导读:她从6岁起就有做女人的幻想,16岁就做好了做女人的准备,却等到28岁才做变性手术,她冷静地承认:我拼命地想先得到事业上的成功,只有先做一个成功者,社会才有可能接受我的与众不同。
金星和老公
我以前说过,我不会崇拜任何人,但是如果我要崇拜谁,一定是我未来的老公,能够跟我结婚的人,就是真正能够欣赏我、明白我价值的人。
一辈子结不止一次婚的人有很多,但是像金星这样,第一次跟女人结婚,第二次跟男人结婚的,恐怕不多见。
今年2月1日,舞蹈家金星与德国男友汉斯成婚,从此圆满了一个真正的女人一生可能扮演的所有角色—mdash;女儿、恋人、母亲、妻子。
除了在舞台上光芒四射,这位中国式现代舞创始人特立独行的个人生活也广受关注。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是全中国最大的行为艺术,我这一生都是在做一个行为艺术。这个行为艺术不是维持一天,而是一直到我死为止。我用我的生命、我的作品来做人,看社会怎么认同我,接受我。”她的变性、她的婚恋,并非刻意营造,而是个体真实的需求,她为自己的生活讨得一份自由,同时也豁达地把评说的自由交给众人。
38年前,一枚染色体去错了地方,在自然的法则里,这是容易出现的错误,但要在社会的法则中纠正这个错误,却百倍艰难。诗人于坚对金星说:“金星,你是全中国心理最健康的一个人。”
在飞机上遇见汉斯
金星的德国老公汉斯,是在飞机上结识的。
这位沉默内敛的德国高个子男人,通常只坐经济舱,恰巧那次经济舱机票售罄,才破例买了头等舱的机票,恰好坐在金星的旁边。
不知道是眼熟还是惊艳,一旦坐定,他的眼睛就被身边这位独特的东方女子系住了,打了结似地不肯离开。金星因为随行带着宠物狗“妞妞”,怕打扰到身边的乘客,向他礼貌致歉,两人就此聊开,谈话十分投缘,临别还留了电话号码。
下飞机在机场看见一群舞蹈演员来接金星,汉斯才恍悟自己邂逅的就是在欧洲声名远播的现代舞舞蹈家金星。几天以后鼓起勇气打去电话,已是寤寐思服、君子好逑了。
从恋爱到结婚,在金星自己的心理上是一个自然的过程,但是组建一个家庭,需要很多慎重理智的考虑,一次次地条分缕析、约法三章,为的是给孩子一个稳定、幸福的家。
关于结婚以后住在中国还是住在德国:
“我的事业重要?还是你的事业重要?”
汉斯老老实实地说:“当然是你的事业重要。”
“对于3个中国孩子的成长来说,中国重要?还是欧洲重要?”
汉斯再次点头:“那当然是中国重要,孩子从小要学中文,打基础。”
关于家庭地位,则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金星直截了当地告诉汉斯:这个家里,孩子的地位永远是第一位的,孩子永远比你更重要。
汉斯完全接受了这个排行,为了给孩子创造中文环境,2005年这个热到融化的暑日里,这个严谨而温柔的老公兼老爸,到复旦大学报名学汉语去了—mdash;原先他的中文水平只限于在家追着最小的孩子叫“萧撒儿(小三儿)”。在家里,金星跟汉斯说英语,汉斯跟孩子说德语,金星和保姆跟孩子说中文,“把孩子都搞乱了!现在孩子一开口,中文里面蹦德语单词!”
金星是个性情中人,择偶标准简单质朴:“只要身体健康心理健康,人的能力有高低,财富有多少,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的本质素质。”但是为孩子们选爸爸,她的要求是严格的,她要为孩子创造最好的成长条件,让她的孩子在爱的环境中自由成长。
她得意自己生而具有做母亲的天分,不但换尿布无师自通,还懂得根据孩子的性格因材施教:大儿子嘟嘟懂事而且自信,讲道理只要点拨到就可以;小三儿鬼精鬼精,将来肯定是个做生意的料儿;女儿妮妮从小缺乏安全感,有点贪心,还有点小自私,而且小姑娘性格皮实,记吃不记打,需要严格管教。
当了母亲的金星变得安静了,上海的娱乐场所,连名字都报不出几个,朋友来了不知道该带人上哪儿玩去。“我哪有那功夫呀!我是一个当妈的人啦!”
我是一个妈
节假日跟老公开车带孩子去公园,金星穿着牛仔裤领着孩子坐在汽车后座。车子前有穿着超短裙的年轻姑娘走过,汉斯一边把着方向盘,一边不自觉地把头扭了个180度。金星看在眼里,没吭声。
第二天,金星穿着超短裙,噔噔噔下楼,汉斯眼直了,“你今天怎么打扮得这么漂亮?”
金星很得意地说,“我就是想叫你知道,你昨天看的那腿,你老婆也有!”
汉斯说,“好啊,那你以后多穿超短裙好了。”金星说:“昨天我们上公园呢,带着孩子爬上跳下的,我能那么穿吗?我是一个妈!”她太喜欢做母亲了,“我是一个妈”成了一句骄傲的口头禅。她至今记得最初抱起儿子那一瞬间里,那种浑身瘫软的感觉。在她眼里,女人有自己的事业、婚姻和子女,就是女人对自己最好的证明。
偏偏有人看轻女人的这一切。
金星开着车跟汉斯出去,几次有人凑过来艳羡:“太太你好福气呀!嫁了个老外,开好车,住好房子。”
“啊呸—mdash;!这车是我自己买的,我老公是外国人怎么啦,他就是外国一个普通工人,我们家我挣钱!”她恨路人那副嘴脸,她骂上海笑贫不笑娼,她最看不起的就是“上海宝贝”。
原先一个意大利男朋友来上海看她,特意带了本英文版的《上海宝贝》给她当礼物,以为这是送给东方个性美女最恰当的礼品。就为这本彻底违背自己价值观的书,金星马上提出分手。“这种品位的男人,连普通朋友都没得做。”
经历过3个真心爱人:得克萨斯牛仔、意大利心理医生、比利时政客,金星被朋友称为“被欧洲男人宠坏的女人”。每次恋爱,她先要开门见山地告诉对方自己原先是男人,后来变性成了女人。“事先说清楚,免得自己累。”只有能坦然接受这一事实的男人,才可能真正交往。而她不找中国男人的原因,只是“中国男人心理负担太重,很难接受我这样的。就算他自己不在意,周围的人也会用不一样的眼光看他,我也不想让别人累。”
23岁初次结婚 “太太”肯波琳
金星禀赋灵异,也很迷信,“老天爷给的”、“祖师爷赏饭吃”常挂在嘴边。曾有算命先生给他(当时金星尚是男儿身)相过命:23岁结婚、24岁惹上官司、28岁有血光之灾、33岁当母亲(居然算得他以后会成为“妈妈”)。所有这些,在金星后来的生活中全部应验,金星因此对老天爷笃信不移。
23岁的那次婚姻,对于金星来说,仅仅具有法律上的效应,毫无现实意义。用她自己的话说,“在我变性之前,我没有碰过任何女孩子。”
第一任“太太”肯波琳,是金星在美国学舞时的同学艾利克的女友,1990年,艾利克和女友因为纽约房租太贵,想与金星合住,金星就跟肯波琳开玩笑说:你和我结婚,你有免费的地方住,我又可以拿到绿卡,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吗?
两天以后,玩笑成真,3个青年人嘻嘻哈哈去登记了。新娘完全当新郎是“姐们儿”,新娘的男朋友倒成了证婚人。一出登记结婚的市政府大门,3个人就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这场异域婚姻有着典型的“中国人在纽约”的味道。
等到真的去办绿卡时,急性子的金星反倒变卦了。因结婚办理绿卡,彼此都得把对方的身世背得滚瓜烂熟,移民官会把两个人叫出来分开问问题,诸如:你太太喜欢穿什么内裤用什么化妆品?每个月几时发工资几时来例假?金星实在不耐烦这样的拷问,就对律师说:我不要绿卡了!我不办了!
后来在世界多个国家游历,坚持不办绿卡,不改国籍,成了金星的原则。在国外时间越长,越爱自己的祖国。她不换任何国家的护照,别人说:你这样多麻烦啊!她说:不麻烦,这证明你是一个有国家的人。
在欧洲的日子里,只要有机会,她就穿中国旗袍。
2000年,金星在泰国演出的时候,突然接到了“太太”肯波琳的电话,要求离婚,因为肯波琳已经怀孕并打算跟心上人正式结婚。美国驻泰国大使馆的黑人女官员看了看金星递过来的离婚文件,还没弄清楚对方是男是女,就问:要办离婚?
金星说:是的。
黑人女官员又问:你跟你的丈夫离婚,是吗?
金星说:是的。
然后抬起右手宣誓,官员在文件上敲了一个章,不到10分钟,离婚手续就办完了。
走出大使馆,金星站在马路上哈哈大笑了很久。她曾经以为,在美国,只要两个人7个月不在一起居住,就可以自动离婚,其实情况并非如此。她与肯波琳的玩笑婚姻,竟然延续了整整10年。“人生说来真是一出荒唐戏啊!”等到离婚之时,曾经的中国帅小伙金星已经变成女儿身了。
28岁变性重生
变性是金星的一次重生。
1995年住进北京香山医院时,金星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把我自己这条命,交给老天爷了,看着办吧。”
她熬过了痛苦的手术期,从120斤瘦到96斤。变性手术是成功的,但是手术中一条小腿被压了16个小时,小腿肌肉到脚指尖神经全部坏死,很难恢复,即使恢复过来,也是一个瘸子。金星不信邪,咬着牙一瘸一拐地坚持锻炼,一年多以后,她又奇迹般地站在了舞台上。
她绝少提及那段时间的痛苦,在她的书中,她的恢复锻炼成了最简略最平淡的一节。事实上,作为一名出色的舞蹈家,面对医生的残废诊断,不可能没有过绝望。金星有一种近乎冷酷的聪明,她知道,这个社会是重结果不重过程的,失败者的痛苦,很少会有人同情。
她从6岁起就有做女人的幻想,16岁就做好了做女人的准备,却等到28岁才做变性手术,她冷静地承认:我拼命地想先得到事业上的成功,只有先做一个成功者,社会才有可能接受我的与众不同。我比其他的变性人幸运,但这幸运是我咬断了牙自己挣来的。
青年时代发现自己与常人不同,他困惑过,他靠不停地舞蹈来发泄。手术那段时间,她只能静静地躺着流泪,因为太疼。她不呻吟,不叫喊,怕给医生护士添麻烦。她曾是一个水一样阴柔的男子,这会儿却变成了一个铁一样坚毅的女人。
金星,太阳系最引人夺目的一颗行星,也是惟一逆向自转的行星。一个拥有这样名字的女人,也同时拥有这两样气质。从成为女人,到重返舞台,从领养子女、到喜结姻缘,变性以后的金星,正如行星纠正了偏离的轨道,运行得越来越旺、越来越精彩。
1998年,她成立了金星现代舞团,这是目前中国内地惟一的私人现代舞团,并先后带团在中国、韩国及欧洲各地演出,每到一地均能引起极大的“金星效应”,场场演出爆满,场场谢幕时间长达15分钟以上。
2004年,《上海探戈》赴欧洲巡演,引起轰动,欧洲评论界给予极高评价,“正当我们的现代舞不知该往何处发展的时候,一个来自东方的舞蹈艺术家给我们指明了方向。”
金星说,她不否认有些人是抱着对她变性的好奇心走进剧场的,但是只要他们肯坐下,给她一个多小时,她肯定能用舞蹈打动他们,等他们走出剧场的时候,记住的一定是她的舞蹈。
这个外人想象中复杂而神秘的女人,生活里就像她的绰号“玻璃鱼”一样透明、简单。她已经用上半生纠正了一个天然的错误,还将用下半生书写另一段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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