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学堂
文/梧桐听雨
一，年少时的焦躁不安，覆盖了当时的美好时光
在我二十二岁的那年夏天，忽然觉得整个城市满腹心事，压抑得让人骨骼发疼。在反复计划了一个星期之后，我终于决定了离家出走。
半夜的时候，粱仓铭拖着他肥硕的身体，摇摇晃晃地回到院子里，像是地球突然不安份的晃了一下，梁仓铭脚下不稳，整个人笨重地摔到在地，滑稽的样子像只笨熊。
我躲在楼上，捂住肚子，笑到上气不接下气，发现自己的声音好像有些大，然后又迅速地捂住嘴巴，探出头，趴在窗台上，看着他喘着粗气叫喊着母亲的名字。
正在我酝酿着怎么才能拿到父亲的车钥匙的时候，突然发现那块鬼使神差躺在院子里的香蕉皮真是帮了我的大忙。我佯装着心痛万分的样子，从楼上冲了下来，和母亲一起把他扶到里屋，还故意小心翼翼地提醒他注意脚下的台阶，无比紧张的样子。
趁着父亲休息之际，我顺利地带走了他的车钥匙。在离开他的房间的时候，我又看到母亲偷偷地在拭擦脸上的泪水。
自从她跟了那个肥硕的男人在一起之后，面容渐渐憔悴了下去，她从前的光华正在一点一点的消失殆尽。我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以一种怎样力气来包容他的臭脾气，包容他隔三差五不回家，包容他总是满身酒气醉醺醺回到家一脸恶相地骂她贱女人，除此之外，还有包容那个男人的儿子，一个与我与她没有丝毫感情，她却要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来爱他。
我当然不会听从母亲的意见，叫他哥哥。
他那么优秀，我怎么敢高攀，他整天穿着整齐的校服，从来不为耍酷而不打领带，或者换掉里面的衬衣改穿夸张的T恤，成绩还动不动就是全班第一，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焦点，是那种星光闪闪，无论走到哪里都能惹来女孩子的仰慕的男生，我这个从贫民窟里搬出来的小流氓又怎么能跟他比。
跟他称兄道弟，我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折寿。
不断地有从枝桠上倾泻下来的白月光小心翼翼地打在我的车窗上，树影斑驳，光怪陆离，在我的眼前欢快地跳跃着，一下一下轻灵地扑打在心口，像大团大团柔软的云朵叠在一起在我的心口轻轻地荡漾，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我的心脏送到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
那个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位于南方的一个小镇叫清水街，姜薇就在那里。准确地说，我这次离家出走，就是为了找到她。或许，有些人，就是注定要去寻找，而有的人明明比很多人早一步踏进我的青春，但我却是以最快的速度在遗忘，比如迟小婉。
二，买汽水的大妈不是多胞胎
我直接将车开进了姜薇的学校，把车停在林荫大道的中间，然后开始大张旗鼓地见人就问，同学，你好，你认识姜薇吗？为了维持一个品学兼优的形象，我装出一副谦谦有礼的样子。
原来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哪个帅得惊天动地的男生在到处打听姜薇的名字呢。
这位同学，难不成你认识姜薇，能否带我去见见她。
这个一头直发的女生，刚还觉得她有点气若幽兰的气质，这一秒便让我跌破了眼镜在心底暗暗骂自己，叫你觉得纯情，叫你觉得纯情。
只见她自顾自地打开了我的车门，然后很夸张地提起她那颇有苏格兰风格的裙子，一脚踏进我的车里，把一张门关得风生水起，然后，手指往学校大门口一指，简洁而干脆地吐了一个字——驾。
我像是被人灌了迷魂汤，她说左，我便乖乖地将方向盘往左打，她说右，我便丝毫不敢怠慢，赶紧将方向盘向右打。左左右右，于是乎，感觉清水街真是一个非常大的镇，跑了这么久，还没跑完。
终于，车上的姑娘在一家酒店门前很亢奋地叫了一声停。我猛的一脚踩在刹车上，跟着她进了酒店。她一坐下来，似乎完全不记得她应该办的正经事了，一个劲地开始点菜。我抢过菜谱，发现她真是一点也不含糊，点的都是些死贵死贵的菜。
点只炖鸡，这个女孩子喝了好。我当然不会暴露出离家出走之时，口袋里没有装多少现金的窘态。
茶足饭饱后，她终于记起她还要带我去找姜薇，于是再次夸张地像提着晚礼裙一样提起她的裙子，踏进我的车里。接下来又是一连串的左左右右，我终于忍不住提出了一个问题，你们清水街还挺大的哈。
一般一般吧。
我转了这么久，好像都在繁华地段，而且设置的铜像还是一模一样的呢。只见她呵呵一笑，露出两颗虎牙。
改革开放建设做得好嘛，党的政策好，人民也发奋图强……
我真想立马跳起来掐死这个坐在我身边的女的。但我怎么能这么不斯文呢，所以我忍，我装得若无其事的回问道，哦，是嘛，那你们清水街一定有很多多胞胎吧。
这个还是很少的。
那我怎么，老是在看到那些的铜像下面同一个买汽水的大妈。
……
于是，我第一次见到姜薇，就落到一个这样的狼狈的局面，被她淡定自如地耍得团团转，问她为什么要整我，她却理直气壮地说我给她的第一印象不好。然后，我问姜薇对我的第一印象是什么样子，她一语道破天机似的，眉眼轻佻不可一世地说，整就一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暴发户。
三，你不跟我回去，休想赶我走
离家的时间仅仅才过了两天，母亲便打来电话，询问我在哪里。我松开姜薇的手，躲在一边，跟她说现在在同学家，过两天就回来。然后便草草挂了电话。
姜薇皱着眉头瞅我，然后说，你真是梁音？我真没想到你来见我了。
我把身份证递给她，她拿着身份证对着我反复地对照，然后声情并茂地说了一句，丫呀，你身份证上的照片是找你爸拍的啊？
光线不好，加上当时我牙疼，脸肿了。我企图从她手上抢过来，她手一闪，躲到了一边，我站起来抢，她突然把身份证放在胸前，似乎是在警告我，再抢，她就要把身份证扔进她的贴身衣服里。
她的眼睛，足足在我的手上盯了六秒，我猛然才觉得我手像一双魔爪，明目张胆地横生在她的胸前。
车窗门突然被敲得霹雳霹雳地响，别过头，时光陡然发出惨白的光，迟小婉就那样一脸悲伤地站在我们的面前，两眼饱含泪水，像是我做了不可被她原谅的事似的。
在那一刹那，我的脑子里不停的浮现出那些有关于婚外情的电视剧，男人在外有女人后，总会有一个这样不可避免的桥段出现，那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男人一定会被自己的老婆抓到，而且百分之九十九都是你必须得从中选一，否则休想逃脱纠缠。我忽然觉得现在我们三人，还真有那么一点戏味。
她该不会……是你女朋友吧？姜薇笑得如同葵花一般灿烂，那种光芒像是要在我的生命扎根，然后疯狂地枝繁叶茂似的。
很早以前的事了。冷冷地丢下一句之后，我发动了车子，一踩油门，像一道闪电一样，把迟小婉站在我身边的画面突然划开，迅速地把迟小婉扔在了后面。
那应该是我这辈子见到过最生动的画面，在大马路上，一个女孩子拼了命的追着一辆车，而车上那个人根本就是要弃她于不顾，一辆车突然从她的右边横时，我吓得手忙脚乱，方向盘一歪，差点撞进了绿化带，只见那辆车离她不到十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迟小婉突然蹲了下去，她一定是被吓哭了。
我重新启动车子，扬长而去。
接下来的几天，我不知道迟小婉是不是被吓傻了，她一个劲地跟着我，像个雷达一样，无论我怎么甩，她总是过一会就会准确无误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终于忍无可忍，冲着她吼了一句，迟小婉，你到底要怎么样？
你不跟我回去，休想赶我走！
我怎么认识了一个这么倔强又不知趣的女生。在我二十一岁那里，我抱着以后回家坐火车不用孤单的情况下，在情人节的时候送了迟小婉一大束花，然后牵了牵她的手。从此长达一年的时间，她开始不像个地球人一般，总是阴魂不散地出现在我面前。
她几乎是以百分之百的成功率击碎我和别的女孩子之间的约会，从此我的青春从苍白变得更加的荒芜。
四，我从未把迟小婉的勇敢放在心上
晚上我把姜薇约出来唱歌，透过五颜六色错杂晃动的光线，不知道迟小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抱着膝盖坐在我的车旁的。
我故意将时间再往后推移了两个小时，我跟姜薇唱累了之后，两个人倒在沙发上，像死鱼眼睛一样盯着屏幕看《花样年华》。又是冗长而隐忍的爱情，最终向两个不同的方向奔去。
起身的时候，姜薇拉住我，你看你，你把车钥匙都落沙发上了。
刚出KTV，便隐约的预感有些不对劲，迟小婉怎么会躺在草坪上呢，我的车，我的车也不见了。
迟小婉晕过去了。
送到医院之后，医生说她受了热感冒，并且营养不良，血糖过低导致晕倒。另外，她的手臂上有大块大块的瘀伤。
迟小婉，这样你就乐意了对吧。这是迟小婉醒过来我对她吼的第一句话。
她不做声，眼泪悄无声息地从眼角飞速地划落了下去。在我眼里，天不怕地不怕，非一般的地球人，居然不反驳毫无预兆地就哭了起来。
你干嘛哭啊，别以为你哭我就会同情你。
谁要你同情啊，你什么时候同情过我，你对我就只有大呼小叫，只有不理不顾，只有临时借用，当你无聊的时候才想着用我来打发时间，严柯，你以为我什么都不懂，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有没有喜欢我，你不喜欢我，当初为什么要招惹我呢！迟小婉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原来，她对我有那么多的恨，我以为她从来不介意，所以总是肆无忌惮地挥霍她的感情，她不断的抽泣着，像是要把她心里的恨都抽出来。
站在一旁的姜薇，听到“严柯”这个名字的时候，惊诧地抬头望了我一眼。
我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再次冲着迟小婉吼道，既然你都知道我不喜欢你，那你干嘛还死皮赖脸地跟着我！
我就是傻啊，明知道你不喜欢我，我还死皮赖脸地跟着你，半夜看见你开车出门，想都不想就拦的士跟到清水街，耗尽我身上所有的钱；你和漂亮女生一起进酒店吃香喝辣，我迟小婉就只能站在大街上像行骗的骗子一样伸手找人要钱，然后用少量的钱去包子铺买包子充饥；你睡在宾馆里，我就只能在宾馆的楼下露宿；你去唱歌，我就只能站在门外，帮你守着车，假装我也和你一起来过；有人抢你的车，我拼了命的去阻止，落下个这样的下场，这怪得了谁，只能怪我自己！我迟小婉就是贱！就是贱！……
那是我见过迟小婉哭得最激烈的一次，惨兮兮的，深刻地印刻在我的韶华里，我想，无论时光走得多快，或者被拉得多漫长，我再也不会忘记迟小婉。
我真的不知道迟小婉这些天是这样走过来的，我更不知道，她身上那些大块大块的瘀伤是因为阻止别人抢我的车所致的，我以为她只是阴魂不散地破坏我跟别的女孩子之间的约会。
原来，一直以来，是我从来没有把她的勇敢放在心上。
五，二十二岁那年，我将爱情换了身份换了姓
严柯是谁？我送姜薇回学校的路上，她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我这个问题。还很燥热的地面，惹得人有些沉闷。
姜薇，严柯就是我。梁音是我哥哥的名字。我把真相说了出来。
在一个月前，我不小心在梁音的电脑上看到他跟姜薇的聊天记录，我才知道，原来所谓的好学生也是会网恋的，他们已经谈好了见面时间，地点。于是，我将姜薇所有的信息都记录了下来，然后开始计划着如何赶在梁音的前面来见姜薇。终于，我想到了偷梁音的身份证，还有那个肥硕男人的车。
早在十年前，那个肥硕的男人还很瘦，不一小心发了笔横财，然后开始了他骄傲的人生。他开始向母亲宣告他要和她离婚。于是，他顺利地成了单身男人，带走了安静懂事的梁音，母亲带着调皮又不会念书的我，回到她那个到处都是山的老家，从此我便和她同姓，改姓严。于是，我开始了穷到见不了光的生活。
可是在十年后，这个男人又找到了母亲，生活条件还算优渥，只是这个男人在和母亲离婚之后，生活毫无规律，导致体重严重失衡，患上了肥胖症，引发了各种病症。母亲却仍旧是不嫌弃的和他复婚了，一手照顾他。尽管我和梁音之间相隔三岁，但相貌却很相似，于是我想到了冒名来见姜薇。我只不过是为了报复一下梁音，让他知道什么是失去的滋味，让他知道并不是他想得到的东西就一定能得到。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梁音的弟弟。姜薇的声音有些颤抖，或许在 她心底，我就是一个无耻的骗子吧。
姜薇，对不起。我想对她解释些什么，但现在在姜薇面前的不是梁音，是严柯，对她来说是一个无比陌生的人。
天边大朵大朵的云慢慢地在移动，慢慢地衔接在一起，像是一团解散不了的郁闷心思，仿佛随时就会铺天盖地地掉下来，覆盖住我们之间那大段大段的沉默。
姜薇，你一定很恨我吧。
姜薇站在我面前，不做声，像是拉长的审判，得不到结果。
姜薇……
严柯，我一直以为你是梁音……她的手慢慢地从我的手中抽离，像是要收回她所有的感情。她倒退了两步，然后转过身去，慢慢地离我远去，背影渐渐地被大片的空气覆盖，直到模糊。
六，如果爱她，就请她多吃半碗排骨面
第二天，迟小婉从医院出来之后，嚷着要吃东西。我在心里数了一下口袋里的钱，有点寒碜，大概只能吃得起快餐了。
只够吃快餐了。
迟小婉立马用她的言行帮我解释了人生所谓的高追求是什么，她气吞山河，面不改色地说道，严柯啊，吃那个多没追求啊，我想吃碗肉丝面条。
迟小婉，你跟着本大爷我，就这点出息啊，怎么说也得要碗排骨面吧。
我从来都不知道，迟小婉笑起来嘴角会有梨涡，像是暗藏春色，耐看，挺漂亮的。
迟小婉咕噜咕噜地把面汤都给喝碗了，于是我特此怜香惜玉了一把，问道，要不要再来点。
她转过头去朝煮面条的师傅偷偷看了一眼，呵呵一笑，说，想是想，就是不太好意思。
我并没有为迟小婉重新叫一碗面，我把自己碗里的面条，往她碗里夹了一半，她的脸泛出一片淡淡的羞涩红，我仍旧是一副改不了嘴花的样子，冲着迟小婉说，你有没有看过一篇这样的文章《如果爱她，就带她去吃碗兰州拉面》。
迟小婉在吃面的白忙中，抽出点时间，拼命地摇头。难怪我会被不理不顾，我怀疑她身上所有的浪漫细胞都致癌了，真是一点也不解风情。
那可是温情得要死的爱情故事。改明个儿，我请个作家，给我们的迟小婉写一篇《如果爱她，就请她多吃半碗排骨面》……
迟小婉大概是个可以呼风唤泪的妖孽，刚刚还好好的，突然一颗眼泪就从眼睛里跑了出来，掉进了面碗，接着接二连三……
嘿，嘿，迟小婉，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只见她把头压得更低，差点就把整个脸埋进了碗里。
吃完面后，我和迟小婉走在路上，开始商量着怎么找车。突然，迟小婉像支离弓的箭，猛地向前冲了出去，无论我怎么叫，她一个劲地往前冲，我跟在身后追，待我看清时，才看清姜薇被一群男人堵在了大街上。
很显然，她寡不敌众。
他奶奶的，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少女。我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中途，我推开那些阻挡我的人群，冲到姜薇的身边，把她挡在身后。
姜薇，不要怕，有我在。眼看那群男人就要动手了，我抓起姜薇的手就开始跑。一口气穿过了人声嘈杂的街道，换口气，穿过了拥挤的巷子，终于把那些人甩得远远的。
梁音，对不起。姜薇一阵哭腔之后，趴在我的肩膀上，哭得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
姜薇，你说什么。姜薇的声音太小，我试图让她再说一次，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才在她的那阵哭腔里回想起她说的是，梁音，对不起。
直到后来很久，我都没有想明白，我不知道她说的那句对不起是对我说的，还是对我哥哥说的。如果，她是对我说的，我想认真的告诉那个可爱的姑娘，姜薇啊，我的名字不叫梁音，我是严柯。
七，她一定是想快点离开我的世界
我和姜薇在小巷子里站了很久，断定那些人被我们成功的甩掉了，于是拉着她在小巷子里坐了很久，我突然才想起迟小婉来，我把她仍在陌生的人群里，仍在了她还很陌生的街道上，她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
我和姜薇回去找她的时候，她已经不在原地。
我和姜薇来来回回在那条街上徘徊，直到天色渐渐暗下来，迟小婉带着一群人冲到我面前，抓着我的手，把我拉到一个男人的面前，她说，他就是严柯，那是他父亲的车。
原来，白天围着姜薇的那群人，就是偷了我车的人，好在我身上口袋里还有钥匙，有驾驶证。在我拉着姜薇逃跑之后，迟小婉居然跟踪那群人，在一座废弃的院子里，看到了我的车。然后，偷偷报了案。
你怎么就那么断定是他们偷了我的车呢，万一……
我之前就是被他们打晕的，做鬼我都记得他们。
我是说，万一要是不是，你知不知道那样有多危险！
你还知道我危险啊，你去救姜薇的时候，知不知道你把我推倒在路边上，如果不是一位大伯手急眼快扶住我，我肯定就摔在地上了。迟小婉说道这里的时候，眼睛里闪亮闪亮的，似乎有潮水不断地涨起。
有……有吗？于是，我努力地想，想自己从迟小婉突然从我身边跑开，然后我一直追，直到见到姜薇，然后不断地扒开人群，到后来不顾一切地拉着姜薇就跑……
好像，是真的有这么一个画面，一个瘦弱的女生，转过身来，似乎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就被我撞了个满怀，然后被我狠狠地推开……
当天晚上，我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要那个肥硕的男人过来领车。
在走之前，我问姜薇，如果我一直叫梁音，你是不是就会喜欢我了。她看了一眼迟小婉，然后遥了摇头说，我从来就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所谓的爱情。
那你为什么和梁音网恋？
严柯，你还真相信我对梁音有感情吗？我在网上交了无数个男朋友，各个都是有钱的男生，他不过是其中一个……
于是，这样看来，姜薇跟我，似乎是没有半点关系的人，像我这么糟糕的人，从幼稚园一直念到大学，连一张进步奖状都没有拿到过的学生，她一定是很想快点离开我的世界吧。
八，总是明白得太迟
在回去的路上，那个坐在前面开车的肥硕的男人，半晌，他说了句，严柯，回家了洗个澡，好好休息。我跟他之间的隔阂，深到他给我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办法回过头来看我一眼。
迟小婉靠在我的肩膀上，睡得像头死猪，我趁着她睡着，拉了拉她的手，关节明朗，皮肤白皙，听说这样的女孩子如果爱上一个男生，就会拼尽全力，直到耗尽身上所有的力气，才会绝望而坚定离去。
转身回房间的时候，我回过头，对着那个虎背熊腰的男人说道，爸，上次摔得那么重，好点了吧？
他的背影愣了一下，然后是不断地点头，连连回答，没事，没事了，好得差不多了。他回过头来，紧张地收回脸上的笑意，然后才转身回自己的房间。
回去之后，迟小婉就再也没有找过我了。我开始觉得时间越来越白寥寥，时常想起那个吃着面条就哭起来的女生，时常想起她为了我不要命的样子，时常想起靠在我肩膀上睡着的迟小婉。
再见到迟小婉的时候，已经是半年之后，她穿着一袭白色的裙子，头发绑得高高的，身边站着一个高高的男生，帮她提着包，拉着她的手。过马路的时候，会很小心地把她护住胳膊下。
在我生日那天，我接到了一个很久没有开口说话的电话，心口剧烈地跳了一下。她说，严柯，生日快乐。
嗯，谢谢。
后来，她又问，严柯，以前，你就那么喜欢姜薇么？
自从离开那里之后，姜薇把梁音的QQ号拖入了黑名单，我们便再也没有联系过了。
姜薇……在我离开清水街的时候，她告诉了我一个秘密：那群把她围困在街上的其中的一个人，就是姜薇的哥哥。从小，姜薇就被迫协助他偷窃。上大学之后，姜薇在网上用感情，骗各种各样有钱的男生，见面之后，姜薇的哥哥就会带一群人，把那个人身上的钱，偷得一干二净。那天，他们在街上吵架，只是因为姜薇她哥哥问她现在的目标怎么越来越少了……
于是，我才想起，那个时候我和姜薇在KTV唱歌，我的车丝毫损伤都没有的被人开走了，而后来姜薇淡定自如地把钥匙递给我。我想，车钥匙原本就是她拿去的。
之前，我不告诉你这些，是不想破坏她在你心目中的形象，当时，你为了她，把我推开的时候，我就明白了，你为了她可以不顾一切……再接下来，我跟迟小婉之间聊的东西，就是一些最近怎么怎么样，以后想去哪里哪里。最后，电话快没电的时候，不得已挂了电话。
后来，我去过清水街，却再也没有见到姜薇。坐到迟小婉曾经坐着吃排骨面的凳子上，想起她泛红的脸色，想起她浅浅的梨涡，怎么也抵挡不住心口的疼痛感，这个时候我才明白，原来，我曾经不动声色地喜欢着那个喜欢我喜欢到不像个地球人的女生。
我就在这个以为有着爱情，费尽心机找来的地方，弄丢了我爱情，弄丢了从前那个为了我不顾一切的那个迟小婉。
年轻的时候，我们总是会给自己各种理由，然后去挥霍别人的爱情，却从不知，总会有那么一天，爱情是会被挥霍完的，然后就像从未出现在你生命里一样，消失在你未来的人生里，从此与你形同陌路，再无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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