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学堂
口述：唐宽 整理：可可
我跟在肖映然后面，她的脚很白，白得透明，脚踝串着一条银鱼脚链，随着步伐，两条银色小鱼左右晃动，我简直看呆了。
肖映然突然回过头：“嗨，你干嘛一直跟着我。”
我是一个画家，从艺术学院毕业后，在水果湖和几个同学租了一间民房做画室。平时我喜欢去街市寻找灵感，看到有艺术感的东西，比如美女，有趣的动物，甚至是植物，都会痴痴地盯上半天，我知道那样子肯定很傻。
“我觉得你的气质很特别，能做我的模特吗？”我说。我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之前几次都是这样，还被人骂是神经病。没想到肖映然听了，饶有兴致地看了我好几眼，眨巴眨巴大眼睛，扑哧一笑：“这么说，你是画家喽。”
肖映然是演员，她不是那种我们经常在电影、电视里能看到的演员，她目前的作品还只是网络剧和舞台剧，她努力向影视界发展，每天都在等电话，一接到剧组电话就去试镜，可是却只能在影视剧里跑跑龙套。
我和肖映然都是那种追求艺术，却没有混出什么名堂的人，肖映然好一点，她在某小区租了一套房，而我还只能在画室里和人打地铺。
我和肖映然恋爱了，我搬去她家住。肖映然每天都很忙，白天做兼职模特，晚上去酒吧打工，有时候还要去外地演戏，一去就是好几天。每次她离开家都要在抽屉里放上几百元钱，回来时手里拎着一个大大的购物待，里面装满超市里买的食物，她知道我宅，天天待在家里，平时很少出门，也不会煮饭，她怕我不会照顾自己。
肖映然好象不太喜欢我的画，经常对我的作品横挑鼻子竖挑眼，说你画得是什么，这种东西根本就不会有人买，有时候还说你不要画了，不如正经出去找一份工作，有一次气得我连砸了两个画架，她才吓得闭了嘴。
做为报复，我经常嘲讽肖映然演了这么多年的戏，还是一个龙套，我觉得我没说错她，她在电视剧里的台词最多不超过五句。肖映然气得过来扭打我，我俩经常打架，有几次激烈到邻居都上门来抗议了。这样吵吵闹闹地，居然也过了两年。
后来我认识了白小燕，我第一眼就觉得白小燕很特别，头发又长又黑又直，雪白的肌肤配上连衣长裙，气质很好，我的职业病又犯了，出神地盯着白小燕看，她并没有生气，还主动坐过来和我喝酒。
那晚白小燕似乎心情不好，我在酒吧陪她喝到两点，后来叫了一辆出租车送她回家。白小燕问我要了电话号码，说我陪了她一个晚上，人还不错，想交我这个朋友。
不可否认，我第一眼就爱上了白小燕，那是和肖映然不同的感觉，我和肖映然更象是同居室友，这两年我俩聚少离多，感情已经越来越淡，虽然好起来的时候也很好，但肖映然好强的个性真让我有点受不了。
白小燕就不同了，她温柔又体贴，听说我是画家就提出去我工作室看看，这个小小的要求是肖映然从来没提出过的，我觉得白小燕很重视我，心理天平慢慢就开始倾斜了。
我向肖映然提出分手。肖映然的好强在分手这件事上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来了，她和我大闹，动员她的朋友轮番围攻我，甚至还要找白晓燕算账，不过我把白晓燕保护得很好，她只知道我移情别恋，爱上了一个女网友，却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我承担了所有的骂名，负心、花心、渣男……除了我喜欢白小燕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是因为我的父母。
我的父母一辈子也没离开过大山，他们含辛茹苦地供我上艺术学院，他们弄不明白，同样是读大学，为什么我的学费要比别人的贵一倍，我的写生费有一半的钱还是我哥哥结婚收的财礼钱，可以说我这个大学掏空了家里所有的钱，还欠了一屁股的债。
每当父母问我，画画倒底能不能赚钱，面对父母满脸沟壑的脸，我无言以对，这么多年来，我没能为家里拿过一分钱。
我让父母失望的第二件事，就是找了肖映然做女朋友，母亲总是念叨，做演员不稳定，你怎么不找一个职业稳定的女孩子呢。认识白小燕后，我就把她当成我的理想伴侣了，白小燕是小学老师，父母都有稳定的工作，家族又都是本地人。
两个月后肖映然终于松口了，她同意分手，但要我支付2万元，说接了一部新戏，需要钱来应酬。
听肖映然同意分手，我的心一松，可听到后面那句话，我的心又提了起来。我没有那么多钱，也没法向白小燕开口要钱。
“这么多年来吃我的住我的，都没存下这点钱，真是白养你了。”肖映然在电话里讥讽地说。
一个女人千万不要去刺激男人的自尊心，那就等于埋下一颗定时炸弹，虽然我承认是我对不住肖映然，但感情是双方的，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听到肖映然在电话里一声声地谩骂，我再也忍不住了：“别把自己说得多清高，你真的把钱全用在我身上了吗，陪吃、陪喝、陪导演上床不用钱吗？”
“你这个王八蛋。”肖映然破口大骂。我是想着好聚好散的，但最后还是变成恶语相向，互相成为了仇人，我想分手是对的，肖映然太刻薄、强势，我不想一辈子生活在她的阴影下。
我和白小燕结婚了，半年后我们的儿子出生了，我们暂时先住在白小燕的父母家，等孩子大点会贷款买一套房，孩子以后也会去白小燕的学校读书。我不再画画了，而是去了白小燕舅舅介绍的一家装修公司作设计师。
我从没想到有一天，我会放弃做画家，但为了白小燕我放弃了，为了赚钱，为了养家，也为了承担一个男人的责任。我只有在拿起笔画图的时候，心里才涌出一丝遗憾，这项技能看来只能留给以后哄孩子用了。
如果没有肖映然的那番话，我可能这辈子就这么平稳下去了……
自从分手后，我和肖映然再无联系，但从朋友圈里仍能知道一些她的近况。她这两年比以前混得好多了，已经能在一些电视剧中拿到角色了，最近一部抗日剧还拿到了女三号。这个世界本来就小，我们的圈子也不大，出了这么一个明星，自然受到大家的追捧，我也被动地知道了她的消息。
我不想见肖映然，如果知道这次聚会有她，我是不会来的。当我听到门口一片欢呼，有一个打扮入眼的美女走进酒吧时，我的心一沉，肖映然来了。
我怀疑这次聚会是肖映然故意安排的，她居然应酬了一圈后，还能准确找到躲在角落里喝酒的我，并径直向我走过来。
“唐宽！”她主动向我打招呼。我胡乱应了一声，三年过去了，什么仇什么怨都不重要了，肖映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张扬，带着一股小人得意后的自得。
她一坐下来就开始显摆，说自己工作有多忙，在哪个剧组认识了哪个导演，还会上什么戏等等，我面无表情地听着，冷了一会场，肖映然突然说道：“其实我真该谢谢你，”她认真地说道：“虽然我一直想出人头地，但却没有对自己狠下心来，直到分手，你的言行刺激到我，我才开始奋斗，虽然过程很苦，”她耸了耸肩，“但总算也得到了一些机会。”
我言不由衷地苦笑，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刺耳，她故意来刺激我的吧。
“直到你婚礼我才知道你喜欢的是谁，阅历告诉我，这个女孩不象她表面这么简单。我去打听了一下她，果然，她在学校联谊时，认识了一个大学讲师，两人婚外情闹得沸沸扬扬，听说她还打过胎。她把名声搞臭了，没人敢为她介绍对象，她就只好在网上找了，当时我还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你说什么！”我瞪大眼睛。
“你也别激动，都是过去的事，我只是怀疑，但我也没乱说。”肖映然看我的样子有点吓人，转身想走。
我冲上去，揪住她的衣领，“你再说一遍，你怀疑什么。”
朋友围上来，问我们发生了什么，我喝了不少酒，但理智还在，知道这种事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况且肖映然也是嘴贱，谁知道她说得是不是真的。
肖映然的话摧毁了我的一个梦，那就是我的妻子很温柔，孩子很可爱，我过得很幸福。
我偷偷带儿子做过亲子鉴定，还好那是我的孩子，如果我就此罢手就好了，但我按捺不住自己，我打听过了，肖映然说得没错，白小燕做过小三，打过胎，那件事闹得很大，白小燕是背了处分的。想起和白小燕的第一次，她当时流了血，我以为她是处女，现在想来，也许她那时怀了孕，想找个人帮她流掉孩子。
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白小燕条件这么好，还要在网上找对象，为什么她的家人会同意她的网恋，为什么她不愿我把孩子送去她的学校，为什么她从不让我接触她的朋友，她也从不参加我的聚会……
那是她们一家人想把我蒙在鼓里，当冤大头。当然这些都是白小燕婚前的事，我大度一点，可以当什么事也没发生，但我做不到，这些天我明火暗火，向白小燕发了几次火，再这么下去，我总有一天会失控地把整件事前说出来。
可是说出来又怎么样，除非我想离婚，但我现在有了家，有了孩子了，我不想离婚。白小燕的形象在我心中已毁，我心里堵得慌，当初我对自己说，我是为了这个家，才放弃了画画的梦想，可现在看来这个理由很可笑。
男人就是太会忍了，所以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扛，我现在不知道，是继续忍，还是把这件事说出来，肖映然，她自己过得不错，为什么还要来插手我的生活，我的前女友，她是来看我笑话的吧，如果是这样，那她得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