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学堂
小五叔家的肉酿豆腐泡——幸福里大院的“年夜饭”（五）
文/寒情漠漠
1
小五叔家做饭的人是小五叔他妈——孙奶奶。
孙奶奶家五个孩子，小五叔自然是行五，上面四个姐姐，比他都大的多，大姐和他差十五岁，四姐也比他早出世五年。我记事的时候，小五叔的四个姐姐都已经出嫁了，老大和老四在外地，每年过年回来。老二老三在古城，每周日中午全家回来。
我没见过小五叔他爸，小五叔十岁那年，脑溢血，突然去世了。
孙奶奶家的房是在农业局当科长的大女婿早前分得的，一北一东，两间。
孙奶奶住北房，和大花姐家挨着，做饭吃饭也都在这边。东屋就只有小五叔叔自己住，小五叔爱玩，屋里有时候养蚕，也有的时候养蝈蝈。大院里有些住房紧张的人家对孙奶奶家是有微词的，但谁也没真的说什么，一则因为先前分房的时候是六七口人住才给的两间，二则因为孙奶奶的大女婿早已不是市里的科长，而是省里的处长了。
就这样的家庭状况，不用说也能想得到孙奶奶会多宠小五叔，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据说小五叔吃奶吃到八岁，都上小学二年级了，中午回来还得嘬两口。
孙奶奶对小五叔惯着，小五叔喜欢吃西瓜子，孙奶奶吃西瓜的时候就把籽一粒粒的挑出来，西瓜给小五叔吃了，西瓜子洗干净晾干了攒起来，数量差不多了就在饼铛里炒熟，然后，一个个的给他剥了。经常是一次炒出来的西瓜子，孙奶奶剥半天剥出来的仁儿，小五叔一口就吃完了。这事儿我亲眼见过的，羡慕得眼红。
孙奶奶对小五叔也管着！小五叔十二三岁的时候，把白粉笔假装香烟叼嘴里，孙奶奶看见了，拿着宽木板尺，把小五叔的手打得肿成馒头。这是我爸给我讲的，想想我的手都疼，所以也暗暗的心疼小五叔。
那时候男孩子们最热衷的娱乐项目就是：弹玻璃球，摔方宝……（图片来自网络，与文字无关。）
2
我喜欢小五叔，不光我，整个幸福里大院的孩子都喜欢小五叔。
小五叔比我大十二岁，我记事时，他就已经一米七八了，人浓眉大眼，但却是一张娃娃脸，
小五叔不和他同龄的人玩，只爱和院里十岁以下的孩子玩。和他年龄相仿的人都去体育场打篮球，或者抢水泥台子打乒乓球了，他还趴在地上和小男孩们弹玻璃球。别人都打扑克画王八了，他还跟小男孩们摔方宝。
小五叔是欢快的。无论小时候上学放学，还是后来初中毕业到棉纺厂工作后的上班下班，小五叔都是一路歌声去，再一路歌声回。去的时候唱“雄赳赳气昂昂，冲过鸭绿江”，回的时候唱“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来回歌声都有自行车铃声伴奏，热闹非常。
小五叔的歌声是幸福里大院的报点号，上学的歌声是早上七点和下午两点，放学的歌声是中午十二点和下午六点，。除了下午放学时间会随老师的心情而波动，其他时间的精准度上下不超过三分钟。上班以后，小五叔中午不回家吃饭，幸福里大院的小号声简单了，早七点半是“中国人民志愿军军歌”，晚六点半是“打靶归来”，精准度提高到了上下浮动不超过两分钟。
幸福里大院的孩子们，尤其是男孩子们，每每听到“打靶归来”的歌声后，都会雀跃着跑出门，围到小五叔身边，他们会给小五叔块水果糖，或者大苹果，献媚的目的很简单，有时候想看看小五叔屋里的蚕长到多大了，有时候想看看笼子里的蝈蝈有没有死，还有的时候，是缠着小五叔带他们去公园的树底下捉蝉蛹。
幸福里大院离动物园很近，大概一公里的路程。那时候公园的门票才三分钱，每到星期天，小五叔常带一帮孩子去公园玩：到猴山给猴喂瓜子，看黑狗熊敬礼，跟八哥说话：八哥，八哥，几点了？……乐此不疲。
每次周日去动物园前，小五叔都会吆喝一句“磨剪子来戗菜刀……”，作为集合的口令，但因为他模仿的太逼真了，总是有大姨大妈真的拎着家里用钝了的剪子菜刀出来，看见院里的小五叔，又是气又是笑的跟孙奶奶告状。孙奶奶笑着骂小五叔，小五叔下令把集合号改成了“吆豆腐来”……
“吆豆腐来”是以前走街串巷卖豆腐的叫卖声，五十年代的时候就有附近郊区的农民，用自行车带一板豆腐进城来卖。豆腐用湿的白布盖着，放在自行车后架上，有人买的时候，从前面骗腿下车。
豆腐都是早起新做的，揭开白布，还温热，豆子的香气令人神清气爽。秤是小木秤，圆铁片的托盘，要多少，一刀下去基本上不用添减。秤好了的豆腐放进买家的盘子，刀秤擦干净收好，布也盖严实了，还是从前面上车子，继续边吆喝边卖。
之所以小五叔把集合号改成“吆豆腐来”，是因为我们小的时候，并没有走街串巷卖豆腐的，当时豆腐也是限量供应的，农村里的人也不敢做了豆腐私自卖，那是投机倒把的罪过，谁也不敢犯。一直到了八十年代初，卖豆腐的，卖香油的，卖甘蔗的又开始了走街串巷，那时候我们才真正的听到卖豆腐人嘴里吆喝出来的“吆豆腐来……”，只是那时的小五叔已经大不一样了，各人心里都五味杂陈。
卖豆腐的都起这样的车子，能从前面自如的上下车，我一直挺佩服。（图片来自网络，与文字无关。）
3
小五叔喊“吆豆腐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小五叔喜欢吃豆腐，甚至对豆腐的爱超过了猪肉。
只是那时豆腐也不好买，菜店供应的有限，也不是每天多有，即便有也要很早就排队才能买的上。为了让小五叔总是有豆腐吃，孙奶奶没少给大花姐晒干菜，为的是让在菜店上班的大花姐帮忙买豆腐。
孙奶奶在做饭上是整个幸福里大院里最有耐心的，可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和饺子馅儿从来不用商店里卖的五香面，都是自己把花椒八角等等作料分别炒熟了，然后用擀面杖仔仔细细的碾成粉末；酱油买回来在锅里烧开了，加点水，加两片姜，加一点糖，晾凉了，再装回瓶子里，用它炒菜，拌菜，比普通酱油香的多。
如此会做饭的孙奶奶，给小五叔做豆腐都作出花来了：溜豆腐，煎豆腐，卤豆腐，西红柿炒豆腐，红烧豆腐，麻辣豆腐……当然最隆重的菜，是过年的时候，孙奶奶做的肉酿豆腐泡。
生活物质匮乏的年代，油供应的少，除了过年的时候多补助粮油，很少有人家舍得炸东西。
孙奶奶做豆腐泡时，先用盐把豆腐腌一会，既会让豆腐有些滋味，而且还不容易碎。豆腐切成两厘米左右的正方体，热油下锅，每次少放，小火炸，四面微黄后取出放在笊篱上把油滤清。豆腐泡不用炸的很干，用水果刀割开小口，用小勺把豆腐挖出一小块，再把用盐，酱油，油等作料煨好的肉馅小心的塞进去，装满抹平后，再放回油锅炸至四面金黄。出锅后，肉和豆腐浑然一体，个个饱满整齐的再次站在笊篱上，澄清自己身上的残油。锅里留少量的油，爆香葱姜后，放入豆腐盒，加水加熟酱油，直到把汁收浓。
小五叔说：妈，吃了你做的这豆腐，刷一年碗我都愿意！
孙奶奶笑着说：你也别刷一年了，就刷今天一天的吧，年三十的饭吃完了，你可不能去厕所躲清闲了啊！
每天吃完晚饭，小五叔必做的一件事就是拿起草纸往厕所跑，装着肚子疼不刷碗。但，过年的碗，小五叔刷，年三十那天，小孩子们在外面打着纸灯笼跑，在外面拉鞭放二踢脚，小五叔都不出来。姐姐们都在婆婆家过年呢，他不能留下孙奶奶自己玩，所以年三十小五叔通常都是陪孙奶奶玩扑克——赶大车。直到大年初一晚上，姐姐们陆陆续续回家来，他才开始撒欢。
八十年代初，走街串巷的商贩多了起来，各种吆喝声也算是道风景……（图片来自网络，与文字无关）
4
幸福里大院的小孩们都说小五叔是认识了在电影院当放映员的李美丽以后才不跟小孩们玩的，但我认为不是！我觉得是小五叔喜欢上看电影以后先不跟小孩玩了，然后才在电影院里认识李美丽的。
虽然我和其他小孩儿对小五叔认识李美丽的先后顺序有异议，但我们对李美丽的评价是一致的，那就是李美丽是女特务，大坏蛋！
那时候小孩子是不会骂人的，甚至对什么“狐狸精”之类的词语都不懂，所以我们对李美丽的评价已经是竭尽所能了。
孙奶奶好像骂的更难听，好像说了“狐狸精”，也好像说了别的，听不懂也听不清，因为孙奶奶一直在哭，哭的天昏地暗，哭的撕心裂肺，哭的我也躲着我妈怀里哭，因为我不知道，小五叔到底为什么会被警察抓走。
事情是后来我才弄懂的，这懂，其实是保留了当时很多知情人来跟我妈交流的材料的总和的记忆，而再以后对记忆进行反刍后，才搞清楚的。
18岁的小五叔突然不愿意和小孩子玩是因为他长大了，开始关注男女情感了。那个时候文化是封锁状态的，能看到的书籍电影都是战争题材的，爱情题材是当时的违禁品，绝对不能在文艺作品中展现的。但青春的萌动原本是人的本能，小五叔开始迷恋电影院里一些外国电影中出现的一些短暂的拥抱镜头，这些电影他看了一场接一场，周日，他再也没有去过动物园逗狗熊。
事实证明，我的判断是对的，据隔壁唐大娘的家的哥哥说，就是在小五叔一遍一遍的看电影的时候，李美丽和小五叔认识了。虽然李美丽长得很美丽，又比小五叔大一岁，但她也只是一片纯真，混沌未开的十九岁少女，见小五叔清秀帅气，有经常看重复的电影有些好奇，所以就主动的和小五叔搭话。
小五叔对年轻美丽的李美丽自然也心有好感，先前去电影院看是因为看电影，后来就是为了看李美丽了。
小五叔和李美丽应该算是恋爱了吧，因为小五叔带李美丽回来吃过一次饭，那天孙奶奶做了过年才做的肉酿豆腐泡，我觉得那应该算是个仪式。
可没想到，就是因为和李美丽恋爱，小五叔进了监狱。
事情如果放在现在是极其可笑的。小五叔在一天晚上李美丽下班后送她回家时，出其不意的吻了李美丽一下，并没有收到过任何性教育的美丽的李美丽，大惊失色的尖叫起来，并且喊了一声：你怎么耍流氓啊！
这一声喊叫，小五叔被扭送到了派出所，原本也是可以解决的问题，但后来在小五叔的军用书包里发现了一个手抄本，是当时被列为第一“黄色”禁书的《归来》。
这下问题严重了，就是小五叔在省里当处长的大姐夫从省城赶回来，也没能免了小五叔的罪，小五叔被判劳动教养两年。
孙奶奶哭的天昏地暗，哭得撕心裂肺，四个女儿轮番请了假，在家陪她。谁陪她，她骂谁：你们就这么一个弟弟，他是个多老实的孩子啊，你们当姐姐姐夫的这都帮不了他。你们谁都没点出息去找那个挨千刀的骚狐狸李美丽吗？是她勾引小五子的啊，你们不知道吗？她安的什么心啊，你们倒是去问问她啊！
四个女儿谁都不敢回嘴，但事情已成定局，即便找了李美丽也于事无补，反而弄的更加满城风雨，坏了自家的名声。
后来，我爸过去看了孙奶奶：孙婶，您自己保重啊，小五过两年就回来了，回来后，不是还得吃您给他做的豆腐吗？
七十年代电影院里放的大部分都是战争题材电影，爱情是那时的违禁品！（图片来自网络，与文字无关）
5
小五叔一年半以后出来了，出来以后性情就变了，白天不出门，解手都在屋里。孙奶奶天天哭：儿啊，出去转转吧，不是你的错，院里的人没人说你不好。
那时，院里不应该有人说小五叔不好，孙奶奶和小五叔平时的为人大家也看着呢，而且当时的世道也变了，电影院里也开始播放爱情题材的电影了，有些禁忌在悄悄打开。但禁忌打开，人们接受也是要有些过程的，院里也有些不明就里的人也对被劳教过的人难免眼光异样，有女孩的人家更是言语中略有犹疑，孙奶奶看的出来，也看着心疼，心疼了就骂李美丽，说李美丽是前世的冤今世的仇。
我见过孙奶奶的仇人李美丽，就在小五叔放出来以后，就在幸福大院的大门口外面。
我原本是带着二妞在大门口看电线杆子旁边的小孩跳皮筋玩的，但没想到看见李美丽鬼鬼祟祟的在外面转来转去。我用看阶级敌人一样犀利的眼光看她，她想说什么，但被我目光里的严厉吓走了。
还没等我炫耀我的胜利，这个看似美丽却心思歹毒的李美丽居然又来了，她竟然恬不知耻的让我帮她把小五叔叫出来！
我义愤填膺：你把小五叔害的不敢出门见人，孙奶奶整天以泪洗面，你还好意思见小五叔？！
“以泪洗面”是那天我妈跟我爸说起孙奶奶家的情况时用到的词，原话我妈是这样说的：多好的小伙子啊，真是给毁了，他整天不敢出门见人，孙婶这把年纪了整天以泪洗面，时间长了，还别得了大病啊！
我现学现卖的话打击李美丽的效果明显，李美丽听了我的话，抱着头蹲下身子呜呜的哭了起来。她真的是挺美丽的，我看到她哭，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觉得有点心酸，然后想，如果小五叔也能见到这样举手投降的李美丽，会不会心情变好了呢？
我一连几天都在想着如何看到小五叔的时候，小五叔突然出门了！
那是一个中午，全院的人基本上都在吃午饭，小五叔突然从推开房门大声喊：妈，你来听听啊！这个不是黄色小说了！
整个幸福里大院被小五叔那声嘶力竭的喊声惊呆了，忙着跑去小五叔住的西屋，里面正在播送小说：张扬的《第二次握手》。
孙奶奶抱着小五叔问出了什么事情。
小五叔捂着脸呜呜的哭：那年我书包里的《归来》就是抄的这本书，妈，我没看黄色小说，我没看坏书，我不是坏人！
一度被列为黄书的《第二次握手》在79年左右被出版，并被拍成了电影。（图片来自网络，与文字无关）
6
小五叔出来见人的那个晚上，我妈做了一盘肉酿豆腐泡送到孙奶奶家，我跟着去的，趁我妈跟孙奶奶说话的当儿，我告诉了小五叔，我看见李美丽的事，说到她抱头痛哭的时候，小五叔呆呆的没说话。
半个月后的一个晚上，大概八点多左右吧，幸福里大院的人家都已经准备快要睡的时候，突然传来小五叔的一声吆喝：吆豆腐来……
这声吆喝过后，小五叔做了一个让孙奶奶差点断了气的决定：他要娶了李美丽！
那是我唯一一次见到孙奶奶骂小五叔，她说他没出息，说他不要脸，说他鬼迷心窍，说他如果娶李美丽自己就去上吊。
但所有父母与孩子的斗争中，父母都是必败方，因为他们输不起孩子的离去。
小五叔说，如果你不让我娶李美丽，我就带着她走了，要饭也好，怎么也好。
孙奶奶真的受了打击，喊得声音都是颤的：你给我滚，就当我怀着你的时候就死了！就当我就是个绝乎命！
小五叔没走，我妈劝住了孙奶奶：这样也好，虽然说小五是被委屈的，但外头人也未必知道真相，到底是进过劳教所的人，谁家愿意让自己姑娘嫁给他啊。这个李美丽之所以来找小五，一定是因为自己觉得理亏，一定心里放不下他，这样她会对小五好一辈子。
孙奶奶知道我妈说的有道理，更知道，自己也离不了小五叔，所以就着台阶就同意了，只是从李美丽进门以后，孙奶奶一顿饭都没再做过。
小五叔和他的同学从八十年代开始倒腾小饰品，整天天南海北的跑，家里家外的活儿，李美丽都包下来了。真是应了我妈的话了，因为觉得理亏，李美丽从来不叫苦叫累，孙奶奶说什么难听话也都能忍着。第三年生了个女孩后，孙奶奶倒是音容和缓了些，只是李美丽自己一点都不美丽了。
再后来，小五叔发达了，幸福里大院拆迁的房子他们没要，给了相对困难的四姐了。孙奶奶拆迁那年去世的，也等于一直和小五叔家过到死。
虽说在同一座城市，因为各自搬走住在不同的区域，原本亲密的邻居也渐渐都没了联系。只是后来我在逛商场时见到了李美丽。
李美丽一身名牌，但面容比实际年龄要显得老。她见了我很亲热，拉着我在商城的休息区里喝咖啡。
我问她小五叔现在怎么样，李美丽笑的很幸福说：挺好！生意不怎么忙了，现在也每天都回家了。
我说：这不错，到底是你们感情深。
李美丽苦笑了一下：你以为你小五叔是因为爱我才娶我的吗？
我问：不是吗？
当然不是，他就是为了报复我。我是觉得因为自己那时不懂事害了他，他住看监狱后我一直都在后悔，我那时就想了，我这一辈子做牛做马都要还了这两年的账！他娶了我，但从他做生意以来，花花事就没断，我只是睁只眼闭只眼，到后来，你孙奶奶都看不过去了，也不给我脸色看了，回来就数落他。他四十多的时候，喜欢了一个小女孩，铁了心的要和我离婚。我觉得也留不住了，跟他说：那我们也好离好散的吃顿散伙饭吧。
我给他做了一桌豆腐宴，把你孙奶奶教我做的溜豆腐，煎豆腐，卤豆腐，西红柿炒豆腐，红烧豆腐，麻辣豆腐，还有肉酿豆腐泡做了满满一桌子。我说，我欠你的也还清了吧，只是你妈教我做的豆腐菜，你总不在家吃饭，我还没给你做全。现在都做出来，也算把欠你妈的都还了吧。
谁知道，这桌豆腐宴把你小五叔吃哭了，哭完就出了门，晚上回来也没有再提离婚的事，这么多年吧，每天回家吃饭，倒变了个人似的，不知道是不是你孙奶奶在地下使了什么招儿帮了我的忙！
我的咖啡没喝完，李美丽就先走了，她说小五叔有张什么卡落在家里了，让她给他送过去。
李美丽走的很匆忙，并没有彼此留电话，能看得出来，小五叔的话对她来说依旧是圣旨，我认为她并不是因为亏欠小五叔才这样做，而是她真的爱他，心甘情愿地臣服于他。
从咖啡馆出来，天已经有些黑了，我恍惚的听到了一声吆喝：吆豆腐来……
————————————————————————————————————————————《幸福里大院的“年夜饭”》系列文章故事取材于生活，非真人真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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