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在春暖花开的江南,却偏偏被公司派到了最北边的漠河小城搞什么测算。到漠河时恰好是初冬,人家单衣薄衫。我把自己包得像个粽子,却还手脚冰凉。不知自己能坚持多久。
认识翔,好久,对他都没有特别的印象。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只那样淡淡的。一切都没进入状态。
只是他有一双大手,出门时,拉着我,很温暖。
总是在不停地跺脚蹉手,翔看了就问:“怎么这样冷呢?”我就笑:“不知道,大概是个冷血的女孩吧!”
隆冬时节,要去南方总公司开会。这下可乐坏了我。走时,到火车边上,换上单衣,翔抱着我脱下来的大衣、棉鞋,说:“回来时,我再给你抱来,一定不让你冻着!”我点了点头,并没当真。
南方真是温暖,让我有些流恋忘返。这期间很少给翔打电话,偶尔他打来,也只是淡淡地聊些天气之类的话。北方封冻了,一想起那冷,我就浑身不舒服。回去不知要受什么罪呢!
一周的会议结束了。我坐上了北归的火车。车上给翔发短信:“真想永远留在南方了!寒冷的北方终究不是我的家。”我没提鞋子,换来换去太麻烦了。再说,那样的要求很暧昧。
一路向北,都在下大雪。心底的寒意顿起。心里隐隐地想:这次回来,看看能不能找找机会回到南方吧。
车到站时,天上正飘着小雪。我鼓了鼓勇气跳下火车,寒冷一下子把人打透。远远地看到翔一身雪站在站台边上。头发都有些发白了,像个大雪人。双手抄袖抱在胸前,样子像个老农民。看见我,急急地跑过来,一抖双臂,把手抽出来,细看才清楚,袖筒一样抄在双手里的是我的棉皮鞋。他把皮鞋放在地上说:“快穿上吧,还热乎着呢?”“热乎?”我愣了一下,把脚插进去,果然是热乎乎的。
翔用手在替我捂鞋,难怪他的姿势那么难看。他憨憨地笑了,“我怕你的脚又冰一样,就把手伸进去捂着了。不是我的原创哦,我在一本小说学来的招术。”
我低下头,系鞋带,不肯让他看见眼里的泪。
回去的路上,翔的大手一握着我的手。是五指相扣。路很滑,但是,心很踏实。
爱上翔就是从那一双用手捂暖的鞋开始的。
渐渐地安定了下来。天气是冷的,心是热的。穿外的天寒地冻竟也别有趣味。漫天雪花飞舞,田野、街道、房屋,到处银装素裹。一件大红的羽绒服出去,迎上翔憨憨的笑脸,他正在堆一个大大的雪人。雪人也如他一般,扬着笑脸,看我这朵开在江南的小花迎风傲雪。捧起一捧雪,轻轻地吹过去。翔手里的相机闪动,留下了美好瞬间。把照片给老妈寄回去时,老妈打来电话说:从没见你的脸那么健康地红过。很像白雪公主。
喜欢上了漠河的冬天,早早地天就黑了下来。人躲在暖暖的屋子里,约上几个同事,吃热乎乎的炖菜。热气在屋子里乱窜,人懒洋洋的。吃饱喝足,或是唠磕,或是看电视,或是早早地睡觉,在梦里想念冰雪,还有憨憨厚厚豪爽的北方男子翔。
偶尔会梦到江南的春暖花开。和翔说起时,他会说:冬天总会过去的。咱们这也会春暖花天,到里我带你去看漫山遍野的达子香。
春天果然就来了。春寒料峭,脚踩地还会留下咔嚓咔嚓的冰碎的声音时,山间林间翠绿的松树下,就开满了达子香花。漫山遍野。粉色最热闹,红色自然也无拘无束,只有白色矜持着,羞涩地绽放小花苞,然后小朵小朵地开着。我凑到近前,是沁人肺腑的芳香。回头对翔莞尔一笑。
翔握住了我的手,在我耳边悄悄说:“留下来吧!这里的夏天还有北极光!”我低下头,轻轻地说:“其实我已找到了温暖的北极光!”
翔不解,我狠狠地瞪他了一眼:“真是个大笨熊!”
哪里有了爱,哪里就会变成故乡。就这样,我找到了真爱,留在了有温暖北极光的异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