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学堂
【情感故事】
文/童馨儿
米可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不要问我从哪里来。
其实轩生没打算要问。这年头，男女相逢原本平常得不值一提，谁还追着谁问，你叫什么？干什么的？几岁了？以前交过男朋友吗？
所以，第一次见到米可，他不过也是想着进行一场萍水相逢的欢爱，天亮后谁管谁去处。
只是米可那看上去娇小的身躯里，竟然掩藏了让他惊异的热情与奔放。
清晨他先醒来，在茶几上搁一沓现金，出门去。
傍晚回来，看到米可盘膝坐在地板上，津津有味地啃一只青苹果。茶几上的钞票，很安静。
米可在他的房子里住了下来。每每他从公司回来，她像只勤劳的小蜜蜂，煲完了汤，又切水果，心满意足地撑了下颌，微笑地看着他吃。偶尔伸出手来，轻轻地为他擦拭唇边的饭粒或是汁液。
他渐渐地就有点魂不守舍。呆在公司里也会想起她。续水时烫着了手，同事金笑，一夜春宵？他笑不语，金继续说，晚上喝酒去？他摇摇头，同事金便狐疑，改了性子了？莫非，恋爱了？小心，兄弟。恋爱很危险，情人是把刀。
二
米可不喜欢出门，许多时候她都呆在轩生的书房里，很认真地读书架上的书。
轩生觉得困惑，她说，我想亲近你喜欢的一切。他收藏的碟片，她也很耐心地一张张看。她抱着他的照相薄上床，撒娇，给我讲讲你的从前嘛。他皱皱眉，我们不是应该谈谈以后吗？她低头吻他的眼睛，我想知道你的，许多许多。
多少年了，他不习惯这样一份太亲密的感情。
再说了，米可，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无缘无故地就对他如此痴缠？他记得初遇见她那一天，他刚获得升职通知，于是邀请同事们喝酒庆祝。他喝了很多。几次跑洗手间，最后那一次，她在外边，亮晶晶的眸子瞪着他，不容置疑地说，你醉了。很自然地就伸过手来，搀住了他。
他那样子应该狼狈且不堪，她会对这样的男人一见钟情？
原谅他的小心谨慎，实在是过了年少轻狂的年纪，爱情不再能让他付出热血，相反地，他害怕因为爱情而付出所有。
从前也曾有过刻骨铭心的爱情，女孩很爱他，然而太过痴迷的爱让他感觉疲惫，他最终向她提出了分手。她答应得好好的，可没多久就隔三岔五地打电话给他，跑去公司哀求他。他怕了，辞了职搬了家换了手机号。
他刻意疏远了米可。对她煲的汤挑剔个没完。又责备她老是忘了帮他熨衬衣。还有，沙发上那么乱，为什么不收拾一下。
米可不以为意。她笑眯眯地，孩子一样缠上来，带我去吃鱼嘛，好不好？
他就心软了。带她去红盛鱼馆。
吃完饭取车的时候意外地碰到了金。他上前去打招呼。
金的身边还有好几个人，叫嚷着一块去桑拿，他笑，只说不。金便伸长脖子看一眼米可，然后冲他甩来一个理解的眼神。
回到家米可跑去上网，他开玩笑，不许网恋哦。米可回过头来很认真地说，轩生，我只爱你。我在写博客。你要不要看看？
他当然不看。
三
第二天上班，金把他拉到门外，神情严肃地质问，昨晚那个女的，你哪认识的？我朋友说，认识那女的。听说专门用感情骗人钱财。
轩生好笑，认错人了吧。她从来不肯用他的钱。他给她买件衣服，她必赠送他条领带。
金很认真，那是在放长线。明白吗？接下来她会告诉你，她怀了孩子，你就等着吧，麻烦多着呢。
他心有点乱。
他花了一点钱，找了个人，很快地就了解到了她的一些情况，她从来就没有正当职业，有一个姐姐，两年前好像因为失恋，突然疯了。
她一直周旋在各种男人当中，许多人指证她，在网上甜言蜜语，等到见面时使个诈，比如在饮料里搁一点使人昏迷的药物，又或者刚脱下衣服便有人敲门之类，轻易地掳走钱财。说出来也不是什么光彩事，也没人真正追究她。
轩生浑身冰凉。他宁愿她出身贫寒，以至于不得不到酒吧里讨生活。而事实上，她在酒吧，只为寻找猎物。
这一晚，他独自在酒吧喝得烂醉。手机不停地响，他看也不看。深夜才回到家，米可说，怎么喝的这么醉，电话也不接啊。
她声音里无限欢喜，轩生，我怀孕了。
犹似平地一声惊雷。他蓦地张开眼睛，抓住她的手，问，米可，你爱我吗？米可说，当然，很爱很爱。他说，那么米可，你从哪儿来？米可说，轩生，你醉了。
几天后，他陪她去医院。等她从手术室出来，他竟比她更苍白。
整整一个月，他一下班就陪在她身边。米可有点担心，轩生你别这样，好像我们要生离死别。
轩生把她手贴在面颊上，轻声说，对不起米可。米可的眼睛湿了，不不不，轩生，你永远不用对我说对不起。因为，我永远也不会责怪你。轩生说，无论我做错任何事？米可说，我确实爱你，轩生，比你能想像的多得多。
轩生说，米可，明天我们去盛天地吃饭，好吗？
四
因为做头发，米可迟到了。匆匆推开轩生定好的包厢门，里边静悄悄地空无一人。米可坐下来，给轩生打电话。轩生的手机却一直占线。米可打开电视看，一瞥眼间看到沙发上搁着轩生的黑包，半敞着，露出一个精致手饰盒。一颗心顿时砰砰跳起来，原来所有付出都是值得的，他终于要向她许下终生。
她打算偷偷看一下。于是拿过包来，取出手饰盒。打开来，果然是一颗耀眼的钻戒，米可满心欢喜，尝试着戴到无名指上，却是有点紧，塞半天。
蓦然间房门被推开来，几个陌生人跟着保安闯进门来，有一个像是在哪见过的男人，指着她，又是你，上次骗了我的钱，这次又骗到我朋友的头上来了，我告诉你，这次可没那么便宜你！
米可愣住了，没戴稳的钻戒骨碌碌地滚到地上去。她弯下腰去拣，有人上来扭过她的手，她的头发散开了，嘴里只懂得慌乱地叫，我的戒指，轩生他送我的戒指……
这一夜轩生喝了许多许多酒。
他到底还是知道她是谁了。在一张花钱买来的照片上，他看到了两张熟悉的脸，一张属于过去的女友，一张属于如今的米可。
原来，她果真一早预谋。那么，原谅他对她也不能手下留情。
从此再没见过米可。
春天来的时候，他认识了公司老总的侄女，两个人颇有点情投意和，决定住到一起。
轩生花了整整两天时间收拾屋子。这么长时间了，屋子里仿佛处处还留着米可的气息。轩生打开电脑，哪怕是米可曾经在此登录过的痕迹，也得删除。
在收藏夹里，他看到了米可的博客。
她说，她竟然与他重逢了。她记得初见他，他是姐姐的男友，而她也暗地里爱上他。姐姐为爱发了疯，她只得寻找一切可以挣钱的手段来治疗姐姐。可是从头至尾，她从不曾对他心怀怨恨。她知道，爱不能勉强，不用责怪谁。担心他心有余忌，她不肯坦明身分，她想要一种全新的生活，一个全新的自己，这些，全部都是为了他。
她把博客这样堂皇地搁在收藏夹里，等待的也许就是他发现的这一刻吧。
轩生捂住嘴，窗外大雨倾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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