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做抹布女,不想整天被人呼来喝去,尤其是这种被动的局面是发生在婆媳之间。她有个难缠的婆婆,而且是避之不及的婆婆。老公出身豪门,对母亲极为孝顺。婆婆手里掌握着生杀大权,还有家里的经济命脉。当初她和她老公谈恋爱的时候,婆婆虽然曾反对过,但是碍于儿子,便勉强答应了他们的婚事。婚后,他们一家人仍然住在一起。婆婆对家庭生活的要求严酷,他们只有一个孩子,无论如何,都要生活在一起。
为了他,她选择了步步退让。婆婆安排她去学习插花、厨艺、护理等等学科,她照单接受。婆婆说,这是为了她将来能照料好丈夫的生活。
婚后,她终于体会到了掌握全部技能的痛苦。婆婆把佣人辞退,所有的家务她包揽在身上。近三百平米的别墅,她从早上五点钟起床,要打扫到七点。七点后准备全家人的早餐,八点半,准时开饭。九点后,她要去购买中午和晚上的蔬菜,再此期间,还要洗完前一天家人换下的衣服。她比婚前更忙碌。下午是婆婆的打牌时间,她需要负责给牌友电话以及安置,要伺候他们的饮食,让他们舒服地在这个家里玩乐。
老公经常在国内飞来飞去,一个月的时间,会有半个月见不到面。她曾要求过老公带着她一起出门,老公却让她安心待在家里。他觉得女人出门或者工作是对男人的亵渎。何况,他是乖乖仔,对母亲的话惟命是从。
最初的时候,她还能忍耐。众姐妹都夸她有福气,父母对她的出嫁也颇为满意。毕竟一个在社会上打拼的女人更加不易。她就用这些表面的溢美来宽慰自己。
可她毕竟年轻,年轻的心总是耐不住寂寞,她想去旅游,想有自己的时间,更想独立地安顿生活。不想总是从婆婆手里接过似施舍来的钱,在她面前永远低声下气。
这种心情像潜在水中憋气太久的河马,再不喘息,就会死在水下。
她是学服装设计的,曾经她的梦想是做第二个Anna Sui,可惜遭遇了爱情之后,便把梦想随随便便地掩埋了。当时她以为结婚是归宿,女人的婚姻等于第二次“投胎”,打拼的结果不管好坏,还是要走“投胎”之路。她投机取巧了一回,反正运气也够好,便把自己泼了出去。她的计划是做一年两年好主妇,等生了孩子,就可以有话语权,至少不会再给婆婆做手工香皂,不会再给她趴在地上洗地板了。她的愿望落空,几年间一直都怀不上孩子。她去医院检查,检查结果她没有问题。她打算拖着老公去,老公却以各种借口拖延着。
婆婆对她越来越严苛,这还不是她最郁闷的事情,她大学的同学,通过了法国服装设计最高学府的大门,成了全国知名的设计师。尤其是她的天赋并不比自己强。
以上种种,让她有了彻底摆脱“抹布”命运的决心。
她抓住了一次和老公重聚的机会,大胆提出了进修的要求。老公断然拒绝了她。她就知道会这样,于是她提出了孩子的问题。在此之前,她曾偷偷地拿着他的精液去医院检查,医生给出的结论是,他有不育症。
老公见她已经知道,便只能摊牌,他求她不要离开,求她要替他隐瞒这个消息。他甚至对她说,在保密的情况下,如果她想要孩子,可以让找别人生一个,或者做试管婴儿。不管哪一种,他都不会有意见。
她看着他苦苦哀求的样子,犹豫不决。
婆婆对他们的情况并不知情,男人没有敢告诉自己的母亲真相,他怕她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婆婆开始唠叨关于小孩的话题。她的语气明显在责备她没有尽到儿媳的义务。有好几次,她都想说,那不是她的错。
如果没有那一次的掴掌,她不会有那样的决心。婆婆的牌友在家里打牌,非要喝鲜榨的葡萄汁,寒冬腊月的季节,葡萄很少有卖。她却一边打牌,一边扬言非葡萄汁不喝。婆婆便让她去超市购买,在这一唱一和的双簧中,她成了夹心饼干。
她没有去买葡萄,而是用一瓶橙汁代替。
婆婆大怒,责问她为什么不听话,她顶撞了婆婆,说自己的事情还没做完。婆婆见她如此不驯服,自觉没了威严,于是众目睽睽之下,婆婆挥手打了她。
她发现她不过就是婆婆家的免费保姆、无薪佣人,生孩子的工具。这一想法冲撞着她,让她寝食不安。生活在煎熬着她,于是她有了破釜沉舟的作法。她跟老公交换条件,她要出去闯荡,否则她就会向婆婆道出秘密。老公妥协了。
她报名参加了国内一家顶级的服装学校重新学习。不服气的婆婆整天叫嚣着让儿子和她离婚,那一年她已经三十岁了。一个三十岁的女人,失去了青春韶华,失去了和二十岁小女生竞争的优势,更失去了丈夫的千般柔情,她知道三十岁之后,女人是会迅速地老去的。
婆婆开始督促儿子和她离婚,她对他还是有爱的。她愿意一辈子都和他维系婚姻,哪怕是做一对假装和谐的丁克族。
老公在婆婆的逼迫下,选择了和她分手。很多人都不解,她放弃豪门阔太的生活,为了实现自我,到底值得不值得?外人看到的是光芒,却总是忽略掉光芒下的耀斑。
她去婆婆家搬东西的时候,婆婆耀武扬威地再对牌友们喊话,说她的儿子过几天迎娶一个怀着孩子的女人进门,她不禁哑然失笑。
三十五岁,她终于挖到了她生命中的“金子”。四十岁,她奔赴巴黎,成为法国一间知名服装设计公司的员工。四十五岁,她有了属于自己的品牌,也有了自己的孩子。那一年,她的孩子六岁。只有他,她再也没有了他的消息。
人生寄语:有些人总会在你的生命中消失,你曾以为他们是那样的举足轻重,你可以为了他甘愿当一块破抹布,你可以作贱自己,可以轻视自己。我们这样的牺牲,依旧换不到携手相行。若干年的辜负,我们回首再望,那些人,那些事不过是镜花水月。别太委屈自己,我们每一个人都配得起做自己的神。
声明:本文皆为原创作品,节选自作者出版过的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