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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芳婶家的杂鱼乱炖——幸福里大院的“年夜饭”(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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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芳婶家的杂鱼乱炖——幸福里大院的“年夜饭”(七)

文/寒情漠漠

小芳婶家的杂鱼乱炖——幸福里大院的“年夜饭”(七)

1

小芳婶不喜欢吃肉,喜欢吃鱼。但小芳婶的老公公爱是肉,不爱吃鱼。

小芳婶的老公公姓韩,叫韩金龙,是农业局退休的总务科长,人黑,且干瘦,所以我叫他瘦爷爷。瘦爷爷韩金龙的媳妇可不瘦,粗壮,且高,我叫她高奶奶。瘦爷爷和高奶奶在东屋住,和小五叔是邻居。

小芳婶的老公公姓韩,老公自然也姓韩,大名韩兆才。韩兆才还有个弟弟在老家种地,叫韩进保。原本是想叫的是招财进宝的,但新中国,新思想,人家都是建国建军,尽忠尽孝,招财进宝的显得太没觉悟了,就把取了个谐音改成了兆才,进宝改成了进保。

韩兆才是无线电器材厂的技术员,他和他媳妇小芳在南屋住,唐大娘家的东侧。

婆媳不合是全世界全人类的一大难题,但高奶奶和小芳婶则不然,亲如母女,进退同步。之所以会这样,用我爸的分析就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高奶奶和小芳婶的敌人,就是高奶奶的丈夫,小芳婶的老公公瘦爷爷韩金龙。

瘦爷爷韩金龙和他媳妇高奶奶是过了一辈子,打了一辈子。在他们身上,深切的感受到无冤不成夫妻这句话。据幸福里大院的老人们说,结婚第一天,瘦爷爷韩金龙就被她媳妇高奶奶从炕上踹下来了,没什么大事,就是因为他的脚太臭。

第二天瘦爷爷韩金龙扶着腰出来,大家笑着问:晚上累着了吧!

瘦爷爷韩金龙说:这大身板子大的太费劲!

别人哄堂大笑,一只鞋飞出来正中他的后脑勺,他回头看见高奶奶站在院门口,光着一只脚咧着大嘴冲着他得意的笑,他腾出一只扶着腰的手捂着头说:这傻老娘们!

这件事是高奶奶跟小芳婶学的,小芳婶又告诉了我妈。

如果说高奶奶跟瘦爷爷韩金龙打架,可能是因为瘦爷爷韩金龙多少的有点不着调,高奶奶人泼辣,嘴不吃屈,但还属于夫妻内部矛盾,床头打架床尾和。但瘦爷爷韩金龙和儿媳妇小芳婶的矛盾争端则是权力欲望之争。

从小芳婶一进门,痩爷爷韩金龙就给了小芳婶一个下马威。他让小芳婶他们两口子一个月交四十块钱生活费给他们。

小芳婶疯了:我们两口子一个月才六十块钱,给你们交那么多我们怎么过啊!

一起过啊,吃一起吃,水电房费都一起交。煤啊菜啊,都一起买!

小芳婶说:你给我四十块吧,什么我都买!

痩爷爷韩金龙怒了:你是我爹还是我是你爹!

小芳婶撇着嘴说:谁都不是谁爹!

痩爷爷韩金龙喊道:你得叫我爹!

不叫,我管你叫爸!

高奶奶在旁边笑,对痩爷爷韩金龙说:死老头子,真是没事找事。

痩爷爷韩金龙翻着白眼说:钱的事你别管!

高奶奶这次倒没反驳他,因为家里的钱也确实都是痩爷爷韩金龙管的,高奶奶不识字,更不会攒钱。

争吵了一番,双方各退一步,定好了每个月小芳婶交三十块钱的生活费,等于一个人的工资,所以家里的大事小情的钱都由痩爷爷韩金龙出。

一个月下来,小芳婶自己没剩下钱。

小芳婶在百货大楼上班,有时买点这个有时买点那个,不只给他们小两口买,还给老两口买,并不偷着吃东西。小芳婶喜欢高奶奶,还经常给她买鱼肝油,每次买了,痩爷爷韩金城都皱眉头嘬牙花子。

第二个月,小芳婶还没剩下钱。第三个月小芳婶又没剩下钱。过了六个月,小芳婶一分钱没剩下,就打算少给痩爷爷韩金龙五块钱:爸我给了你钱,但我每个月还给家里买东西,你得报销吧。

痩爷爷韩金龙不同意:我又没让你买,你自己乐意。

小芳婶气的直哭。

痩爷爷韩金龙说:要不,从下个月开始我给你三十块钱,全部费用你出?

小芳婶说:行!

一个月下来,小芳婶谨小慎微的,把自己的工资都搭进去倒是够了过日子的钱了。但全家人的伙食标准整体降低了,连高奶奶的鱼肝油都省下。高奶奶倒是没说鱼肝油的事,只是说:芳啊!前半月吃撑了,后半月有点欠得慌。

小芳婶撒娇说:妈,我下个月给您买两瓶鱼肝油补上。

痩爷爷韩金龙哼了一声:自己没个账,屁都吃不上。

小芳婶家的杂鱼乱炖——幸福里大院的“年夜饭”(七)

小芳婶家的杂鱼乱炖——幸福里大院的“年夜饭”(七)八十年代的商场要比七十年代繁荣不少,但和现在也不是一种感觉。(图片来自网络,与文字无关)

2

第二个月小芳婶学乖了,记了账,什么该花什么不该花都有了算计。到了月底就真给高奶奶买了两瓶鱼肝油。

高奶奶说:俺这不是娶了个媳妇,而是多了个闺女。老天爷知道我家没闺女,给我送了来啦,比我这两个儿子加起来都强。

正值过年,高奶奶给了小芳婶一个存折,上面有一百块钱。

小芳婶说什么都不要。

高奶奶说:本就是你们的,你那碎嘴子公爹给你们存上的,要你们交那么多钱就是怕你瞎花,没算计。

小芳婶说:啊,我爸太会过了!妈,都是你调教的好。

高奶奶哈哈笑:这小嘴,甜死个人哦!

高奶奶喜欢小芳婶,不仅因为她嘴甜,更重要的是她能干。

小芳婶在古城最大的百货大楼的布匹组上班,那时还是要布票的,但总能拿回点边角料,就是零零碎碎的布头,小芳婶蹬几下缝纫机就能做个小帘子小单子的,家里的收音机都用布盖着,既挡尘土又看着漂亮。

整个幸福里大院数小芳婶那屋干净明亮。她是嘴上一分手里一份,家里家外从来都是一尘不染,床单自己家铺白底儿粉花的,婆婆家铺浅蓝底儿绿花的,铺上一年跟新的一样,一个黑点都没有。那时候没有洗衣机,春夏秋冬的总看见小芳婶在弄一大盆,搓了南屋自己家的,搓东屋婆婆家的。

洗衣服收拾屋子不说,做饭也是麻利手,都是在高奶奶这边做饭的,但高奶奶做饭的手艺实在不敢恭维,用瘦爷爷韩金龙的话说:你这几十年下了多少功夫啊,多好吃的菜都能让你做难吃了。

对于做饭这事高奶奶理亏,每天都是把菜择好了,葱姜蒜切好等着小芳婶下班回来做。

小芳婶其实也就是家常小炒,爱放花椒爱放蒜,这两味佐料的搭配总能让菜化腐朽为神奇。

小芳婶最爱吃的是鱼,做的最拿手的菜也是鱼。

那时瘦爷爷韩金龙家的二儿子韩进保在老家住,他家门前有个水塘,有时抓几条小鱼,放在饭盒里,骑大二八走上两个小时,从一百里地以外的老家给他爸妈送过来。那时的鱼是野生的,不喂饲料,鲜美可口,但是高奶奶每次都做的很腥气,瘦爷爷韩金龙看见鱼就起腻。

小芳婶有本事,小鱼刮鳞去腮洗干净,用盐腌了,就放在饼铛里烤,烤成鱼干,夹在黑面饼里,嘎吱嘎吱,酥香脆爽,

韩进保说:嫂子,你吃鱼的样子真好看,下次我还给你带鱼来。

下次再来,还有鱼,也有小虾,小虾就用白水煮,放花椒放盐,身子一红就熟了,别人嗑瓜子,小芳婶嗑小虾。

韩进保说:嫂子,你吃虾的样子也好看,下次我还给你带虾来。

瘦爷爷韩金龙拿苍蝇拍打韩进保的后脑勺:带个屁!少拿那些臭鱼烂虾,现在包产到户了,你赶紧好好种你的地,剩下的粮食带过来,让我们多吃点细粮。

彼时,政策有所改动,生产队还在,但不再记工分了,而是把生产资料按照劳动力人头统一发放,每家每户按人头给生产队交公粮,公粮交够了以后的余存,农民对种谷物拥有完全的自主权,可以选择收益较高的农作物,还可以将多余的粮食出售。这样的制度让种粮食吃不上粮食,一年分三十块钱的农民们手里富余起来了。

韩进保说:没问题,现在吃白面比以前多多了,嫂子,你想吃什么,我明年种!

瘦爷爷韩金龙又拿苍蝇拍打了韩进保的后脑勺:问你哥想吃啥!

韩进保摸摸脑袋说:我嫂子这不是怀着孩子呢吗?不是怀的你孙子吗?

痩爷爷韩金龙再打他一下:就你会说!

小芳婶家的杂鱼乱炖——幸福里大院的“年夜饭”(七)

小芳婶家的杂鱼乱炖——幸福里大院的“年夜饭”(七)
小芳婶家的杂鱼乱炖——幸福里大院的“年夜饭”(七)七十年代末开始包产到户,和八二年以后生产承包责任制是农村改革的里程碑,农民的收入由此大大提高了(图片来自网络,与文字无关)

3

老韩家的人都爱说,每天就是斗嘴玩,只有韩兆才一个人是闷葫芦。

在这复杂的多方战场,原以为韩兆才会是个受夹板气的角色,但事实上,韩兆才非但不介入战争,甚至连旁观者都不是。

瘦爷爷韩金龙和他妈高奶奶斗嘴斗急眼了,摔了盘子打了碗,韩兆才不吭一声,一副打出人脑子来也和我没关系的样子,两个打着打着就觉得有点没意思了。

瘦爷爷韩金龙和他媳妇小芳婶你一句我一句的抢白,韩兆才也跟没听见一样,好像是别人家的事,好像痩爷爷韩金龙不是他爸,好像小芳婶也不是他媳妇。痩爷爷韩金龙骂他:没用的东西,你也不管管你媳妇。韩兆才愣一会儿,半晌说一句:都吃饱了撑的。

噎得他爹一愣一愣的,小芳婶却咯咯地笑。

韩兆才是在他自己的世界里存活的,他的世界就是一个个电子元件,他在厂子里就是鼓捣这个的,在家还鼓捣,别人都不知道他弄的是什么。他什么事都不着急,谁碰他的线头线板他就急眼。别看小芳婶伶俐嘴刁,但特别佩服韩兆才,他的东西就一点都不碰,就是粘了灰她也只是嘟囔两句:擦擦你这东西行不行?

韩兆才才没时间擦东西呢,那是小事,家里的小事不归他管,他管大事,什么事是大事呢?比如,他整出来了幸福里大院的第一台电视机。

我记得电视机对于我们来说真是个神奇的产物,小的时候文化娱乐项目太少了,只有收音机,还有电影。电影翻来覆去就是那几部战争题材的,但孩子们依旧乐此不疲。旁边的地震测量队里,偶尔有时会放露天电影,知道了消息的孩子们,口口相传,在开始前一个小时就有孩子拿着小板凳马扎子去占地儿了。那些明知道结局的电影,连每个细节都背过的电影,到了好人打死坏人的时候,还是使劲儿的股掌,坏人死的时候,还是大喊:该!

但是,我们没有想到过,在韩兆才的家里,在瘦爷爷韩金龙的家里,在一个灰不啦叽的盒子里,居然能看到电影!

不但我们这些孩子奇怪,连大人们也奇怪,都来老韩家的东屋里看。

那台十二寸的电视机,本来是一个军队领导家的九寸电视,因为出了一些故障,而且也太小了,就买了台大的,旧电视给了自己的妻弟,而那妻弟就是韩兆才他们厂的厂长。厂长要了电视机本打算让韩兆才帮他修的,那时候电视又不普及,也没有什么售后,有了故障只有找韩兆才这样的技术员弄。韩兆才一看见坏电视机,眼睛里都冒了绿光了,像饿狼看见食似的,他跟厂长下了保证,一定要修好它。

韩兆才在书店里到处找书查资料,没黑天没白日的琢磨,当他差不多找出眉目的时候,厂长过来说:兆才,这电视修不好就算了,正好我大哥帮我在北京买了台新的,十四寸的。

韩兆才这个失落啊:过几天我就能修好,我觉得差不多了。别买了,浪费钱。

厂长说:这个太小了,费眼。这样吧,这台电视机送你了,修得好你就搬回家吧。

这本来是好事,但韩兆才并没有丝毫的高兴,成就感大大的打了折扣。他呆呆的坐了半晌,突然想到一个点子。

韩兆才托人买了一个十二寸的显像管,然后让我爸给做了一个木头壳子,他花了整整一个月的业余时间,把一台九寸的电视机改成十二寸的了。这属于创造,比修好一台九寸电视机有意义有成就感的多的多。

电视搬回来放在了痩爷爷韩金龙住的东屋,那天,几乎幸福里大院的所有人都过来瞧稀罕了,那台神奇的机器里放的《为您服务》太有意思了,只是片头就像动画片。大院的人眼珠子都瞪出来了,看会儿啧啧着嘴出来了,全是夸赞!小芳婶觉得自己那闷葫芦男人的头上都罩着菩萨一样的光环,神圣不可侵犯。

痩爷爷韩金龙更是得意洋洋的喊:都看看昂都看看,在匣子能看见人!厉害吧!见识见识吧,看看我们家兆才,就是有才!小芳,我给你钱,买肉去,和我儿子喝两口!

用高奶奶的话说“钱都栓肋条板上”的痩爷爷韩金龙居然给了小芳婶五块钱!

小芳婶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爸,你写个条吧,说你自愿出资五元买菜!不然一会儿你回过神儿来再管我要,我买了肉就没钱给你还给你了啊!

痩爷爷韩金龙把眼反楞的只能看见眼白,拿腔拿调地说:你公爹我是那样儿的人吗?

小芳婶挺着肚子说:是!

小芳婶家的杂鱼乱炖——幸福里大院的“年夜饭”(七)

七九年左右谁家有台这样的电视机,绝对的高大上!(图片来自网络,与文字无关)

小芳婶家的杂鱼乱炖——幸福里大院的“年夜饭”(七)

中央电视台的老台标,那时基本上只能看见一个台,也很激动人心的(图片来自网络,与文字无关)

小芳婶家的杂鱼乱炖——幸福里大院的“年夜饭”(七)

央视最早的固定栏目《为您服务》,最早的节目主持人沈力老师。(图片来自网络,与文字无关)

4

那天小芳婶买了肉也买了鱼,还买了酒。

小芳婶对痩爷爷韩金龙说:爸,我让你吃一次好吃的鱼,从此你就能变了口味。

痩爷爷韩金龙看见鱼就生气,更别说小芳婶买了一条鲤鱼一条草鱼一条鲫鱼一条鲶鱼。但韩兆才说:我今天高兴,你们可谁都别闹腾昂!

平时不说话的韩兆才向来说一句话就有一句话的份量,痩爷爷韩金龙不说话了,高奶奶也跟着去厨房帮着小芳婶收拾去了。

小芳婶就是麻利,三下五除二的把四条鱼洗干净,用她家特大号的铁锅:锅烧热加油,先加辣椒和花椒,再加半碗蒜,加小半碗姜片和葱,炒香后放了小半斤五花三层的猪肉,炒到猪肉里的油耗出来,放面酱,酱油,醋!加水!然后加白萝卜片,最后放进四条鱼,加豆腐。最后放宽粉条。盖锅盖。二十分钟后,揭开锅,幸福里大院满院子肉香鱼香,!

因为是我爸帮着韩兆才做的电视机壳子,所以痩爷爷韩金龙拽着我爸吃鱼喝酒。

我爸说:叔,你不是不吃鱼吗?

痩爷爷韩金龙说:我媳妇做的鱼我不爱吃,我儿媳妇做的鱼好吃,比肉还好吃。以后我就改吃鱼了!

我爸说:好吃鱼好,年年有余!

痩爷爷韩金龙说:对!年年有余,小芳,年三十晚上,也来这么一锅啊!

再转过头给我爸说:大侄子,我知足了,你说我这儿子真神了,怎么能把电影搬自己家里来呢,咱们幸福里大院三十家人,有百十口子吧,谁能琢磨出来?

韩兆才皱着眉头:说的好像电视是我发明的似的,是人家的坏了我修好了,小的我改大了,哪儿你说的那么邪乎?

我爸笑:那也是有本事,技术活不是一般人能干的了的。兆才兄弟行,坐得住,踏得下心来学东西!

痩爷爷韩金龙喝了一大口酒:就是!我没出息,我儿子有出息,我没娶个好媳妇,我儿子娶了个好媳妇!

话还没说完,耳朵就被高奶奶揪了起来,痩爷爷韩金龙一个劲儿的哎呦,在边上看电视的我,转过头来哈哈笑。

高奶奶松开手,痩爷爷韩金龙对着小芳婶的肚子说:先富,快出来,帮你爷爷收拾你奶奶!

所有人都惊讶的问:先富是谁?

痩爷爷韩金龙得意地说:我孙子呗,我早给他起好了名字了,叫韩先富。不是现在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吗,我们就叫先富,最先富起来!

小芳婶撅着嘴对高奶奶说:妈,我的孩子可不叫这个,多村啊!我们要叫韩笑,男孩能叫,女孩也能叫,多好听啊,还喜兴。

高奶奶说:好,好,好,你想叫啥就叫啥,别搭理这死老头子!他喝多了!

痩爷爷韩金龙真的有几分醉了,喊着说:就叫韩先富,男孩也叫,是女孩也叫!

小芳婶家的杂鱼乱炖——幸福里大院的“年夜饭”(七)八十年代初贴年画,年年有余的最多(图片来自网络,与文字无关)

5

小芳婶的孩子不叫韩笑,就叫韩先富,而且是女孩。

这次不是痩爷爷韩金龙占了上风,而是小芳婶自己的决定!

痩爷爷韩金龙这次不但没有和小芳婶抬杠,连话都没说,因为,他死了。

不仅痩爷爷韩金龙死了,高奶奶也死了。

一切都没有征兆,甚至弥漫着幸福的味道。

那天白天,韩进保来了,他来告诉痩爷爷韩金龙自己承包了那个水塘,他打算开始养鱼了。现在形势这么好,农村除了可以种地,还可以养殖啊,家门口那个水塘可不小,一年要是养鱼也不少养,回头自己也学学技术,这又比只种庄稼多些收入。

痩爷爷韩金龙又拍了韩进保脑袋一下:这就对了,这脑子就得活楞点,能把事想得前面就是本事!总算干点正劲儿事!买酒去,跟你爹喝两口再回去。

小芳婶已经到了预产期,身子笨了,做饭不利落了。痩爷爷韩金龙自己亲自去买的,真是舍得,买的蒜肠,花生米,还有几屉白运章的牛肉馅包子。

高奶奶笑着说:老头子,肋条不疼啊,从上面抻下钱来不容易啊!

一瓶酒爷俩个喝完了后,韩进保回老家了。

天黑了,各自安睡了。

天亮了,痩爷爷韩金龙和高奶奶就没再起来。煤气中毒了。

小芳婶比韩兆才哭的还厉害,昏死过去两回。那天晚上她入院了,生下个女孩,小芳婶说,叫先富,韩先富。我爹说了,男孩叫,女孩也叫!

全幸福里大院的人都帮着老韩家操持丧事,死了两个老人和生孩子赶到一块儿了,要多乱有多乱。

全幸福里大院都笼罩在深深的悲痛中,失去了这两个人,整个院子失去多少快乐啊!谁能想到世事会这般无常啊,以痩爷爷韩金龙和高奶奶的身体,再活三十年也没问题啊,但是,说走就走了。

七天后,小芳婶出院,抱着孩子在痩爷爷韩金龙和高奶奶的照片前哭得撕心裂肺:爸,妈,你们看看你们的孙女啊,你们就差这一天就等不及啊!爸,看看你家先富啊!你起的名字,你倒是看着她先富起来再走啊!你们回来吧。回来你们给我演双簧啊!

我也跟着哭,我跟我爸说:你也让我小芳婶别喊了,爷爷都死了,别让他们打架了。

我爸说:没打架,小芳婶心里难过,让她哭吧。

我妈问我爸:小芳说演双簧什么意思啊!

我爸说:韩兆才闷,小芳灵,韩叔和韩婶怕韩兆才降不住小芳,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哄着教着调理儿媳妇,小芳心里有数,也是对老两口用的真心。

痩爷爷韩金龙和高奶奶不在了以后,小芳婶就搬到东屋住了,她说离爹妈近点儿,有点活着的味儿。西屋就成了韩兆才的工作室,再后来,用电器的多了,韩兆才的厂子不景气了,就在家里收活修电器,比工资拿的高多了。这也都是后话。

那年,韩先富出了满月就快过年了。韩进保来的时候,小芳婶告诉他,年三十带几条鱼过来,乱炖杂鱼,给咱爹摆上,好不容易说爱吃鱼了,连第二次都没吃上。

说着说着,就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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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里大院的“年夜饭”》系列文章故事取材于生活,非真人真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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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里大院的年夜饭(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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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大娘家的肉丝炒挂—幸福里大院的“年夜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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