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学堂
纤手破新橙 原创
大一那年暑假，我在一家超市打工做收银员。
每天下午三点，他会准时出现在超市门口，买一包小熊猫香烟。我猜他可能是在这附近写字楼里上班的。我还猜他可能做与艺术有关的工作的。他那乱篷篷的长发，落魄桀傲的眼神，因为吸烟而微微泛黄的细长手指，充满了艺术家的气质。他来结帐时，我的手指总是荒乱地落到键盘上，10元钱，很简单，我却总要重新输入一次。
他不急，也不像别的男顾客那样搭讪。
他很吸引我。我想，如果他约我，我会跟他出去吧。但是，怎么可能呢？
朋友小鱼儿说：这年头哪还流行暗恋，喜欢他，就冲上去砍瓜切菜把他拿下啊？我低下头，无声地笑。
那个雨天，下午三点，他跑进来，额角的头发上滴着雨水，淋得有点狼狈。他也并不去擦，只那样站在收银台前，眼睛直直地看我，他说：下班后，可不可以陪陪我？
我很使劲地点点头。
他没有再说什么，甚至连笑都没有笑一下，他转身出去，站在玻璃门外，嘴印在玻璃上，一张一合，我以为他说的是“我爱你”！
下班后，雨停了。他在门口，见了我，很自然地拉住我的手，我的四根指尖握在他手里，继而十指相扣。
我没问他带我去哪，陷在对爱情的美好幻想里，我承认那时我整个人都是晕的。及至坐在宾馆里的床上，及至听到浴室里水哗哗地响，及至听到他打电话，声音陌生得让我恐惧。
他披着浴巾出来。我说我要回去了。我去抓包时，他咬了一下嘴唇，眼神阴郁地说：来都来了，还想走？
也许他的眼神一直都是那样的，只是从前我以为那是诗人气质，现在却让我害怕。
我的心落到了黑暗里。我对自己说：镇静，别害怕。我抓住了手包，我说：我们可以约会……
他咧了一下嘴，轻轻地说：现在不就在约会嘛！他把我推倒在床上，重重地压了下来。我挣扎，他狠狠地给了我一个嘴巴，他说：天天那么楚楚动人地看我，不就是想跟我上床吗？
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我臆想的样子，怎么办？
门铃响了，有男人大声的笑骂声。我的心揪得很紧，他去开门，我慌忙把手机塞进了胸罩处。还好穿得衣服胸前有繁复的花，并没有暴露手机的秘密。
他跟在那几个男人后面说：小妞很嫩。几个男人一定是习惯了这样的场面，来了，没急着碰我，而是掏出了小熊猫香烟，递给他，说：加了料的。几个男人贪婪地坐在沙发上吸加了料的烟。原来，他用每天买的小熊猫香烟来换另一包加了毒的烟。
我哆哆嗦嗦地坐在床沿上，我甚至害怕自己的呼吸声大了，会惊动他们。一分钟仿佛一光年。我的脑子迅速地转着。不行，不能坐以待毙，趁他们还没过够烟瘾，我要采取行动。我站起来，小声说：我去厕所。
他们并没在意。进厕所时，我悄悄关死了门，给小鱼儿发了短信求救。他们并没有注意到我。或者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个吓坏了的女孩。或者，吞云吐雾，他们并不在人间。
不知道过了几分钟，我觉得像是过了一年。房间的门终于响了。警察冲进来，我打开门，小鱼儿把我抱在了怀里。
我的脸火辣辣地疼，更疼的还是心里。
警察说：他们是专门在酒吧骗钱骗色的，小姑娘啥事都敢干，单独就敢跟这号人开房……
我站在门边，盯住他的眼睛，他的眼睛躲闪出去。
在他出门的一瞬间，我问：那天你在玻璃门外说的是什么？
他站住，回过头来，依然是那样落魄桀傲的眼神，他说：我让你别来！我的泪不听话地涌出来。
在警察局，我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初宇，21岁，被某大学劝退。吸毒，做诱饵骗女孩，绑架要钱……
从警察局出来，阳光水银一样落了个满天满地，我几乎被阳光击倒。小鱼儿拉住我，她说没事儿，全当被苍蝇叮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