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学堂
（情感实录。口述：许宁）
文/童馨儿
一
车子开到中途，我便已支持不住，安明急忙把车停在路边，搀了我下车。我强笑着对他说，不好意思。我说坐一会吧。
两个成年男女，在这夜深人静时分，衣着光鲜地坐在马路边，看上去有点滑稽。但他神情坦然，挨近我，揽住我的肩，让我把头倚靠在他肩上。
我心里有点温暖。这个男人，据说是个好男人。在政府部门工作，享受国家福利，人长得也好。身边的人都非常肯定，这真的是一个好男人。
我们认识的这一个多月，他一直不动声色地对我好，比我认识的任何一个男子更为细心体贴。我爱吃周记鸽子粥，半夜里他开车穿过半个城去买。他给我剪指甲，为我削水果，帮我擦皮鞋，四处寻找我喜欢的老电影碟……我纵是坚冰，也仿佛感觉到阳光。
他搂着我上车，继续开车前行。
我睡着了，迷糊中感觉到他连拥带抱地把我弄下了车，然后进电梯，在我的包里摸索钥匙，开了门，把我放到床上。
这是我的家。我翻个身继续睡。他帮我脱鞋，然后盖上被子。有一刹那，我以为他会吻我，但是他没有。他出去了，细心地关上灯。
半夜里我渴醒，走到客厅找水喝，看到他躺在沙发上，睡得安详。我蹲在他身边，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这是我惯用的伎俩了。佯醉，装睡。我给男人提供了最好的机会，大家可以顺水推舟地进行一场鱼水之欢。他是第一个例外，他没有乘人之危。突然间我有点迷茫，也许他们说的是真的，安明真的是个好男人。但是之前的每一个，他们也都是别人口中的“好男人”。我的意思是，至少看上去都是。
我未曾告诉过任何人，我一生最厌恶的，便是所谓的好男人。他们每一个都道貌岸然，是那种穿着整洁衣服，礼貌且微笑着与你喝咖啡，脚却在桌子下不为人注意地一次次撩拨你裙子的“君子”。
二
十七岁的时候，我是个乖孩子。像每一个情寞初开的女生，我暗自喜欢上班里最优秀的男生。我很认真地学习，因为要让他对我另眼相看。
有一天，他在我的抽屉里塞了张纸条。他其实只说了一句与情感无关的话，“你今天上课看小说了”。
我把这张纸条当宝贝，小心翼翼地夹在笔记本里，一整天心神恍愧。如今回过头去看，男人的虚伪其实与生俱来，他明明想要说，喜欢我，但是他义正辞严地告诉我，我犯了错。
我给他写了好几张纸条，每一张都不能令自己满意，到后来自己都着急了，害怕这样的怠慢会引起他的不满，就只写了句 “以后我不看了”，塞到他抽屉里，摹然就后悔了，觉得自己的用词太过冷淡。
然后，我们偷偷开始交往。早恋是很甜蜜的，我以为这样甜蜜是可以一生一世的。原谅我的天真，我只有十七岁。
我们寻找着一切机会单独相处，从汗涔涔的第一次牵手，到颤抖的第一次拥抱。终于，暑假里的一天，他对我说，他表哥出差去了，他跟他表哥拿到了宿舍的钥匙。
我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虽然对性是懵懂的，但他给出的信号，我无疑是理解了。
他表哥住的是单身宿舍，很窄的一小间。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在那张只能一个人平躺的小床上，我的第一夜生涩但充满甜蜜感。
晚上十一点，我们手拉着手走出小屋。每隔五分钟彼此对看一眼，欢喜忍不住地从眼角眉梢流出来，把夜都沾染上快乐的气息。
穿过一条小巷的时候，三个男子拦住了我们。他们不怀好意地冲我们笑，很放肆地，满嘴酒气。有一个用小刀逼在他喉间，说，是愿意留下来看他们玩呢，还是先滚？路灯灰暗，我被人狠狠地扭着胳膊。
我以为他会奋不顾身地冲上来，像他三十分钟之前所说的那样，我是他的玫瑰花，他会用生命来爱护我。但是他被人狠狠地踢倒在地，然后在他们的狂笑声中，头也不回地踪跪羞逃掉。
我的牙齿紧紧咬羞嘴唇，直至嘴里腥甜。我放弃了抵抗，听任他们脱我的裙子。
是路过的行人发现了这一幕。一个陌生人大喝一声，“干什么？放手，再不放手我报警了！”那些人呼啦啦地全跑掉了。
父母亲搂着我哭，说，幸好碰着了好人。
这一夜过后，我转了学。
三
一直到大学牛业，我都及有再谈恋爱。
工作之后，我遇到了周期。
他对我很好，我们开始恋爱，而且他教会了我怎么用身体得到快乐。
多年前的那场伤害，在这一次的恋爱里渐渐得到平复，幸福让我相信爱情是美好的。
但是有一天，一个女人，冲进了我的办公室，不由分说就给我两巴掌，原来她是周期的妻子。
我竟然这么这么傻。十七岁的天真尚可原谅，二十五岁的天真只能自己承担。
我学会了吸烟，喝酒，学会了化妆，学会了抛媚眼，卖弄风情。我对人们口中的“好男人”异常感兴趣。我一次次地装醉，在他们面前撤点娇，说一两句暖昧的话。所谓的“好男人”们，都义无反顾地扑上来吻我，剥我的裙子。
是的，我成了个坏女人。我跟他们嬉笑着调情，上床。然后故意在他们身上留下蛛丝马迹，等待他们的原形毕露。我再没有傻到等别的女人上给我巴掌的地步。
每每成功地破坏掉一个好男人的形象，我就非常开心。我已经控制不了我自己，我看到好男人，有时候装纯洁，有时候扮斯文乘。
印象最深的，是一次周末和一帮朋友去同事家打麻将，她老公对我们的到来很是欢迎，忙着倒茶下厨。大家称赞说，真是好男人，好老公。我盯着他看，心里暗自冷笑。
男人尚未变坏，只不过是没有遇到机会罢了。
我假装口渴，跑到厨房找水喝，在他给我递水的时候冲他笑了，故意一个站不稳，倒在他身上，他扶住我的时候，我再次故意紧紧地贴住了他。
就这样，我们“搭”上了。那女人来找我，不是算账，而是哀求。我怜悯地看着她，我是为她好，这样的男人，这一次经不起诱惑，下次也不会逃得掉。她应该不是不懂吧，可她不愿意明白。
四
但安明，他为什么，没动我?
不可能吧，难道他是真的好？
清晨醒来，闻到屋子飘着清香，循着香味走去，原来是安明在厨房里熬粥。
他回过头来看到我，笑了。“怎么样，好点了没？”他伸出手来，摸一模我的脸。
这个小小的动作，一下子触动了我，我顺势靠在他怀里，紧紧地拥抱了他一下。
我问：“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是我的玫瑰花呀，我要爱护你。”我也笑了，扑上去吻他。
玫瑰花？他得到我了以后，就不会这么说了。
傍晚我们一块去吃饭，他说：“做我女朋友，好吗？”
我的心很疼。我期待过这一天，可是此刻，我害怕。他不知道，他眼前的这朵玫瑰，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美。他伸手过来握住我的手，“周末去我家吃饭吧。”。
几天后便是周末，我提前去他公司接他，正要敲门，却意外地听到一个熟悉的女人声音。“你一说去你家，她就动心了吧？她这样的女人哪里受过这样的礼遇？”女人笑起来。是她！我那同事的老婆！曾经苦苦哀求过我的女人。
安明说，“我好像真的喜欢上她了。”女人尖叫起来，“你别忘了，我们事先说好的，你帮我引她上钩，然后当众羞辱她。可你现在……难道你不想跳到我们公司了？”
我的耳膜嗡嗡作晌。安明说，“如果不是你事先把她的事说给我听，我真的不会相信她是那样的人……”
到了楼下，我全身都在发抖。
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很久，安明的电话接二连三打来。我本想把他痛骂一顿，可握着电话，直到里面传来“嘟嘟”的响声，脑子里还是一片空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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