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学堂
【情感实录。口述：明月】
文/童馨儿
一
周晓松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就把我搂在了怀里，他的吻温柔地覆盖下来，我的裙子掉到地上——陈宝生推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我们仨都愣住了。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陈宝生暴怒着拎起墙角的椅子朝周晓松砸来。
我嗫嚅着不知道怎么为自己辩解。这里是我的家，我喝了一点酒，周晓松说送我回来。我本来不想答应，可是想到宝生出差去了，于是，默许了。于是，就有了这一幕。
在宝生看来，我的出轨和背叛，证据确凿！而周晓松，他曾经是我大学时期的初恋情人！两个月前，他从深圳回到金城，从旧同学处拿到了我的手机号码。
整整一星期，陈宝生都没跟我说过一句话。他每天都喝得醉薰薰地，凌晨才迈进家门。
有一天，他突然说，明月，我们离婚吧。
我的泪水奔涌而出。我哀求着说，不，宝生，我不离婚。我爱你。宝生！
他冷冷地看着我，眼神轻蔑，别！你还敢说你爱我？！
羞惭和耻辱缠得我抖不过气来，是的，我还有什么资格对他说爱？这一切，不过是我咎由自取。
我们没有孩子，这场婚离得还算俐落。房子留给了我，宝生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一场没有来得及发生的出轨，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毁掉了我的婚姻。
我们恋爱两年，结婚两年，算得上相亲相爱，我们曾经计划过在年底要生个漂亮的女儿，如果没有这场意外，我们会一如既往地幸福生活。
每念及此，悔恨便像锐利的刀锋，毫不留情地把我的心割裂成碎片。
二
母亲给我打电话，说父亲脑溢血住进了医院。
我把手头上仅有的五万元积蓄给母亲汇了过去。公司不让我告假，我也失却了一走了之的底气，目前，我得倚靠这份工作维持生活。
母亲再次打来电话的时候，哭了。一贯坚强的母亲从来没有在我面前哭过。我也哭了。他们只有我一个孩子。而我远在他乡，除了一点金钱，我对他们的困境竟然束手无策。而现在，就连金钱，我也拿不出来了。我又不能告诉她，我和宝生离婚了。
迫不得已，我找到了女友君晴。君晴乍听说我离婚了，吃了一惊。陈宝生就只给了你五万块？
我苦笑了，错在我，我有什么资格要更多？他给什么就什么好了。何况，房子还是给了我。
君晴说，这陈宝生，也太不念旧情了，据我所知，他起码近千万的身家啊。
我吃了一惊，说，不可能！
君晴轻哼一声，对他的事，你懂得多少？
我闭上了嘴。
宝生从来不会向我提起他生意上的事。他给我一张卡，无论我用去多少，上面的金额总会补足。他不介意我把钱花在什么地方，他说，老婆能花钱，也要老公有钱让花才行嘛。
君晴说，难怪那天看到陈宝生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我的心蓦地一疼。
这么快？他这么快就有了别的女人了？
一转念间，我就明白了，他是不甘心哪。他存心要证明给我看，没了我，他还有其他人。他心里，对我不知埋藏多少怨怼。
告别了君晴，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天空灰蒙蒙的，有一对情侣在我前面搂抱着行走，男的手里拎着塑料袋，袋子里装的是青菜和大葱，不知说了些什么，女人娇嗔地打了他一下，他哈哈大笑起来。
我心里突然特别难过。我想起我和宝生。我们曾经也有过这样美好的时光，但从此由我亲手埋葬。
再也忍不住，我给他发了条短信，你一定要幸福！
晚上九点，我蜷在沙发上看电视。没完没了的电视购物并没让我感到厌倦，事实上，我只是需要一点声音。
门被打开了。宝生站在门边。我一下子跳了起来。我叫起来，宝生！他大步走近我，什么也没说，紧紧地搂住了我。
印象里我们非常非常久没有这样激情澎湃地亲热过了，我哭了。
三
我陷入了一个非常奇怪而又难堪的境地。我成了我前夫的情人。我们离婚三个月后，他闪电似地结了婚。他对我说，他气疯了。他需要迅速遗忘我带给他的伤害和耻辱。
除了默默流泪，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说他很快就后悔了，新婚妻子挥霍无度，全然不顾经济危机来袭，他的公司举步维艰。少一次不答允她的要求，她就会无休止地哭闹。她又处处猜疑他，每天打来无数电话，询问他的行踪。
他倒在我怀里喃喃地说，好累。明月，我好悔。
日子好像恢复了从前的模样，在我们离婚半年之后，他又开始频繁出入这个家门。
我不肯对他开口提及父亲的病，但他还是知道了。他不声不响地给母亲打过去十万块，母亲给我打电话，让我一定谢谢他。虽然你们是一家人，但还是要谢谢他。母亲说。
我对他说，谢谢。真的非常感谢。我会还你的。
他突然别过头去，半晌才说，看你，说的什么话。别对我说谢谢，我会觉得难受。他把我抱在怀里，是我不好。明月。
也许因为失去过，我变得格外懂得珍惜。
有一次我对他说，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却是一个合格的情人。
一天中午，一个时髦的年轻女孩冲进了我的办公室。她打了我一耳光，骂我，你这贱人，人家都不要你了，还死缠着不放，你要不要脸啊。
所有人都围过来，我咬着牙一声不吭。
她站在走道上骄傲地打电话，我把那贱人收拾了一顿。怎么，你心疼了？
傍晚，陈宝生的车停在了公司楼下。我假装没看见他，顾自往前走。他的车缓缓地跟在我身后。我拼命忍着泪，不肯叫车也不肯停下脚步，他终于忍不住了，下车来一把攥住我。
我失声痛哭。一切都是我自找的。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我有什么好说！
四
陈宝生说，明月，如果我和她离婚了，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我说，宝生，你能原谅我吗？真心地原谅我吗？
我有点不敢相信，我和宝生，真的可以忘了那一天那一幕，心无芥蒂地重新做一对夫妻吗？
宝生离婚了，正式搬了回来，我的手机，家里的电话几乎每天都响个不停，一接起来，那个女人就在那端歇斯底里地骂我，你这贱人。
我一点也不介意。我只觉得，老天太眷顾我了——如果我没有再看到周晓松的话。
七月十一日，我记得很清楚，是宝生三十岁的生日，我刚刚从医院出来，包里揣了一张验孕单子。医生告诉我，我怀孕了。我想，这是送给宝生最好的生日礼物。
我没给他打电话，而是选择直接去了他的公司。就在他的公司门口，我看到他和周晓松言笑晏晏地一块走出公司大门来。
有一刹那，我有点不知所措。但下意识地，我迅速地躲了起来。于是，我眼睁睁地看着本来应该是仇敌的两个男人仿若兄弟般地亲热交谈握手告别。
突然间，我对他产生了怀疑。那是一种突如其来的直觉。
我很快地打听到，原来周晓松一年前已和陈宝生的公司有了业务往来。而就在七个月前，在陈宝生的帮助下，周晓松拿到了足以让他濒临破产的小公司起死回生的大单。
让我想想，周晓松联系上我是在九个月前，而那场意外，就发生在七个月前。
像有只大手，狠狠地揪住了我的心脏。我既害怕又恐慌，那真相距离我竟然如此之近。
我私底下对陈宝生的私生活进行了一番打探，这才知道，他的二次婚姻并非因为受了我的刺激，而是他一早就背叛了我们的婚姻，周晓松不过是受他所托，出演了一场让我百口莫辩的剧情。
这一切只因为，新欢咄咄逼婚，他真的也厌倦了平淡日子，而有人提醒他，如果我是过错方，我将不能对财产分割提出任何异议。
新的婚姻让他大失所望，我的悔恨让他深深内疚。于是，他选择了回到我身边。
我只觉得，我的心在此刻才真正地碎成了残渣。站在炽热的阳光下，我只觉浑身冰冷。有谁能告诉我，我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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