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文原创情感小说,第一节,总两节,此为上,要看下节,点开作者文章就在。
不能恋爱的理由
认识小酱许久,她的身边鲜少见到男人,朋友也很少,除了阿枪哥,和我,她的猫咪和乌龟,以及固定的圈子,小酱始终孤身一人。可她又不像受过伤害或是取向变态的女人。她很正常,生活规律。她在大学教书,虽然那是京城的一所职业学校,可待遇仍然不错。
小酱很淡,眉纤眼细,人似雏菊,存在感低。她的笑,浅浅。话,寥寥。步,款款。不过,却做得一手好菜。尤其擅长法式料理。平日里的鸡鸭肉,在她的手里变魔术一样,或焗或炸,成为人间美味。我喜欢她做的炸猪排,阿枪哥喜欢她的法式煎蛋。
人和人的交往,有时候说不清楚为什么。但是,有时候又很清楚我们依赖上对方的什么。
每次我们在浪疯,她则静默地欣赏着我们浪疯,不抽烟,不喝酒,没有任何不良嗜好。虽有那么一点的格格不入,却不妨碍我们喜欢她,因为小酱有小酱的好,她善倾听,无论你哭亦或你笑,她都会陪着你,然后为你端上能“治愈”你心神的美食。
这样的女人真难得,我常常劝阿枪哥,既然男离婚,女未嫁,不如赶紧把她娶了。
阿枪哥会拧着我的脸,撕着我的嘴,让我该死哪儿去死哪儿去。
别看阿枪哥人高马大,长相彪悍,却是个情商极低的男人,和前嫂子离婚,也是女方嫌弃他不浪漫,粗线条,满身的“土鳖”气息。其实,他没那么糟糕的,阿枪哥在内地有几家公司,做大额小额贷款。
阿枪哥自诩,自己是放高利贷的凶悍浑人,配不上嫂子,也配不上小酱。
小酱在一所大学任数学老师,只要是关于数字,她随口而出。
两个人走的路不同,道不同,不相为谋,但仍可以一起玩玩乐乐。时间是最牛逼的雕刻师,三年间,有人来,有人走,周围风景大不同。
阿枪哥还是阿枪哥,小酱还是小酱。
两个人仍以朋友的姿态在一起,彼此身边均空着位置。
我问小酱:“为什么不谈恋爱?你看别人都双双对对,你就不觉孤单吗?”
小酱说,人人都需要爱情,因为人人都需要被爱着的存在。不过,她习惯了孤独。况且,身边有我们这一班‘小伙伴’充实着她的生活。”
仅此而已吗?
我深表怀疑。
同样的问题,我也问过阿枪哥,阿枪哥的答案很符合他当时的心情。
“傻逼!”他戳着我的额头,笑着骂我。他是我认识的人中,最混的粗人,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每次骂我,我总有种心旷神怡的错乱,好像那根本不是粗骂,而是只属于他的“情话”。
有时候,我是挺迟钝的。在感情上迟钝,在嗅觉也迟钝。我和阿枪哥总是搭伙去小酱家里,小酱的猫咪叫小白菜,乌龟叫毛蛋。小猫无聊的时候,就会蹲在鱼缸旁,伸出猫爪去捞乌龟。长时间的相处,让乌龟明白该怎么应对危险。它把头缩进龟壳,半晌不出来。玩厌了,小猫蹲在一旁打盹儿。
阿枪看着两个小东西,会露出罕见的笑容。
阿枪很少笑,或者说,他笑起来是狰狞的,让人感到害怕。索性,他板着脸不发一言,这种情况下,脸部线条更令人畏惧。别人猜不出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如果不是某一次意外,我们根本不知道阿枪哥对小酱的心意。不是他藏的太好,他说,是他不够好。
在这点上,他倒是有自知之明。当然,这是后话。
人生最飘渺无常的苦痛,是占据了不属于你的东西。
小酱穿上大红长裙,为我们烹饪。
我和小酱同龄,我已经沦为不婚的单身女,彻底没救。不过,她没有做好单身一辈子的打算。看着桌子上活色生香的菜肴,我觉得,一般男人实在配不起小酱。
每次离开,小酱会给我准备一些马卡龙带上。
有友如此,夫复何求。
不过,我总不能一辈子靠着小酱混吃混喝。我想跟她学艺。这个想法受到阿枪和小酱的一致好评,说我终于要改邪归正,母猪上树了。
这些人,说出的话句句呛血。
于是,每周日的下午,我会到小酱家中学艺。不愧是理科生,做面点精益求精,拿着小秤精准地计算材料的分量。没学几天,我便唾弃自己的懒散。
“OK,我学不会了。”看着烤箱里没发起来的面包,我很泄气。
小酱则大呼小叫,“我的小龟呢,我的小龟呢?”
学艺失败的午后,小龟失踪了,从鱼缸中失踪了。
小猫小白菜舔着手指,得意地看着我们。
“一定是它干的,把小龟钓出来。”
我们翻找了整个屋子,一无所获。
从那天开始,我放弃学艺,继续蹭吃蹭喝。这样挺好的,有人给做饭,有人消灭掉那些饭菜。世界保持均衡之道,大概如此而已。
“你为什么不结婚?”
“我为什么要结婚?”小酱自从小龟丢失之后,说话总有些呛火。
阿枪叫我别惹她。
单身的,年纪大的老女人各个都有怪癖,包括我自己。不过,我们都有别人没有的过去,和软肋。小酱也逃不过这样的命运。
关于女人的软肋
2012年的冬天,漫天飞雪。传说中的“芥末日”的前几天,人人自危。小酱和我凑在一处,在商业街的小店里买好了蜡烛。隔天,便是阿枪哥的生日,阿枪哥会开着他的切诺基来接我们。
天冷路滑,风大雪大。小酱担心阿枪哥有危险,便提醒他,要注意安全。
雪积厚厚的一层,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那天,小猫小白菜叫得特别狂躁,小酱让我住下来,我推辞,我的猫猫狗狗尚在家中等我,把它们冷落太久,我于心不忍。小酱伸手去逗小白菜,小白菜抓伤了她。
我要教训小白菜,小白菜“哈”我,趁我出门时,跑到屋外。
一个年轻的精壮男人一脸阴郁地蹲在门口,“这人是谁?”
男人站起来,说:“小酱。”
小酱把我推走,小白菜站在楼道外的雪地上,两只眼睛惊恐地望着远方。
“小白菜。”我叫它。
它不理我,我靠近它,它无动于衷。
这时,阿枪哥打来电话,他问我,说:“如果要让女孩子知道自己的心意,该怎么办?”
我答:“直接告诉她。”
阿枪沉默片刻,说道:“这不现实。”
他没有勇气向一个表白,我不信。
那天,所有人都到了,小酱杳无音信。阿枪哥说,他要接她,被她婉拒。
人散尽。阿枪哥喝了些酒,但没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皱着眉,脸色凝重可怕。看着阿枪哥失落的眼神,担心不已的神色。我酸酸问他,是不是喜欢小酱?
他说,屁啊!最讨厌你自作聪明。
对啊对啊,我明明是个傻逼,非要硬充“情感专家”。我说走就走,阿枪哥拦着我,在他的胁迫下,我给小酱打了无数个电话,根本无法联络上小酱。
阿枪哥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红色的盒子。
“里面装的是什么?”我伸手去拿,他用手指粗暴地把我弹开。
我猜的果然没错,他喜欢小酱。
于是,我向他说了那天我看到的情景,那个神秘的男人,带着暴戾之气的男人。阿枪哥听完,当下便急红了眼。
手下打来电话,汇报一项款子难产。
阿枪哥对着电话发话,别烦我。
于是,他心急火燎地拉上我,去小酱的家。阿枪哥的恐惧暴露无遗,原来,他也有软肋。他的软肋是小酱。而我的软肋呢?小酱的软肋呢?
我和阿枪哥赶到小酱家里的时候,一个男人以高空坠落的姿态仰面倚在沙发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臊燥的气息。这是小酱的劫难,也是阿枪的劫难。
这个人是小酱不能恋爱的理由。
水深火热的真实答案。
阿枪哥拍着那个人的脸,问小酱,那是谁啊?
小猫小白菜喵喵喵地狂叫着,好像在回答阿枪的问话。
那是小酱的过去,无法抹杀的过去。
总有人和你一样
姑娘啊! 谁都不能抹杀自己的过去,不管过去是平顺的,还是挣扎的,干净的或者是不干净!小酱想摆脱过去对自己的束缚,她才跑到这座城市。在火车上,她遇到我,我们又在同一地点相识。通过我,她认识了阿枪,在异乡漂泊的几年中,她得到了许多意料之外的情份。她养了猫,养了乌龟,厨艺长进,有人愿意并喜欢吃她做的东西。她几乎忘了过去。可并不代表过去就真的过去了。
断断续续,小酱讲完她和高闯的故事。
高闯和小酱青梅竹马,从十几岁就追求小酱,在小酱尚未对爱情有定义的时候,他以强势的姿态逆袭。小酱答应和他交往,交往数日后,小酱发现,她根本无法爱上高闯,遂提出分手。高闯不答应,偏执地纠缠,根本无法甩掉他,小酱没想到高闯渣到极点,便听信了朋友的话,设了一个局,来胁迫高闯。高闯最后被警察带走,以强奸未遂被判刑。走的时候,他没辩解,反而冷笑着说,她欠的,他一定会来收债。
这让我想到关于“半面妆”的典故。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只为彼此伤害,寻找自身的存在感,把对方推的越来越远。有的人相遇,只会给彼此的身世上制造不幸的绯闻。
我看到桌脚上一把亮晶晶的匕首在泛着光,或许,他给她的怨怼足以让小酱想杀死他。
“是什么局?”
我好奇挺美好的小酱竟然会做这样的事。
阿枪哥呛声,目光可以融化那把匕首。
又是显而易见的事情。我蹲下去,推了推这个醉到醒不过来的陌生男人。
“小酱,你可以和他推心置腹地谈,告诉他,你不爱他,别再让他纠缠你。”我把世事想得太简单,小酱把世事想得太复杂。
高闯醒了,动了动,醉眼挑衅地盯着我们。
阿枪哥面目狰狞,我不忍直视。
“他坐牢三年,又找了我一年。他说过,我要等他出来和他结婚,否则……”
阿枪哥踢了醉的像尸体的高闯一脚,说道:“就凭他,看我不收拾死他。”
说着,他拉起小酱欲走。
“去哪里?”高闯一把扯住小酱的裤脚,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像厉鬼一样恐怖。
猫咪躲得远远的,叫声凄厉。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晚,如血色残阳的梦魇一般的颜色。阿枪哥示意让我带走小酱,我不敢忤逆,我害怕他那生吞活剥的凶恶神情。我拉着小酱,跑啊跑啊!她的手冰凉,手心全是汗渍,冬天的北风呼啸,雪花零落,白皑皑的荧光,照亮着前行的路。
必须向前走!
世事似歧路,根本不知道哪一条会通向彼岸,也不知道彼岸是不是有那个叫做幸福的东西?幸福是什么颜色的?会不会像小动物的皮毛,给人在冰天雪地中以温暖?
走错了路,回头是岸吗?小酱说,应该是苦吧!苦海无涯,人人都是泥菩萨,为了爱的那个人,宁愿自己支离破碎,也要渡他/她一劫。
这次,我猜对了。阿枪哥为小酱出头,只是方式不同。
或许,我根本不该拉着小酱逃跑的。或许,我们当时可以改变当下的命运。阿枪哥住院了,心口被高闯捅了一刀,距离心脏只有两三厘米。具体的细节是在别人的口中得知的,阿枪哥一直静默不语。
那只猫是唯一证人,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去了。任凭我和小酱在小区里叫得嗓子干痒痛,小白菜依旧没有回来。
小酱坐在雪地里哭,那晚,她祈祷,世界末日真的来临吧!可是,到第二天天明,世界末日变成“芥末日”,太阳照常从东方升起,从西方落下,和其他的日子没有什么分别。
坏事情的终结日
事情并没有真正的水落石出,阿枪哥瞒着小酱,留给自己和她一个无法言说的秘密。
阿枪和高闯起争执,俩人纠缠在一处时,高闯拿起刀打算自残,他知道自己和小酱没有任何可能,可他又那么不甘心,想用这种方式令小酱一生难安。阿枪抢过刀,本意想刺伤自己的胳膊,让高闯收手。只是高闯的莽撞,让阿枪受重伤。
“正合我意。”阿枪捂着带刀的伤口,让高闯赶紧离开,他告诉高闯,别为一个女人犯傻,让他珍惜自己好不容易获得的自由。
高闯酒醒,逃之夭夭。
这么做的结果,让小酱赢了。
小酱摆脱了高闯,摆脱了过去的束缚,她可以自由自在地做从前没有做过的事情,比如说,和情人约会。可是,阿枪又给了她新的亏欠,她无法释怀他对她的付出。
人还真是个矛盾体。就像阿枪,当初没有报警,他选择放高闯一条生路,条件是不要再骚扰小酱。如今,他的爱由纯粹变得不那么纯粹,他已经不敢冒然示爱。
事情发展到哪一步,谁能说得好?我说,走一步,看一步,活一天,算一天才好。如果不是阿枪,小酱会狠着心,和他鱼死网破吧!
阿枪哥说,就怕小酱会这样想,他怕恩重成仇。他清楚小酱是什么人,她从来不愿意亏欠谁。
于是,两个人东拉西扯,小酱死活要呆在阿枪哥身边,阿枪哥执拗不肯。
小酱不听话,一日三餐做好之后,送到医院。那菜色诱人,花样百出,每顿饭都不重样儿。中式的,西式的,日式的。有一次做的蛋包饭,让我一口气吃掉。
出乎意料,阿枪哥不吃小酱带来的饭菜。这个男人似乎在鬼门关绕一圈之后,霍地,想明白,想清楚了。他不适合小酱,小酱也不适合他。他把爱意深深地藏起来,偷偷摸摸地自己抠干眼泪。他甚至把小酱送给他的礼物,转手随意地送给我。
那礼物是一尊精致的泥塑菩萨,据说,出自名家之手。据说,能保佑拥有者平安吉祥。
这礼物很明了,小酱有情,而阿枪有意。
可它偏偏送给我了。
就在那一天,发生很多事。阿枪哥直言不讳地告诉小酱,以后不要再来了。
小酱哭,也只是哭。
接下来的日子,阿枪哥的前夫人进出频繁。
小酱遁了。
出院的时候,阿枪哥把一个玫瑰色的盒子送给我,很轻很轻。
托我转交给小酱。
“这是回礼!”
我偷偷打开,是空的。
而我,看到一条金色的链子挂在阿枪哥前妻的脖子上,一闪一闪,是拿着弓箭的丘比特。
我不太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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