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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天天歌舞升平,珠光宝气。有人必须不断向残酷的生活妥协。凌准就属于后者。巨大的落差感使得她心情冻成了冰碴,在点点星光的映射下,飞溅出泪花。
她和女儿挤在出租车里撒了一路的怨气。无论凌宝漪怎么劝,都止不住泪水。马上就到月底了,房贷要还,服装店的租金要缴。生意不景气,一月不如一月。情人肖翊农走了数日,至今不见踪影。女儿的情事令她焦头烂额。这看似光鲜的外衣,掀开之后,才发现驻扎着失魂落魄的不如意。
凌宝漪似有所悟,她掰着手指头,一声不吭地坐到终点。回到家,已是凌晨一点半。母女俩慢吞吞地卸妆,冲凉。
影响依旧在继续,凌准从丝绵睡衣中伸直了双腿,她靠在沙发背上仰头发呆,电视机开得噼里啪啦地作响,肥皂剧中的男女主角在屏幕上闹着鸡飞狗跳的生离死别。
凌准陡然叹气:“如果生活在偶像剧里就好了,永远都不会发愁柴米油盐。”
“生活在晚间新闻里也不错。”凌宝漪盯着她微微肿胀的眼泡,想让她开心一些。
凌准吁出一口气,好不容易回过神:“女人如果不趁着年轻去捞资本,到我这个年纪,只能去羡慕别人的荣华富贵了。”
凌宝漪见她又要长篇大论,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哈欠,她拍着脸蛋无奈地说:“妈咪,我好困。”
凌准的脸拉得好长。
“去睡吧!”她嘱咐女儿。凌宝漪随即起身,突然,门扉异动。起初,她们以为是起台风,后来,发现似乎有人在门外鼓捣,凌准壮起胆子,大声问门外的人是谁。
门外一个低低的声音在叫她的名字。
是肖翊农!
凌准气不打一处来,仰面冲女儿说:“别管那个死鬼,有本事,他应该继续玩失踪。”
说着,她懒洋洋地起身,与此同时,门被打开。那个叫肖翊农的男人手里提着钥匙,摇摇晃晃地站在门口。他胡子拉碴,身形消瘦不少,头发像海藻一样浓密蓬松凌乱,衬衣七扭八歪地套在身上,一副脏兮兮的模样,距离很远,酒精在胃里发酵的味道就飘散出来。他嘴里嘀嘀咕咕地嘟囔着什么。
他在看到凌宝漪的一瞬,瓮声瓮气地叫着:“宝漪,你妈妈呢?”说着,就往屋里闯。
“你喝多了。”凌准不耐烦地推搡他出门。
凌宝漪吓了一跳,她很难和数月前意气风发的肖翊农联系在一起,若不是看到他典型的鹰钩鼻,听着他叫自己的名字,她真的没认出他来。
他就是凌准的情人,一个在大陆做生意的香港人,有妻子有家庭,却耐不住诱惑,找上了凌准。因为他长相土鳖,又是做水果连锁的,凌宝漪就一直称呼他为“港农”。
凌宝漪见母亲抵抗不过肖翊农,她便捂着鼻子,避开他们。
肖翊农如愿以偿地进入房间,他砰的一声倒在客厅的沙发上。
“房贷该交了,商铺的房租该交了,进货钱也没了,你什么时候给我?”凌准开门见山地跟他说。
肖翊农干呕了两声,他歪歪斜斜坐起来。
“你就知道要钱,每一次就是要钱,上床之前要钱,上床之后要钱,见面要钱,不见面也要钱。我现在破产了,没钱了,拿不出钱了。”他使劲捶着胸口,接着,他目光流转,盯住了凌宝漪。他走向她。
“你可以把宝漪卖掉,换成钱,这样就可以救我了。”他伸出手,抓住凌宝漪的肩头,指甲深深地嵌入她的肉里。
“妈咪救我!”凌宝漪无法挣脱他。
凌准像一头愤怒的母兽,随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电蚊拍,铆足力气狠劲拍向肖翊农。肖翊农被她打得晕头转向。
一边求饶,一边踉跄摔倒:“老婆,我亲爱的老婆,我错了,求你原谅我!你救救我!”
“滚……”凌准连打带踹地把他赶出房间,她即刻把门反锁,让女儿躲进卧室。
门外,传来肖翊农讨价还价的声音:“这房子的首付是我出的,店铺是我给你们盘下来的,你们无处可去的时候,是我救了你们,你们可不能没有良心。香港的家人不要我了,你不能不要我。不然我只有死路一条了。”
“那你去死吧!我们都会祝福你死得愉快!没有钱的人,活着也没有意思。”凌准誓要做个恶毒妇。她不会和某个男人同甘共苦,她天生就不是一个贤妻良母。男女关系就像天井上的阳光,温暖的时候,别惦记夏天。天寒地冻的时候,不能指望着那一米光源能解决一切。
该离散就离散,留恋只会耽误了行程。
“没钱,你就走吧,不要再来。”
他心寒地吼着:“你们都是一群狠心的坏娘们儿,你们会后悔的。”
有邻居开始抗议纷扰,肖翊农知道她是说一不二的女人,死缠也是没用,守了几个小时后,终是怏怏离去。
凌准听到他远去的脚步声,虚脱地坐在地板上。这个家是不能再要了,肖翊农不知何时何地会来骚扰她们的生活。她马上做出决断,尽快变卖了房产,搬到别处去。
凌宝漪扶起她,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她立刻冲进卧室,翻箱倒柜地找房产本,却怎么也找不到。
这下,凌准慌了,她们即将面临着无家可归的窘境。
凌准猜中了前头,却没有猜中后头。
她一直认为肖翊农是个不错的好人。她把好人定义成善待她的人。当初,是他把她从水深火热的困顿中救出,为她买楼,为她出资本做生意。她感激他,甚至一度想,如果他能这样好下去,她不惜下半生就这样和他晃荡过下去。她怎么也没想到,他狗急跳墙,乘其不备取走她的“命根”。
她再去回过头去找他,他却避开了她们。
几天之后,凌准收到银行通知,下月初的时候来收楼。
凌准多方打探,才了解了肖翊农抵押房产的来龙去脉。肖翊农除了做水果生意,在海南租了一块百亩果园,专门种植香蕉外,还在香港和朋友合资开了一个以加工水果为主的食品工厂。谁知,一场台风,把香蕉林毁于一旦。工厂的合作伙伴又趁着他处理海南生意的时候,私揣货款远遁他方。肖翊农为此背负了一身债务。为博一线生机,肖翊农在两个月之前,把自家和情人的房产本一并拿走,又托了关系,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把过户事宜搞定。这是一个有钱能使鬼推磨的时代,他很顺利地拿到了抵押贷款。不过,这些贷款杯水车薪。于是,他想到了赌博,便带着这笔钱去澳门豪赌。没有赌神附体,几个回合下来,他输得极其惨烈。
回到香港,老婆得知此事,和他果断离婚。他不甘心,又来找凌准,憧憬着她能收留他,一起过贫贱夫妻的日子。
他在衣服上洒满了酒精,装作喝醉。结果,被她们拒之门外,闹出了荒唐的一幕。他忽略了一点,金钱欲望驱使下的女人们,自然少有不食人间烟火的清简。即便上幼稚园的小朋友,也知道没有钱就不能买雪糕。
凌准虽知道了前因后果,但依旧缓解不了她的恨意。她巴不得一脚把肖翊农踢出地球,让他独留在月球享受苦难。可惜,他早跑出了她能掌控的范围。一个出了她的手心的男人,那就是一匹不可能回头的野马,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眼前搬迁的日期临近,她心急火燎。那些男人们似乎都精于落井下石。有人讨价还价,要同居不要全包,实施大家AA制。有人得便宜卖乖,不但想要母亲,连女儿也不肯放过。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明做贼吃肉,暗做贼挨揍。她可以被人要挟,可她不会随便把女儿拱手送人。她认识的男人中,没有一个人可以配得上自己的女儿。他们不过是她的一节梯子,竟然趁火打劫,用一块木头价讨块黄金美玉。
本以为山穷水尽,没想到柳暗花明。她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接到了周太太的电话。周太太的语调一如往昔,捏着嗓子,抑扬顿挫:“小凌啊!听说你最近遇到麻烦了?”
凌准一时语塞。
周太太又说:“你别惊讶我是如何知道的,我想要了解一个人,那太容易了。我之所以帮你,不是为了别的,是为了我的干女儿。我不忍心看着她睡到大街上。这样吧,明天我叫人来接你们,暂时住在我的另外一栋房子里,那座房子闲置好久了。就这么定了!”
“周太太……”凌准哽咽。
“行了,就这样定了,挂了,家里来客人了。”周太太语速飞快地说着。
话筒那头传来猫咪的娇叫,以及周太太安抚它的嘘声。
电话被挂掉。
凌准的心脏狂跳起来,她根本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救世主的存在,周太太监视着她们,临危救助她们,绝对都不是出于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