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学堂
文/水竹
前两天，逛一家皮具店，看中一款被遗忘在角落里零钱包，可能是久来无人问津，上面落了一层薄尘。一个很有眼色的女孩，赶紧过来对我说，冬天天干风大，昨天才摆上去，就落了这么多灰，不过都是浮尘，一擦就掉，要是看中，她可以帮我擦干净。
付了款，这位看起来最多二十岁的女孩，正欲拿起钱包擦时，手机响了，她看了我一眼，我说没事，不赶时间，你先接电话。
她拿起手机，刚听了两句，泪水噼里啪啦地砸在面前的桌子上，只听她说，好，一会过去，就挂了电话。我本能地张嘴就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她拿起钱包，一边擦一边哽咽着说，她爸从楼上摔了下来，正往医院送。
我赶紧让她别擦了，快点去医院，回头我自己擦。她坚持要帮我擦好，说她爸那边医生会处理，现在店里没人，跟她同班的女孩外出买东西去了。要走，也得等她回来。那一刻，我不知道是该批她冷血，还是赞她敬业负责。
她擦着包，断断续续地告诉我，她父亲今年将近六十的人了，还在工地上揽了粉墙的活儿，一双手长年累月没看见过完好的皮肤。这次是粉刷外墙时三楼的脚手架上摔了下来，生死未卜。
我问她，你爸年龄这么大了，为什么还这么拼命？女孩说，家是农村的，弟弟正在读高中，负担很大，而且父母还在城里为弟弟按揭了一套房子，刚付了首付，每个月得还两千块钱的贷款，她也刚工作，挣不了多少钱补贴家里，母亲在家守着地，农闲时，父亲就到工地打工，干了这么多年，也没事，谁知道这次就出了事。
我很不解，才读高中，用得着这么早就买房子吗？以后他毕业工作了，家里有能力就帮忙付点首付，没能力，就靠他自己了。完全没有必要这么不要命的干啊！
女孩说，父母年龄越来越大，等弟弟毕业，他们都干不了动了，就趁现在还能动，就多挣一些，他们受苦受累一辈子，就是想让弟弟以后生活得好些。再说，房价涨得这么快，现在不买，以后涨得更买不起了。
包早就擦完了，我没走，不知为什么，我想多陪这个女孩一会。女孩说完这些，她同事赶回来了。这个店在步行街中间，离主干道有一段距离，不好打车，我载她到主干道路口，她挥手跟我说谢谢，钻进了一辆出租车。
望着出租车渐行渐远，有那么一刻，我很想跟这个女孩一起去医院，看望她父亲，等她父亲好些的时候，告诉他，其实人生本来不需要这么累，每个人的路都要自己走，自己想要的生活，自己努力奋斗得来才有意义，也才会珍惜。如果经济条件，身体状况允许，想为儿女多付出一些，并无不可，但犯不着把命搭进去。
中国的父母，大都会倾其一生，甚至搭上老命，为儿女铺一条金光大道，只要有一口气在，就想着为儿女多做些事，但也得量力而行，我想，为人子女，都想要父母安康长寿地伴在身边，而不是一套用命换来的空房子，住在这样的房子里也不会心安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