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学堂
口述：阿斌
我和老婆小玉住在一栋老旧的两层楼里，这栋楼是小玉她爸去世后留下的，房子太老旧了，电路总出问题。我曾劝小玉搬出来住，但阿玉坚持说她和父亲曾在这里相依为命很多年，她要住到老房拆迁才会搬走。
这栋老房和后面的居民区早就被政府认定是危房，但五年了还没拆，小玉之前的男友就是受不了她的固执，和她分了手，我倒是觉得这体现了小玉的善良，本分，所以结婚后，我和小玉也就在就在老房里住下了。
前段时间我查出高血脂，每天清晨起来晨跑，回来后给小玉带早餐，开始几天小玉还很高兴，开玩笑地叫我好老公，可是有一天她突然对我说，你下次别带早餐了，我不想吃。
我以为小玉是心疼我才这么说的，也就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这天跑完步，我又去买早餐，小玉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不是叫你不要买早餐的吗。”她气呼呼地说，然后又指着卖早餐的女人说：“你成天在这里摆滩，很缺钱吗，走，我不想看到你。”
卖早餐的女人长得很瘦，六十出头的样子，那张脸一看上去就是一副苦相。我对小玉说：“你认识她？”小玉没理我，扭头走了。我又问那个女人是怎么一回事，那个女人支支吾吾地不肯说。
我还是调查出了原因，原来这个天天在我们路口摆滩的女人竟然是小玉的妈妈。
我对小玉说：“虽然你妈在你小时候就和别的男人跑了，但她毕竟是你妈啊，为了能看你一眼，白天卖早餐，晚上买汽水，你对她的态度是不是太恶劣了。”小玉说：“那你知道她是怎么对我的吗，这么多年来一直不闻不问，年纪大了，想来认亲了，没门。”
小玉的爸爸在小玉年纪很小的时候就出去打工了，为了多赚钱，他在矿场工作，专门负责打炮开矿的。一次山体滑坡，小玉的爸爸被大石头砸中，瘸了一条腿，领了赔偿金后回来，一直找不到工作。小玉的妈妈在丈夫打工时就和别人好上了，丈夫腿瘸后，她偷拿了部份赔偿金，丢下小玉跑了。
小玉说她们父女俩一直过得很苦，最苦的时候，过年都没有肉吃，平时为了吃一点肉，都要挎个小篮子去菜场等收滩了，拣一点残余的肉渣和死鱼。我听了真是唏嘘。
可是当我把小玉的话说给她妈听后，小玉的妈妈哭了，她说她确实对不起小玉，可是她生活稳定后，想把小玉接走，小玉的家人也不让，还挑拨小玉和她的关系，让小玉敌视她，以前她经常来看小玉的，后来工作忙，确实来得少了，但每个月都给小玉寄不少钱，小玉怎么可能过得那么苦。
我看这对父母女误会太深，就想帮忙调解一下，可是只要我一开口，小玉就翻脸，说再提这个女人就和我离婚。
老房子终于要拆迁了，那天我下班回家，看到小玉的姑姑、婶婶还有几个不太熟的亲戚，在我家挤了一屋子，她们吵吵嚷嚷地，都是为了拆迁费而来的。
小玉的姑姑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在这栋房住那么久就是想独霸这栋房子吧，我二哥的房子，我们家都有份的。”大伯母也说：“盖这房子时我们也都出了钱的，你爸的赔偿金连买砖都不够。”
我听得直冒火，但顶不住他们人多，最后小玉都哭了，想同意在亲戚带来的协议上签字。
突然门开了，小玉妈妈拿着一把锄头站在门口，恶狠狠地盯着一屋子的人：“你们再这么逼我女儿，就把从我这里拿的钱全给我吐出来。”
就这么一句话，全场竟然立刻鸦雀无声。
原来小玉妈妈现在才知道，她经常给爷爷奶奶汇的钱，她现在才知道，竟然都被那些亲戚以各种名义私吞了，现在他们又想来霸占小玉的房子，小玉妈妈今天来找她们算账。小玉妈妈说：“你们如果还想打我女儿的主意，我今天就和你们拼了，我这把老骨头不值几个钱。”
那些亲戚可能觉得理亏，再看小玉妈这么拼命，都灰溜溜地走了。
我看这情形就留小玉妈吃饭，小玉虽然还是板着脸，但她没有象往常那样，强硬地赶妈妈走了。
事后小玉的妈妈感谢我，说虽然小玉仍不愿开口叫她妈，但能和女儿坐在一起吃饭，她已经很满足了。我说如果想让小玉开口叫妈，你可以这么做……
我对小玉说，你妈得了癌症，就快要死了。小玉不相信，我说确实是，这是医生的诊断书和医院的地址，小玉看着我递给她的东西，沉默不语。
我对小玉说：“虽然你表面很恨母亲，但心里也想念她的吧。在老房子里有一本相册，里面有几张你母亲的相片，我见过你有时候看着这些相片出神，还有以前你一直恨你妈对你不闻不问，现在证明完全是误会，你就不能给你妈一次机会吗，你想后悔一辈子吗。”
小玉被我说动了，提着果篮来医院探望母亲，当小玉开口叫妈妈时，小玉妈妈激动得老泪纵横。
我对小玉妈妈说：“我想让你假装生病，让小玉探望的，没想到你是真的得了癌症。”
小玉妈妈叹了一口气：“我一直都很想念女儿，但年纪越大越没有勇气见，直到检查出自己得了重病，我想再不见女儿就没有机会了，于是就在路口摆起滩子，这样上下班都能见到女儿了，也多亏了你在中间调解，否则我可能一辈子也听不到小玉叫妈，带着遗憾离世了。”
我说：“因为我从小也没有妈妈，能体会到这种感情。”
小玉妈妈紧紧握着我的手，流着泪说：“天下父母都一样的，哪怕他们曾做过错事，但他们爱孩子的心永远都是真诚的，也愿意为孩子付出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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