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何娜(化名) 整理:寒情漠漠
我没想到高中毕业十五年后,我竟然是在医院里和王晓芬碰面的,见到她的那一刻,我就决定延长自己的假期,为晓芬讨个说法。
我和晓芬初中高中都是同学,毕业后我考上了北京的大学,而我上学期间,我爸调回了我的老家工作,我妈也跟着回去了。
那是个南方的一个安静湿润的城市,我爸妈认为那里更适合将来退休后居住,气候和风景都很好,于是我毕业后也在那里找了工作,和我父母团聚了,同时也就和我的中学同学联系的少了。
前年,我出差培训,正好是我上中学的城市,我故地重游,那里的街道景色都有了很大的变化,连我上学的学习也盖了新的教学楼,修了塑胶的跑道。
我在这里要学习一个月,正好我趁这个机会可以和我的同学老师们见一见,叙叙旧。
我真的联系到两个同学,后来他们又联系到了二十个左右,然后找了一家饭店,我们大家欢聚一堂。
但那天我没有见到王晓芬。
我是特意给我同学说希望能联系到王晓芬的,我曾经有他家的电话的,但后来打不通了,那个时候有手机的人很少,别说我们是学生了。
同学们也没能联系到王晓芬,有知道些情况的说她没上大学,上了个大专,学了个会计专业,后来在一家乡镇企业上班,后来嫁给了老板的儿子。按说应该条件不错,可是她从来没跟同学们联系。据说有人在街上见过她,好像很憔悴。
我真的希望能听到晓芬过的很幸福的消息,不仅因为我们上学的时候是形影不离的闺蜜,而且因为她真的是个挺不幸的女孩。
晓芬的家庭条件其实还是不错的,爸爸妈妈都是农业户口,但他家是近郊,不种地,开着一家五金批发店,生意还不错,比一般挣死工资的人家收入高。
但晓芬从小就受气,因为她是女儿。不仅因为她是女儿,还因为她妈妈生她的时候子宫受损不能再受孕了,所以他家本来可以生二胎的,可以有希望要个儿子的,但因为她,他爸成了“绝户”。
所以晓芬他爸看她不顺眼,她妈也看她不顺眼。从小不是打就是骂。
我家和晓芬家住的不远,上学放学是同路,很多时候晓芬不愿意早回家,放学早的时候就会到我家玩,有时她被爸妈打了,也会跑出来向我哭诉。每每见到我爸妈和我开玩笑或者给我买礼物,她都会偷偷的哭。后来,我妈买礼物经常买两份,让我带给晓芬一份。
我们的情谊一直到高考以后,我不在这座城市了,但晓芬还在这里上学,因为他家不让她考远了。
我们一开始写信来着,后来,晓芬实习后就没有确定的收信地址了,所以联系渐渐断了。我一直希望她能遇到一个疼她的男人,补上小时候爱的缺失。
在我还有一个星期就结束课程的时候,我接到同学的电话,她是个医生,她说在医院急诊室里看到王晓芬了。说被家暴,家里人很凶。
我当时就急了,因为我知道晓芬从小就是个逆来顺受的女孩,这份胆小是小时候就长在她的骨血里的,一定改不了。
我当时多了个心眼,给那天聚会时在派出所工作的一个男生打了电话,让他跟我同去,那个同学爽快的答应了,并带了一个同事一同前往。
去了以后,我们见到了他的家人,一家人都凶神恶煞的样子。
我说我是晓芬的表姐,她老公说:我怎么不知道她有表姐。
我说:你知道不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报案,我必须知道我表妹受到怎样的伤害了。
晓芬看见我,呜呜的哭了,我也哭了,她被打的面脸乌青,据医生说,全身都有淤青,一处骨折,还有子宫破裂出血。
我说:我给你做主,报案,离婚。
我的话音没落,那家子人就扑上来,赶我走,还破口大骂。幸亏我派出所的同学亮出了身份,他们才安静下来。
接下来几天,我的培训课也比较少了,上完课我就去医院照顾晓芬,原来晓芬当年上班的时候就被他们的老板强奸了,但后来为了堵住她的嘴,他把自己的儿子托媒人介绍给了晓芬家。他们还是那种订婚习俗,家长同意了,就给彩礼订婚事。晓芬的爸妈一看人家家里开着工厂,自然同意。就这样晓芬和厂子的儿子结婚了。
但她的公公始终没放过她,经常趁人不备就侵犯她。她怕丢人,总是不敢声张,只是尽量躲着他。可这个老男人却很无耻,因为他有钱,他老婆和儿子都很怕他,后来事情暴露了,他们不敢责怪老男人,就都把怨气撒到了晓芬身上。
晓芬曾经回家哭诉过,但她爸妈都说让她忍着,谁家媳妇都是这么过来的。
晓芬的男人嫌弃她,在外面养了小老婆,回家不碰她,只打她。
这次,是那个老男人喝多了又欺负她,她坚决抵抗,结果被打的更狠了。
我听了真的心疼的不行,我去找过晓芬的爸妈,但是他们只是来看了一次,什么也不管。我真没见过这么冷漠的父母。
我跟单位请了一个月的假,就和我同学们商量着怎么解救晓芬。同学们也真的很给力,这样的事情也真的太让人气愤了。
晓芬出院后就被我安排到我一个同学家去了,她家住部队大院,生人进不去,这样晓芬就安全多了。
我派出所的同学帮着调查取证,最终把晓芬的公公告了,他被判入狱两年。
我和我的同学带着晓芬一起和他老公谈判协议离婚,还让她老公赔了一笔钱。
这个过程里,晓芬一直很感激我们,只是她爸妈过来声讨了我们几次。这次晓芬坚强了,她说:我宁可和你们脱离了关系我也要离婚。
赔偿金到手后,晓芬请了所有帮助她的同学吃饭,席间她哭成了泪人。我说:就算家里人不疼你,你也一定要自己心疼自己,要坚强,能帮助你的人还是很多的。
我安排好了晓芬的事情回到了我自己的城市,后来我和晓芬一直联系着。她也离开了那座城市,自己独自去外地公司打工,现在遇到了一个中学老师,对她非常好,准备着要结婚了。她说:我们结婚去你那里旅行,顺便也探望你的父母,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没有你,就没有我重获的新生。
看到晓芬现在很幸福,作为闺蜜,我也觉得很欣慰。
女人,一定要坚强,坚强才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