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苦人生】
来自网络情感实录
整理者:大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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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者:阿星(化名)
七岁被拐,被拐的那天,我记得很清楚,我生活的弄堂里很潮湿,天空还飘着雨,跟邻居家的小朋友一起跑到公园周边的小水塘里钓鱼,小朋友中途被父母叫走,我被一个中年人搭讪,吃了他给我的一块糖,之后再醒过来的时侯,就是在飞驰的火车上。再后来,我的记忆开始模糊,睡了很久,辗转了很多地方,我听到有人说,这个孩子太大了。那时候,我意识到自己被拐走了,心里想着,我想见我的父母。
再出事的那天,我父母正在吵架,忘了是因为什么事情吵架,反正他们闹得很厉害,他们就是那样,动不动吵得不可开交,不过,用不了多久,他们又和好如初。我记得父亲是做生意的湖南人,母亲是广州本地人,他们有一栋很大的房子,有很多人租住在我们家的楼上,我知道自己的父母叫什么,也能背诵出自己家的地址。
我记得当时哀求那人放了我,结果却换来一顿打,他还强迫我忘记自己是谁,给我起了一个新的名字,被打到恐惧,我很害怕,最后辗转了几次人家,也试图过逃跑,都没有成功,在半年之后,我遇到了养母,她是个寡妇,她看到我身上和脸上的伤痕,用她所有的钱买了我。我真的很感激她,是她不再让我挨打挨饿,是她给了我希望。
最初的时侯,我哀求过她送我回家,可她说,她的家就是我的家,她让我叫妈妈,我不叫,她说愿意等,慢慢地,我渐渐了忘了自己的过去,慢慢地,接受了眼前的女人是母亲的事实。我跟着她种菜,卖菜,跟着她种田。在这个家里为生计忙碌,到了八岁该上学的时侯,她让我上了学。
我用我的新名字,跟着她一起生活九年,在那偏僻的大山里的农村,我成了一个地道的农村孩子。我想,很多孩子就是和我的经历相似,根本没有能力逃走,根本就接受了现实。
九年后的某一天下午,我被亲生父母找到了,这时候,我面对他们的感受,只是像面对陌生人一样,我根本记不起他们的脸,他们对于我来说,是陌生人。
他们要带着我走,我舍不得养母,我哭着和养母分别,养母为了我上学,还欠了别人一些钱,如果我离开她,她就等于什么都没有了。
我回到广州这座大城市,虽然和我的亲生父母在一起,可我却浑身不自在,他们很爱我,据说一直在找我,我被安排到很好的学校,我很不习惯。和他们生活不到一个月,我拿了生活费,偷偷跑回农村。能见到养母我实在太高兴了,她也准备凑钱去广州找我。她没有被抓起来,因为我哀求父母不要起诉她,本身,她也没什么错,更关键的一点是我爱她,我认为她就是我的母亲,不仅是她给了我九年的关怀,而是那些感情不是假的。
我父母再度找到了我,考虑到养母的情况,我父母很开明,重点也是为了我,他们让我的养母来广州陪我,我带着养母进城了,我的亲生父母把养母安排在家里照顾我。我能体谅他们的用心良苦,这种生活我们维系了四五年,一直到我上大学。
养母突然说,她不能再陪我了,她要回老家。
我问为什么?
她说,她生活在别处,心里很不踏实,看着我能融入了亲生父母的家庭,她高兴的同时也很难过,毕竟我长大了,该过自己的生活了,她不能一直困扰我。所以,她必须要走。
我亲生父母给了养母一些钱,我养母却坚持不要。
其实我知道,他们双方都很难受,看着我跟哪一方太亲近,他们都会压抑和痛苦,这一次,我没有阻拦,养母回了老家,我大学毕业参加了工作,每个月拿到工资的时侯,就会给她邮寄一些生活费,她就会打电话来,让我别老惦记她,让我赶紧结婚,让我一定要吃饱照顾好自己。
而我的亲生父母,为了我工作方便,为了我买房买车,尽一切力量疼我,他们自此很少再吵架,我知道,我消失的那九年,他们是怎样的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