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由不得你!小夜呢?也不愿意?”他冲雪盈吼了一声,然后又对我问道。但始终没有回头看过。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那种不祥的感觉萦绕在全身,似乎比在路上更要浓密了。
“好吧,我答应再请一次。”在思考了一番后我这么说道。不管怎样,如果鸭子的失踪真的和请碟仙有关,那么就把那玩意儿送回去吧。我不愿再有这种事发生了,虽然我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好感。
“小夜!”雪盈嚷道。“不会有事儿的。”我淡淡的道。她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那么开始吧。”狗熊站起身来,直到现在我才看到了他的脸。那是张满怀不安的脸,似乎急切的等待着什么的到来。又像是在担心和惊怕。还真是表情复杂。他见我满怀狐疑的在注视自己,不由得转过脸去。
奇怪,难道这次请碟仙有什么不可告知的内幕?不让他为什么会这么做贼心虚?我突然后悔起自己答应的那么不经思索。这时,雪盈碰了我一下,在我耳边轻轻说:“答应我你会保护我,就像上次一样。”
“我会的。”
“那你是答应了?”
“对。”
她的脸红了一下。然后我俩的食指再一次放到了这个小小的碟子上。
“碟仙,碟仙,倾听我诉。快从深夜的彼岸来到我身边……碟仙,碟仙,请听我言,快从寒冷的地底起来,穿过黑暗,越过合川……”碟子没有动。碟仙没有请来。但我却在地上看到了一个影子,以及对面雪盈极度吃惊的表情。那影子,自然是身后狗熊的。他的手里此时似乎多了一个东西。是……是匕首!
那家伙挥舞着匕首猛地向我刺来。幸好我有了防备,一个闪身躲开了。他似乎没想过用这种突然袭击会刺不中目标,便很自然的用上了全身的力气。在自己一百多斤的冲击下,他一时身形不稳,脚步锒铛的摔在地上。
我趁机拉过雪盈便朝教室门冲去。快到时却被一个黑影挡住了。呀!竟然是张闻!此时的他也手持一把匕首。我俩随着他的逼近一步步向后退去。天!前有狼,后有虎。竟然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此时想使用孙子的那个所谓的第三十六计,想来也是难上加难了。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把心一横,干脆站在原地吼了一声。
“嘿嘿,我们正要将碟仙送回去。”张闻诡异的笑道。
“我不是正在想办法将它请来吗!”
“嘿嘿,很抱歉我们在这件事上撒了个小小的,没有恶意的谎言。”他油腔滑调的说着,一如平常的风格,看来是正常的很嘛。
“难道一开始便没有什么将碟仙送回去的别一个方法?那为什么要骗我们?为什么要杀我们?
他道:“不,其实的确是有一个。那就是将请碟仙的那两个人在再一次请同一个碟仙时,将他们做掉。”
“那又能怎么样?那又能说明什么?其实这一切到底是不是那个所谓的碟仙在搞鬼都还没有弄清楚……”我想尽力拖延时间。
“难道你不是在处心积虑的想干掉我们其中的三个人?”张闻冷哼道。
“我干嘛会想干掉你们?吃饱了撑着也不会想这门子无聊事!”我恼怒的说。
“什么?难道你没有做过那个梦?那个自从请过碟仙后每晚都会让人心惊胆战、坐立不安、废寝忘食的恶梦?”他一愣,突然愤怒的叫道:“不公平!为什么你没有做那个梦?为什么偏偏只有你没有做!”
“梦?到底是什么样的梦?”我疑惑不解的问。
“那是个让人梦到后就深信不疑的梦。它没有画面,只有一个怪异而且冰冷的声音不断重复着‘在水边……还有四个……在水边……还有四个’这么几个字。奇怪的是我们都不约而同的在每晚同一个时间做着那个同样的梦。不过在鸭子失踪后那个四却变成了三……哼,真是个古怪的梦!”一直没有开口的狗熊冷冷的说。
我满带问号的望向身后的雪盈,她默不做声的点点头,算是回答了。
“不说太多了,拖久了会有麻烦。”狗熊道。张闻嘿嘿笑着:“对不起了,与其被碟仙慢慢折磨,还是在我统上一刀下,爽爽快快的死掉来得舒服!”
妈的,想我夜不语堂堂男子汉,连男人的初体验还没有尝过,怎么可能戍守葬身在这个我最讨厌的地方!一定要拖延时间!于是我道:“等一下!你们杀了我俩也不会好过吧!而且鸭子只是失踪了,并不能说明他就这样死翘翘了。没准他又偷了父母的钱跑到哪个乡下去逍遥快活,过一阵子没钱的时候便会好端端的、灰溜溜的跑回来。他从前经常这样干!”
“不!他的确是死掉了。我在旧防空洞里发现了他的尸体。”张闻说:“嘿嘿,但这样也给了我们一个很好的灵感。你们俩死掉后可以放在那个防空洞里,也省了我们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我不断镇定着自己的情绪,脑子从没有过的飞快转动着:“但我们死后那个诅咒还是没有解开哪?你们中的某一个人还是得死。就不知道是被别一个人依法杀掉,还是任碟仙选中自己,不知死期为何时的痛苦等待着。那种坐立不安……我想如果我是他的话,一定会选择第一种方法的。”
张闻听言,不禁愣了一愣。而狗熊却不经意望了下张闻,眼中闪过一丝凶狠的光芒。我一眼便看穿了他们的心思,决定使劲火上加油、趁火打劫:“小张自然是没有狗熊身强力壮了。多半他会被杀掉。不过这也是没准的话,谁不知道他小子是个聪敏灵惠、诡计多端的人。也可能他会有什么后招先把狗熊制祝嘿嘿,这样的话雪盈,我们虽死了,但却比活着得人幸运的多了!”我这样做的目的是想挑起他们俩之间的矛盾,所谓以吾之矛攻彼之盾就是这个道理了。
“对,死了也比你们两个活着钩心斗角来的好。何况是和……是和……”她似乎还在害怕,抓着我的手微微的颤抖着。
“喂熊,别中了他们的反间计!先干掉了那两个家伙再说以后的事。”张闻这杂种果然够聪明!我哈哈大笑道:“再说以后的事?什么事儿?难道是趁狗熊没有防备的时候手起刀落,就像你怂恿狗熊刚才那样对付我一样?!”我认定那种事儿只有张闻想的出来,狗熊那个死脑筋还没有升级到与他的身材成正比的地步。
果然狗熊中计了,他恶狠狠的对张闻说:“那以后怎么办?真的想杀掉我?!”他一步步的走向张闻。那小子吓得往后直退,嘴里说着:“清醒一些,那是夜不语那混蛋的反间计。先杀了他,一切都会恢复的。碟仙不会再缠着我们,我们也不用死了!”
狗熊有了一些犹豫。我着急了,突然喊道:“呀!张闻,就是这个时候。对,用力刺下去!”
“妈的臭小子,敢偷袭我!”本来便心中有鬼的他他信以为真,左腿用力揣了张闻一脚。踢得他直朝窗户上撞去。狗熊一不做二不休,索性不管我们了,一刀向张闻刺去。只听‘叮铛’的一声,那家伙竟然翻身滚到了狗熊的腹下。他两脚向上一蹬,狗熊一个锒铛,撞破窗户玻璃,跌下了楼。
“哈哈,死了死了!”他发声狂笑,站起身探头向窗外望。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抓住了他的衣领,是狗熊!原来他并没有真的摔下去而是抓住了窗沿。
张闻被他一拉之下竟然也摔出了窗户,一只手堪堪的拼命紧抓着极浅的窗沿,一边哀求的看着我。我忍不住向那边冲过去,但却被人拉住了。是雪盈!她冷冷的看着窗外的那两个命在垂弦的人。就在这一缓之下,狗熊和张闻,他俩从六楼上掉了下去……这两人都是头先着的,摔得脑浆四溅、血肉模糊……“你为什么拦着我?!”我恼怒的冲她叫道。她却幽幽地说:“那些家伙根本已经被死亡吓得没有了人性,现在的他们只是行尸走肉而已。难道你以为他们会因为你救上了他们而感激你?不!说不定一上来就会在你的背上统上一刀……”这一点我也非常清楚,只是……唉,我有一张理性的外表,但却常常迷失在感性中难以自拔。
窗外夜色更加浓了。我和她相互偎依着无力的靠做在墙壁上。
北风更加呼啸的刮了起来……
“啊!”突然雪盈惊叫了起来。我随着她的视线看到了教室正中桌上的碟子缓缓在八卦图文纸上动起来。
……还……有……一……个……碟子慢慢的游离在这四个字之间。最后无声的停下了。
雪盈带着满脸的惊恐望着我。我用力的握了握她的手。她笑了,将头倚在我的肩上,闭上眼。在我耳旁轻轻的道:“你一定不会像他们两个一样吧……为了自己而将我杀掉?”随后又她像自答似的又道:“不会!你当然不会!因为你是小夜……永远都是那个晚上的小夜……”‘还有一个……’满脑中我都想的是这四个字,对雪盈说的那段奇怪的话充耳不闻。
哈哈,还剩一个耶!是我还是雪盈呢?还真是造化弄人,没想到最后陷入那种地步的却是我们两个人
###第六章 碟仙(6)
接下来的事真的很一团糟。警察又来了,盘问了我和雪盈很久,最后以意外这种无聊的借口而立了案。我将鸭子死的地方告诉了学校。他们在那个防空洞里却找到了两具尸体……一具的确是鸭子的,他被泡在污水里全身都肿胀起来。法医鉴定出他死于急性心肌梗塞,而死亡时间竟是在……在他与那群初一生的约会前两个小时!那么,那天晚上和那些小鬼在一起的又是谁呢?难道真的是鬼?!而和他堆在一起的尸体又会是谁的呢?
在短短的一个月之内竟然连续死了三个人。学校当然不希望这种事传扬出去,于是钱这种东西又发挥了作用。但在校的学生却凄惨了。不但学校里的任何东西都不断疯狂涨价,而且还不断让交有的没有的许多费用。哈哈,最可笑的是那学期竟然强迫我们买了20个校牌、26个校徽。那些任一个都值不了几毛的东西,他们却无耻的卖到20块之多。
唉,我在那天后突然感到心力憔悴,索性请了几天假回家了。我的家离学校并不远,坐汽车半个多小时便到了。老爸显然听说了学校里发生的那一连串事故,但却一态反常的没有多问我。
“啊,还是家里好……”站在寝室的落地窗前,看着屋顶花园正中央的喷泉在大雨中不断的翻起白浪般的水柱,我感叹道。虽然都过了好几天近乎与世隔绝的生活,但心里依然轻松不起来。还有一个……到底死的会是谁呢?雪盈,仰或是我?
叮……叮……门铃响起来。我向下望去,是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从上看不能看到样貌,不过身材很好,很眼熟的样子。下楼一看,呵呵,竟然是雪盈!
她全身都湿透了,像很害怕似的满脸惊慌。一见到我便紧紧的抱住我哭泣起来……她的身体很柔软,但却冷的惊人。可能是因为周身淋满了雨的缘故吧……天!真是搞得我一头雾水。“怎……怎么了?!”我一向不会哄女孩子,因为这种感性的生物总是会干一些自己无法理解的傻事。
好不容易一个小时后才哄的她静下来,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坐下。“葡萄酒还是咖啡?”我问。
“随便。”她的声音还在微微发着颤……唉,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
我压抑着自己的好奇心,等她喝下几口红葡萄酒后这才缓缓的问:“可以说了吧……你为什么来找我……还有为什么会那么恐惧?”雪盈点点头却道:“把手借我行吗?”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已经用自己那双柔软的小手紧紧的握住了我的手,像是在壮胆,又像是在确定我的存在。
“今天早晨我照常去上课,但上到第三堂时却感到身体很不舒服,总是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于是便向老师请了假提早回宿舍去休息。按理说那时都在上课,几乎没有人还留在宿舍楼里。但当我打开自己的宿舍门时,却看到一个身穿紫蓝色连衣裙的高年纪女孩背对着我坐在我的床上。我以为是自己走错门了,急忙说了一声对不起退了出来。但再看门牌,不对呀!这里明明就是我的寝室嘛!我又走了进去对她说‘学姐,你走错门了。’她没有转过头来看我,也没有回答,只是依旧呆呆的坐着。
‘要不……难道你是在等谁?我上铺的张嘉吗?’我继续问着,一边打量她,一边又向前走了几步。这个学姐穿的裙子好老久,大概已是十多年前的款式了更奇怪的是裙角上竟然还有几个补疤。
不过还算是朴素整洁。这种势利的学校也会收这种穷学生?我大为惊奇的想,不禁心泛怜惜的又道;‘学姐,你的裙子都破了……换一件新的吧。正好昨天我买了几件,不过太大了……但你穿起来似乎刚好,呵呵,想不想试一试?’她依然默不做声,不看我也不作任何表示,就像这个房间里就只有她一个人在独处似的。我想难道是自己哪句话得罪了她?啊!不好!听说较穷的学生到大城市的学校后都会有自卑感,可能刚才我伤到她的自尊心了。这可不好!于是我急忙说:“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在水边……还有一个……在水边……还有一个……嘿嘿,呵呵呵呵……“雪盈讲到这里,手因惊恐而不断用力,指甲几乎陷到了我的肉里。可想而知她的心里有多么的害怕!
“不!我不要回去。”她叫起来。“那你准备怎么样?”我问:“难道要住在这里吗?”
“不可以吗?”她迷惑道。我顿时被这个傻气十足的问题弄到哭笑不得:“当然不可以了!试想一下,一个女孩有家不回竟然睡在了一个男孩那里。于是有人就会问‘喂,两个年轻健康的男女共同在一个屋子里过了一夜。那么会发生什么呢?’然后别一个人就会假装回答道:”还能干什么?除了干那个什么,就只有干那个什么了。‘到那时闲言闲语一起来,我倒没有什么,不过你就惨了。
“这有什么。”雪盈毫不在乎的说:“都快要没命了,谁还会在乎那么许多。而且你曾答应过要保护我的!”
“对呀。我是在保护你……保护你的名誉嘛。”
“但是送我回去……我……我好害怕!”
“有什么怕的……”我不怒反笑:“以后学乖一点。不要落单就没事了。”
“可是……”“没有什么可是了。”“……你真的不肯收留我?”“这是为了你好。”
“好吧!大傻瓜,那我现在就回去。你满意了吧!”她生气的向外走。“喂,用的着这么大反应吗?我送你!”我冲她叫了一声,跟了上去。唉,所以说我尤其厌倦那种不知所谓的女人。她们反复无常的性格让人很是无所适从。明明是为她们着想吧,换来的却是那张臭脸,搞什么嘛!
当坐公共汽车回到学校时,雪盈的气也像消了。在宿舍楼口,她道:“陪陪我行吗?现在去上课肯定是要被逮出来骂了。而且还是那个老阎王的……”我道:“不好吧,这可是女生宿舍。被别人看到的话就惨了。”
“有什么关系嘛,现在都在上课。难道你不怕我出意外?如果它又来了呢?!”她抓住我的手硬把我拉了进去。我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呵呵,这是我第一次进女生的寝室。还真和男生的那种脏乱的宿舍有着天壤之别。雪盈的床铺是在靠窗的下铺,干净整洁的天蓝色床单上放着折的整整齐齐的被子。‘嘿,还真像她的外表。满整洁的嘛。整洁的就像好几天都没用过一样。’我想着,但却又感到略略有些不妥。为什么自己会认为这床铺几天没用了?
我俩坐到床沿上,相互默不做声。她静静的看了我一会儿,又将眼神射向了窗外。
“我总是喜欢看对面不远处的那棵大树。有时还能看到树杈上的鸟巢。呵哈,那里有鸟爸爸、鸟妈妈、还有一个刚生出的小鸟。它还不会飞,只是每天都吱吱叫着,耐心的等着自己的父母归来……“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
“那以后你可以继续观察呀,直到那只小鸟会飞了,会在秋天和父母一起南迁了。”我道。
“那……那只小鸟还会不会回来?”“应该会吧……”“你保证?!”“不敢保证。”
她又呆呆的望着我,突然天真的说:“我想那只小鸟一定会回来……它一定独自回来,然后在那个生育了自己的巢穴里取妻生子。因为它一定舍不得这块生它养它的土地,舍不得自己深爱的人。
就算那个人不知道自己已经痴痴的爱上了他,甚至他并不会喜欢自己……但是小鸟一定还是会将深藏在心底的爱进行下去……虽然她不能得到他,但也要让他永远无法忘记自己……就算是付出自己的生命……只要是为他……你说,那只小鸟是不是很傻?”
“不……这或许就是它的命运吧。挣不脱,也甩不掉。”我被她的情绪感染,不禁也伤感起来。
这是,远处传来了下课的铃声。不知不觉,竟然已经放学了。“我必须走了。”我站起身来:“被其他人看到我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被当作花痴抓起来。”
雪盈依依不舍的望着我,眼中流露出的只有悲伤与凄苦。就像再也不能见到我、不能见到这个世界了一般。她拉着我,然后又犹豫着放开。突然,她抬起头将淡红的嘴唇印在了我的嘴上。我毫无防备,只觉得她的唇软软的,但却很冰,冰的让人心痛……那瞬间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大声叫道:“不!不要!”她却只是冲我淡淡的一笑:“这一切都只是为了你……我要你永远记着我!”
风又刮了起来。它穿过那棵树的树梢,静静的无声的将枯叶摘下。一只小鸟吱吱叫着,振动着它幼嫩的翅膀迈出了离开巢穴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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