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冒出一头冷汗之后,我警觉的喊了一声。
可其他人都睡的死死的,竟然没有一个人听到我的叫声,震天撼地的呼噜声反而比之前更加响亮。
这会宿舍已经断电,寝室的灯无法拉开,我也没有可以照明的工具。只能硬着头皮,紧紧的抓住横梯。
身上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我拼命的睁大眼睛,可眼前除了一片漆黑,还是什么也看不到。
“嘿嘿。”
这一声笑的很尖,听的我全身一震,心脏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不过冷静了一会,我晃过神来,这个声音是从下铺传出来的,之前聊天的时候,他说自己的名字叫赵斌,家就住在深夏市区,喜欢做展示自己的个性。
“赵斌,刚才的声响,是你弄出来的?”我揪着心问道。
“嘿嘿,”赵斌又阴笑了两声,然后才慢吞吞的说道,“就是撞了下头,我没事。“
对于赵斌的回答,我半信半疑。刚才的闷响,确实像是因为撞击发出的。只是他就不会痛吗?要换成是我,我早就抱着头,痛的直叫唤,就像许道士被人打的“嗷嗷”惨叫那副摸样,可是这个赵斌,居然还能如此镇静的笑的出来。
我咽了口唾沫,觉得还是不要胡思乱想的好。于是我对赵斌哦了一声,就爬上了床。
躺在床板上,深吸几口气之后,总算是让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我拉起被子,打算让自己蒙头大睡。
空气在被子的煽动下,迅速涌动,宿舍里的各种味道,全都钻进了鼻孔里面。
“奇怪,怎么会有股血腥味?”经历了村子的惨事,我对血液变的格外敏感,就算夹杂着烂袜子的汗臭,我也敢肯定,宿舍里肯定有人在流血。
“赵斌,”我又特意喊了一声,如果赵斌说的是真的,那么他的头肯定被撞破了。
下铺依旧静悄悄的,没有呼声,也没人回答我的话。无奈之下,我把耳朵紧贴在床板上,屏气凝神了好几分钟,依然听不到赵斌的任何声响。
“他不会是死了吧?”不过我立即打消了这个想法,刚才我还很赵斌搭话了,从他的语气来看,应该不会出事的。
肯定是因为村子的事,让我整个人都神神叨叨的,所以才会把事情无限放大。谁还没流过点血,我不停的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件小事而已,并用被子蒙着头,努力的让自己的睡下。
黎明的时候,刚有了点睡意,起床铃就“铃铃”的响了起来。
寝室的电灯,也跟着亮了起来,看来想睡觉是不可能了。我从床上爬了起来,宿舍的这群懒货还都没有起床,只有赵斌的位置,正好处于我的下铺,处于我视角的盲区。
打了个哈欠准备起床,结果血腥味窜我的满嘴都是。这下我意识到出事了,于是赶紧爬下床。
我的天,赵斌的被褥被染得一片殷红,血水全从他的天灵盖涌了出来。
他满脸通白,看不到一丝血气。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相当的安详,就连四肢,也全都平整的贴在床单上,看不出一丝因痛苦而挣扎的痕迹。
“快醒醒,出人命了!”我扯开嗓子,用最大的分贝疾呼了一声。
离得近的几间宿舍,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就踩着双拖鞋,匆匆赶了过来。
大家全都看得目瞪口呆,很多人都被赵斌的惨状吓的瑟瑟发抖。愣了半天,我们宿舍的小胖子大呼一声:“赶紧报警啊!”
话音未落,赵斌就嗖的一下,从床上窜了起来。
在重力的作用下,血水从赵斌的头顶,迅速布满了他的脸颊,可这个家伙,却乐哈哈的大笑起来:“初期见面,给大家表演一下行为艺术,算是送给大家的见面礼了。”
这哪是什么行为艺术,分明就是在恶作剧嘛!我没好气的瞪着赵斌,这个城市里的花朵,真是被宠坏了,要是搁在我们那,为了这么个破把戏,敢毁掉这么好的床单被罩,肯定要被打个半死。
大伙无奈的摇摇头,就这么散了出去。等到宿舍人都走完了,赵斌却喊住了我,问道:“林强,你有没有见过死人?”
他问这个干什么?我咬着嘴唇,目光呆滞的望着这个家伙。
“昨天晚上,看你胆子挺大的呢,”赵斌呵呵的笑着,“碰到那种情况,我以前的舍友可都被吓的屁滚尿流,跪地求饶呢。”
看着这个家伙得意洋洋的神情,就让人心里很不爽。我没搭理他,自己一个人就往教室走。
开学第一天,大家都是相互认识,赵斌的事情传开之后,不仅我们班的人,就连隔壁班的也都认识了他。
赵斌过来的时候,完全换了一身行头,啫喱水喷的头发锃亮,隔着好几米,就能闻到这家伙身上的香味。
不知道女生们怎么看,反正我是挺讨厌这种自以为是的家伙。可是偏不凑巧,我是倒数第二个来到教室的,他是倒数第一个,所以最后面的两个位置,自然而然的让我们成了同桌。
“我说你们家是不是挺穷的?”赵斌刚坐在我旁边,就继续问我。
我不耐烦的点了下头。
“这样吧,只要你跟着我混,我可以罩着你。”赵斌拍着胸口,一副大哥的样子。
钱是小事,碰到这种家伙,怕是命都跟着他一起丢了。于是我一口回绝了赵斌,结果这个家伙扑哧一下,给我扔了两百块钱过来:“你该不是怀疑本少在吹牛吧?”
说实话,除了在道观里干活,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递给我两百块。回想起许道士抠门的样子,我立即改变了想法,答应下了赵斌的要求。
赵斌告诉我,早上的表演用光了他买的颜料,让我放学后,跟他再去买几瓶。
这个家伙又想吓人,不过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为了钱,我没跟他顶嘴,一口应下了他的要求。
上课的时候,给人印象最深的,就是教我们英文的老师。
男性,目测二十五六,外表阳光帅气,身材也很精健,惹得班上不少女生,当时就犯了花痴。
下课之后,听到同学的议论,我才知道,原来这个老师叫忆枫,是许多花痴妹子的梦中情人。
倒是赵斌,对这个英语老师很不感冒,我看到他把自己的英语书,揉的皱巴巴的,看的我都于心不忍,这可是今天刚发下来的新书,就算对人再怎么不爽,也别拿无辜的课本出气啊。
“你站起来,自我介绍一下。”英语课上到一半,忆枫老师突然指着我俩的座位说道。
赵斌凶神恶煞的站了起来,漫不经心的卷了下舌头。
“我没叫你,你同桌站起来。”忆枫突然改了口,我却遭殃了。因为是农村来的,发音本来就比别人差,衣服也没人家穿的好,现在又被老师盯上,肯定是要丢人丢大发了。
我乖乖的站了起来,把身份证的信息背了一遍。
当说到家庭住址的时候,忆枫的身体突然颤抖了一下,他歪着头问我:“你说自己是岩天村的?”
不光是我,班上的人,都被忆枫的认真劲给吓住了。
“对,我是岩天村的。”我又重复了一遍,不过心里很没有底气。难道说,他已经知道了我们村的秘密?不过这不可能啊,我们那边天高皇帝远,一年到头,都见不到警察一面,早就被是被这个城市遗忘的角落。说真的,有人能知道我们村的名字,我就很惊讶了。
“老师,你去过我们村?”沉默了半晌,我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啊,”忆枫迅速的抬起头,笑道,“去过,你们那边风景不错。”
也是莫名其妙,当我说出村子名字的时候,忆枫就像换了个人,完全没了继续提问的欲望。之前活跃的课堂,都开始变的死气沉沉。
我起初也觉得,忆枫跟我们村可能有点关系,但是看他的打扮举止,完全跟我们农村人格格不入。对他的回答,我半信半疑,总觉得他是在撒谎,不过我也发现不了什么线索,只能把事情就这么搁着。
放学之后,赵斌带我去了一家魔术店,他买了一些化妆的道具,还有吓人专用的仿真血浆,说是晚上回去教教我,让我这土包子见识见识艺术的力量。
我劝他,即使是仿真血浆,就这么放在宿舍也不好吧,可能会招来嗜血厉鬼也说不定。
没想到赵斌仰天大笑起来,用满是同情的眼光盯着我,像是在问弱智一样:“怎么,难道你还觉得,这个世界上有鬼不成?”
话到嘴边,我还是咽了下去。毕竟他不相信我,任凭我怎么说,也只能换来更多的嘲笑,而且村子的事情,就像钢针一样刺痛我的心扉,我不想再提那段伤心的过往。
回到宿舍之后,赵斌就把仿真血浆放在了自己的床上,可能是还没习惯早起,这个家伙倒下身子,就呼呼的进入了梦乡。
我总觉得身边有什么异动,不过又一想,可能又是赵斌这家伙的恶作剧,加上劳累了一天,我也很快睡着了。
竖日清晨,大伙都早早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只有赵斌一个人躺在床上,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会不会生病了?”我有点担心,但又不敢碰他,生怕这个家伙又搞出什么鬼把戏,只好向小胖子问了问。
小胖子摇着头,神色紧张的指了指赵斌的床铺。
只见赵斌右边的枕头,再次湿成了红红的一片,活像一滩血洒在了上面。小胖子这一指,我也跟着呆住了,赵斌真是个为了艺术不计成本的人,就算再有钱,可这一套被褥换下来,也得费不少力气吧。
见我们两个很好奇,宿舍里的其他人也跟着围观过来。
嘈杂的议论声中,赵斌伸了个懒腰,总算醒了过来。
他摸了下脖子,又揉了揉眼睛,结果手上沾着的血水,糊得满脸都是。赵斌眨了眨眼睛,似乎是看到了自己血淋淋的双手,猛然大叫一声:“血!”
这一次,赵斌神情慌张,目光涣散,嘴里语无伦次,全身都在发抖,看样子,是真被吓到了。
我急忙伸手摸了摸赵斌脖子,皮肤很完整,没有创伤的痕迹,这么看来,吓的他惊声尖叫的血液,其实就是我昨天陪他去买的仿真血浆。
“没事,”我对赵斌笑了笑,“你忘了,这些血浆,还是昨天咱俩一起买的呢。”
赵斌嘴巴微张,眼珠子咕噜转了一圈,仿佛大梦初醒,重重在自己大腿上拍了一掌,然后羞愧的低下了头。
联想到叶公好龙的事情,我瞬间明白了赵斌此刻的心情。一个时刻想着吓唬别人的人,却被自己买的血浆给吓到了,这摆明就是自己在扇自己的脸。
毕竟拿了赵斌的钱,寝室的舍友都走光了,我还是留了下来,等他收拾好了,然后一起去上课。
谁知这货坐在床上,半天都没动静,安静的像尊佛像似的。
我只得再次拍了下他的肩膀,提醒道:“再不抓紧时间,可就要迟到了。”
不料赵斌紧咬牙关,死死抓住了我的胳膊,面目狰狞,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林强,是不是你在整我!”
“你在说什么啊?”我一肚子委屈,真是狗咬吕洞宾,我好心留下来等他,他却把我当成了敌人。
“别装蒜了。”赵斌冷哼一声,斜着眼睛厉声质问我,“血浆的事,只有你我两个人知道,昨晚我明明把血浆藏在了床头,今天这些东西怎么会洒在我的脖子上!”
万般无奈之下,我能跟他继续解释了一遍:“你睡着之后,没过多久我也就睡着了,我怎么知道是谁搞的。再说,也有可能是你半夜自己涂在脸上的,结果一觉醒来就给忘记了。”
“你放屁!”赵斌用力向前一推,我连退数步,还是重重的撞在了墙上。
“不管是谁干的,老子一定要他好看!”赵斌疯狗一样的狂吼着,把自己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
我摇了摇头,对于这种不可理喻的家伙,还是先走为妙。
等赵斌来到教室的时候,恰好是英语课上了一半的时间。他手里捧着自己那本皱巴巴的英语书,闷着头从后门走了进来。
我当时有点纳闷,话说赵斌昨天出去的时候,明明没有带课本啊,难道是我的记忆出错了?
“站住!”忆枫果然不是吃素的,一看到没礼貌的赵斌,脸色立马变的相当难看。
当然,赵斌也不是好惹的,他冷冷的面对着忆枫,完全没有一点畏惧。
“你出去,我的课上不欢迎没有预习的学生。”忆枫指着门外说道。
所谓的预习,其实就是在书上勾勾点点,写上自己对课文的理解。昨天我跟赵斌出去了一趟,因此不光是他,其实我也什么都没写,只不过他比较倒霉,撞在枪口上罢了。
“谁稀罕上你这衰人的烂课。”赵斌很潇洒的把书丢在了课桌上,然后甩着头发走了出去。
冲突就此作罢,忆枫继续讲他的课,我把头往一旁倾斜了一下,就闻到了一股幽幽的腥味。
“怎么回事?”我在心里暗暗的问自己,“莫非真的是心里的阴影挥之不去,所以导致自己变成神经质了?”
自己又不是狗,怎么一天到晚的都能闻到腥味,这也太不正常了。
我顺手把赵斌的英语书拉了过来,心烦意乱的翻开,结果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差点熏得我的睁不开眼睛。
简直无法置信,在赵斌的英语课本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小字,字迹之工整,就连忆枫这样的老职工都要为之汗颜。
唯独恐怖的是,这些字都是用血水写的,挥之不去的腥味,这会还很浓郁。
我在心里默默揣测,难道说赵斌真的有梦游症,不然谁会花费这么大精力,给他在书上记录如此详细的笔记,而且还是拿血浆来写字。正如他所说,知道仿真血浆存在的人,只有我们两个。
放学的时候,赵斌从外边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不过这一次,他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逆转,之前盛气凌人的架势完全消失,感受不到丝毫桀骜不驯的气息。
“林强,我们走吧,别读书了。”赵斌紧张的对我说道,样子神神叨叨的。
开什么玩笑,我一个穷人家的孩子,没爸没妈又没靠山,不读书怎么办?
“不就是被老师不待见,那没什么的。”我笑着安慰赵斌。
“不是这样的”赵斌弯着腰,疑神疑鬼的往四周瞅了瞅,然后郑重的凝望着我,“我被赶出去的时候,听他们说了,我们学校里有女鬼,其中一只,就住在我们宿舍!”
瞎说啥啊。虽然自己道行不深,但是在这深夏一中,我相信拥有阴阳眼的人,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什么厉鬼我没见过,就是没有看到我们宿舍有鬼、
“他们胡说的。”我继续安慰着赵斌,“那些人就喜欢胡说,你别信他们的。”
赵斌像是被轧到尾巴的老鼠,一下子急了。手足并用,把听到的事情向我描述了一遍。
他说我们那个宿舍,原本住着六个女生,后来这个宿舍的人,都莫名其妙的死掉了。为了保存学校的名誉,这个消息当即被封锁了起来。只是学校的保安并没有忘记这件事,他们巡逻的时候,就会拿出来当做打发时间的谈资,只不过这一次,恰巧就被赵斌给听到了。
他要这么一说,我倒觉得有几分道理。难怪进入寝室的时候,我会觉得阴气那么重,可要是真有鬼的话,我没道理会看不见啊。
“真的,我们快离开这里吧。”赵斌再次祈求道。
看着赵斌这么可怜,我心一软,就告诉他,我认识青云观的道士,周末一放假,就可以带他去青云观静静心。
赵斌这才勉强应了下来,决定暂时住在宿舍。不过有了这些经历之后,赵斌一到宿舍,就把购买的血浆通通丢尽了垃圾桶。
这天晚上,为了给赵斌做伴,直到他发出均匀的喘气声,我才闭上双眼,进入了梦想。
一觉醒来,那本皱巴巴的英语书,又出现在了宿舍的桌子上!血腥味重的骇人,离得远远的就令人作呕。
除非我一直活在梦里,否则我绝对不会记错,昨天下了晚自习,我跟赵斌回寝室的时候,可是什么书都没带。而且为了防止这本血书吓到别人,我还特意收到了自己的书桌里面。它现在怎么会出现在宿舍,就算真的有鬼,是什么样的鬼,会对本英语书这么痴迷?
今天是见血的第三天,跟狼来了一样,舍友当这件事情,当成了赵斌每天的例行公事。大家在洗漱完之后,就匆匆去了教室。
空荡荡的宿舍,就剩下了我一个人,对了,还有躺在床上的赵斌。
我大着胆子,翻开了这本英语书,斑驳的血迹,比之前的色彩更加浓郁,味道更为刺鼻,但是书写态度,却丝毫不比我昨天看到的逊色。
冤魂之所以无法投胎,就是因为对一件事情过于执着,放不下心里的执念,所以才会在人间游荡。
看到这些血迹,我可以确定,这间宿舍真的有鬼,而且这只鬼肯定是只厉鬼,他的嗜好就是用血浆写字!
“赵斌,赶紧起来,我们离开这里!”我大声对赵斌吼道,只是这个家伙丝毫没有反应。
我急匆匆的跑过去,用力摇晃着赵斌,可除了让人脊背发凉的冷气,我什么也感受不到。
床单上,并没有血迹啊,他怎么就昏迷了呢?
我继续摇晃着他,边摇边喊。不一会,赵斌的头倾斜了一下,两道鲜血像是喷泉似的,从他嘴里流了出来。
死了,他居然死了!
倒吸一口冷气,我硬着头皮,把手指移到了赵斌的鼻子下方,果然感受不到一丝气流的流动。
血液越流越多,泄洪似的,冲开了赵斌的牙关,床上立马被染成了红红的一片,宛如一片浅滩,将赵斌沉陷其中。
血流达到了一定高度,便冲破了表面张力,顺着床沿,往床底下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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