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完全被吓尿了,掉头就往外跑,等出了们,才觉得腿上一阵凉,低头一看,竟然只穿了紧身小内内,大部分都已经被尿湿。
好在外面没有人,要不然就丢大发了。我返身回屋,手忙脚乱穿好外套,再次跑了出去。
前台值班的那个男孩以为我疯了,吓得眼都直了。
我拽开链锁,拉开门跑到楼下,这才看到水泥地面上空空荡荡,别说躺着个人了,连只死耗子都没有。
姥姥的,敢情又闹鬼了?
我满腹狐疑回到房间,把大大小小所有的灯全开了,拿出了老大周斌给的那把水果刀,攥在手上,走到了窗前。
窗外夜色蒙蒙,湛蓝的天幕上繁星点点,一片安逸,哪里来的人?何处来的鹰呢?
这觉是没法再睡了,我忍不住打了周斌的电话。
周斌很快就接了电话,他说都几点了呀,你怎么还不睡?不会是想哥哥我了吧。
听话音,就知道他请高人捉鬼的事情大获全胜了。我就问他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他说妹子你就放心吧,大功告成,哥哥我死不了了,并且下边那宝贝也立竿见影,现在已经雄姿勃发了。
我说你别贫,你今夜里请的是何方高人。
他说,高僧仇石,你听说过吧。
我问他是不是个和尚。
他说是。
我心头一紧,坐到了床上,接着问他和尚用的法器是不是禅杖。
周斌说神了,你怎么知道,不会是暗中跟踪我们了吧。
我说我只是听说过,你高看我了,躲还来不及呢,打死我也不敢跟踪,我关心的是你的身体。
他说没事了,现在已经恢复正常了,正跟你小嫂子玩啪啪啪呢。
我不想跟他瞎扯,就问他高僧是怎么捉鬼的。
周斌说,高僧就是高僧啊,那身手果然不凡,他先是画地为牢,把那个坟圹四周方圆五百米的地界全都用鸡血圈定了,然后嘴吐火焰,手撒咒符,不大一会儿就有一个黑影从暗沟里蹿了出来,腾身而起,想挣脱,高僧眼疾手快,抡起禅杖就劈了过去,只听见吱吆一声惨叫,黑影就没了。
“然后呢?”我追问道。
周斌说:“现场一下子安静下来,很长时间不见动静,高僧就点燃火把,四处寻找,结果就看到了一条血迹,一直流到了坟墓里,那妖孽倒也狡猾,从坟墓中的一条暗道溜走了。”
“又让他溜了?那会不会跟你结下更深的怨仇呢?万一……”
“你放心好了,高僧说了,那玩意儿已经伤了灵根,就算化成尘埃,怕是也没了糟蹋人的能耐。”
我又问他高僧捉到那只狐狸了嘛。
周斌却反问我:“你怎么知道是只狐狸?”
我不想让他知道我看见过狐狸的身影,就敷衍说:“不都说狐狸精会勾引男人嘛,看你那个没出息的样子吧,不是狐狸精会是啥?”
他说高僧用他的窥灵双目搜索过了,附近没有成精的狐狸。
“那会是什么呢?”
周斌说:“高僧推测说极有可能是游走的婴灵,特别是那种男女偷情生成的婴儿,死后很容易变成花心妖孽。”
又是妖孽,越说越离谱了,我懒得再听他唠叨下去,就说没事就好,你玩你的吧,我睡了。
周斌一阵浪笑,说:“妹子你放心好了,哥哥好着呢,接下来还要跟你小嫂子继续操练呢。”
挂断电话,我把房间内所有的灯都关掉了,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背靠着床体,望着黑蒙蒙的窗口发起呆来。
和尚、鬼怪、唐波、断臂……这之间难得真的存在着某种联系?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掉了,正处在阴阳两界的边缘,所以才经历了这些亦真亦幻,神秘诡异的事件。
接下来又将会发生什么呢?
也罢,既然自己主宰不了,那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死就下地狱,活就等着二叔回来安心去工作。
这样想着,也就有了睡意,不一会儿工夫,就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我觉得身心轻松了许多,就走出了宾馆,沿中心街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
路过一家小吃店时,我走了进去,点了三个菜包,一碗八宝粥,坐在靠窗的木桌前吃了起来。
当我有滋有味吃起来的时候,突然就看到一辆警车停在了店门口,从车上走下了一高一矮两个年轻警察,直奔着走了过来。
我边吃边朝他们望着,心想: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用不了几天,自己就是他们其中的一员了,自己穿上警服,那肯定要比他们潇洒漂亮。
想到这些,嘴角有了一丝笑意。
不等笑意退尽,两个警察就来到了我的跟前,直视着我,厉声问道:“你就是范晶晶?”
半截包子堵在嗓子眼里,噎得我说不出话来,只得朝他们点了点头。
“你昨晚住在大富豪408房间吧?”高个警察问。
我包子咽下去,忙不迭回答道:“是呀……是呀……怎么了?”
“跟我们走一趟吧?”
我靠,语气这么不客气,看来不是接我上班的了。
难道是为了前天夜里酒吧打架那事儿?不会吧,没伤没亡的有什么好追究的。
见我坐在那儿没动,高个子又嚷嚷开了:“走……走……别磨磨蹭蹭,赶紧跟我们走一趟。”
语气一点儿不客气,看来是真拿我当罪犯了,就偏着脸问他们:“你们是来抓人了?”
“我们是在执行公务,请你配合。”矮个子说。
“你们懂不懂执法程序呀,怎么能不随随便便就抓人?”
两个警察掏出警官证,在她面前晃了一晃,其中一个说道:“你涉嫌一件杀人案,跟我们走一趟吧。”
“你们……你们怎么能开这样的玩笑呢?我什么时候杀人了?”我站起来,责问道。
“谁跟你开玩笑了,再磨蹭给你上铐子了!”高个子说着,不知道从那儿摸出一副手铐,哗啦啦摇着。
看来真不是跟自己闹着玩的,我被两个警察挟持着,稀里糊涂上了警车。
车子驶出了老远一段,我这才回过神来,侧过脸,低声问身边的高个警察:“大哥呀,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呀?杀人案与我有什么关系呀?你看我像杀人犯吗?”
他冷冷瞥我一眼,问:“你只说自己是不是范晶晶吧?”
我说:“是啊,这还错得了,我就是范晶晶,还是刚刚毕业的警校毕业生呢,怎么会杀人呢?”
“哼,警校生怎么了?反侦查能力更强!”高个子警察上辈子一样是个驴精,又丑又冷。
我懒得理他,转身冲着小个子喊:“你……你看我像个罪犯吗?你们抓错了人是小事,可千万误了案子的侦破啊!”
不等小个子说话,大个子抢话道:“你警校白读了吗?外在只是假象,是掩体。再说了,我们也不是毫无厘头就来抓你,肯定是掌握了一定事实依据的,你冤不冤等到了局里再说吧。”
这下我真正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禁不住疑窦丛生。
是谁告发自己杀了人?
杀的是谁?
杀人现场在哪儿?
更让自己疑惑不解的是他们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难道采用了高超的侦查设备不成?
奇怪,简直太奇怪了!
我强制自己镇静下来,心里不由得感慨万千:这是怎么了?好的一次求职,却弄得诡异不断,怪事连连,竟然还莫名其妙染上了命案,成了杀人犯,这究竟是哪一个逗比熊玩意儿在跟自己开玩笑呢?
想来想去,我觉得要紧的是赶紧跟叔叔取得联系,也许只有他能够帮自己摆脱困境。
可问题是现实太残酷,刚上警车时,我的手机都被高个警察收缴了。
麻痹滴,这个驴妖真特马不是东西!
车子行驶了不长时间,便开进了公安局大门,停在了楼前的车位上,高矮两个警察把我带到了二楼最西边的一间屋子里。
刚进屋,我就试探着问一句:“我可以打个电话吗?”
大个警察摇摇头,说:“现在不行!”
“可总该对家里人说一声吧,要不然他们会急死的,就让我打一个吧,好吗?”我哀求着。
两个警察并排坐在了靠窗的一张桌子前,示意我坐到了对面的一把破旧木椅上。
高个子警察语气生硬地对我说:“范晶晶,你是学法的,更应该懂法,要如实回答我们的问题,听懂了吗?”
我一阵急躁,站了起来,冲着两个警察说:“我对天发誓,我真的不是凶手,你们不要在我身上白费功夫了,不然会耽误破案的!”
大个子警察大声喝道:“你对天发誓有什么用?问题不在你说,而在于事实,你就别撒泼耍赖了,给我老实交代!”
我脸涨得通红,嘴唇翕动了几次,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得气恼地一屁股坐下来。
小个子警察侧过脸,对大个警察低语了几句。
大个警察站起来,快步走了出去。
小个警察望了望门洞,然后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把笔录本放到桌子上。
我低头一看,只见一片窄窄的纸条夹在里面,上面写着:给我家人的电话号码。
我顾不上多看他一眼,迅速地接过递上来的笔,惶遽地写下了二叔的手机号码。
小个警察刚想说什么,听到走廊里传过了脚步声,利索地将纸条拿起,塞进了上衣口袋里,装模作样对着我说:“你好好看一下笔录,如果没有异议,就签上自己的名字。
我配合道:“签在哪儿呢?”
“你不是自称是警校毕业生吗?就这点水平啊,连基本知识都不懂?”大个警察边在桌子上摆弄着照片边呵斥道。
他把一沓照片挨张摆在桌面上,左右瞅一会儿,然后又一张张叠放在一起,捏在手上,走到了我面前。
我扫一眼桌上的照片,顿时毛骨悚然,成了一具僵尸。
照片早已按顺序排列好,先是那家宾馆的的外景,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大富豪字样,再到大堂、楼梯、走廊、房间门号,都是那么眼熟。
接下来,就是房间内部,各种用品、格调、布局……跟所住的408完全吻合,一模一样。
只看到最后几张,才是触目惊心的焦点——那是一具女尸,仰面躺在被揭开的床板下。
只是女尸与想象之中的大相径庭,一点都不显恐怖,倒像是安详地睡着了,身上的衣着整洁完好,头发纹丝不乱,只是面色略显苍白,但并无阴森之气,更谈不上狰狞恐怖……
“她……她真的死了吗?”
“废话,不死能叫尸体吗?”大个警察反问我。
“这怎么可能呢?死人是怎么跑到我床下面的?”我身上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这正是我要问你的!”
“不……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拼命摇着头。
“嗨,人不大,胆子却够肥的,见了死尸都不落泪是不?”大个子猛劲在桌子上捶了一下。
我被吓得浑身一抖,双眼直勾勾盯着照片,默默自问:难道昨夜里自己真的与这具女尸同居一室了?可怎么会连一点尸腐的气息都没闻到呢?
她又是怎么进屋的?
是进屋后被害?
还是被害后移尸过来?
可害她的人会是谁呢?
我不敢继续再往下想,浑身寒噤不止,胸口发闷,几乎都要窒息过去了。
而这一过程中,大个警察一直忙活着,他用一台微型摄像完完整整拍了下来,一个片段都没落下。
小个警察走到了我跟前,问一声:“你没事吧?”
“没……没……”我抽抽搭搭哭了起来。
“你用不着哭,没人同情你,老实交代问题才是唯一的出路。”大个子警察一边说着,一边招呼小个子坐了下来。
看样子这次是拉开架势正经审讯了,他俩各有分工,高个的问询,矮个的记录,看上去配合很默契。
高个警察问道:“说,你昨晚睡哪儿了?”
这不是废话嘛,明明知道还要问,可我只得带着哭腔如实回答:“大富豪宾馆呗。”
“你知道我们在你房间发现了什么?”
我知道他在说那具女尸,却还是摇了摇头。
高个警察目光犀利,逼视着我,语气却和缓了许多,他说姑娘你别装傻,我们不比你傻,你信不信?
我说我没装傻,真的不知道。
他哼哧了一声,又捶了一下桌子,大声喊道,我们在你的床板下发现了一具尸体,一具女尸!
我说这不可能,肯定是你们弄错了,整整一个晚上,我几乎没离开过房间,那么大一具尸体,怎么就进屋钻到床底下去了?谁信呢。
大个子警察大喝一声:“这正是我们要问你的呢!”
我争执说一定是你们弄错房间号了,也或者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要么就是在我入住之前,早就案发了,只是没人发现。
“你所怀疑的这一切,早已被我们逐一排除了,所剩的疑点,全都指向了你,你就别再抵赖了。”
“不……不……我没有杀人……真的没有杀人!”我几近崩溃了。
“姑娘,你用不着狡辩,事实摆在那儿。”
我说这些照片能说明什么问题。
他说还有现场目击证人。
“证人?谁看到我杀人了?”
他说是有人在你房间里发现了尸体。
“谁?是谁进了我的房间?”
他说是宾馆服务员打扫卫生的时候发现的,不过虽然手段老道专业,现场也处理得干净利索,只可惜还是露出了蛛丝马迹,不然只能等腐臭了才能被发现。说吧,你该知道我们的政策。
我看一眼高个警察,他的脸拉得比驴脸都长,满脸煞气,我说:“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
“不许撒泼!你也不看看这是啥地方,老实交代,你为什么要杀人?”
“我没杀人,真的没有。”
“你还嘴硬,尸体怎么就偏偏跑你房间里去了?”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嘛,一定是有人动过手脚。”
大个警察说:“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已经初步掌握了你的犯罪事实,不要再抱侥幸心理,狡辩对你是没有一文钱的好处,知道不?”
我知道他这是在敲山震虎诈唬我,但我无力反驳,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他们相信自己。
笔录的矮个警察咳嗽一声,对着高个警察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明显是在暗示,猜测他的意思大概是,悠着点儿,不要操之过急,看上去这个女孩不像个杀人犯。他嘴上却说:“稍等,我倒杯水去。”
高个警察抬手揩了揩脑门,那样子就像是累出了满头大汗,屋里一下子静了了下来。
我心里乱作一团,一遍遍在想象着恐怖的场景:并不宽敞的房间,一张木质的双人床,床上铺个软塌塌的席梦思垫子,垫子下面竟然躺着一具女尸,那女人是死相奇特,看上去竟然像个睡美人……
唉,可真是被娘说中了,处处都是鬼缠身。自己兴致勃勃来黄台赴职,却一路鬼魅相随,怪事频频,到后来又莫名其妙地上演了一场死亡游戏,也太麻痹滴天理难容了吧?
大个警察突然站了起来,对着小个警察说:“我去去就来,你一定看好了,别让她耍了花招。”说罢就提着摄像机走了出去。
小个警察点点头,等到大个子的脚步声消失,他起身走到了我跟前,说:“你用不着过于慌张,这案子是有些蹊跷,但一定会弄个水落石出的,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我没说话,只是默默流眼泪。
不一会儿,大个警察走了回来,把小个子警察喊到了门口,小声嘀咕了一阵,然后再折回来,跟我说要挪到另一个地方去。
我站起来,也不多问,跟在他们身后出了门,下了楼,再次上了来时的那辆警车。
警车驶过了一段熙熙攘攘的闹市区,又拐过了几个路口,然后是一段窄窄的油路,走了十几分钟的样子车子才驶进了一个大院子里。
两个警察还是一前一后,我被夹在中间,上了一座破旧的三层楼。
我神思恍惚,晕晕乎乎,任由他们引领着,走进了一个房间。
等两个警察退了出去,我这才抬起头,看到房间里各种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像宾馆里的廉价套房,里间放一张双人床,一台电视,两张座椅,一个茶几;外间是一圈的沙发围着一个大个的木色茶几,靠门口是一个狭小的卫生间。
正琢磨着这是什么地方,突然有个陌生人开锁进门,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给你送饭了,就把手中的盘子放在了茶几上。
这时候我已经镇静了许多,看一眼,四菜一汤,有荤有素,还盛了满满一碗米饭在一边。
可我一点食欲都没有,姥姥个老棒槌,这莫名其妙就成了杀人犯,哪还有心情吃饭。
送饭的人退出去不久,门外有了窸窸窣窣的声响,抬头望去,竟是一张从门缝里伸进来的纸条。
我弯腰走过去,一把攥住了纸条。
奇怪,这是究竟是什么地方,怎么感觉就像关押江姐的渣滓洞集中营呢?竟然还有地下工作者传递情报。
为了安全起见,我走进了卫生间,关上门,按下了保险,这才展开了纸条,只见上面写着:放心吧,有惊无险,一定要沉住气。
落款竟然是:校友。
卧槽,校友,这里怎么会有校友呢?不会是又遇鬼了吧?要么就是唐波那个杂种又来作祟了。
但我很快就推翻了自己的猜测,这一次看上去不像是灵异在捣鬼,完全是人为的力量在控制。
可那会是谁呢?是谁在背后捣鬼?
对了,一定是那个小个子警察。其实我早就嗅出味道来了,他对自己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在里面。
这货!难道他是自己校友?
我心里荡起一阵暖融融的滋味,随手把纸条撕碎了,扔进马桶,按下了冲水按钮。
重新坐回到沙发上,我望着饭菜直犯傻:尼玛,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不管怎么说,自己现在毕竟还是一个嫌疑犯,他们竟然还提供了如此优越的条件——舒适的住所,可口的饭菜……
这一切又预示着什么呢?
管他呢,既然校友说了,要自己沉住气,那就抱着平常心往下看,看他们怎么往下演。
明天将开始更新新的故事,喜欢这个故事的朋友,可以加微信公众号“duwu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