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楚龙,生于二月二龙抬头,打小我都不知道自己长得什么模样,因为爷爷从来不准我照镜子,说那东西邪性,照了不吉利。
那年我十岁,强大的好奇心终于爆发,我要去偷镜子,我想看看这么多年的我,究竟长得是什么样子,爷爷为什么会对我提出如此苛刻的要求。
我将房门关上,然后悄悄的溜进了爷爷的房间。
爷爷的房间很简单,一张老床,一张椅子,还有一个很古老的大衣柜,是双开的那种。
这大衣柜本应该有一面很大的镜子,足足有一人高,但早就被爷爷用木板给钉上了,看来爷爷早就料到我会这样做。
爷爷的房间很昏暗,或者说有点阴冷,不过当时我并没有在意这些细节,尽快找到镜子才是重点。
可奇怪的是,我翻遍了爷爷房间中每一个角落,连一点镜子渣都没有发现。
我这就感到奇了怪了,爷爷不让我照镜子也就算了,难道他跟奶奶也不照镜子吗?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猜测镜子可能被爷爷藏在一个隐蔽的地方,很有可能就在这大衣柜中。
于是,我想都没有想,打开了面前古老的衣柜。
顿时,一股怪味传进我的鼻中,一丝寒气迎面而来,让我浑身上下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冷颤。
可当时看到这衣柜里面的情形却惊呆了,四周都是用红色的油漆涂过一样,在昏暗的光线下就像血一样鲜红。而且整个衣柜里竟然没有一件衣服,放着的竟然是一张照片,是一个小女孩的黑白照,这女孩留着两根粗粗的辫子,面容竟俊俏无比。
是遗像!我脑海之中莫名的浮现出这样一个字眼,浑身上下全都起了鸡皮疙瘩,接连倒退了两步。
这是怎么回事?爷爷为什么在偌大的一个衣柜中就只放了这样一张照片,而且还是黑白照?这女孩又会是谁呢?
此时,我全身就像置身于一个冰窖之中,从头皮至脚尖,无一不觉得寒气侵人。
突然受到这样的惊吓,我寻找镜子的念头也就荡然无存了,我现在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逃出这间屋子,我连忙用双手将柜门关上。
可是我又没有忍住朝那张遗像瞅了一眼,这一看差点要了我的小命。我看到那照片上的女孩嘴角向两边咧了一下,露出两颗洁白的虎牙,冲着我笑了一下。
我强忍住心中的恐慌,想拼命的逃出去,可我此时才发现双腿犹如灌了铅一般,想移动一下都觉得困难,还有我发现裤脚已经有点湿润的感觉,靠!真的吓尿了!
那照片上女孩的眼睛似乎有种特殊的魔力,我的目光根本无法从她的脸上移开,而且她的笑容逐渐开始泛滥,一排银牙近乎排到了耳根,面容也由之前的莞尔变成了狰狞,黑白照也逐渐开始变成红底绿光,显得异常的恐怖。
当年我只有十岁,心理承受力非常有限。伴随着一声尖叫,我心里最后一道防线终于崩溃,一头栽倒在了地上,两眼眩晕,昏厥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快接近中午了,想到爷爷奶奶就快回来,要是看见这个局面,非拨了我的皮不可。我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我又看到了那黑白照片上的女孩,就是一张普通的照片而已,没啥特别之处。
难道是我刚才出现了幻觉不成?我一想起刚才那画面就心悸不已,怕那场面再次上演,“嘭”的一声,我使出吃奶的劲将柜门硬生的关上,随后连滚带爬的逃出了爷爷的房间。
我一口气跑到院坝上,吐了几口长气,感觉身体被掏空,浑身乏力,更是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此刻正值中午,毒辣的阳光照在我身上,连树木都晒焉耷了,我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燥热,反倒觉得身上有一股寒意在游走。
现在屋子我是不敢回去了,一想起爷爷的衣柜,我就觉得全身起冷。
于是我便跑到了村头的那大磨盘上坐着,等着爷爷奶奶回来。
我也不知道我在村头等了好久,直到肚子开始咕咕乱叫。我看了手表,一点钟了,我竟然在这里足足等了一个小时了,可爷爷他们怎么还没有回来?以往都是十二点钟就到家了啊。再说了这么大的太阳,爷爷奶奶两个人能够去哪里啊,就算是走亲戚,也不可能不带上我啊。
我坐在磨盘之上各种推测和猜想,加上肚子空空乱叫,心里总感觉到非常的不安。
面对村头的路,我近乎望眼欲穿,终于我看到了一个人影小跑了过来,心中大喜,可走近了我才发现这人不是爷爷也不是奶奶,而是隔壁村的丁三婆。
丁三婆在我们这一带都是出了名的神婆,哪家有个红白丧喜啊,绝逼少不了这老婆子。
其实我对丁三婆有点反感,她就是属于那种骗吃骗喝的,但出于礼貌,我还是叫了她一声,“丁三婆,你有没有看见我爷爷奶奶啊?”
丁三婆似乎很赶的样子,没有发现坐在磨盘上的我,突然一个趔趄,骂咧咧的吼道:“你这该死的娃子,差点吓死我了,大中午的不在家待着,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在等我爷爷,你看到他们了吗?”我眼巴巴的看着她,一五一十的说道。
听到我的话后,丁三婆好像愣了愣神,突然恍然大悟的说道:“哎呦,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还在这里啊,赶紧带我去你爷爷家。”
“不回!不回!我要在这里等爷爷回来!”我一想到爷爷屋中那诡异的柜子,断然拒绝了丁三婆的要求。
“你这死娃子,要是再不把东西给你爷爷送去,你就别想再见到楚老头儿了。走!赶紧的!”丁三婆神情有点火急,一把将我从磨盘上给扯了下来。
当听到丁三婆说再也见不到爷爷的时候,我心里猛的颤了一下,瞧丁三婆这阵势也不像是在故作玄虚,难道爷爷那边真的出什么事了吗?
我心中充满了忐忑。
丁三婆见我没有反应,脸上浮现出一点愠色,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然后一把将挂在我脖子上面的钥匙给扯断了,转身迈着小碎步朝着爷爷家方向跑去。
丁三婆异常的举动让我察觉到了事态的确是有点严重,我把心一横,咬了咬牙,也跟着丁三婆方向撵去。
我一路狂奔过去,竟然与丁三婆同时到达爷爷家门前。
说实话我绝逼不敢一个人进这家门了,有了丁三婆在旁边,心中稍微有了一点底气。我看到丁三婆手里拿着从我这里抢过来的钥匙,哆嗦得非常厉害,半天都没有将钥匙放进锁洞之中。
我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心想丁三婆到底要给爷爷送什么东西过去?双手为何颤抖如此厉害?是因为紧张,或者惶恐?
“三婆,我来吧!”我见她至始至终没能成功,抢过钥匙,把门打开。万一三婆真的是给爷爷送什么救命的东西过去,耽误了时间就不好了。
门“哐当”一声打开,丁三婆一头就扎进了爷爷家,径直朝爷爷房间跑去。
“不!”我心中猛然一惊,立马想到了爷爷房间中的那张衣柜,还有那张诡异的照片。
我没有跟进去,但我敢断言,丁三婆肯定是为照片而来。
“啊啊啊啊!”突然,一声极其凄惨的尖叫之声在我耳际响起,是丁三婆的声音!
“三婆!”呐喊之声出自于本能从喉咙中喊了出来,我抛去之前的顾虑再一次冲进了爷爷的房间。
一阵熟悉的气味再一次充斥着我的鼻腔,瞬时如寒冰裹身,丁三婆平静的躺在地上,之前那张遗像不偏不倚盖在她的脸上!
昏暗的光线之下,一张遗像盖在脸上,此时的丁三婆在我眼里看着更像是一具尸体,一动未动。
“丁,丁,丁三婆……”因为恐惧,我声带颤抖得非常厉害,声音压得极低,双腿酥软无比。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或者说是太诡异了。丁三婆进去不过数十秒的时间,活生生的一个人瞬间就如同死人一般躺在了地上,而且脸上还盖着一张诡异的照片。
难道说丁三婆也遇到了跟我之前所遇到的一样的情况吗?这张女孩的照片真的有问题?
我缓缓的弯下腰,一把将盖在丁三婆脸上的照片给拿掉,幸好这张照片是正面朝下,否则我绝对不敢做出如此举动。
就在揭开照片那一瞬间,一股极其恶心的臭味钻进我的鼻孔之中,胃中立马翻江倒海,对,是肉体腐烂的那种恶臭味!
我紧捏着鼻孔,四处寻找异味的来源,当看到丁三婆脸的时候,惊恐的神经促使我捂住了嘴巴,瞳孔猛然张大。
丁三婆的脸部出现了一块块塌陷,而且边缘出现了些许白色的霉菌,跟一个变质的桔子差不多。而且两边的颧骨异常的突出,整个脸部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腐化。
“不!不!不!”此番景象几乎让我有一种窒息的感觉,猛的一下子将手中的相片扔进了衣柜之中。此时的我也顾不上丁三婆是死是活,亡命一般向外逃窜,我甚至在想要是我跑慢了一步,我的下场会不会跟丁三婆一样。
惶恐、紧张充斥着我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
在这短短几个小时内,我所经历的就像是一场梦,充满着太多的不真实,但的确是发生了。
我几乎是四肢并用爬出了家门,模样极其的狼狈,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爷爷家竟然会是一个如此恐怖的地儿。
就在我爬出门槛之后的几分钟之内,整个村子似乎沸腾了,我听到到处都是犬吠之声,不绝于耳。
因为爷爷的村子距离城镇有一段距离,家家户户或多或少都会养几条狗看家防贼,爷爷家的狗叫“皮皮”,一早就跟爷爷下地去了,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可当我抬头的时候,我竟然看到“皮皮”跑了回来,边跑边叫。
我顿时有点慌了神,要是只看见皮皮独自跑回来,我自然不会觉得害怕,可现在皮皮的后面竟然还跟着数十条土狗。
“汪!汪!汪!”仅仅数十秒的时间,皮皮带着这群疯狗跳进爷爷家的院墙,数十双狗眼齐刷刷的瞪着我,透露着凶残的目光,还有那阴森狰狞的犬牙,看着让我心里发慌,背上更是如同冰块在游走一般。
靠!我有一种刚出狼窝又入虎穴的感觉,我哪里招惹到了这群疯狗了,竟然连自家的狗对我都是这副姿态?
此时,我感觉到一阵阴风从我的背后袭来,我冷不丁的打了一个机灵,这是接近三伏天的天气,怎么突然会有如此寒冷的感觉。也是在这个时候,眼前这群土狗再一次沸腾了,发出阵阵低沉的咆哮之声,我看到它们四只爪子拼命不停的朝后面刨着泥土,我甚至能够清楚的看见清洌洌的哈喇子从这些土狗的嘴中流了出来,这郝然是一副恶狗扑食,准备进攻的姿态。
我心中猛然一惊,难道这些土狗真发疯了,想要吃人肉不成?当年的我只有十岁,一米二都不到,根本无法跟这群恶狗相斗。
“嗖!”的一声,我感觉到就像一支冷箭从我耳畔飞射而过。旋即,我便淹没在这群土狗之中,锋利的狗爪落在脸上,让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剧痛。心想这一下子全完了,白活了十年,到最后竟然成为了这群恶狗的食物。
可这剧痛仅仅持续了数秒,这些狗从我身上碾过,直奔躺在爷爷房间中的丁三婆。我听到一阵阵“呜呜”的声音从丁三婆的房间中传出来,偶尔还夹杂着争食抢斗的声音。
瞬时,我头皮只感觉麻了一下,这群疯狗敢情一开始就是为了丁三婆而来?我甚至不敢去想象丁三婆现在会是一副怎么样的情景?我的脑海中只有十几分钟前丁三婆匆匆忙忙赶路的情景。
对于这个世界,我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与彷徨。
爷爷,奶奶,你们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经历这样恐怖的场景?没有人能够体会到我当时的心情。这个时候,我多么希望有个人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或者告诉我这一切不是真的,只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但直到夜幕开始降临,这个人一直都没有出现。
黑夜,是所有恐慌、罪恶滋生的源头。而对我来说,更多的是一种心灵上的煎熬与折磨。我用双手紧紧的抱住脑袋,蹲在墙脚边上,我也许是在等待,但我也不知道我在等什么,脑海之中总是出现那个女孩狡黠的笑意还有丁三婆变成森森白骨的画面。
童年的睡意很大,再加上饥饿过度不知何时竟睡了过去,直到被一阵嘈杂的声音给吵醒。我揉了揉婆娑的双眼,看了一下手表,刚好零点三刻。
我从地上站了起来,向声源处望去。这一看,浓浓的睡意陡然消失,爷爷的房间之中不知何时变得灯火通明,而且还有男人女人哭泣的声音,这个声音我觉得非常的陌生。
我几乎是心提到了嗓子眼了,难道是爷爷回来了吗?我侧着耳朵细听,至始至终没有听出爷爷的声音来。但有人总比没有人好,这一次我没有任何的犹豫,第三次冲进了爷爷的房间。
那副场景,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一群披麻戴孝的年轻人围绕着一个黑色的匣子,大概有脸盆那么大,里面装着的竟然是骨头,上面还挂着肉丝和斑斑血迹,不用说这肯定是丁三婆留在这世上的唯一东西了。
我目光迅速的扫视着房间中的每一个人,最终还是没有看见爷爷的影子,不过,我倒是看见了一个跟爷爷极其相似的老头,这人是我七爷。在我的印象中,七爷也只是逢年过节才到爷爷家来,来了以后便往爷爷房间里钻,一待便是一整天,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干什么。
所以,在我童年的印象中,七爷绝对是一个不苟言笑、神神秘秘的一个存在。
“七爷,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看到爷爷了吗?”这是我看到七爷最想说的一句话。
屋中那些披麻戴孝的人猛然扭过头来,齐刷刷的看着我,脸上的表情显得异常的恐怖,甚至有一个女的直接尖叫了起来。
“都给我安静一点!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七爷将声音压得很低,吼了一声,房间中的人瞬间变得安静了许多,但脸上的那种恐怖的表情依然没有褪去。
无意间,我看到七爷猛然将一个东西给拿到了背后,然后朝我微微的笑了一下。直觉告诉我,七爷身后的那个东西应该就是那张照片,我扫视了四周,果然没有看到先前的那张黑白照片。
七爷为什么不让我看那张照片?难道真有蹊跷?还有这些人又是谁,又为什么看到了就像看到鬼一样的表情?
“好了,这也算是丁老婆子命中有此劫数,你们回去继续准备后事吧,其他的事情我来处理。”七爷对着面前这群人说道。
领头的一个男子握住七爷的右手,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说道:“七叔,这一次真是拜托你了,要不是你,还不知道俺娘会遭什么罪呢。”
七爷闭着眼睛朝面前这群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都回去。
待这群人走完了之后,我正准备问七爷爷爷奶奶他们到底去哪里了,这一切又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七爷一记耳光给我扇了过来,打得我晕头转向。
顿时,我感到了莫大的委屈,我等了这么久,竟然就等来了这一记耳光吗?
我没有哭,强忍住泪水,没有说话。
“本应是龙飞凤舞剑无痕的格局,现在倒好,全部被你这小子给毁了,你说该不该打?”七爷非常的愤怒,语气非常的强烈。
我依然没有说话,因为七爷的话让我感到非常糊涂,根本不知怎么回答七爷的问题。
“算了,跟你说了也是白搞,以后你就跟着我吧,”七爷叹了一口气,一把将我给拎了起来带出来房间。
什么?跟着七爷?那爷爷奶奶呢?我隐隐的有一种再也见不到他们的感觉。
“我不去,我不去,我要等爷爷奶奶回来!”我拼命的挣扎,但却于事无补,慌乱之中,我下狠口,狠狠的咬进七爷的手臂中,但即使这样,七爷还是没有松手。
“谁说我要走了,住在这里其实也挺不错,小子,只要你按照我说的话来,你爷爷还会活过来的。”七爷说这话的时候,语调非常的平静,不掺杂任何的情感波动。
这一句话如同一盆冰水给我从头灌下,寒彻心扉,难道爷爷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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