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口的出水也是很讲究的,所以从出水就能看出风水的好坏以及吉凶来。一般不出水的龙口被成为干龙,这种情形多半是分成两种,不是大吉就是大凶,绝没有第三种情形。干龙又分为火干和阴干,火干是大凶,是最不好的情形,阴干是大吉,因为虽然不出水,可是风水却环绕在周围,只是以另外一种情形出现而已。
出水很少的多半是风水不好所致,所以一半都归为凶这一边,不建议建房。
出水多的又分成两种情形,一种是出水清而甘,这是最好的,也就是说这里的风水大吉,一般水不甘但无异味也可以。另一种是出水浑浊伴有怪味,这不但预示着这里的地位儿不好,而且这龙口还必须马上要封掉,否则就会出事,这是大凶之兆。
所以地师最后的这个建议虽然麻烦了一些,为了能准确地断定这里的情形,父亲还是说先打一口龙口看看,毕竟从奶奶的话来也听得出来,这可是关乎我们整个家的大事。
于是父亲就先找了开龙口的师傅来帮打井,就在地师找的那个位置。哪知道动工的当天,才挖下去一米来深,忽然就开始变天,然后就有要下暴雨的趋势。七八月的天下暴雨也是常见的事,变天也是说变就变,但是父亲他们却不这样认为,他们只觉得这也太巧了。
不管是草木皆兵也好,还是疑神疑鬼也好,反正他们就觉得这事和开龙口的这事有关,因为下雨不可能继续挖下去,就没有继续做。
这一场暴雨一直下了很长时间,那阵势下得天昏地暗,天地都连成了一线。本来下雨之前大家还觉得这多半是一些巧合,虽然心里有些打鼓,但还是不愿过多地和这块地联系上,最后直到雨停了再到地上去看,只见就在开龙口的地方,一米深的井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彻底塌陷成了一口井,而且能看到两米深的井沿部分,也就是说在这块地下头本来就有一口龙口,一口已经早已经存在的井。
见是这样的情形,父亲他们终于坐不住了,于是找了那个地师重新来看,他说这场暴雨就应该是因此而起,他的解释是说这里的风水变化影响到了我们这的天气,所以引发了这一场暴雨。
但是他说,能够引起这种程度的暴雨,只能说这里的风水非常强烈,保不定是整个镇子风水的聚集之处,这自然是福地一块。另外就是可能是因为这口井,井里有龙,我们开龙口惊动了龙所以才有大暴雨。
他说的神乎其神,玄乎的很,但不管是不是真的,却的确让父亲他们心上心下的。只是将这口井里的水吊上来一桶之后,谁很干净,父亲尝了一口,虽称不上甘甜,但也能喝,就是碱味重了一点。
见是这样的情形,父亲就当即决定说,那么就这样在这里建房。
父亲的决定多少有些随意的样子,俗话说师傅多了房子歪,连请了两个地师都说不上什么所以然来,反而让父亲萌生了地师的话不可全信,求人不如求己的心态来。加上奶奶无形的压力,所以让父亲做了这样的决定。
于是父亲就按着第一个地师说的进的尺寸来挖地基,其实也不是他们觉得第一个地师怎么样,只是人都会有一个先入为主的印象,加上第二个地师也没有说出什么来,所以索性就拿着第一个地师说的来了,而且父亲说反正爷爷是要他在这块地上建房,那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所以即便看出来大凶,还是要建的。
父亲的说辞也不无道理,所以最后也就全部都由着父亲了。于是到坟地上去拜祭祖坟,确保先人保佑,接着就是拉石头拉沙请工打地基,很快石头和沙就堆了在地上,请来的泥巴匠也就开始挖基槽。
可是这才第一天就出了状况,因为这地往下面挖了三尺深就挖到了沙土,建筑工人都知道,沙土上面是不可能打地基的,因为等到建房打墙的时候沙土层会承受不住重量房子就会塌,墙就会裂。
唯一的解决办法就只能挖到沙土层以下,挖就挖吧,到了这份上也不在乎这么一点石料和工时了。只是这一挖就是五尺深,加上上面的三尺,一共就是八尺,相当于往下去了一层楼的深度。那时候农村建房很少能有挖这么深的,而且问题的关键是还得继续往下挖下去。
还有就是因为这是沙土层,挖深了两边会塌还是次要的了,主要是出水,所以沙土层才挖了两尺多的时候就已经不能继续挖了,就要用水泵来抽水,否则根本不能继续。
这些泥巴匠都说这地有些怪,但抱怨归抱怨,他们有工时可以挣,也没有什么不干之类的话。
最后一共挖了一丈两尺深的时候,他们忽然挖到东西了,起先以为是到了硬土层了,可是之后觉得有些不大对劲,这似乎不是土,而是石头砌的基脚,并且奇的是,顺着第一个地师说的一圈挖下来,基本都会在这个深度挖出这样一个砌好的基脚来,这也难怪他一直在说挖开就知道了。他简直就是看地的神人,竟看得一点不差。
至于为什么会有基脚,大家都奇怪,都好奇,可是却没有人继续去探究,之后就按着基脚的宽度开始打基石,时间虽然耗费了一些,但很快石脚就砌了起来,石脚起来的话本来就可以开始立支架。
木结构就可以开始立木了,而砖结构的话就可以开始浇混凝土柱。但是自从挖出了一丈二尺深的基脚之后,父亲就信了第一个地师说的话,于是就先让人在整个房子的正中央挖地槽立通心柱。
关于这根通心柱,因为奶奶的意见是建成木结构的房子,所以通心柱最好是用木柱来做,但是这根柱子比起一般的柱子就要更长一些,也要更结实一些,所以对材质的要求就很高。刚好父亲自己就是做木匠的,对这些东西了解的很,他也有做木料的熟人,最后托人买了一根上好的梓木,单单这一根梓木通心柱就花了八千块。
那时候钱还很值钱,一座两层的木结构房屋建起来不算装修也才需要两三万,可以说这根通心柱已经很贵了。
但是这根通心柱的确实称,而且因为多了这根通心柱的关系,父亲建的房屋和别人家的外观上就有些不一样,我们家的屋顶成了一个四面形状,有点像塔顶的模样,与一般的两边屋脊形状区别有些大,所以村里人很多人还在议论这房子不一样,就是因为这块地邪乎的关系,不得不建成这样,当然这是后话。
于是通心柱买下来了,其他的木料才相继齐全拼凑起来,最后立木将木架子立起来,因为是木结构的房子,用砖结构会腐蚀木料,就用了那时候最流行的土基,说白了就是被压实晾干之后的土块,那时候基本上都是这样的房子。
之后基本上都很顺利,打墙之后钉椽子,再上瓦,一个季度房子就建了起来。房子建起来的样子虽然有些标新立异,但的确让家里人都松了一口气,因为所有人都有些忐忑,生怕在建房的时候出个什么状况来。
所幸的是一切都很顺利,但也是到了后来才知道,这顺利的背后是有原因的,可以说是冥冥之中有力量在促成这间房子的建成。
很多人可能会觉得这块地这么邪乎,建房肯定会出现什么意外,可让人意外的是,这房子的确就这样建起来了,没有任何问题,包括后面建大门打围墙,都是按照第一个地师给的意见在做,而且按着他说的挖下去,都能挖到地基接上,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早已经就安排好的一样。
新房建成之后,全家人就搬到了新家去住,老房子加上建的时间长,已经有些破旧了,于是就这样荒置了下来,但是闲置却没有搬空,因为奶奶有时候还是会回来住,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后来渐渐的奶奶就不到新家去住了,问她说原因,起先的时候她只是说住不惯,后来问的凶了,她才说在新家老睡不安稳,一睡下去就好似觉得床边站着个人在和她说话,而且她还经常梦见一座坟,一个比他年老太多的老太太背对着她在烧纸钱。
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做这个梦奶奶都会觉得异常恐怖,好像有什么极度恐怖的事就蛰伏在身边一样,这样几次下来,奶奶就彻底搬回老家去住了。奇怪的是,她一般回去,这些疑虑和恶梦就都没有了,而且全家除了奶奶之外,没有人有相同的经历,所以这事怪就怪在这里。
久而久之,奶奶就不大愿意到新家来了,后来渐渐的我们一家人就变成了住是在新房里,可是吃饭之类的都是到奶奶家去吃。父亲记得奶奶的辛苦,所以都迁就着奶奶,并没有因此而让奶奶一个人在老家。
这样倒是也安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可以说。
我在家里是独子,那个年代在农村独子是很稀奇的,几乎每家每户都会有两个孩子,可唯独我们家就我一个。
我上头本来是应该有个姐姐的,就在建房之前,可是母亲怀了这个姐姐到六个月的时候,忽然就流产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其实到现在母亲都说不出来倒底是怎么流产的,她只能说可能是她自己身子的原因吧。
而自那之后一共过了三年母亲都再没有怀孕的迹象,直到新房子建了一年后,母亲才怀上了我。据家里人说,母亲怀我也是千辛万苦,几次都差点生不下来,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对,不过万幸的是最后我还是被生了下来,而且活到了现在,否则也不会你们看见的这个故事。
母亲说我是八个月半生产的,生我的时候家里人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生怕这么早生产会是个死胎或者养不活。我生下来的时候的确要偏轻一些,不过总的来说还好,并没有像家里人想的那么坏,而且家里人都说我小时候很乖,基本不哭闹,即便一个人也能自己和自己玩,不会因为父母不见了而大声嚷嚷。
父亲的出生改变了爷爷,我的出生也改变了父亲。自我出生开始,父亲就开始变得有些不大一样,母亲和奶奶都说,父亲似乎有些怕我,从我出生那天开始,看我的眼神就有些不一样,他们那时候还以为只是父亲一时间没有接受过来自己当爸爸了,可是后来渐渐地他们就发现父亲经常会坐在一旁盯着我看,他的眼神是有些恐惧的,也不知道是在害怕什么。
所以父亲基本上就没有抱过我,我对父亲的印象很模糊,只记得他是一个很冷漠很严厉的人,所以自小我就和父亲不沾。
现在回忆起来,小时候对父亲最深刻的记忆,就是他站在井边的情景,我那时候的记忆似乎全部都定格在那一段上,别的基本上已经没什么印象了,我就记得在天刚擦黑的时候,有那么一会儿父亲就会莫名地站在井边上,一动不动地看着井,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那时候我就站在屋檐下看着他,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这都是我最深刻的记忆,也是小时候唯一还能记起来的为数不多的事。
而且随着年岁的增长,这些记忆开始变成一种莫名的恐惧,有时候甚至会成为噩梦一般,猛地从这样的场景中惊醒,而最深的恐惧源头,就是父亲站在井边,以及那一口黑洞洞仿佛藏着无数秘密的井。
于是我开始害怕那一口井,怕到不敢靠近半步,一直持续到成年之后。
而我的父亲,活了和爷爷一样的年纪,也是在五十五岁那年就一命归西了,那年我刚好二十一岁,父亲和爷爷一样,也是胃癌,不知道是因为巧合还是因为饮食结构的相同,反正有一点就是可以肯定的,他和爷爷都是一样的年纪去世,这里面自然是有古怪的。
在父亲出丧之后,大伯忽然问了我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他问的时候似乎有些犹豫,又有些不想让旁人知道的意思。大伯之所以这么神秘兮兮的问我,完全是因为怕父新丧,奶奶和母亲都是女人,已经为父亲的去世伤心欲绝,我作为家里现在唯一的男人,承受能力自然也强一些。还有一方面的顾虑大概是来自爷爷那边,大伯说他这样问起,怕奶奶和母亲都会不约而同的想到爷爷那一层上去,可是他又实在疑惑,所以就问了我。
大伯就问说,在父亲被查出胃癌的这段时间里头,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要说不对劲的地方,我觉得父亲整个人都是不对劲的,光他那股子站在井边的阴森劲儿就够我说好久的了,可是处于谨慎考虑,我却摇摇头说没怎么注意,看大伯是个什么说法,我隐隐觉得他这样问我肯定是察觉到了什么的,而且很可能是和父亲的死因有关的。
大伯记事早,切实经历了爷爷发疯那段时候的情景,也能清晰地记得那时候爷爷的一举一动,他和我说,有那么一瞬间,父亲是不是有些像爷爷发疯那段时候的情景。
大伯的这段话说得我莫名的心惊,我没有经历过爷爷发疯时候的情景,甚至都没有见过爷爷,只是从照片上揣测着他倒底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大伯说起这一茬的时候,我也没有可以插嘴的余地,只能听着大伯说。
大伯说他记得爷爷被查出胃癌的时候,医生说他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但那时候一血条件不发达,最后只成为了一个揣测,最后也做了手术,却并没有什么发现,于是这事就不了了之。可大伯却清晰地记了下来,以至于到父亲出现同样的病情,他说医生也说了同样的话,父亲的胃里似乎也有什么东西。
我却对大伯说的这话丝毫也不知情,而且父亲也动手术切了胃,也没有听说里头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来着。我拿不准又不敢乱说话,于是就一个字都没说,大伯才和我说,这事会不会是因为爷爷的事没完,所以一辈辈地传下来了。
说到最后大伯就看着我,那眼神看得我有些发毛,而且很快我就明白了大伯是什么意思,于是有些头皮发麻地说:“不会吧。”
但我自己说的都很迟疑,因为爷爷的这件事实在是太蹊跷,疑点太多了,大伯最后和我说,要不我趁着还小也去医院做个检查看看,万一有个什么,也好早作预防。
大伯的话不无道理,后来我的确到医院里做了一个胃部的检查,并没有什么异常,大伯和母亲他们的说辞是家里两代人都有这样的病,我去查查也是应该的。
其实到了后来很久我才明白过来,神鬼头的事你去用医学的原理是无法解释的,而且去医院也是看不出来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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