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没有人。
这是我在连着喊了很多声母亲和奶奶之后的第一反应,她们的房间没有任何变化,若是以往,她们早就醒过来了。
我快速进去到堂屋里把灯打开,自己身处于光亮之中后这种让人窒息的恐惧感稍稍有所缓解,我稍稍舒了一口气,我看见无论是奶奶还是母亲的房门都是开着的,她们不在的那种感觉再次快速飙升了起来,我于是先去了母亲的房里,果真母亲并不在,但是从被子的样子上看她是睡了又起来的,但是这深更半夜的,她又会去哪里。
于是我又去看了奶奶,果真奶奶房间的情形也是一样,这让我更加疑惑,这个点上,这两个人为什么都不在家,她们又去了哪里?
我忐忑地在堂屋里想了一会儿,有些不好的念头开始在脑海里打转,就在我担心奶奶和母亲的时候,忽然听见楼上有“咚咚咚”的走路声音,像是有人在上面一样,当这个声音响起来的时候,我的头皮猛地就麻了起来,然后大气也不敢出,只听着楼上的动静。
这的确是有人在上面走路的声音,可是家里现在就只有我一个人在,楼上更是没人,可是现在的问题是,楼上的确有人。
我的大脑短暂地陷入了一片空白,我不知道将下来该怎么办,好像就是一瞬间的功夫,我已经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只是茫然地站在堂屋里不知所措。
而楼上的那个声音越来越响,从一开始的走路声似乎正在变成来回奔跑的声音,而且“咚咚咚”的声音都在变得越来越响亮,这时候我彻底坐不住了,虽然心里害怕,但是强烈的好奇心也驱使着我要上去看看,倒底是什么东西在上面来回地跑。
于是我找了一个手电筒,就往楼上上来,当我到了楼梯脚的时候,还能听见上面连续的声响,像是在搬动什么东西一样,声音有些嘈杂,但是从我踏上楼梯开始,这声音就猛然戛然而止,再没有任何响动了,直到我出现在楼道上。
我下来的时候并没有关灯,房间里还是亮堂的,但是我才到了楼道里,就看见一个人的影子出现在门框的光亮之中,但是这个影子的样子很怪异,他的双脚是悬空的,不像是站着的,看到这样情形的时候我就站在楼道上不敢再前进一步,但是为了壮胆,我喊了一声:“谁在里面?”
但是没人回答我,我咽了一口唾沫,一直盯着这个影子,这个影子一直没有动过,房间里再也没有出现过任何声音,这时候我的脑海里有两个声音来回回响,一个让我上千去看个究竟,一个让我立刻离开这里。
最后我还是缓缓走到了房间的门口,当房间里面的情形缓缓出现在我的眼前的时候,我发现房间里根本没有人,什么也没有,但是这个影子却还在,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最后我已经站在了影子的边上,而且仔细地辨认了,这的确是影子,只是却没有人的踪影。我站在门外,只觉得这样寂静的诡异更让人心上毛发,但我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走到了房间里面。
房间里自然是没有人的,而且走进房间里也是最让我后悔的事,因为我走到房间里之后,再回头看楼道上的光亮处,发现那个影子已经彻底不见了,那里只有我自己的影子。
之后我在房间里详细地找过一遍,并没有任何异常,我于是又在楼道上找了一遍,也没见有有哪里不同寻常的地方,最后我又看了看围墙外面,却让我意外地发现,那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站在那里了,但是这回他不是低着头,而是仰着头看着我,虽然我看不清他的面庞,但是我能感觉到他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我,一动不动地。
我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地、本能地就将手电筒对着他照了过去,当手电筒打在他身上的时候,我才看清这人是谁,竟然是二顺。
只是手电筒的光亮打在他的脸上他也浑然不觉的样子,还是保持着样的神情看着我,只是我自己却被他的样子给吓了一跳,因为我看见他的眼睛翻着眼白,就那样看着我。
我虽然知道他这样不对劲,但我还是喊了他一声:“二顺哥你在干什么?”
果真没有任何回应,我将手电从他身上移开,又照了照周遭的情景,并没有别的异样,就在这个光景里,我看见二顺忽然折身走了,似乎是回他家里去,我没用手电筒继续照,而是快速地从楼上下来到楼下,正好这时候奶奶和母亲回来了,看见她们说着话回来,我像是重新被拉回到了现实中一样。
但是接着我听见母亲问了这样一句:“门怎么是开着的?”
然后母亲和奶奶就齐齐看见了我,然后问我说:“扬子,你怎么起来了,是你把门打开的?”
从母亲这样问的时候,我就更感觉这事不对了,我和她们说我下来的时候门就是打开的,我还以为是她们开着的,这让母亲和奶奶面面相觑。我没管这些细节,我看见母亲手里提着篮子,就问她说她们这大半夜的去哪里了。
母亲和我说他陪奶奶出去送亡,这需要夜深人静的时候去,而且不能遇见人,否则就会不好,所以才会这时候出去。但我却依旧有所疑惑,因为白天的时候我也根本没听她们说起过这事,也没见她们折纸钱。
母亲留意到我的举动,她说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就没告诉我,想不到反而吓到我了。我本来想说其实吓到我的并不是她们,而是那莫名其妙的一连串诡异事,可是之后我就紧紧闭上了嘴巴,什么都没有再继续说。
因为我看见奶奶的表情显得有些稍稍诡异,她自始至终什么都没说,而且我还似乎看见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挂在她的嘴角,这让我很惊讶,这种表情和大伯脸上的那种表情很像,让我不敢当着她的面把刚刚经历的这些事都说出来。
之后母亲说这只是虚惊一场,但只有我知道不是,回到房间里之后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根本睡不着,最后天都亮了我都没再睡着,一直反复想着晚上发生的那些事。太阳快出来的时候觉得困才睡了一会儿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吃早饭了。
吃早饭的时候我忽然和母亲说要不家里找个人来看看,虽然我知道因为我家宅子的事很多人都不敢帮我家看,可是我还是想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毕竟经历了昨晚的这种事,让你不信神鬼头都不可能,那种声音和诡异的场景,不会是无缘无故出现的。
这事我是私下和母亲悄悄说的,母亲听见我这样说很是惊讶,她问我说好端端的找个先生来做什么,我反问她说难道她没有感觉到家里有些阴森森的吗,母亲听了就没有说话了,她的沉默似乎预示着一种默认,但是很快她就和我说这事不是我和她就能决定的,最终决定的那个人是奶奶。
母亲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我忽然觉得,母亲似乎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于是追问说难道她也觉得奶奶自醒过来之后,整个人都有些不大一样了。可是母亲的回答却还是那样,她说不一样是肯定的,毕竟是去鬼门关走了一遭,任谁都会变一些,说到这里的时候,母亲欲言又止,最后说:“家里不一样的地方,不是在你奶奶身上。”
母亲这才说了为什么大半夜的她和奶奶要出去烧纸钱,其实她们是担心我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听见母亲说到这里,我反倒有一种强烈的不安起来,因为按照母亲的说辞来看,反倒不是她和奶奶有古怪,反而问题是出在我自己身上,可是我却完全不知情,甚至我都不知道母亲在说什么。
然后母亲才告诉我,她们不知道半夜的那个人是不是,但是每晚半夜的时候,她们都能听见楼上有人在我房间里走动的声音,因为楼上是木板铺起来的,所以人在上面走的时候会有沉闷的“咚咚咚”的声音,而母亲和奶奶听见的正是这样的声音,她们说起先的时候声音就是在我房间的位置来回地走动,之后就会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然后就是在楼道之间来回走动的声音。
我听见母亲这样说,大气都不敢出,因为母亲说的这些我浑然不知情,甚至在今晚之前,我都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声音,而母亲却说这样的情形已经持续了两晚上了,似乎是从我把那个箱子待会家里开始,就出现这样的情形了。
我见母亲这样说,有些惊讶地问她们说难道是我半夜自己会起来,可是这怎么可能,如果我自己起来过,我自己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而且一点蛛丝马迹也不曾出现过。问到这里的时候母亲就摇了摇头,她说她们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在发出这样的声音,因为她和奶奶都没有上来楼上看过,并不曾亲眼看见,也不敢乱说。
至于为什么出现了这样诡异的场景她们却无动于衷,母亲说她本来想上来看个究竟的,也确认我是否安全,但是却被奶奶拦住了,奶奶和母亲说不能上去,否则我就真的危险了。虽然母亲不知道奶奶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她信了奶奶的话,于是到了第三晚也就是这一晚上,她和母亲外出送亡,因为她们觉得可能是我招惹了什么回来,所以才有了昨晚的事。
只是她们却谁也不知道这一晚楼上和围墙外都发生了什么,我可以肯定她们听见的声音根本不是我弄出来的,而是另有其人——当然这是不是一个人我不敢确定,总之这个声音我自己也亲耳听到过,绝对不是我。
至于母亲她们外出烧纸钱送亡,我却觉得可能是没有多大用处的,要是真有用的话,我觉得那晚上也就不会发生我经历的那些诡异场景了,所以听见母亲说了这些之后,我反而觉得这事开始变得悬了起来,母亲见我板着脸则安慰我说让我不要多想,这种事我越想只会变得越糟。
虽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一个份上,但是昨晚的所有的事我都自始至终没有吐露半个字,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样才是对的,一旦说出来,好像立马就会有不好的事发生一样。
所以吃过饭之后我去了二顺家,就像串门一样去了他家,去到他家的时候,二顺他媳妇告诉我二顺睡着没有起来,我说这时候早饭都吃掉了,他怎么还睡着没起来,二顺媳妇也说挺奇怪的,二顺一般并不睡懒觉,今天也算是反了常了,她问他说是不是不舒服,他就说只是有些困,让他睡会儿,于是一睡就到现在了。
二顺媳妇拿二顺也没办法,就任由他了,我听见这样说,心里则想着一个人在我家围墙外头站一夜不睡觉,你现在不困才奇怪了,但是这话我不能乱说,就问说他最近是不是都这样,二顺媳妇说也没有,就今天才这样的,我于是假装糊涂地说还是让她去看看,万一是病了他不好意思开口说就不好了,于是二顺媳妇说:“你们是兄弟,你去喊喊他试试,或许他听你喊就起来了。”
于是我就去了二顺的房间里,进去的时候二顺躺在床上好像正在熟睡,二顺媳妇喊了喊他,他也没反应,我于是凑上前去晃了晃他,他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他睡得的确是沉,我喊了喊他,他也没什么反应,我于是看看他媳妇,于是说:“可能他真是困。”
于是我们就从房间里出来,出来之后我故意装作有些奇怪地说:“二顺哥他怎么会困成这样,难道是昨晚上没睡觉吗?”
二顺媳妇这才和我说了原委,我才算是明白,为什么昨晚二顺在我家围墙外头站了一夜他媳妇都不知道二顺已经不在床上了,原来昨晚二顺是在鱼塘的棚子里面睡的,也就是守鱼去了,早上六点来钟的时候回来的,然后一躺下去就睡到现在了。
这就难怪了,昨晚二顺哪里去守鱼了,明明就是去守我家的围墙了,而且那阴森森的模样,也着实吓了我一大跳。
离开了二顺家,我又到了昨晚上他站着的围墙边上看了看,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不知道他选择站在是什么缘故,我又从那地方抬头看了看家里,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就是从这里看过去的话刚好可以看见我的房间的门的三分之一,我盯着看了一会儿,觉得着一定是有值得揣摩的地方的,而也就是我正看着的时候,忽然看见原本开着的房门忽然就合上了,我整个人的神经一下子就绷了起来,按理说房间里是不可能有人的,母亲和奶奶也很少回到我房间里去,而且我一直在盯着房门看,也没看见有人进去过,那么这门是怎么合上的?
等我反应过来之后,我几乎是百米冲刺一样地跑回到院子里,一股脑地往楼梯上冲,等我到了房门口发现房门果真是被合上了,我于是伸手把门给推开,随着房门徐徐被推开,房门里面的情形也一点点映入眼帘,房间还是我认识的房间,并没有丝毫改变,只是我却站在门口并不敢进去,因为我觉得里面有人。
我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在房门外面,眼睛直盯着房间里,这样持续了半分来钟的时间,我终于走了进去,房间里面根本没有任何异常,我开始怀疑是不是我自己太敏感了,或许房门合上只是因为吹风或者别的什么缘故,毕竟房门自己关上的时候也是有的,虽然这个房门很死要关上需要有一定的力气,我之前也从来没遇见过它能被风吹着合上的情形,但这时候我就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等我从房间里面出来之后,只觉得整个人有些昏沉沉的,脑袋里面乱哄哄的就像一团浆糊一样,我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楼下的走廊上坐下来,脑袋里却全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可偏偏又没有一个头绪。
就在这个时候大伯忽然过来了,他进来的时候我还在发呆,直到他已经到了院子中心了我才反应过来,大伯是过来找奶奶的,我说奶奶和母亲出去了,具体是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我说应该是到外面的地上去了吧,大伯就没有进来,而是和我说那他去地上看看在不在,就出去了。
大伯到了大门口的时候忽然想起个什么事来,然后喊了我一声说:“你婶婶弄了一些蜂蜜,我过来的时候本来是要带给你奶奶一些过来的,可是出来的时候忘记拿了,你去找你婶婶拿一下,也别在家里一个人闷着。”
我于是就自个儿去了大伯家,打了大伯家的时候只看见他家门口两边插着一排香,还没点过,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见他家的门开着我就直接进了去,哪知道才进去就听见似乎有鸡扑腾惊吓的声音,我只以为是鸡群打架,也就没管,但是家里婶婶却不在,我喊了两声也没反应,那边鸡的叫声却有些剧烈起来,于是我就过去看个究竟。
哪知道才到了鸡圈的门口,就看见婶婶抱着一只鸡,嘴巴正咬在鸡脖子上,她的嘴上全是血和鸡毛,那只鸡的脖子被咬得血肉模糊,血流了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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