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半仙一听这话,脸色也变了,他看着我说道:“完了完了,出师不利……”我心说,都这时候了你他娘的还有空被成语,快想想该怎么办吧。
在这雪山上,比碰到下雪更倒霉的事就是刮风!
光下雪如果不刮风,最多也就是温度低点,能见度差点,准备充足咬咬牙也不影响上路。
可这刮风就不一样了,这一带是那种空旷的地形,一刮起来风没遮没挡的,那风要大一点直接就跟暴风雪一样。
时间一长,房子都能整个埋起来,等被人发现的时候,估计已经变成冰化石了。柱子转过头来问我们:“老板,这地方一起风没有五六个小时打不住,以我看,还是先回去吧,一会天黑了回都回不去,这风刮的也没法打帐篷,这么干熬一个晚上,咱们都得变成冰疙瘩。”
我看了看王倩,这丫头一脸的默然,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公子哥依旧是一副笑眯眯满不在乎的样子。
陈半仙大声对柱子喊道:“来都来了,哪有再缩回去的道理,这附近有什么能凑活一晚上的地方吗?”
柱子摸了摸脑袋说道:“有道是有,不过,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陈半仙笑着说到:“有就行,到这时候也没什么讲究的了。”
柱子告诉我们,早些年还做挑夫的时候,他有一回下山晚了,路上下起了大雪,他差点被冻死在山里。
最后找到一个山洞,也多亏当时挑的一担子货没卖光,凑合着熬了两天,等雪停了才找到路出去了。
那个山洞离这不远,不过由于前几天发生的怪事,他不知道这山洞还能不能住人。公子哥这时候来了精神,好奇的问柱子:“什么怪事?”
柱子搓着手说道:“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我这时候已经冷的快昏过去了,这才明白人们说的刮风就像刮刀子一样的感受。来的时候准备的风镜,棉帽子能套到身上的已经都套到身上了,可还是觉得冷。就好像你每呼吸一口,身体里的热量就被抽走一点,到最后你的整个人都麻木了。
这时候已经没有人还能坐在狗拉爬犁上了,实在太冷了。
除了柱子在前面带路,我们四个都跟在狗狗后面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公子哥打着手电给我们照路,他是我们几个人中状态最好的一个。
我到现在也已经难受的够戳,王倩和陈半仙就不用说了,几乎就是强撑着在往前挪,还多亏公子哥不时的提点着。
走到最后,我真的觉得再走下去我就直接挂了,陈半仙扯着嗓子朝前面的柱子喊道:“到了没有啊?”
柱子的回答慢了半拍才传了过来:“快到了。”
话还没说完,随着一阵狗叫声,柱子整个人就不见了。
我和公子哥赶紧冲过去,就看到柱子已经掉到了一个冰窟窿里,整个人都晕过去了。
那冰窟窿并不深,有两三米的样子,里面厚厚的一层雪,柱子应该是不小心滑下去的。
公子哥三两下滑到底,拍了拍柱子的脸,给他喂了几口烈酒,柱子就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公子哥先把柱子托举了上来,然后自己也爬了上来。
柱子一脸抱歉的神情,接着他突然高兴的喊道:“就这边,山洞到了。”
我们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我心说,尼玛,你能靠点谱吗?
看的出来,那地方曾经有过山洞,但是现在,已经塌的不成样子了。
我已经明显的感到风已经越来越大了,要是再找不到地方,我们这次就真的出师未捷被冻死了。
突然我脑子里灵光一闪,指着刚才柱子掉下去的坑说道:“那里!”说着我一边自己三下两下跳到了坑里,一边用电灯在坑底四处照了一下。
然后我冲他们叫道:“靠谱,把帐篷撑起来,咱们今晚就在这过了。”
柱子马上反应了过来,从爬犁上取出帐篷。公子哥和他一起把帐篷的四个角用岩钉固定在了坑底离地大约一米多的地方。
我先用铲子把坑底的雪都拍瓷实,然后弄了两个爬犁到坑底,并排着正好像床一样,又在上面铺了几条毯子。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把王倩弄了下去,这丫头已经快到极限了。
柱子上去把狗拴在倒塌的山洞边,那边能被点风,人虽然扛不住,狗狗们皮糙毛厚的问题不大。
然后拿出很多猪油一样的糊糊喂狗。公子哥在帐篷里生了无烟炉,给我们煮东西吃。我给王倩灌了点酒,这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抓住她的手就开始搓。
王倩脸一红,手刚要抽回去,就被我牢牢的抓住了,她往回抽了两下,没抽出来就不动了。
我这倒不是故意占她便宜,而是她现在的情况如果处理不好很容易得低温症,到时候更麻烦。
我用毯子把她厚厚的包了起来,让她靠在火炉边上,好好的暖和暖和。
这个坑的底部跟地面有一个特殊的角度,正好行成了一个避风的弧度,在加上上面有帐篷挡着,风根本刮不进来。
而且,帐篷是打在坑里的,不怕会被风吹走。
过了一会儿,柱子也忙满跳了下来,正好王倩这时候也缓过来了,我们五个人都裹着毯子,围在无烟炉边,开始吃今天的最后一顿饭。
耳边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我却怎么也没有睡意,王倩的头枕着我的肩膀,她的眼睛忽闪忽闪的也睡不着,经过刚才短短半天的相处,我们之间的距离一下拉近了很多。
她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还没说话脸却先红了,她用手推了推我,示意我托她上去。
原来这丫头早就想上厕所,现在再也憋不住了。
我打亮了手电,让她踩在我的肩上,一手托着她的屁股,把她托了上去。
我也三两下爬了上去,用两个爬犁竖起来给她挡风,示意她将就着解决。
王倩的脸在手电的光照下红的像猴屁股一样,我看着她这幅囧样忍不住想笑。
就在这个时候,我手中的手电无意中晃过那个塌陷的山洞,只见一片塌陷,裸露着的石壁上,密密麻麻的趴着数不清的虫子。
在手电光的照耀下,那些虫子发出五彩的光芒。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阴魂不散了!
从上次那个工地开始,我就怕这些虫子怕的要命,这种邪不垃圾的东西真的是不能沾。
到现在我甚至看到蜜蜂都躲着走,可是这个时候居然又撞上了。
王倩拉了拉我的衣袖,我回过神来,不知道这丫头什么时候完事的,已经站了起来,我叹了口气,没告诉她。
回到帐篷里,其他人都还在熟睡,只有公子哥翻了个身,他迷迷糊糊的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脸红扑扑的王倩,冲我竖了竖大拇指。
他那张俊脸上露出一丝猥琐的表情,还冲我点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这哥们不知道想到那里去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醒过来的时候,风已经停了,柱子正在外面喂狗,我接过王倩递过来的早餐。
突然想起那些虫子,很有点食不知味的感觉。公子哥三口两口吃完早餐爬到上面,用数码相机对着那个塌陷掉的山洞拍了几下。
我在边上看着,那上面现在已经空了,什么都没有,奇怪,难道昨天晚上是我看错了?
就见公子哥突然趴到那些裸露出来的石壁上,用手在上面抠了起来,然后他把手指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又退后两步,仔细的打量着。
片刻之后,公子哥扭过头来对我们说,是炸塌的,用的c4炸药。
一听是炸塌的,我也多留了个心眼,仔细的看了起来。应该是有人在石壁靠下的两个位置,直接下的炮眼,两个炮眼一起开炸,把山洞表面的受力层摧毁,造成石壁坍塌。
以我的经验最多就只能看出这些,这活儿干的干净利落,下炮眼的人应该是个高手。
这时候就听到公子哥笑着说道:“这个山洞,有点意思啊。”
公子哥告诉我们,这山洞虽然被炸塌了,但是炸这里的人要是不想引起雪崩,就只能是局部性的小爆破。
所以,看外面虽然塌的厉害,应该只是外面的一小部分,山洞里面不可能破坏的多严重,我们花点时间应该很快能把入口清理出来。
看着公子哥一副跃跃欲试的摸样,我也有点心动,昨天晚上看到那些虫子,早上起来却又不见了,所以我现在还是有点疑神疑鬼,也想看看这山洞里到底有什么古怪。
王倩跟陈半仙倒是没什么意见,公子哥朝柱子要了跟十字镐,两个人就开始挖,我也拿着把十字镐也加入了战团,都是些炸的很碎的碎石块,清理起来并不费劲,我们很快就开出了一条通道。
但是,在通道完全被打通的那一瞬间,我马上就后悔了,因为我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巨大的蜂巢。
这是赤裸裸的打脸啊,我赶紧拉住想往里面迈步的公子哥,把这些虫子的可怕之处跟他们详细的说了下。
陈半仙之前听我说过,这时候看到这个蜂巢也是吓的够戳,大家只得先退回来商议一下。
我突然想到一个关于灯泡的笑话:从前有个傻逼,偶然发现一个灯泡上写着一行字:请不要把本物品放到嘴里。
于是他想,为什么不能放进去呢?就把灯泡塞到嘴里试了试,结果就弄不出来了,然后到医院找医生帮忙才弄了出来。
医生就很好奇,问他怎么弄的?那个人就告诉了医生,于是医生就很好奇,也拿个灯泡试了试,结果也弄不出来了,只能去找别的医生。
后来这件事被电视台的知道了,就去采访那些人,然后,看过这个报道的大部分人都去试了试.
结果……这个地方的医院忙不过来了。
我觉得我这时候跟那些人差不多。
好在那些食人蜂平时都缩在蜂巢里,我们只要动静不闹大,一时半会的应该不会把他们惊出来。
王倩没见识过这些五颜六色的虫子有多可怕,这时候她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突然从背包里拿出一大卷东西,竟然是超市里卖的保鲜膜。
我还没明白过来,公子哥就冲王倩竖起大拇指,把那卷保鲜膜接了过去,刷刷刷就给拆开了。
接着公子哥一手抓着保鲜膜拆开的一头,另一只手一甩,那卷保鲜膜打着转就朝蜂巢飞了过去,我一下心跳都慢下来了。
万一那卷保鲜膜打在蜂巢上可就完了,那些虫子指定会被惊出来,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就看到那卷保鲜膜从蜂巢边上就过去了,接着从蜂巢另一侧落了下来,被拖长的保鲜膜像一条透明的丝带一样,直接搭在了蜂巢上。
公子哥的手很稳,就这么耍杂技一样把保鲜膜甩上甩下,一会儿的功夫就把那蜂巢密密麻麻的包了起来。
这事看起来简单,实际上对人双手的敏感度要求非常高,使劲大了小了都不行,这公子哥手上的力道拿捏的分毫不差,真是不简单。
这时候大家再也没有什么顾忌,只留下柱子带着那群狗在外面接应。我们四个就直接走进山洞里面了。
就在这个时候,走在最前面的王倩惊叫了一声,我顺着她手指着的方向一看,只见山洞的洞壁上竟然贴着个人。
那人的肢体非常的扭曲,就像一只壁虎一样,贴在石壁的下方,我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扭曲的尸体,但是胃里面顿时一阵翻涌,强忍住才没吐出来。
公子哥倒是蛮有兴趣的用树枝去拨弄那尸体,那尸体的脸已经完全没法辨认了,五官好像化掉了一样,脸的部位给人的感觉就像一个漏水的暖水袋一样。
我正胡思乱想呢,就听到公子哥说了句:“奇怪,这人好像是死了之后,才被人扔进来的。”
公子哥用根棍子去戳那尸体,那尸体已经完全软化了,就好像一包水一样被公子哥翻了个个儿。
露出了尸体后腰上那个致命的伤口,正往外渗着浓水。
那尸体脸上身上的水泡已经有蚕豆大小,密密麻麻的非常恶心,陈半仙突然指着那具尸体说道:“快把他烧了,不然就来不及了。”
我就问他怎么了?
陈半仙告诉我们,那些虫子多半把卵产在了这具尸体上,依靠尸体的养分来饲养幼虫,那些透明的水泡就是一个个的虫卵,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无数的虫子就会从这具尸体中破壳而出。
我想了想就觉得头皮发麻,从背包里拿出一些浓缩燃料浇了一点在尸体上,就直接用打火机点着了。
我们几个人把各自的背包背上,拧亮了手电我们就往山洞里走,越往里走越觉得气闷。
这山洞并不是直的,是那种螺旋往下延伸的那种,而且里面的温度比外面高的多,我们戴的帽子就有点不合适。
一摘下来,每个人都是一脑袋汗,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累得。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山洞越来越窄,四个人并排已经无法通过。只能我跟王倩在前,陈半仙和公子哥在后。
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硫磺的味道,到最后我甚至明显的感到空气中的湿意。
手摸到身边的石壁也是一片滑溜溜的,还往下滴着水。我扭头问陈半仙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陈半仙一笑,告诉我估计是附近有温泉。
王倩的脸红扑扑的,额头上还挂着几滴汗珠。我有心逗逗她,就拿手电晃了她一下。
这丫头抓住我的胳膊就掐了一把。我咧了咧嘴,没叫出声来,一不留神脚下拌到了石头,头一下子撞到门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上。
那东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我只觉得头上一阵剧痛,整个人都被撞的晕晕乎乎的。王倩拿手电一照,原来山洞已经到头了。
我们面前的是两道巨大的铁门,铁门边上挂着一大块牌子,上面用繁体字写到:七三一工程重地。
我一边揉着脑袋一边读出声来,陈半仙跟公子哥也挤了过来,空间顿时就有些局促。
“七三一工程,七三一工程。”这几个字怎么那么耳熟,我肯定在哪看见过,在哪呢?这几天发生的破事太多,搅得的我脑子里都乱套了。
那门上面有个绞盘,估计是开门用的。
公子哥上去绞了几下没绞动,这都不知道多少年了,估计早就生锈了。
我也上去帮忙,结果那绞盘纹丝不动。
就在这个时候,那门却吱的一声,打开了一条缝。陈忽悠他们也过来帮忙推门,那门吱吱呀呀的就被推开了。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种老式的升降仓,不过,看起来已经很破旧,估计不能用了。公子哥在那两扇门后面摆弄了两下。
突然开口说道:“原来是这样。”
他打着的手电灯照的清清楚楚,那门后面用来闭合的门轴早就被炸断了,怪不得我们一推就开了。
这时候公子哥从包里拿出炸药,就要往升降仓上装。
我心说,这哥们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怎么是个破坏狂啊。公子哥一边装炸药,一边扭头对我们说:“这种升降机只能用电来提供动力,这里荒废了这么久,早就开不了了。我们要下去,只能先把升降室上的钢缆炸断,然后用登山绳一个一个系下去。”
我看了看那升降机上拇指粗细的钢缆,心里琢磨了一下,觉得公子哥说的大致靠谱。
根据我多年的施工经验,这么大的升降机,用这种型号的钢缆,升降高度不会超过20米,要不然钢缆会承受不住巨大的拉力而断开。
20米高也就六七层楼差不多,用登山绳下去应该问题不大。
我们三个就退到了山洞里,接着公子哥捂着耳朵冲了出来。这时候就听到一声闷响,然后是一阵拿脑袋撞钟那样刺耳的轰鸣声。
我被这剧烈的声响震的两耳嗡嗡作响,好悬没给我震聋了。
其他几个人也差不多,一个个捂着耳朵面色惨白。公子哥咳嗽了一下,掏出烟给我陈半仙发了一圈,拿打火机点上吸了一口说道:“对不住,很久没玩了,下手重了点,下次注意啊。”
那地下的基地,从上面看并不是很大,等我们到了下面,打开了公子哥特意携带的强力照明手电,四处扫过一边之后,我们才发现,原来我们身处的地方,居然这么大。
在整个基地的正中,是一个巨大的炼钢炉一样的东西。
只是那东西比我以往看到过的任何炉子都大,而且地面上的并不是全部,那炉子的一部分深入地底,如果全部挖出来的话,肯定更大。
忘了哪位哲人说过,当一个东西超越常规大小的时候,就能给人震撼的感觉。
我们四个人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巨大的炉子,完全忘记了身后黑暗处可能隐藏着的危险。
突然,王倩大叫一声,我连忙扭头看去,只见这丫头跌坐在地上,指着地上的东西说不出话来。
我拿手电一照,才发现那里居然有几具人类的尸骨。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头顶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嗡嗡声,我的脑袋一下就炸毛了,公子哥拿手电往上面一晃,就看到一群黑压压的虫子已经飞了过来。
公子哥带头往不远处的一个小房间冲去,王倩还没有反应过来,我拉着她的胳膊就跑。
身后的嗡嗡声越来越近,公子哥在那个小房间的门上踹了几脚,那门纹丝不动,公子哥大骂一声就往后面跑去。
我已经能感受到那些虫子就快要追上来了,再不找到地方躲,真的就要歇菜了,就在这个时候,前面的陈半仙喊道,把帽子戴上。
我们身上穿的还是昨天的登山服,是那种专门攀登雪山的职业登山者穿的,沈胖子花了大价钱才买到的。
这种登山服为了防寒,后背都有那种厚厚的连衣帽。
就是这个小小的帽子,这个时候可算是帮了我们的大忙,我刚把帽子套到头上,就感到虫子像下雨一样落到我的头上。
我们几个低着头拼命的往前跑着,公子哥直接用背去撞一个小房间的门,我们几个赶紧上去帮忙,用脚拼命的踹,总算是在虫子把我们淹没之前,打开门冲了进去。
文/《送葬》
喜欢这个故事的朋友,微信“duwu22”有更多后续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