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11月11日
地点:钱塘茶人
倾诉人:仕铭
性别:男
年龄:38岁
职业:卫生工作者
这是入冬以来最冷的一天,仕铭提前来到茶楼。灯光下的他个头不高,眼睛深邃而明亮,平头的每一根头发似乎都是站立着的。他那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透着刚毅,像是从小说里走出来的北方汉子,一腔血气方刚的样子,但我还是从他的嘴角和眼神里,看到了一丝无奈和不安。是怎样的困惑使得他有着如此神色呢?
我曾经迷失在她的“梨园”里
下班了,我被裹挟在人流里,急急地走在那条熟悉的回家的路。风起了,残叶在地上嗖嗖地打着转,我收紧衣领,又加快了脚步。近了,近了,离家越来越近了。看到小区了,看到了我熟悉的窗口,那里有我深爱着的儿子,还有我想念的若兰。可是,我却停住了脚步。我已经没有打开那扇门的钥匙,落到今天的田地,不怨别人。若兰曾经对我那么好,我们的感情曾经是那么的美……
还记得10多年前,我们相识、相爱。经人牵线我俩认识,那时24岁的我们年轻、朝气蓬勃。若兰是我们邻省的一名果园的职工。一次我走进果园,正是梨花盛开的季节。我惊诧于那片一望无际的梨园:那一片雪白,远瞧如冰封雪盖的北国风光,近看犹如嫦娥奔月的仙境。站在林荫仰视,那满树的银花,顿时蜂飞蝶舞,把我带入陶渊明笔下那梦幻般的世外桃源。我深深地陷入其中,一时竟然失去了方向感。
后来我把这一刻真实的感受写在了给她的信中——走进梨园我迷失了方向,走近你我迷失了自我……我能感觉到这封信后我们的感情更深,我俩的心贴得更近了。结婚后我才知道,若兰是那么欣赏这两句话。
现在回想起来,我们恋爱的每天我都记忆犹新:我们利用星期天牵手走过徐州许多风景地。还记得1996年的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我背着相机与若兰相拥去了云龙公园,我给她拍照,她笑得那么灿烂、那么的幸福,那可爱的样子我一辈子都不能忘。
我们曾经快乐而幸福的生活
相识一年后,在众亲友的祝福声中,我和若兰踏上了红地毯。不久我们的儿子子乔出生了,这给我们这个家庭增加了无限的快乐和幸福。望着子乔那粉嘟嘟的小模样,我们是那样开心,我俩视儿子如珍宝。我曾经暗下决心:保护好子乔不让他受委屈。为了更好地照顾儿子,若兰辞去了原来的工作,在家里照看子乔。
若兰把我们的家,打理得井井有条,减了我的后顾之忧。我的工作十分辛苦,回到家若兰把我照顾的细心又周到,她把孩子安顿好,再来为我按摩头部,让我得到放松休息,那个时候的家是多么温暖。
在我们精心的呵护下,儿子一天天长大了,他天真、活泼又懂事。
一次,我和若兰一起带儿子回家,到楼下时,我想起什么,打算自己再出去,就对若兰说:“你带子乔先回家,我有点事,去去就回来。”说着我就要走开,可是子乔马上挣脱若兰的手,奔到我面前,扯着我的手就往回拉,无论我说什么都没用,被儿子纠缠得实在没办法,只好任他往回拖。子乔的小嘴还不停地唠叨着:“谁也不能走,一起出去,就得一起回家,一个也不能走……”若兰站在一旁嘻嘻地笑着,观看我们爷俩儿的“纷争”。儿子一只手紧紧地抓着我,另一只手勾着若兰的手,往家里走去。我突然想起张艺谋拍过的一部电影《一个都不能少》,说着笑着,我们一家三口嘻嘻哈哈地上了楼。
我曾经伤透了她的心
以前,我也许不懂得家庭也是需要经营。不知道从哪天起,我们的日子开始不太平了。
多年来,我认为男人就应该挣钱养家,女人操持家务,所以结婚以来我把工资一交,就当起了甩手掌柜。所有的辛苦都落在了若兰一个人的肩上,我却不以为然。不仅如此,我还认为家就是一个完全放松自己的地方,在外面男人因为林林总总的场合,都是正襟危坐的,回到家就理所当然地要彻底放松。只要一有不如意的地方,比如若兰爱唠叨,一件事情她会没完没了的说,我一急就会对她大吼大叫,甚至还有多次当着她妈妈的面打骂她。若兰的性格是倔强的,摩擦、争吵甚至打闹不可避免。我从来不去想她的感受,还责备她在处理这些问题时方法不好,并且要求她不要当即和我论高低,责备她不够聪明。
在又一次争吵后若兰对我说:“仕铭,我对你的感情都让你这样消耗殆尽了。”
我和若兰的矛盾再次升级,是因为我在工作中认识了另一个女人瑾儿,单身的瑾儿比我小好多岁,温柔体贴,和她在一起我的身心似乎得到了完全的释放,一来二去的也有了一定的感情。被若兰发现后,我们的矛盾更加激烈。
三天两头的吵架,子乔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一个10岁的孩子,没了往日的活泼和天真,甚至少言寡语,当然该做什么事情,他都十分配合我们做,就是没了笑容、没了语言,一天到晚忧心忡忡的。
一天若兰送子乔去学校,给他背上书包说:“中午爸爸来接你。”(子乔知道我们已经谈到离婚的事。)他走到学校门口,又回过头来,若兰惊讶地看到儿子泪流满面,子乔说:“妈,你和爸爸我谁都想要,哪一个我都舍不得离开……”
儿子的痛苦最终没能改变我们离婚的结局。几乎是在我和瑾儿分手的同时,若兰就去法院起诉与我离婚,不久,我拿到了判决书。
我没有把握住若兰给的机会
我离开若兰后,精神和生活上一下陷入了困顿。结婚十多年来,若兰种种的好一一再现,我痛心疾首地反思了自己的所作所为,真是后悔不已。亲戚朋友了解了我的心境,都苦口婆心地去劝若兰。善良的若兰原谅了我,回到家后我又感到了温暖。
过了一阵子,一切如常。人啊,真是本性难移,我又犯了老毛病。那天我在单位与同事喝了酒,回到家醉意朦胧的,若兰在外面不知道听谁说了瑾儿与我的事,回来问我。我觉得这是空穴来风,因为我已明确告诉过若兰,我们早已分手,可是若兰不依不饶追问不休。我认为她是在找茬,一着急狠狠地打了她。
酒醒后,我追悔莫及,但为时已晚,若兰已将家门换了锁,现在我已两个月无家可归了。
白天我的工作很忙,乐呵呵地处理各种事务性的工作,谁也看不出来我有什么心事。只是当一天忙碌结束,同事们陆续离去,我便磨磨蹭蹭地不走,可不走又不行,每每走到传达室,就会有人给我打招呼:“仕铭,回家啊!”一听别人这么说,我心里就酸酸的,回家,哪里是我的家呀!
我漫无目标地走在华灯初上的街上,听到路边商店里播放的“我想回家”的歌声,我抑制不住潸然泪下。我的家在哪里?我问天、问地,问川流不息的车辆和行色匆匆路人。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明明知道那儿已不是我的家,我还往那里奔呢?为什么?为什么?是为了我深爱着的儿子!是为了让我牵肠挂肚的若兰!
走累了,我坐在河边冰冷的石头上,举目远望已是万家灯火。若兰,你在干什么呢?我又想起临走的那天,我收拾衣服,真是少得可怜,其实若兰的衣服更少,跟我生活了十几年,她竟然没有几件像样的衣服。一阵极度的内疚袭上心来,真是觉得对不起若兰。我想对不远处的她说声抱歉,但我真的没有勇气。我想这辈子是没有机会再做补偿了,泪水便如泉水般涌出。
离开若兰以后,我认真地剖析了自己,对自己的一切进行了彻底的反思,现在也有了很多改变。我的同事都说我像换了一个人。我知道自己已没有机会让若兰看到我的变化,我已伤透了她的心。
我现在每天好像活在梦中,若兰在我心里还是我的妻子,我们还是一家人,所以我在不断努力。我真怕哪天我的热情耗尽,不再做梦、不再努力,我们这个家不就完了吗?
(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记者手记
仕铭一定要有打持久战的决心和毅力
仕铭与我聊了4个多小时,感觉他是一个挺大男子主义的人,而且还有出轨的行为,所以就不能怪若兰的决绝态度了。不过从一些细节上,可以看出若兰对仕铭仍有感情,或许随着时间的推移,现状会有所改变,只是仕铭一定要让若兰看到你的真诚,一定要有打持久战的决心和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