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学堂
凉风阵阵，我心里纠结成一团，妄图抓住一丝信任，可是赵青山却将它们一一戳破。
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在证明我就是一个傻瓜，一个任人宰割的傻瓜。
“那你骗我喝的什么镇阴散，还有佛珠什么的，也都是假的了？”我问道。
赵青山阴阴一笑，道，“你这个小娃娃啊，空有一副好皮囊，可惜啊，太容易相信别人了。这世上哪有什么镇阴散？那不过是我给你种的虫卵罢了！”
什么？
原来从见到我第一眼起，赵青山就把我当成了那可怕虫卵的宿体了！
“那佛珠是怎么回事？！”我忍不住问道。
“那是因为你身上阳气太重，不适合虫卵生存，蠢猪！”赵青山鄙夷地看着我，道，“就像把成熟的香蕉和不成熟的香蕉放在一起一样，会互相催化繁殖的！我把虫卵的成品放在你身上，你体内的虫卵自然就会发育地更快了！”
我的后背隐隐冒着凉气，可还是想抓住最后一点什么东西，对赵青山道，“可是我和你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如此害我？”
这时，赵青山又是抛出一句狠话，让我彻底跌入了内心的悬崖里面。
“小娃娃，你要知道，这世上从来就没有无辜之人！”赵青山仰面看着那微弱的月光，道，“虽然你是第一次见我，但你的叔叔，可是我的旧相识了！他当初派你过来，我还以为是另有企图呢。直到我试验了你一次又一次，才发现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当年你叔叔害的我家破人亡，我怎能放过你！！”
我从小就跟着叔叔长大，他是一个很平庸的人。平日里干的勾当，无非是把甲的工程介绍给乙，把乙的生意介绍给甲，做的是类似黑中介的事。他怎么会招惹上赵家父子？
赵青山说叔叔曾经害的他家破人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提起我叔叔，赵青山明显冷静不下来了，不耐烦地朝厕所外的百鬼挥了挥手，道，“你心里若是还有疑惑，就到阴曹地府里找刘步蟾问个明白吧！”
此时我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我的小叔当初让我来这里上班，难道只是为了混成公务员那么简单吗？
他明知这里是龙潭虎穴，为什么还要让我来闯？
这时一个红衣女鬼已经率先冲上来，将我一扯，便拖出了厕所，一张血盆大口张开，就咬住了我的肩头。
一阵蚀骨的疼痛传来，我才有些惊醒，但已经来不及了，转瞬间上百个厉鬼都蜂拥上前。
看来我难免要步刘步蟾的后尘了！
落一个尸骨不全、惨死的下场！
就在这时，忽然一阵高跟鞋踩地的“咯哒”声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中，一道人影穿过那上百只鬼的幻影，冲到我的身前！
我此时全身无处不痛，地上鲜血蜿蜒，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勉强睁大眼睛一看，一个熟悉的人影手执着一把桃木剑，一身皮衣皮裤，长发飘荡在夜风之中，秀丽的面容上镶嵌着两道英气逼人的眉毛，冲我笑道，“小子，送死不是这个送法！”
竟然是那个美女，楚楚！
她仗剑在手，冲我道，“坚持一下！”
接着也不管我还能不能撑住，桃木剑用力挥了一圈，那最内侧的十几个鬼应声而没，化作一道道青烟，消散在夜空中。
紧接着，楚楚一把桃木剑如蛇狂舞，那些鬼没的没，死的死，逃的逃，不过一分钟功夫，我的周围便清清爽爽，一点鬼影都不剩了。
楚楚轻轻一笑，只说了两个字，“霜降。”
赵青山大惊失色，慌忙道，“你是五谷的人？！”
楚楚道，“不错，”说着，轻轻作了一个揖，道，“见过赵老前辈！”
赵青山狠狠地盯着我，道，“你真的要救这个人？”
楚楚看了我一眼，道，“这是个坏小子，不过，我就是看他顺眼，赵老前辈能否给行个方便？”
赵青山冷笑道，“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说着，赵青山打了个呼哨，那叫做长右的猴子一个纵越，便冲上前来。
楚楚却并不招架，只是也同样打了个呼哨，口型、声音和老赵的如出一辙。
那长右楞在原地，看看楚楚，又看看赵青山，一时竟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对谁下手。
老赵骂道，“好个蠢畜生！”接着，他猛地把身上衣服一扯，上身一下就赤裸了。
我远远地看着，只觉得这别看这赵青山脸皮漆黑，身上倒是蛮白的！
可很快我就发现不对劲了。
那不是老赵的皮肤，而是一层密密麻麻的玲珑雪！
赵青山竟然把那恶心的虫子贴满了自己的上身！
随着赵青山身子一抖，那些虫子仿佛知道主人的意思，一层层地滚到地上，接着如沙漠行军蚁一般朝楚楚涌来。
但楚楚却毫无慌张，对我道，“借你衣服一用！”
也不管我同不同意，用力一扯，便把我的衬衫扯下来，掏出一个打火机点着，用力抛在玲珑雪前面，堵住了这些可怕的虫子的进路。
可那些虫子颇有些飞蛾扑火的意思，一层一层，前赴后继，直到将火彻底扑灭了，仍旧冲楚楚袭来。
楚楚娇嗔道，“你这个臭小子，怎么不多穿几件衣服！”
说话间，那些虫子已经将我们两人团团围住，有几只甚至爬上了我的腿来。
我伸手要打，楚楚忽然道，“别动，这玩意剧毒，遇血就生根！”
我点了点头，可那些虫子也奇怪了，全都刻意绕过楚楚，往我身上招呼！
可我被那些鬼啃咬的遍体都是伤口，难保这些虫卵不会遇血生根啊！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楚楚忽然朝我腿上的伤口处吐了一口唾沫！
而这时正巧有一个虫子马上就要钻到伤口里面去了，一遇到这口唾沫，便立即远远躲开，不敢上前。
我心里一阵苦笑，急忙对楚楚道，“快，快接着吐，快吐我！”
说着的，我做梦都不会想到，有一天，我会求着别人往我身上吐口水。
但现在保命要紧，也顾不得了。
楚楚此时见至少有十几只虫子已经怕到我的其他伤口附近，也有些慌张，道，“我哪有那么多口水啊！”
我急的哇哇大叫，胡言乱语起来。
楚楚被我聒噪地急了，说了一句，“哎，真是麻烦！”
然后她嘴里用力一动，接着便把她那两片鲜艳娇嫩的嘴巴贴上了我的嘴。
我正在大叫，忽然发现被堵上了嘴巴，还没等反应过来，楚楚的舌头就伸进我的嘴里，轻轻地搅动起来。
此时的我彻底蒙了。
难道老天真的开眼了？
让我临死之前，被一个大美女夺走初吻？
我嘴里此时既甜蜜，还有些血腥的感觉。
我心想，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可恶的虫子们，你们就尽管来扎根吧，反正老子这次赚了！
我闭上眼睛，和楚楚的舌头搅在一起，正要开始享受的时候，忽然楚楚猛地一收，嘴巴便离开了。
我看到她的嘴角有一点鲜血殷了出来。
楚楚吐了吐舌头，我这才发现，她把自己的舌尖咬破了！
我以前听人说，咬破舌尖，可以激发体内的阳气，难道楚楚为了救我，故意这样做，然后把阳气传给我了？
此时再看伤口附近的虫子，都畏缩不前，连已经钻入伤口的，此时也纷纷往外跑。
我得救了。
赵青山见自己的虫子完全不管用了，忽然跑进值班室里，用力一拍那个古董般的收音机。
顿时，一阵让我绝对想不到的声音传来！
在此之前，赵青山曾经跟我说过，不能动那个收音机。
当时我还天真的以为，这个老头有些小农意识，鸡贼的很，后来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此时赵青山打开了那个收音机，顿时，里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细细一听，里面仿佛有千万个人正在耳语，又像是一个人的哀嚎。
这时，楚楚的脸色大变，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对赵青山道，“这可是禁忌！”
赵青山却置若罔闻，跟着收音机里那声音，一同吟唱起来……
楚楚见此情形，急忙一把将我从地上拽起来，道，“快跑！来不及了！”
她那柔嫩的小手紧紧抓住我，我心里一阵温暖，仿佛因此唤醒了什么。
“还不能走，带上她一起！”我一指那个还瘫倒在地的孕妇道。
“来不及了！快跟我走！”楚楚急的大叫道。
我索性往地上一坐，道，“要走你走，我这次可是为了救人来的！”
“傻瓜！”楚楚用力拉扯我，道。
“你要是怕，你先走，反正我烂命一条！”我说道。
“你真是麻烦死了！”楚楚放开了我的手，却没有走，而是执着桃木剑冲进厕所里。
而正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听到“咕噜咕噜”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从男厕所、女厕所里分别蹿出一个黑色的虚影，那身影没有实体，像是一道黑烟幻化而成的。
楚楚用力一脚踹在赵青山小腹上，赵青山一个踉跄便跌倒在地，可嘴里还是不住地催动着什么。
楚楚将那个孕妇从地上拉起，搀扶着她就要冲出来，可那两道虚影一左一右，将楚楚牢牢地抓住，根本动弹不得。
楚楚挥舞了几下桃木剑，可似乎根本不起作用，那虚影将楚楚环绕在正中，如巨口一般将她吞了进去。
楚楚此时用力将孕妇一推，道，“现在你可以走了吧！”
我连忙抢了上去，将孕妇搀住，却见楚楚已经彻底融化在了那黑影之中。
我急的大叫道，“楚楚，楚楚，你快出来！”
可那黑影里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我心里一阵恍惚，难道我又犯错了？
救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却把自己的恩人害死了？
混乱之中，我只得学着楚楚的办法，用力咬破自己的舌尖，顿时一阵钻心的痛传来，我努了一大口鲜血，用力一吐！
那鲜血落入黑影之中，顿时那黑影便烟消云散了。
里面的楚楚一脸茫然，道，“你……”
然后，楚楚便身子一软，我又赶忙上去扶住她。
再看赵青山，不知道怎么回事，也已经昏迷不醒了。
此时事态转变太快了，我愣在原地，浑然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很快，天光大亮了，我度过了有生以来最诡异的一个夜晚。
我搀起楚楚，却见那四耳的长右猴子也如我一般迷茫，站在原地不动，便说道，“兄弟，帮个忙？”
我一指地上的孕妇，长右颇有灵性，吱吱哇哇地叫了两声，便学着我的样子，搀扶起了孕妇。
我在路上打了辆车，坐在前面，长右、孕妇、楚楚三个人坐在后面。
司机很奇怪地看了看后面，道，“哟，哥们，你这是刚从西天取经回来啊？”
我苦笑一下，后面这阵容却是有些奇怪，一猴两人，可不是像极了西游记嘛。
“别废话了，去最近的医院！”我随口说了一声，“我先睡会儿啊，到地方了叫我！”
脑袋往车窗上一靠，没过两秒钟，我就睡着了。
这次我又梦到了我的父母，他们的体内钻出了无数的玲珑雪虫子，还告诉我，这东西是大补的，让我多吃才好。
迷迷糊糊到了医院，我和长右把两个人架进急诊室，拜托医生一定不惜一切代价把他们救醒。
然后我给小叔打了个电话，叫他送些医药费来。
小叔在电话里大骂我道，“你个小兔崽子死哪儿去了，电话也不接，短信也不回，你是要造反吗？”
小叔在电话里骂的越凶，我心里越舒坦。
毕竟，谁也知道，这是因为他关心我，此时，亲人的骂比任何东西都要温暖千倍万倍。
“好了好了，你还是带着钱来骂我吧。”说着，我就挂了电话，找了张病床，躺下就要睡觉。
长右在我床边徘徊，一会儿抓耳挠腮，一会儿又吱吱呀呀地比划不停。
我猜它是想问，赵青山怎么样了。
这小东西虽然跟着赵青山作恶多端，但看得出来，它本质不坏，只是跟错了人。
我摸摸它的头，道，“行了兄弟，以后就跟着我吧，你要是再回去找那老东西，没准哪天他把你猴脑掏出来吃了呢！”
长右似乎听懂了我说的话，学着我的样子，躺在另一只病床上，还像模像样地盖上了白被单。
我微微一笑，这猴子跟着老赵的时候，每天不是帮他干脏活，就是餐风沐雨地监视我，什么时候享受过躺床上盖被子的感觉？
我闭上了眼睛，此时一阵呻yin声从长右那边传来。
第一次听这声音的时候，我毛骨悚然，直接以为闹鬼了呢。
可现在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我知道这是它在吟唱着什么，竟然无比受用，伴着那黄腔走板的吟唱声，我沉沉睡去了。
一觉醒来，小叔果然在我床边坐着。
他见我醒了，先是给我来了两个凿栗，道，“你小子打野战去了？怎么身上这么脏？”
我苦笑一下，道，“要是打野战就好了！唉，我身上不光是脏，还弄了不少伤呢！”
“我知道！”小叔说道。
我掀开被子，一看，身上的伤已经全都用绷带打好了。
看来我睡的太死了，连有人给我处理伤口都不知道。
“小叔……”我轻声叫了一声。
“干嘛臭小子？”小叔一瞪我。
“谢谢你。”我嬉皮笑脸道。
“你小子，早晚我得被你折腾死！”小叔又想弹我脑门，可能是想到我已经负伤了，便下不去手了。
此时感受着亲人的关爱，我无比舒服。
我看了看小叔，忽然想到一件事，便道，“小叔，我问你一件事，你不能骗我！”
“有话说，有屁放！”小叔道。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个公厕里有问题？”我终于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小叔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道，“你都知道了？”
说实话，自从我得到这份工作以来，真真假假早就分不真切了，可我从小跟着小叔长大，自然百分之一千的相信他。
所以当赵青山说出他和小叔早就认识的时候，我才会前所未有地震惊。
但我相信，只要我问出口，小叔绝对不会骗我的。
“那个看厕所的老赵……会妖术邪法，我……我差点死在他的手上！这些，你都知道吗？”我努力挑拣着用词，争取不让小叔看出我心里的不满。
可没想到，小叔竟然点了点头，道，“我知道的。”
“那你还要我去？！”我忍不住说道。
小叔沉吟良久，才慢慢说道，“因为……因为我们都是送死的人。”
送死的人？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那么多人都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曾经听人说过，有人不怕死，没人不想活！
那么，怎么会有人甘愿去送死？
按照小叔话里的意思，好像我和他的宿命就是送死！
我努力稳定住情绪，道，“小叔，难道你把我从小养到大，就是为了让我去送死吗？”
“当然不是！”小叔断然道，“只是……送死是我无奈的选择。大侄子，我问你，你这身上的伤是谁伤的？”
“是……是一群厉鬼！”我说道。
“不，你看到的并不是鬼，那只是一群亡灵而已。”小叔慢慢说道，“真正的鬼是不敢伤害你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问道。
小叔看了我一眼，道，“我是要告诉你，地狱一般的洗手间，是开始，也是结束的地方，你必须要去送死……”（第一卷完）
文/《地狱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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