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让我费解了,据我所知,妈妈是超疼爱孙思媛的,为什么要阻止我救她呢?
难道是担心我吗?还是这里面有什么阴谋?我脑子乱急了,很想问个清楚,但是现在还不敢开口,怕给她惹麻烦。
孟婆婆说过,她是个很物质很拜金的女人,费尽心机奉子成婚嫁进了孙家,结果一直被看不起,这这个家完全是透明一样的存在,所以才会眼睁睁看着我还没满月就被扔了出来。
如果说这个家里还有谁对我有那么一点善念,那肯定是她了,所以她的提醒我不能不上心。
“那个……救命是件大事,需要在吉日吉时,我这就回去掐算一下,一找到好时机马上过来。”
“拦住她。”
我刚往外跑,就被老爷子这声厉喝给破坏了,两个石像一样面无表情的保镖往门口一站,死死的堵住了我的去路。
“你真以为没有你的配合,我就没办法救思媛吗?就是不想多费事,也给你一个机会。
既然你这么不识抬举,我也就用不着跟你废话了,把她按住。”
老爷子是真的火了,保镖一把扭过我的胳膊,让我不得不跪在地上。
我疼的眼泪在眼圈里转,就是咬牙不肯让它们落下来,眼前的人是我的亲生父亲,居然为了救另一个女儿这么对我。
我死死的瞪着他,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孟婆婆说,人活着不容易,要原谅这世上所有的不对。
孟婆婆说,父母恩情最大,哪怕有天大的亏欠,也不要怨恨他们。
……
我以前我可以眼不见为净,可是今天我才知道,原来我一直是恨他们的,恨得宁愿从没有出生过,也不愿意做他们的女儿。
如果当年他们肯借钱给我,孟婆婆就可以手术,也许就不用死,秋秋也不用因为失去这个唯一的外婆,而离开我身边。
我眼睁睁看着他们刺破我的眉心,和孙思媛换血,老爷子拿着个圆卜伦敦的东西转着唱着,念念叨叨的很是虔诚。
随着他的吟唱,我的头疼的就像炸开一样,最后一眼看到妈妈堵着嘴默默落泪,我笑着晕了过去。
“叽叽……叽叽叽……”
“咕咚……”
我被吵醒了过来,刚想张嘴就灌了一口咸腥咸腥的水,睁开眼睛差点哭出声来,这哪是水啊,明明是血海,一望无际暗红色都有点发臭的血海。
我拼命的上浮,可算是把脑袋给拯救了出来,上次救秋秋是在冰面上,好歹我还有立脚的地方,这孙思媛可真会找地方,居然藏到海里来了。
我对这位娇蛮大小姐没什么好感,但是就冲妈妈刚才的那串眼泪,我现在也打定主意要把她救出去了。
悲催的我就是这么个别扭的性格,也许这性格有一天就会把我自己给害死了。
“叽叽……叽叽叽……”
恼人的声音也跟着我一起上来了,妈呀,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丑的怪物,只有一般脑袋,眼珠子耷拉在脸上,只有一根线连着,嘴巴裂到了耳朵根处,鼻子……我靠,他就没有鼻子,只有两个洞。
“咕咚……”
我被吓得忘记了游动,噗通一下就沉了下去,一口血水呛得我胸口闷疼闷疼的。
“叽叽……叽叽叽……”
怪物好像对我很有兴趣,居然又追了下来,咬着我的衣领往上拽,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把我当成食物了,想挣扎却一点都使不上力气。
“噗……呸……呸呸……”
我吐的嘴里都发苦了,才算是减轻了一点点的恶心。
“你别光知道叽叽,你怎么说长得也比较类人,能说人话不?”
既然跑不掉,我也就认命了,可是好歹我得知道下这是什么地方啊,别死的不明不白,做鬼都不知道找谁报仇啊。
“叽叽……”
叽叽尼妹啊,这货一张嘴,就松开了我的脖领子,
结果我没有准备,差点又掉进去,还好双腿比大脑本能的快,一顿猛蹬,才保住自己没再次悲催。
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我都被欺负到这个份上了,当然也顾不上害怕了。
“你叽叽个毛啊,会说人话你就说,不会说就一边凉快去,别耽误我找路。”
怪物被我骂的一愣一愣的,龇牙想吓唬我,发现我一脸鄙夷,自己也觉得无聊了。
“会,太久不说,找不准了。”
叽叽怪告诉我,他已经在这里泡了几百年了,偶尔有个人掉进来,结果没多久就消化了,他都不想理新人了,免得伤心。
“这是什么地方?”
不会是老爷子不会启动,胡乱弄出了岔子,给我送错了地方吧?我怎么觉得这种可能性这么大呢?
叽叽怪不敢相信我居然不知道这是哪,一脸匪夷所思的绕着我看了一圈,嘴里还啧啧有声。
“你居然不知道这是黄泉吗?只有生前罪大恶极,永世不能投胎,阎王爷又消灭不了的灵魂才会被丢到这里来,让黄泉水慢慢吞噬掉。
小丫头,你做了什么祸国殃民,泯灭人性的坏事啊?”
“黄泉?”
原来黄泉路居然是骗人的,根本不是条路,而是特么的一个海?
我大脑都快当机了,我明显是被阴了好吗,孙思媛才15岁个小屁孩,怎么就能坏到这种高大上的地步?
我明显来错了地方,可是,阎王会相信我的解释吗?
“那个……叽叽怪,这里要怎么出去啊?”
我前后左右看看,也没发现指路用的生命烛,孙老匹夫,你害死我了。
“你才叽叽怪,你全家都是叽叽怪……”
这小兽还挺傲娇,就这语言表达能力,要是在人类的地盘,我分分钟秒杀他,可惜现在不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我很没节操的承认自己说错了,然后虔诚的求教该怎么从这个该死的地方出去。
“你是不是傻,我要是知道怎么出去,我早就出去了,还在这待几百年?为了跟你磨牙?”
“我擦……尼妹……”
我从来没意识到自己居然是个暴戾的人,简直快要暴走了。
“嗯?”
眉心突然强烈的刺痛,一种强烈的孙思媛就在附近的感觉出现在心里,难道这是老爷子设下的提示吗?
不管是不是,既然有希望,我就不能错过,手指紧紧抵住眉心,拼命呼唤孙思媛的名字,然后顺着感觉强烈的方向游动。
叽叽怪难得遇到个活人,也不想放过,叫唤两声,看我没理他,就也跟着飘了过来。
眉心跳动的越来越强烈,我整个头皮都开始发麻,有种头发丝倒竖的赶脚。
左手手腕骤然发烫,黑气大盛,这是鬼大人的黑雾吗?这个时候出现是什么意思?
我恨得牙根直痒痒,刚才那么叫你都不出来,现在捣什么乱啊,可是镯子越来越热,腕骨都好像要酥了。
难道里面有危险吗?我不得不放慢速度,可是我刚一慢下来,眉心的剧痛就开始入脑,就像有一根线扎进我脑仁儿里面,拼命往前拽一样。
我疼的有点迷糊,手脚机器的滑动,被动的被往里拖,心里越来越恐慌。
“不要进去,那里面不能进去……”
叽叽怪揪着我的衣领居然都抓不住我,就开始慌乱的大喊。
“你说什么?”
我脑袋好像有点木,没法完整准确的反应过来,看着叽叽怪手舞足蹈的焦急样,我居然还在木然的往里游。
“快回来……那里是……不能进……会被……”
我拼命的想听清叽叽怪的话,可惜一个浪过来,直接把我拍了进去。
我一个激灵,脑袋迅速清醒过来,超低的温度害得我腿抽筋,在大海里抽筋可是找死的行为,更何况这里是黄泉。
在外面看着明明都是一样的血海,被拍进来才发现,里面居然是两层的,下面是翻滚的血水,呼啸着肆虐,上面却是浓重的黑雾,死死的压制着血水。
有这层黑雾的压制,我的晕眩感和恶心感都减轻了很多,手腕已经疼到麻木,接触到黑雾的时候居然暖阳阳的很舒服。
我惊奇的把手腕抬起,黑雾登时大盛,一下把血水压下去一米有余,我竟然可以不用滑动的漂浮在上面。
这是什么地方?
我刚迟疑了一下,就想起了我是救孙思媛来的,赶紧把左手举的高高的,大声喊着媛媛的名字。
血水中央剧烈翻滚了起来,过了几秒钟吧,一个黑色的光球腾地一下飞了过来,差点撞到我脸上。
“孙思媛?”
我迟疑的确认,总觉得现在这个光球的形状跟我想的有点不一样。
“咚咚咚……”
很显然,光球没有叽叽怪的说话功能,就只能上下乱窜了几下,好吧,看来应该就是她了,鬼大人说过,血契是错不了的,只要灵魂没有全灭,哪怕投胎转世了都能找到。
“呃……没有生命烛,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带你回去,你能跟紧我吗,老爷子肯定会把咱们拉回去的。”
光球又上下跳动了几下,太好了,我还真怕她不会跟着我呢,那可就要了命了。
现在只要不出意外,等着被拽回去就行了,我对老爷子可没什么信心,但是他不会放弃孙思媛,我这也算是借光吧。
“叮铃铃……”
“黄泉路,不回头,前世因,今世果……”
“叮铃铃……”
“是孟婆,快藏起来……”
叽叽怪凄厉的喊了一声,就拼命往下沉。
透过黑雾,模模糊糊看见一艘船虚浮在黄泉上,船头一个硕大的铃铛,叮叮当当的响着。
“黄泉路,不回头……”
全黑色的斗篷包裹着,我实在看不出船头人的样子,就连想估计下她的年龄和身材都是妄想。
只是她的声音那么慈祥苍凉,让人心里发酸,恨不得把委屈都哭出来,我有点怀疑,这样的一个人,真的会是传说中最无情的逼迫别人忘记的孟婆吗?
“哎……”
孟婆悠悠的叹息一声,掏出锁链往下一抛,那锁链就跟长了眼睛似得把叽叽怪给勾了上来。
“你躲了几百年,够了。”
孟婆说完,就把叽叽怪顺着锁链扎了个透心凉,刚才还跟我聊天,让我快跑的叽叽怪,就像个纸片一样被挂在链子尾端,飘来荡去,连一声叽叽都没来得及喊。
不是说很厉害吗?不是说阎王都没办法吗,所以才在这自生自灭,怎么会……
我腿肚子转筋,心里满满的都是愤怒,叽叽怪犯了什么错,凭什么这么折磨他,就凭他们是神吗?
大概察觉到我的愤怒,船头突然转向了我,黑色光球嗖一下躲在我后面,一个劲儿的哆嗦。
我只是个人,我也怕啊,可是孙思媛在我身后,我不能软弱,妈妈还等着我把她带回去呢。
“你……你别过来……我不怕你……”
我高高的举着手,一副要跟孟婆拼命的架势,但是舌头发硬,害的我这话怎么听怎么没有威胁的意味。
黑雾太浓了,我眯着眼睛也看不见孟婆的脸,当然,我猜测她的脸也被黑布包裹着。
“哎……前世因,今世果……”
因果尼妹啊,我最讨厌这种故作高深的话,能说人话咱就说,不能说你可以闭嘴啊,跑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我捏着拳头,如临大敌的全身发抖,孟婆却压根没看上我,锁链奔着我不远处的一个地方勾了下去。
一个有点残缺的人性影子被勾了上来,是谁这么倒霉?我这一看……
我去……老天爷,你特么的耍我……
我就算眼神再不好,被黑雾阻隔的再严重,也一眼认出来了,这个被勾出来的就是孙思媛,我他喵在杂志社无数次看到她。
我已经顾不上后面的光团是怎么回事了,怎么会跟我建立起血契联系,疯狂的往锁链那扑过去。
其实我自己也知道,别说我能不能有那么快的速度,就算是能过去,我也纯粹就是在找死,可是就为了妈妈的那串眼泪,我根本就没得选择。
眼看要扑到孙思媛面前,锁链剧烈的震动起来,勾着孙思媛就冲我过来了,我瞳孔不断放大,心想自己完了。
不知道我死了,鬼大人会不会跟着死去?应该不会吧,好歹镯子还在……
就在锁链马上勾到我,我已经可以感受到那股彻骨寒气的时候,孟婆突然把锁链给撤了回去,孙思媛飘飘悠悠掉了下来,我一把接住……
“嗯……”
全身散架子一样的酸疼,我睁开眼睛才发现,已经躺在孙家的沙发上,一屋子的人都围在孙思媛身旁嘘寒问暖。
只有妈妈听到我的哼哼声,赶紧走了过来,关切的摸了摸我的额头,欲言又止。
“我没事的,媛媛醒了吗?”
“嗯,媛媛已经醒过来了,胡医生刚看过了,说已经没事了,这次真是多亏了你。”
妈妈谨小慎微的讨好着我,可她不知道这根本不是我要的,心里一别扭,就连说话都索然无味。
“媛媛,还不快谢谢你姐姐,你可是……”
“我没有姐姐。”
妈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孙思媛给呛了回来,尴尬的只拽衣襟,眼泪汪汪的望着我,好像生怕我发飙去欺负孙思媛。
我眼泪当时就忍不住了,凭什么这么欺负我啊,不认我就不认,老死不相往来就行了,凭什么有事求我还这样一副嘴脸。
我越想越伤心,干脆嚎啕大哭起来,妈妈手足无措的抱住我,拍着我的背,这份我一直渴望的温暖,现在却只让我觉得恶心。
“要是没事了就走吧,孙家不欢迎你,思则,把房照给她,想过户的时候就找老李。”
我气得喘不过气来,可还是屈辱的接过便宜哥哥递来的房照,孟婆婆一辈子都把那当做家,我不能让她的骨灰被赶出去。
至于他们孙家人的鄙视,我根本就不放在心上,我拼命告诉自己不在意,心里却难过的要死掉一样,离开的时候最后看了一眼孙思媛,她也正好在望着我。
她的眼神太奇怪,我说不好,就是好像有很多话想说,很复杂的感觉,我甩甩头,管她呢,反正以后也不跟他们孙家来往了。
在山东发生太多的事,最后泰山没去成,游客却死的只剩下秋秋,我觉得挺对不起琴姐的,所以在给旅行社交接之前,先给她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半天都没有人接,刚要挂,却显示接通了,我赶紧把电话放到耳朵边。
“喂,琴姐吗?”
“嗯?我是她丈夫,你是哪位?”
对面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我愣了一下,这手机是忘记带了吗?
“呃……姐夫啊,我是孙浅浅,琴姐的同事,她介绍我带了泰山的团,我这刚回来,有点事想跟她说一下。”
也不知道死了那么多人会不会给琴姐带来麻烦,我心里真的挺愧疚的。
电话那端明显的吸了口气。
“你在说什么啊?琴上个月带泰山团不慎摔下来,已经……已经不在了……”
琴姐……上个月死了……?可是……前两天明明……
我赶紧去翻通话记录,却根本没有琴姐的呼入。
文/《棺人,不要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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