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住看了他几秒,翻了个白眼哦了一声,然后很开心的看到孙遇玄黑了脸,我一溜烟跑到了沙发上,裹着大衣就准备睡。
孙遇玄上了楼,一阵翻箱倒柜之后,便没了声音,我正要好奇的抬头看看,一套被子就铺天盖地的砸了下来,砸的我晕头转向,鼻梁骨生疼。
被子上有股若有若无的香味,我抓着被子,蹬了蹬,换了个姿势想要睡觉,却怎么睡也睡不着,于是偷偷的从被子缝里瞅孙遇玄,发现他正吧嗒吧嗒的点着电脑,不知道在搞什么,我正放肆的看着,没想到他突然把目光投了过来,我接触到他的目光之后,呲溜一下重新钻进被窝里。
“快睡。”他冷冷说道。
“孙遇玄。”我又重新钻了出来“明天我要干什么。”我想了想,说:“不对,明天我要回家。”
“你有家么。”他不带感情的问出了这么一句话,却把我给戳痛了。
我强颜欢笑的说:“有啊,我姑姑家就是我的家。”
他的眼睛仍然看着电脑,云淡风轻的说:“你很清楚,不是。”
我语塞,不知怎么的突然感觉心里很酸楚,也是,姑姑虽然对我好,但她终究是晓冉的妈妈,我的姑姑。
“相比于那里,这里更是家。”
我闻言,怔住了,猛然间各种复杂的情绪在心里揉杂,我双目痴痴的望着孙遇玄。明明应该会大声说,你的家才不是我的家,但我最终,却沉默了。
他关了电脑,突然视线里的最后一点荧光也消失不见,整个房间里黑咕隆咚的,真的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有点渗的慌。
“孙遇玄……孙遇玄……”我颤颤的叫了两声。
“嗯。”黑暗中的他简短的答复。
“你能不能把灯打开?”
“不能。”
“为什么?”我有点不高兴,他未免拒绝的太爽快。
“十二点到了。”
他森然的说,我正在疑惑十二点钟有什么特别的时候,没想到他接着说:“我会变成死时的样子。”
他话音一落,我只觉浑身的汗毛都根根树立了起来,对了,我差点又忘了,他是个死人,只不过是个样貌不恐怖的死人。
但是他刚刚说,十二点到了,他变回了他死时的样子,光想想,我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抱住被子,躺在里面瑟瑟发抖,回想到当初那个中年男人说的话,他说尸体从棺材里爬了出来,把整个别墅爬了一遍,现在那场景,就好像正在我眼前重复上演一样。
“孙遇玄……”
“嗯。”
“没什么,我就叫叫你。”
孙遇玄没有出声,我猜他一定是对我无语了,但我能感觉的到,他就站在黑暗的某一处,满脸鲜血的看着我,不知过了多久,沙发旁的落地灯突然啪的一下亮了。
我捂住了眼睛,喊道:“别开灯,你别吓我。”
然而久久都没有得到回应。
于是我把手指打开了一个缝,偷偷的瞧了一眼,只见房屋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原来他已经消失了,是特意为我开的灯。
其实鬼也没那么可怕么,也有心地善良的鬼,比如孙遇玄。
虽然他自己并不这么认为。
第二天一大早,我起床洗漱,洗漱台上有新买的牙具和洗面奶,看看,我就说,孙遇玄是个善良的鬼。
洗漱完之后,我来到客厅,发现孙遇玄不在。
“孙遇玄,我走了,拜拜。”
我说完,也不等他做出回应,就准备溜之大吉,却没料到该死的门怎么开都打不开,奇怪,也没上锁啊,我用尽吃奶的力再次拉了拉,只见门依然纹丝不动。
一定是孙遇玄搞得鬼!
正想着,孙遇玄慢慢从楼上走了下来,停在楼梯口,居高临下的睥睨着我。
“开门,我要出去。”
“可以。”
听他这么说,我立马扭头去开门,谁知没有拉开不说,还拽的我胳膊疼。
“你什么意思?”我不乐意的问。
“交给你两件事情,一,找到戒指,二,得到孙书煜的地址”
“戒指已经丢了,哪里还找的到,还有第二条,你也太为难我了吧。”
他眼角微提,轻蔑的说:“自己想办法。”
“拒绝。”
“那你就别白费力气想出去。”
我被他气的牙根发痒,咬咬牙,决定先用个缓兵之计,于是点点头,听话的说,行吧,你放我走。
“别想着糊弄,现在我不用靠你也能走出别墅,所以……随时都能找到你。”
我听他的话,不服气的反驳:“我不呆在学校,然后找个地方藏起来,我就不信你有千里眼。”
“结了阴亲,我们就有了相同的磁场,在找人这方面,千里眼远不及磁场有用。”
“你……”我看着他这张正人君子般的脸就来气“你这个说话不算话的鬼!你不是说帮你找到魄了之后你就给我自由吗,你、你现在就出尔反尔了?!”
“关于我说的那两件事,你可以不做。”
我闻言,果断的说了一句不做。
“薛灿。”他突然出声叫我的名字,我愣了一下,他继续淡淡说:“昨晚你不是让我跟你讲鬼故事么。”
我不由得翻了他一个白眼,腹诽道:现在这么正经的时刻讲什么鬼故事,没兴趣听。
“那我就给你讲个长途司机遇鬼的故事。”
他说完,故意停顿了一下,这一顿,我就觉得不对劲,怎么隐隐约约闻着有股阴谋的味道呢,即刻我便反应了过来,我爸就是长途司机啊!
他正要讲,我立马让他停住,深吸一口气,久久不能平息心中的愤懑,于是我麻痹自己,大义凛然的说:“好,我做。”
答应了之后,我仍是心有不甘,不情愿的问“孙遇玄,到底什么时候,你才能真的放过我。”
“投胎。”
“那你什么时候能投胎。”别还没等他投胎,我就被气的投胎了。
“看你办事能力。”
“啊?”
“你能早一天完成我交给你的事,我就能早一天投胎。”
我看着他如止水般的目光,沉默了。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直到现在还停留人间。”
我呆呆的恩了一声。
“因为我的死,不是偶然。”他睨着我,眼神黯淡的如同死海“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
“死亡对于我来说,不是终结,而是复仇的开始,犯了错的人,就该受到惩罚。”
对于他的这句话,我不可置否。
“难道死了的人就该默默承受这一切,只因为他们死了,是一具不能开口说话的尸体,所以,他们就该被掩埋,被腐蚀,被遗忘,包括他们所承受过的迫害,都应该随着死亡而归于平静?”
我结结巴巴的说:“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甘心自己变成了一个见不得光的鬼的同时,害我的人却逍遥自在,我活着的时候从来没有输过,死了也不会输,我不指望老天能给他报应,这是无能的体现,我向来,只指望自己。”
他手插在口袋里,明明一副不羁的姿态,看起来,却透着萧索。
他那话的意思就是再告诉我,如果不是身份的局限,他也不会指望我。
我小声问道:“那你还记得是谁害死你了么?”
“我没有死前四十八小时的记忆,但害我的那个人,一定是他。”
我不敢去看孙遇玄森然的目光,更不敢好奇的问他口中的他是谁。因为孙遇玄的表情很凶,就好像害他的那个人就正站在他面前似的。
死去的人遭遇不幸,戴罪的人何其有幸。
就像孙遇玄说的,死人不能开口说话,他们只有依靠自己的魂魄,为自己报仇雪恨。
况且,他的魂魄,一直被禁锢在这栋别墅里,如果不是我偶然来到这里,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机会出去。
热水器中的心脏,地上的血迹,浸血的棺材,无一不标示着,这其中,藏有巨大的隐情。
我想了很久,最终决然的说:“孙遇玄,我帮你,我帮你平反,你白天不能出现,晚上身边的威胁又太多,有我这个活人帮你,一定会事半功倍。”
我知道,如果他有信的过的人,也不会开口找我,因为身边的人不可信,所以,他只能求助我一个陌生人。
越是在别人需要帮助的时候,越是不能落井下石,不是吗?
我正等着他对我说声谢谢,没想到他却说:“每个月,我会给你的卡里打三万,包五险一金,年末还有年终奖,从今天起,我正式雇佣你。”
“你为什么不早说。”我埋怨道。
他要是早开出这么诱人的工资,我哪还会跟他墨迹这么半天。
他眼角微抬,嘴角紧抿:“为了看你是不是个见利忘义的人。”
我一脸黑线,合着我刚刚那么义气的举动,在他眼里不过是试探。
“测试结果很慢意。”他眼睛微弯,嘴角浮现了一个浅的不能再浅的弧度。
“孙遇玄,你是笑了吗。”
他闻言,敛了神色,挥了一下手,只听咔哒一声,门锁开了。
“不送。”
我听完他下的逐客令,气的直撇嘴,怪只怪我这人耳朵根软,该善良的时候不善良,不该善良的时候瞎善良。
不过每个月的工资有三万块耶,我毕业以后N年都拿不到这个数字,等我拿上几个月的工资后,就在郊区给我爸买个房子,交个首付,先住进去,再慢慢还,不需要多大,但好歹有个属于自己的家。
我紧了紧身上的开衫,满怀希望的踏上了返校的路。
到了学校以后我跟姑姑打了一通电话,问她有没有看到那枚金戒指,姑姑说当时慌慌张张的哪里知道戒指落到哪了,然后她问我这几天怎么样,孙遇玄有没有找过我,我骗她说没有,她才放了心。
“会不会是掉到坟地里了?”
“坟都用水泥糊好了,你去也找不到,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修坟的人看到之后就给你拿走了。”
“啊……”
“灿灿,你找那个戒指干嘛,可别贪那点小财,那个戒指,你永远都别找了,就算找到了,也千万别带。”
“为什么?”
“我才听一个倒卖古董的朋友说,他说这戒指当初是从一个枯井里面的骷髅手上扒下来的,更重要这个骷髅,死之前是个太监。”
原来那对戒指竟然从骷髅手上扒下来的!想想就觉得隔应死了,孙家的赔礼怎么这么重口啊,怪不得当时结阴亲的时候,他们家就只给了一枚戒指,合着这枚戒指称得上是古董啊。
但姑姑为什么要说,更重要的是骷髅死之前是个太监,难道说太监就不能戴戒指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把心中的疑惑向姑姑说了,姑姑给我解释道:“太监男不男女不女的,也就是阴阳人,井里那个太监左右手的中指各戴一枚戒指,双手交叉坠井,这是古法里的秘术,等到井枯,人成了骷髅的时候,他手上戴的戒指,便成了阴阳戒,阴戒死人戴,阳戒活人戴。”
“既然这样,我戴那枚戒指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吧,你不是说阳戒活人戴么。”
姑姑叹了口气,说了我一声傻:“如果戒指对你没害,姑姑又怎么会这么担心你。我根据我那个朋友的描述回想起戒指上的图案,发现你的那枚戒指是阴戒,而孙遇玄手里的戒指是阳戒,他这是在通过戒指跟你借寿!”
姑姑邪乎的说,不由的把我吓得浑身一抖。
“姑姑……他都死了,还问我借寿干什么?”
“借你的阳寿补他的阴寿,这样,他就能在阳间多待一段时间。”
“姑姑,你那个倒卖古董的朋友说的这话可信么。”
“当然可信,要不是他那天在我面前提起十几年前井底诡异的骷髅,我也被蒙在鼓里呢。”
我跟姑姑挂了电话,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想法,会不会孙遇玄也不知道戒指里面的秘密,但怎么会呢,外人都知道的事,怎么可能他孙家的自己人不知道。
所以,他这么急着让我找到戒指,是因为他想从我这借寿?我该相信谁?说实话,相比于姑姑的朋友,我更倾向于相信孙遇玄,但最终,我还是选择相信自己。
我给陈繁发了个短信:你知道阴阳戒的事情吗。
过一会儿,短信回了过来,只见上面写着:姐,我是晓冉,陈繁把手机落在我这了,你有什么事情亲自问他吧,什么时候有时间,让他约你见个面?
我一看短信的内容,心瞬间沉了下去,晓冉一定又误会了,可是除了陈繁又没有别人可问,否则我说什么也不会找他。
我跟晓冉回复,说:“算了,我再问别人吧。”
我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的玩着面前的黑坛子。
过了一会儿,电话突然响了,我一看来电显示竟然是陈繁打来的,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正准备迎接晓冉的劈头盖脸一顿质问,却没想到最终迎来的却是陈繁透着清冷的声音。
“刚刚给我发短信了?”
“恩。”
“我跟朋友讲了会儿话,刘晓冉一个人在车里,回来的时候看见她在删我短信。”
“那她现在呢?”我担心的问。
陈繁淡淡的答:“自己打车走了。”
我深深的叹了口气,无奈的说:“等她回来,你跟她好好解释一下,她总误会咱俩。”
“那就让她误会。”
“唉,算了,你不想解释我到时候自己跟她解释,我给你发的短信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阴阳戒的事。”
“知道。”
我一听他说知道,顿时庆幸的不行,看来果然问对人了。
“那阴阳戒是干什么的,有什么作用?”
“阴阳戒必须带到一个人的手上才有用。”
他话音初落,我心里便咯噔一下,这怎么跟姑姑的说法完全不同。
“然后呢?”
“然后,等你有就知道了。”
我抱着手机,有种郁闷的感觉,久久不能停歇。
“那……比如说死人戴上了阳戒,活人带上了阴戒,那这个死人会不会从活人身上借阳寿?”
“不会,我说了,戒指只有带到一个人的手上才有用。”
我不确定的问道:“你肯定吗,你会不会是记错了,真的——”
我话还没说完,只听啪的一声,对方就挂断了电话,只剩我抱住手机,听忙音……
陈繁的说法跟姑姑的说法大相径庭,他们两个,我该信谁?
按理说,陈繁对于这方面的知识更权威一点,可我先听到的是姑姑的说法,所以心里也更偏向于姑姑的说法,但是……
唉,我是真的不知道了,还是先去上课比较重要,大四也没什么课了,大家都开始准备论文,然而我的论文还遥遥无期,正常的生活,早在孙遇玄出现的那一刻就被打乱了。
谁知我刚走到楼下,就遇到了一只拦路虎,除了李潇婷还能有谁。
我瞟了她一眼,就准备走,没想到她一把拉住了我的书包,把我拽到了宿舍楼后面,宿舍楼后面是一片枫树林,风一吹沙沙作响,少有人烟。
“薛灿,我再警告你最后一遍,离孙书煜远一点!”
我想都没想,就说:“好,只要你把孙书煜家的地址告诉我,我就不跟她来往。”
“你要他地址干什么!”
“当然是有用。”
“呵呵。”李潇婷冷笑一声说:“你当我傻吗,你要孙书煜的地址还不是为了到床上勾引他。”
“你说话别那么难听,我对孙书煜没有你对他那么感兴趣,爱给不给。”
李潇婷闻言,一巴掌扇到我的脸上,有些控制不住情绪的骂我道:“别她妈给我在这装清高,你别逼我!”
我的火气一下子窜了出来,正要回手,却突然停下来了,因为李潇婷的手里,正握着一把水果刀。
“薛灿,你长的没我好看,家境也没我好,我哪一点不比你强,孙书煜他为什么要抛弃我选择你,你觉的你自己配吗?”
“有话好好说,刀子收起来。”
没想到我刚劝完她,她的刀子便又上前前进了几分:“别跟我废话,你刚刚不是还想还手吗,你还啊,我李潇婷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样的屈辱,从来没有人敢抢我男朋友,从来没有!”
这时候,李潇婷动了一下,她耳边的头发也随着动了一下,我看到她的耳朵上带着一个小耳麦。
李潇婷压制着我,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狰狞,我瞬间反应了过来,一把扯掉了她耳朵上的耳麦。
“李潇婷……你不会被人催眠了吧!”
李潇婷对我的话充耳不闻,举起刀子就朝我的眼睛扎过来,我往旁边一躲便轻松躲过了。
不对……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并不是我躲了李潇婷的刀子,而是因为她被楼上落下来的黑坛子砸到了脑门,她倒在了地上,捂住流血的脑门,痛的直咧嘴。
她骂了一句,伸脚朝坛子踢去……我敢保证我一定没有眼花,但我分明看到那坛子往旁边跳了一下!
是谁把坛子扔了下来,我抬头看了看,发现我们站的地方理我的宿舍还有一段距离,谁能砸的那么准呢。
不过还好这个坛子救了我。
我把坛子从地上抱了起来,嘟囔道:“这坛子质量真好啊,这么高的地方落下来竟然还没碎,黑坛子,谢谢你救了我哈。”
我把它重新抱回了楼上,这次还视若珍宝般的擦了擦,然后特意把它摆在了一个显眼的位置。
显然,李潇婷是听了别人的指使,所以才会这么决然的想要害我,这个人,一定就是误导她我和孙书煜有关系的那个人!
那个人会是谁?又有什么目的?
然而李潇婷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我还能不能有辛逃脱?
我给刘萌萌打了个电话,依然是关机,上次去找她的计划,被孙遇玄的魄给搅乱了,现在,我比上次更迫切的想要找到她,说不定找到了她,我就能得到指使李潇婷的人的线索。
于是我不再做片刻耽搁,有了上次的经历,这次我选择坐公交去找她,到了刘萌萌家楼上,发现门被锁的死死的,我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了一声弱弱的谁呀,我心中一喜,因为这就是刘萌萌的声音。
“我,薛灿。”
里面的人听到我的回答之后,沉默了,我正准备第二次敲门时,没想到里面竟然传来了呜呜的哭声。
“薛灿,你回去吧,你别来找我了,我就快死了。”
文/《阴夫凶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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