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阿诺的师父达成交易后我也没敢浪费时间,因为我时间不多了,我要听阿诺师父的话去找那个邻水县的方正。
邻水县在泸西县北部,也不是很远,搭公交车一个多小时吧。
我就跟阿诺说了这件事,她一听愣了一下:“方正?有点耳熟啊,可能是以前我师父的朋友吧,你过去了要尊敬一点,保不准就是哪位高人呢。”
我说明白了,然后我琢磨一阵交代“后事”:“阿诺,我这次去邻水县也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我家人的事太诡异了,我不放心叫亲戚来照看,我想劳烦你照看,等事情解决了我把房子卖了给你钱。”
阿诺叹气:“都到这个地步了也只能这样了,我会照顾你家人的,你自己保重吧。”
我们两人也算是同病相怜吧,毕竟都有危险。多余的话也不必说,我将家人的事交代清楚了,又叮嘱阿诺要小心老油条,之后我去看了看家人,然后带着骨灰盒正式出发去邻水县。
此时已经是中午了,阳光十分猛烈,空气很燥热。我赶到邻水县的时候已经浑身大汗了。
但心里急,也顾不得累,到了这里就赶紧打听方正这个人。
没想到方正还很出名,我问第一个人就问出来了。这大妈十分热情:“你说方大仙啊?哎哟,你要看命啊,他老准了,我儿子……”
她说个不停,我也大概知晓这个方正很有名声了,我心里就安乐了不少,之后问出了地址赶了过去。
方正的居所是个大院子,里面有一栋豪华的三层小洋楼,价值不菲。
这多多少少让我有点意外,毕竟我觉得高人都是很低调的,没想到这个方正却这么高调。
但我也没多想,见大门开着怕是在做生意,我就径直走了进去。
院子里没有人,不过有股很浓郁的中药味道,但又不像是中药,让人疑惑。
我张望了一阵,开口询问有没有人,结果小洋楼二楼窗户就打开,一个赤裸着上身的中年汉子叼着烟瞅我:“今天不做生意,明天再来。”
我怔了一下,这个汉子跟黑社会大佬一样,身上还有纹身,叼跟烟别提多拽了。
这是高人?我抿了抿嘴,干巴巴笑道:“你好,请问是方正方大师吗?”
他不耐烦地瞅我,又让我明天再来。我还是恭敬地弯了一下腰:“我是泸西县来的,那边有位……大师让我来的,这里还有书信。”
这话一出,他当即怔住了,然后又漫不经心地吐烟气。我见他不说话不由抬头看他,发现他也在看我,眼神很深邃,接着他忽地笑了:“你这小朋友有点意思,进来吧。”
他说完就不见了,怕是要下楼来了。我往门边走,走到门边那门就打开了,一个满脸潮红的美少妇低着头跑了出来。
我呆了一下,又见方正在屋里喊我:“进来啊。”
尼玛他刚才在跟美少妇办那事儿?这个人真的靠谱么?我表示很怀疑,但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方正一身横肉,就穿着个内裤。我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做着翘二郎腿喝茶了。
我想讨好地笑笑,可笑不出来,他漱了一下口又把茶水吞下去,话已经传来了:“他不是疯了么?怎么让你来找我?”
方正说的应该是阿诺的师父吧。我恭敬起来,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他晃着二郎腿听着,听到最后脸色已经凝重了:“书信呢?”
我赶紧拿出那皱巴巴的书信交给他,他皱眉看了起来,看完了一言不发地又开始抽烟,抽着抽着眼眶竟然红了。
我就懵逼了,竟然哭了?他长呼一口烟气又骂了起来:“老不死的东西,死了我也清净了。”
我又惊讶又好奇,到底是怎么了呢?
不过我不必知道,我只需要救我家人就行了。我等他情绪稳定了就开口询问:“方大师,不知我和家人……”
他径直打断我的话:“骨灰盒呢?”我忙打开背包将骨灰盒拿了出来。他一把抢过,也低头抚摸了一阵,然后起身往屋里走:“你就在我院子里等着,等个两天,看看老不死的成没成功,没成功也没必要帮你了,你自个儿到街上去死吧。记住,这两天一步都不准离开院子,不然死了活该。”
这话让我愣了好一会儿,然后我才想明白,这家伙把骨灰盒给抢走了,让我等阿诺的师父成功,不成功我就去死。
我当即心慌了,难道阿诺的师父会失败么?
方正也不管我,我都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我只好在院子里等着,等到了深夜,方正终于冒头了:“老不死是不是要你午夜干点什么?”
我说要滴血给骨灰盒,他臭骂一声:“那你他娘的还不来滴血?都几把11点半了,你想害死我啊!”
我被他吓了一跳,心里有怨言也不好明说。我就赶紧去滴血,他把骨灰盒放在他卧室了,这里竟然还摆了一个香炉,正在烧香,屋子里全是那种庙里的味道,感觉他之前是在拜祭骨灰盒。
我进来了也要滴血,他又骂:“还不到午夜,你急什么?你几把想害死我啊!”
草!
好吧,我站着等他吩咐好了。他又开始抽烟,目光打量着骨灰盒,似乎有点感慨。
我有心想问问他这个骨灰盒的事,但他太凶暴了,我哪里敢开口?
我就一直等到了午夜,方正立刻让我滴血。我咬破手指滴上去了,他又一把拽住我跑出去。
我发现他挺惊恐的,好像不跑就会死一样,搞得我都惊恐了。
两人径直跑下楼去了,我没听见有什么动静,方正倒竖耳听楼上的动静,听了一会儿点头:“行了,你去院子里睡吧,慢慢等。”
无法,现在急不得。我就睡地板了,一连两天都是这么过来的,午夜时候就被方正拉去滴血。
等到了第七日,方正的脸色就十分凝重了。我心里也提了起来,最后一天了啊,阿诺的师父会不会成功呢?
这一天我都焦急不安地走动着,方正一直在卧室里没有出现,他可能在看着那个骨灰盒。
天色也逐渐发暗,我越发紧张,生怕自己突然就昏迷了,一家四口都完蛋。
我就盯着表看,看着时针一点一点地走向午夜。院子里寂静无声,方正连灯都没有开,我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
等快到午夜的时候方正才神色肃然地喊我去滴血。
我忙去滴血,那骨灰盒并没有什么变化,我滴了血就和方正离开了。
我瞧见方正很明显地松了口气。之前他都是惊恐的,现在却是舒心。
我心里感觉不对劲儿,回想起阿诺的师父,又琢磨了一下这两天方正的举动,他们压根就不在意我,他们都只在意骨灰盒。
我就不安了,这会儿忍不住开口询问:“你们到底打算干什么呢?我的事情还管不管了?”
方正眼一瞪:“不是在管吗?你以为我是为了谁?现在那个老不死已经跟人斗法了,他连命都不要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一直很着急和惶恐,到了这里也被他各种骂,加上我看不到一点儿关于我的希望,我就真的按捺不住心情。
我说我感觉你们在利用我,就为了骨灰盒,你们到底救不救我家人?
方正脸色很不爽:“你懂个屁,老不死的女儿和你同命相连了,你死了她也要完蛋,我们能不救你吗?”
我说什么意思?他推开门又走了进去,指着骨灰盒道:“别叽叽歪歪,她看得中你算你走运……”
他话没说完,那骨灰盒忽地动了一下。我吓得一抖,方正脸色一喜,竟然笑了,然后他又悲伤了,低头一叹:“事情成了……都是报应啊,活该。”
他在说谁呢?我望着他,他不叹气了,神色正经起来:“事情还没完,老不死只是变相地将降头术的效果推迟了,说是十年,但那个降头师那么厉害,保不准他十个月就能重新施法了,到时候你们一家就真的永不超生了!”
方正的话让我十分惊惧,我说不是成功了么?为什么我一家还是会永不超生?
他哼了一声:“那个老不死没跟你说清楚?你以为毁降头师十年功力就行了?就算杀了他都不行,因为降头术已经施出去了。”
我心中十分愕然,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在耍我?
我真的没料到是这样的结果,我跟阿诺的师父达成了交易,我饲养他女儿十年,他救我家人,没想到方正还是说我一家会永不超生!
“你想得真天真,以为老不死成功了你家人就能活过来了?降头术那么容易破解的话谁还练降头术?”
方正嘲讽我,我心里憋着一股火,说那他妈你们到底想怎样?
方正耸耸肩:“该做的事都在信里,你听我话就行了,能不能救活你家人还是要靠你自己。”
这话的意思是他们帮不了我?
我越发觉得自己被坑了,阿诺的师父和方正似乎都在为骨灰盒做什么事,我只是一个棋子。
我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方正不管我了,又去点香。
我咬咬牙下楼去,一楼有个座机的,我手机早没电了,也没办法充电,现在要打电话只能用座机。
还好我之前为了以防万一记下了阿诺的电话,这会儿我就赶紧用座机给阿诺打电话。
好一阵子她才接听,率先开口:“周川,你没事吧?现在情况怎么样?”
我说没事,但我不相信你师父和方正,你那边怎样?
阿诺语气有些惊疑:“我师父进赵老三家去了,我一直在外面等着,只听见里面有很奇怪的声音,跟拆楼似的。刚才我偷偷进去看了一下,你说的那具棺材已经破裂了,地上还有很多破裂的骨灰盒,应该是我师父的。但里面没有人了,我师父不见了。”
阿诺的师父的确去跟降头师斗法了?我松了口气,起码这个他没有骗我。
我看了看楼上,压低声音道:“先别管他了,你说当年你师父想害你?方正整天看着那个骨灰盒,完全不管我,我觉得他和你师父都有什么阴谋。”
阿诺吃了一惊,但她也不知道其中有什么阴谋,她只能叮嘱我小心,如果情况实在不对劲就赶紧跑吧。
也只能这样了,我现在是砧板上的鱼肉,掌握不了主动权。
我们挂了电话,我心里越发不安。这时方正走下楼来了,皱眉盯着我:“你在打电话?”
我忙说没有啊,他冷哼一声,直接道:“明天你就要出发去干正事了,这是救你家人的方法,如果你不去就等死吧。”
现在我可不会听之任之了,他和阿诺的师父都太古怪了。我就冷静道:“事情不说清楚我是不会听你话去办事的,大不了一拍两散,那个骨灰盒需要我吧?”
我紧盯着他观察他的神色,他神色果然变了一下,然后怒骂:“你威胁我?我和老古好心救你,你不信任我们?”
老古就是阿诺的师父吧,他一直叫老不死的。
我脸色还是很冷静,说我只想知道你们在干嘛,就这一个要求。我需要知道我家人能否救活。
方正脸现凶恶之色,接着臭骂一声道:“你小子还挺倔的,我这么跟你说吧,那个降头师是想把你养成小鬼,你亲人的作用相当于献祭,现在你家人的魂魄已经召回来了,就在墓钉上面,能不能让他们回归身体就靠你了。”
我皱眉,说真的?他说真的。我又说墓钉呢?他耸肩:“放在骨灰盒里,不然你家人的魂魄会烟消云散的。这下懂了吧?骨灰盒是你应该珍惜的宝贝。”
我本来已经信了,但他最后又绕到骨灰盒上面了。我心里就一凛,说来说去他还是想让我接受骨灰盒。
我沉默不语,保持着怀疑的态度。方正看我一眼啧了一声,然后他掏出那张皱巴巴的书信了。
我有点疑惑,他拿着书信过来,又挡住了上面大部分的字,只露出一小截字给我看:“你自己看,老古都写上面了。”
上面的字迹有点潦草,但还能看出来:小沫会保存好他家人的魂魄,该怎么做小沫也会告诉他,让他听话,他家人能得救……
我还想看别的内容,不过方正已经收回去了:“瞧见了没?事情很明白了,我们的确在帮你,你别叽叽歪歪了。”
我说小沫是谁?方正脸色微微一变,嘴角也抿了抿:“就是老古的女儿啊,古小沫。”
我说那她在哪里?她是人还是鬼?
方正不耐烦地摆手:“够了啊,我们帮你你还叽叽歪歪,明天你就跟我徒儿去大兴安岭,不能浪费时间了。”
我说去大兴安岭干嘛?方正说去找东西,对我有用的东西。
我就问是什么东西。方正抓头发:“靠,你能信任我一下吗?去到那边你自己就知道了,现在告诉你你万一说漏嘴了怎么办?你以为世上太平啊?小心隔墙有耳啊!”
他说着瞟了一眼外面的围墙,又啧一声:“你看那墙上坐着的恶鬼,整天盯着这里,坏人多,坏鬼也多啊。”
他说完不鸟我了,只是让我好好休息,明天要干正事儿。
我瞅瞅那围墙,哪里有什么东西坐着呢?
这一晚我睡得不太安稳,还是太担心家人了,也担心阿诺的师父和方正利用我,万一到头来一场空就太惨了,我诉苦都没地方诉。
一觉到了凌晨,我还在死睡,方正就把我踢醒了。我看他提着个背篓,里面有不少干粮食物,当然还有那个骨灰盒。
我瞄了两眼他就把背篓给我:“这是你的行李,这一趟山高路远,危险也多,我不管你是饿死还是渴死,或者遇到什么脏东西,总之骨灰盒你不能丢了,万万要记得。”
我闷头说记得了,他让我背好背篓,然后带我出门。
他竟然有辆奥迪车,开车带着我离开了这里。
我不知道要去哪里,虽然我很困但不敢睡觉。我就一直盯着外面看,结果没多久就停了,这里还是邻水县地段,算是最外围吧,附近都是高山,不见人影。
前面也没有马路了,方正让我下车,又带着我往前面走。
走了大概半小时,到了一片小丛林中,这里还有条小溪,旁边则有个茅屋。
我到了这里又闻到了浓郁的中药味道,但并不是中药。过去一看,茅屋外面还有石盘,磨黄豆那种,不过比较小型。
此外附近还摆着不少瓶瓶罐罐,基本都是陶瓷的,当然还有很多杵药杆,显然经常有人在这里捣药。
这是什么地方?我满心疑惑,方正朝屋里一喊:“芹梦,起床了没有?”
他话落,里面跑出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披着散乱的长发,脸蛋白白嫩嫩的,朝着方正就笑:“师父。”
我有点看呆了,心里想到一个词,一笑倾城。
这的确是个一笑倾城的姑娘,一点俗气都没有。
我心情竟然好了,那姑娘已经跑过来,很疑惑地看我。方正指了指我:“这小崽子要去大兴安岭,你跟他一起去。你师兄呢?我要交代他一点事。”
话一落,茅屋后面钻出一个跟我一般年纪的男人来。这男人脸臭臭的,干巴巴叫了声师父,也不看我。
方正张口就骂他不懂礼数,他撇嘴:“就是拿工资帮你捣药而已,你还真当自己是师父啊。”
方正老脸都黑了,我心里竟然暗爽,好,骂得好。不过拿工资捣药是什么情况?
接下来他们三个人进屋去嘀咕了一阵,方正很快出来了。径直就走,我瞅着他,他指我的背篓:“记住,骨灰盒不能丢,不然你死了活该!”
我点头,他拍拍手就走了。那个少女很热情地过来跟我说话:“你叫什么名字?我叫芹梦,华大外语系的,看你年纪也在读大学吗?”
啊?我懵了一下,不好意思一笑:“我叫周川,广大的,已经毕业了,你……在这里干嘛?”
说话间她那个师兄也走了过来,我冲他笑笑表示好意,结果他脸还是臭臭的:“哪儿来那么多屁话啊?赶紧去大兴安岭办事,烦死个人了。”
文/《诡寿衣》
喜欢这个故事的朋友,微信“duwu22”有完本全文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