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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度解释20年前川渝农村风靡一时的红毛鬼害人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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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度解释20年前川渝农村风靡一时的红毛鬼害人事件

儿时留守,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爷爷在我七岁的时候撒手人寰,奶奶将我拉扯长大。

小时候害怕一个人睡觉,爷爷会跟我说:世上无鬼神,都是人在闹。

当爷爷叼着烟枪与村里其他老人侃侃而谈时又会说:鬼没有下巴,前些天村里进了一个化生子,到处扑人。

化生子是本地方言,意指计生育死去的婴儿,因成人形却不能降生而载怨化鬼,名为化生子。村里老人平日训调皮的孩童,也会说:你这个背时的化生子。

农村四月天气瞬息万变,早上奶奶给我添了件衣服说:“昨儿老鸦子又来了,你今天莫出去,怕遇到脏东西。

老鸦子即乌鸦,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是死亡和不详的象征。

乌鸦被他们说的很可怕,但真很灵验,乌鸦每次进村都没好事发生,要么死人,要么死牛死猪,村里人烦极了 它们,即便老远见了,也要上去丢块石头撵走它们。

我倒觉得它们挺可怜的,经常被人撵得四处逃窜,还时不时被打死几只。

小时候同情心泛滥,经常偷屋里的猪肉丢到坟茔地里给它们吃,开始那些乌鸦见我就跑,去的次数多了,它们渐渐熟悉,一见我就会迎上来,这点令那时候的我很有成就感,感觉多了几个朋友似的。

不过次数一多,爷爷发现挂在墙上腊肉越来越少,终于把我逮住,修理了我一顿,偷肉喂鸦再不能行,也就放弃了。

奶奶虽然嘱咐了,我却在家玩不住,趁奶奶进屋煮猪食的空档儿一溜儿跑了出去。

屋前是水田,现在村里很少种水稻了,水田也就闲了下来,我因赶时间就学着电视里的大侠,扑扑腾腾地一个接着一个田坎往下跳,手握一根细长艾蒿秆,配合着手上动作嘴里咻咻咻不停配音.

那时候在农村,除了放牛时偷人红薯吃,再自制一些弹弓打鸟之外,也只有这个游戏了。

舞了一阵,碰到村里一个老人放牛上来,看到我了把牛栓在树上,过来问:“蛋子,练武功呢?”

蛋子是我小名,真名叫陈浩,被人叫了这么多年蛋子,我却不知道为什么。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武侠梦,儿时的我也不例外,若有其事嗯了声,老人又说:“快些莫练了,你在这张牙舞爪的,化生子看到了,以为你也是化生子,晚上该找你聊天了。”

自古老人吓小孩儿的话就层出不穷,我可不信。

不过还是回了屋,进屋有些犯困,就进屋在床上躺了会儿。

睡觉的时候,听到奶奶在外面哟吼哟吼发声,我出门看,却是奶奶在用撵鸡的响槁撵外面的乌鸦。

我出门一看,乌鸦就跟发了疯一样,哇哇哇大叫,在树枝间扑腾跳来跳去。

奶奶见识广也不知道咋回事儿,问我“蛋子,这是囊个回事?撵都撵不走。”

我走到树下抬头往上一看,乌鸦叫得更凶了,每只乌鸦都是看着我叫的,就跟奶奶说:“奶奶,奶奶,乌鸦是在看着我叫。”

奶奶也走近一看,看到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爬起来马上拉着我往隔壁村子去,说:“快些找王端公给你看一下。”

被奶奶拉到隔壁村,找到正在农田干活的王祖空,奶奶让他给我看看。

王祖空以前经常跟我爷爷摆鬼神的事儿,我估摸着爷爷晓得的那些鬼没下巴、鬼走路踮脚、鬼没影子,都是从他这儿听来的。

奶奶跟王祖空说了一下乌鸦的事情,事情还没说完,他屋子外头椿树上又扑腾来了几只乌鸦,冲着屋子里哇哇地喊。

我回头看了一下,跟奶奶说:“它们是不是饿了没东西吃,找我要肉吃的?”

王祖空就啪地扇了我一巴掌:“乌鸦是黑良心,你还喂它们?它们不会念你的好,等你死了,一样吃你的肉,你娃娃是嫌命长了,还去喂乌鸦。”

他之后又唧唧歪歪说了一堆,我奶奶一直在边上应和让我记住。

我被白白打一巴掌,心里不痛快,起身摔了椅子就跑了,奶奶和王祖空在面直撵,不过他们老了,跟不上我的速度。

公社化时候,这里叫三队,我们村叫二队,由这边儿回去路上,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年人往我这边儿走过来,错过一截儿后喊停我说:“哪家的娃娃?乌鸦跟着你做啥?”

身后乌鸦一直跟着我扑腾,我咋知道它们要做啥,就说不晓得。

这个老头儿说:“乌鸦跟着是要死人的,你把脸上抹些泥巴,它们认不出你了,就不会跟着你了。”

当时小,别人说啥就是啥,我真的信了,就在地上抓了一把泥巴抹在了脸上,反正在农村本就是在泥地里打滚,也不觉得脏。

弯腰抹泥巴后起身准备让那个老头儿看看,问他可不可以了,不过起身却不知道他到哪儿去了。

就这么一个大活人,突然就不见了,当时给我吓得屁滚尿流,哭哭啼啼跑回去找奶奶他们。

奶奶他们在找我,半路上遇到我,那个王祖空看到我在脸上抹泥巴,又是一巴掌扇了过来:“你这个短命的崽,快些去给我洗了。”

被他打两下,我当时也顾不得害怕,弯腰抓起一把泥巴就丢在了他身上,然后跑回了屋。

奶奶在后面喊我,急得快哭了,我当时没搭理她的,认为她看着别人打我也不说啥,挺生她的气。

晚上奶奶回到屋里跟我说:“等会儿你去你王爷爷家跟他认错,他那是在帮你。”

我转个身不理奶奶。

奶奶又说:“你小时候好几次病得都快断气了,都是你王爷爷喊魂把你喊回来的。”

我都记不得这事儿,就说:“我记不得。”

奶奶之后跟我说了一桩我婴儿时期的事情。

我们这边儿有一个习俗,婴儿一百天的时候,要抱到太阳下去看影子,影子就是魂,魂淡说明阳气重,魂浓说明阳气少,那是短命鬼,死了要变化生子。

我的影子,是当时村里最浓的。

小时候经常生病,都是王祖空帮忙给看的,还说王爷爷自己没后人,把我当成他孙子了,才会对我凶,其他人的话,他管都不管。

奶奶死活劝我,我才听她的,去给王祖空赔礼认错,当时犟得很,面儿上虽然同意去赔礼,心里却想着不念他半点儿好。

我们是晚上到他屋的,路上乌鸦一直跟在我后面叫,农村本来坟墓就多,乌鸦哇哇一叫,背后觉得凉飕飕的。

过去有一个‘水井包’,以前叫‘古坟包’,坟被挖了后改了个名字,一个月之前,隔壁村里有个老人死了,就埋在这包上的。

我们打着手电筒过去,刚到水井包,电筒灭了,奶奶手一颤,手电筒掉下去,奶奶弯腰去捡,愣是没摸到。

奶奶在摸的时候,我看到有人蹲在那座新坟前面,看样子好像是靠着墓碑睡着了,我拍了拍奶奶说:“奶奶,那儿有个人。”

奶奶一听,看都没看一眼,扯着我就往王祖空屋头跑,跑到屋之后,奶奶上气不接下气跟王祖空说:“他王爷爷,你快去看看,撞到鬼了。”

王祖空本来在屋头抽烟,听了后叼着水烟袋就跑了出去,让我们呆在屋里,还莫关灯。

晚上没在别人家呆过,我就在他的屋里四处逛了一下,椅子旁边有个写字台,我抽开抽屉看了一下,看到里面有个剪得很好的纸人儿。

我提起来看,这白纸人脖子上拴着一根绳子,我提着绳子,白纸人就被吊着,我拿去给奶奶看,奶奶看了一眼,马上就起身,拉着我就往外面跑:“快点跑。”

我问奶奶咋了,奶奶说:“那个纸人后面写的你是的生辰八字,你王爷爷要害你。”

我当时根本不知道啥是生辰八字,也不知道奶奶为啥突然这么说,反正奶奶是连拉带扯把我往回拉,不让我呆在王祖空屋头了。

我一出门,乌鸦又开始哇哇叫,没敢再从水井包,换了条路好歹跑回了家,奶奶让我快睡,晚上不管有啥声音都不要管。

我当时连连点头答应,就算不怕也没弄得怕了。

晚上做了个梦,梦到的是那个让我往脸上抹泥巴的老头儿,他跟我说:你们手电筒借我用一下,我孙女儿不晓得跑哪儿去了,我得去找找找,明儿晚上就还给你。

做完梦,感觉床上有东西在踩我,被吓得一弹,床上东西掉下去,原来是猫,摔痛了发出了喵呜一声。

爷爷以前跟我说过,他说猫和乌鸦是阴气重的东西。

我当时问爷爷为啥。

爷爷跟我说:“你不信坐着莫动看会儿,猫马上就过来盯着你,它那是在看你死了没,你要是死了,它马上吃你的肉。”

我坐了会儿,屋里养的猫果然过来了,坐在我们前面盯着我们。

当时爷爷还说:“平时晚上睡在床上,猫会以为你死了,搞不好还会上床来咬你,五队有个女娃娃,前些年死了,她就是被猫咬死的,才一个多月大,鼻子都被咬掉了。”

想到这儿,我吓得忙就用被子盖住了头,捂得严严实实的,心想刚才那猫是不是以为我死了,来吃我的肉的。

蒙了会儿被子,听到有人在敲窗子,我露了个缝儿偷看,手电筒的光打进来,给我吓得连喊:“奶奶,奶奶,死人找上门来了。”

我才喊,就听见了王祖空的声音:“你快开门,你们手电筒我给你们找回来了。”

知道是王祖空后,我才爬起来去打开了们,让王祖空走了进来。

奶奶看到王祖空,没提今儿看到的那个纸人的事情,说了几句客套话,王祖空问我:“你是不是遇到张老头儿了?”

我问张老头儿是哪个。

王祖空说:“前些天被痰卡死的那个人,埋在水井包的那个。”

王祖空说到这儿了,我才想起来,那个被痰卡死的老头儿,就是白天让我在脸上抹泥巴的那个人。

小时候啥都不怕,唯独怕鬼,我怕他再打我,就退得远远儿地说:“看到了,白天他让我在脸上抹泥巴,那样乌鸦就认不出我来了。”

王祖空听后,提着手里水烟枪就往我身上敲了过来,痛得我哇哇大哭,并说:“人模鬼样,人模鬼样,你搞得邋里邋遢的,跟个鬼差不多,到时候晓不得有多少鬼来找你,把你当成他们同类了。”

相比起那个老头儿,我更恨王祖空,今儿打了我三次了,就骂他:“你打我做啥子,我奶奶都没打我,你有啥资格打我?难怪你儿子都没有。”

我一边说一边哭,他又提起水烟枪往我身上敲:“我不光打你,我还要打得你双脚蹦。”

真的把我打得双脚蹦了,他打哪儿我摸哪儿,估计当时整个村子都听得见我的哭声。

他又说:“摸?你摸得下来吗?打你是为你好,贱命好养活,你不受点苦,迟早下去陪你那个背时爷爷。”

奶奶估摸着心疼了,上前劝停了王祖空。

王祖空坐回来,我当时恨不得杀了他,这是真的,年纪虽小,我是真的起了杀他的心。

王祖空之后把手电筒还给了奶奶,自个儿摸着黑走了,让我奶奶把我看好点,也嘱咐我,晚上有声音莫开门。

他走了,奶奶抹着眼泪劝我莫哭了,其实她自个儿都哭得不成样子了。

回屋睡觉时候,我不停咒骂王祖空不去死。当时认为对我好,就得对我好言好语的,打我骂我都是对我不好。

第二天刚起来,看到屋子里来了几个人,他们是去五队帮忙的,路上渴了进屋讨茶喝。

那个时候只有别人家里出了红白事儿,才会请人帮忙。

奶奶问他们五队出了啥事儿,他们说:“张怀德的孙女儿死了。”

奶奶马上问是咋死的。

他们说:“昨天下午出去放牛,出去了就没回来,找了一晚上都没找到,早上有人去水井包汲水,发现女娃娃死在井了里。”

他们这么一说,我马上想起昨天晚上做的那个梦,张老头儿跟我说,他借手电筒去找他的孙女儿,但是后来手电筒又被王祖空取了回来。

当时只以为是个梦,没想到他的孙女儿真的不见了,还死了。

这事儿我愣是没敢跟奶奶说,他们走了后,奶奶唉声叹气了一会儿,说可惜了一个好娃娃,还嘱咐我,让我别去水边。

这次我是真的被吓到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奶奶准备去五队坐夜(守灵),要带我一起去,我死活不去,要是昨天晚上,我让王祖空把手电筒还回去的话,那个张老头儿没准儿就找到他孙女儿了。

奶奶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屋里,硬要我去,我拗不过,只有跟着他前去。

还没出门,屋里又来了一拨人,一进来就说:“王祖空快断气了,你们快些去看看。”

我当时就懵了,稀里糊涂跟着奶奶去王祖空屋子里。

王祖空躺在床上,有气无力跟我们说:“有人在咒我死,是有人在咒我死。”

我心一凉,昨天晚上我咒了他死的话,在心里念了不下白遍,心想是我咒的,当时就吓哭了。

王祖空回过头看了我一眼,问我:“蛋子,是你在咒我啊?”

我肯定否认说不是的,他也没多问,在这里呆了会儿就回屋了,奶奶还留在王祖空的屋子里,回屋看见碗柜上面放着一个白色的帽子。

农村戴的都是草帽,这种白色的帽子没见过,觉得稀奇,就找了个板凳去取帽子,踮了一下脚才拿了下来,屋头没人,我就戴着帽子在屋子里走了一圈,还跑到侧屋衣柜上的大镜子面前照了一下。

当时不知道是不是我恍惚了,竟然看到我脚下还有一双脚,我是踩在那双脚上面的。

低头一看,发现又没有。

我再看了一下镜子,在镜子里面,我真的是踩在一双脚上的,我脚下那双脚比我脚要小一些,穿着一双粉红色的小布鞋,是个女娃娃的鞋子。

这会儿屋子里就我一个人,尿了一裤子,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往王祖空家里跑,想着去找奶奶他们救命。

路上乌鸦一路跟着我叫,跑到王祖空屋里后,乌鸦才没叫了。

我进屋,王祖空看到我,咻地一声就从床上蹦了过来,提起床边一个扫把就往我身上打了过来,刚才说话还有气无力的,这会儿跟吃了火药一样,大骂:“你给我滚。”

我以为是在说我,本来就吓得不行,这下干脆一屁股坐了下来。

坐下来没感觉到地硬,低头一看,在我身下,一个跟我保持同样姿势的人正环抱着我。

王祖空从提着扫把霹雳巴拉往我身上打,我被抽得血肉模糊,但我抱在我背后的那个人死活打不走,最后王祖空一扫把柄,把我给抽了。

小孩儿的体质本来就比大人差,这一棍子下去,我到晚上才醒过来。

醒来的时候已经回了家了,出门去找奶奶,却看见奶奶仰面靠在椅子上,哭着:“我的狗儿啊!我的狗儿呀!”

在我们这儿,祖辈称呼孙辈,要显得亲切的话,就会称呼其为‘狗儿’。

知晓奶奶是在说我,就走过去问奶奶咋了,顺便安慰奶奶。

奶奶看了我一眼,说:“陈浩呀,有人要害你啊,你要是出事儿,我咋向你爹妈交代呀!”

上次奶奶在王祖空屋里说过,说王祖空要害我,以为奶奶是说王祖空要害我,就说:“那个纸人我们不是拿回来了吗?王爷爷还能害我吗?”

奶奶听了,起身去找那个纸人,翻箱倒柜好久,愣是没找到,奶奶马上就面如死灰,提着镰刀就往王祖空屋里去,嘴里还念着:“我去把他剁了。”

奶奶说这话的时候吓人得很,那个时候虽然小,也知道杀不得人,追着奶奶出去,到了王祖空屋里,奶奶举着镰刀就冲了上去,嘴里骂着:“你个黑良心,你弄纸人害我孙儿,还在我孙儿身上养化生子,我们到底那点儿对不起你了?”

王祖空好歹是男人,抓住奶奶手腕就把奶奶往门外推:“陈浩魂浓,我给他养个化生子是给他防身,那个纸人是我捡的,你拿回去弄丢了,你本事大你去找纸人去,找我扯皮做啥?”

我把奶奶拉开了,奶奶气得不行,回头跟我说:“他用纸人害你就算了,我拿了纸人这事儿就过去了,今天白天,他把你背上那个化生子弄到你身上去了,过几天那个化生子把你魂儿吃了,你就死了。”

我小时候啥都不怕,除了鬼和死,听到后给我惊了一下,王祖空却跟我说:“你莫信你奶奶的,我给你养的那个化生子不会害你,那个纸人是我在坟茔地捡的,是别人要害你,我把纸人放得好好的,你奶奶却把它拿回去弄丢了,要是落到别人手里,你就死定了。”

我灵智还没完全开化,不晓得这是咋回事,只是一个劲儿拦着奶奶,不让他去砍人。

王祖空估计也被气到了,进屋拿了支手电筒说:“走,回去,我帮你找找。”

我这会儿竟然选择相信王祖空,好说歹说才将奶奶劝冷静下来。

之后王祖空进屋拿了支手电,我们三人一同回去,到水井包的时候,王祖空把手电筒夹在腋下,啪啪啪拍了手。

我问他做啥,他回答说:“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拍手是为了告诉鬼有人来了,让他们避让。”

我还是第一次听见鬼怕人的说法,觉得有趣至极。

快步回到屋,王祖空和奶奶再找了起来,熬到大半夜还是一无所获。

我心性不坚,困到极点,不断打哈欠,王祖空见了让我先去睡。

我依了他,进屋睡觉。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听到床上传来声音,我被惊醒了,睁眼一看,黑黢黢一片,可见度为零。

手下意识往前一挥,啪地一声,我打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差点儿给我吓得昏厥过去,忙喊了声奶奶。

王祖空听到,咚咚咚跑进来,手电往前一照,我马上看清了床上的东西,一双白花花的小手挡在我眼睛上面,难怪我刚才看不见。

王祖空看到后,大骂一句:“化生子。”

然后一步跨上来,提着床上一个婴儿给丢了出去,那婴儿掉到地上后竟然爬了起来,对着王祖空像狗一样咧了咧嘴,发出呜呜的声音。

王祖空对我大喊:“陈浩,你快跑,越远越好。”

我恩了声,起床拔腿就跑,出门后抹黑到处窜,也不怕摔跤。

跑了一阵,停住脚步,我明明往村子里其他人家家里跑的,这会儿竟然跑到了张老头儿的坟前。

正想起身离开的时候,白天让我在脸上抹泥巴的那个张老头从坟后面后了出来,一出来就问我:“我孙女呢?”

他孙女都淹死了,估计现在都装进棺材里了,虽然害怕,还是说:“你孙女淹死了,这会儿在棺材里。”

张老头儿说:“白天我还看见她贴在你背后……你那个时候是不是去王祖空家了?”

我说是,一说完,他的脸都变了,大吼了一声:“你带我孙女去见王祖空,王祖空肯定把她害死了,王祖空对你好,我就杀了你给我孙女儿报仇。”

他刚说这话,一个黑影子咻地一声冲过来,竟然把他给撞飞了,紧接着又有好多黑影子冲过来,张老头啊呀啊呀大叫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之后那些黑影子飞回树上哇哇叫了起来。

我这才知道那黑影子是乌鸦。

张老头哪儿去了我不知道,反正不敢在这里呆了,回到了屋。

进屋的时候见王祖空气喘吁吁靠在椅子上,手指尖儿血淌得直欢。

我走过去说:“王爷爷,你手指流血了。”

王祖空憋了好久才说:“陈浩,那个纸人别别人拿去了,有人要害你,我救不了你了。”

我心想刚才那张老头就准备害我,就把刚才的事情跟王祖空说了,让他判断是不是张老头害我。

他听了狐疑了一阵,说:“乌鸦救了你?”

我恩了声。

他又说:“张老头害你是因为他孙女,我说得害你的人,是做那个纸人和拿走纸人的人。”

奶奶这会儿也相信那个纸人跟王祖空没多大关系了,过来央求王祖空,让他无论如何都要救我。

王祖空却说:“前几天有人咒我死,不是陈浩在咒我,肯定是有人不愿意让我帮陈浩,想让我死,你看今天这个化生子,肯定就是别人送过来的,我解决一个化生子都要死要活的,要是明天来一两个,我说不定我被害死了,我是救不了陈浩了,这种事情,你要去找专门的道士和尚,我一个端公解决不了。”

我老家这边儿落后得很,根本没有和尚道士,平时婴儿出生,死人出殡都是由乡里几个端公和神婆操持的,这短时间无从寻找道士。

奶奶把这情况表了一遍,王祖空说:“明儿我带陈浩出去一趟,我那些东西就是找道士学的,都几十年前的事儿了,也不晓得那个道士死了没。”

王祖空交代我晚上别睡觉,还让我奶奶准备一些东西,见了道士得送礼才行。

奶奶当天晚上给我拿了一百块钱,用手帕方方正正包好,以防弄丢。

那个时候,一百块钱已经很多了,拿到钱奶奶还准备给我缝在裤兜里,等到了的时候,把线拆开,然后把钱给道士。

被我拒绝,认为这样太麻烦了,奶奶也没强求。

第二天一大早,王祖空就背着东西带着我一同上路,奶奶一把鼻涕一把泪把我们送到村口才回去。

在路上行了两天时间,晚上借宿,白天讨茶饭,到了城里后马上就被城里的酒红灯绿吸引住了。

王祖空把我带到城里附近的一座山上,进观看到的全部是电视里道士打扮的人,当下就以为他们是电视里那些大侠,眼睛都放光了。

王祖空进去问一个年龄差不多二十岁左右的人,说了几句话后就准备带我走。

我问:“不找道士了吗?”

王祖空回答说:“那个道士死了,道观里其余的道士没真本事,救不了你。”

还没走出道观,迎面一个穿蓝色衣服的道士走进来,看到我和王祖空后笑了笑,然后说:“这孩子阴气很重,请观里师傅看了吗?”

我说没有。

这个道士又说:“你过来,我帮你看一下。”

王祖空马上把我推过去,一脸笑意地说:“还麻烦您救一下这孩子。”

我走过去,他从身上掏出一个铃铛给我,说:“来,你摇一下。”

我接过来晃了晃,铃铛叮铃铃发响,道士之后收回铃铛,又掏出一纸问我:“这是什么颜色的?”

我说:“黑色的。”

王祖空听了在一边儿说:“你看错了哟,那是蓝色的。”

道士只嗯了一声,然后把刚才我摇的那个铜铃反过来,我一看,铜铃根本没芯儿,不可能发出声音的。

然后他又把刚才那张纸拿出来在太阳下晒了一下,刚才在我眼里是黑色的纸,这会儿变成了红色。

王祖空也不懂咋回事儿,问这个道士:“这是咋回事?”

道士说:“这个铃铛只有在有阴秽东西的时候才能摇响,这张纸是从棺材里取出来的,沾了阴气,活人看不到阴气,只有将死之人才看得见黑色的阴气。”

我再浑噩也知道他嘴里这个将死之人是什么意思,王祖空马上跟我说:“陈浩,快点跪下求这个师傅救救你,还有你奶奶准备的东西呢,快点拿出来。”

我不想死,扑通就跪了下来,然后把兜里的方帕取出来,拿出包在里面的一百块钱,递给这个道士。

这个道士看到钱一愣,然后笑着说:“拜师的时候才收拜师礼,你又不是拜我为师,拿钱做什么,你们今天先在道观住一晚上,明天早上我跟你们一起回去看看,应该是有人故意在做手脚。”

农村人收礼物的时候都会推辞一番,我以为他也一样,就尝试多给几次,他很果断地说不要,王祖空这才跟我说:“陈浩,这个师傅不要,你就把钱收起来嘛。”

之后他把我们带进道观,安排了一间屋子给我们,让我们先在这儿休息,吃饭的时候,他来叫我们。

交代几句就走了,我问王祖空这个道士干嘛去了,王祖空说道士也要上早晚课,他去上晚课去了。

在道观盘桓一夜,第二天一大早,我们三个人一同上路回村,路上从他和王祖空的谈话中知道他的名字,叫陈文,得知我也姓陈,他一路上一直让我喊他喊哥。

我开始不愿意,王祖空却训了我一顿,让我喊了两声。

那个时候交通很不方便,我们是步行回村的,进村都晚上十一点多了。

在村口时候,陈文说:“你们村里是不是很多死人?”

村里肯定是活人,当时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问,王祖空理解到了,回答说:“村里死了人都是土葬的,周边很多坟,坟里都是死人。”

陈文又说:“这会儿已经到子时了,子时是阴阳交替的时候,有鬼有怪的话,都会在这个时候出来,我们得赶快进屋才行。”

进村离家不远,到门口后陈文让我们先进去,他到四周逛逛。

这黑黢黢的,他不怕化生子吗?当时觉得他胆子太大了,比村里任何一个人的胆子都大。

我们进屋等到凌晨三点多他才回来,回来还带着一个女的,一进来就对我做了个嘘的手势,让我不要说话。

我会意,闭口不谈,奶奶跟王祖空好像看不到这个女的,没跟女的说一句话,而是跟陈文侃侃而谈。

陈文很会说话,那个时候觉得他跟我们村里人说话很不一样,后来知道,那叫儒雅。

聊了一个多小时,奶奶给我们打水洗脚,王祖空回自个儿家去了,陈文被安排在我房间里。

因为先前叫了几声哥,加上刚才奶奶的促合,所以这会儿喊他哥也不觉得别扭。

到床上后问他:“那个女的是谁?”

他带回来的那个女的有四十多了,从刚才进来就一句话不说,这会儿更是如木头一样站在窗子下,长得很不好看,衣服穿的跟我们也不一样,倒像是奶奶以前照片上的衣服。

陈文跟我说:“我跟你说,人有好人坏人,鬼有坏鬼好鬼,坏鬼叫鬼,好鬼叫魅,她就是一个魅,刚才出去遇到有野狗撵她,就把她带屋里来躲一躲,她一会儿就走了。”

我大致了解了,也不知道为啥,即便有这么一个魅在看着,陈文睡在旁边,我觉得无比安心,一会儿就着了。

第二天一早,再看那个女人,果然不见了。

陈文早就起了床,这会儿正在跟王祖空和奶奶谈我的事情,见我出来,陈文对我招手:“陈浩,你过来。”

我走过去,他又从身上掏出一张黄色的符,让我拿着,嘴巴里嘀嘀咕咕念了几句,他念的时候,我心里莫名发慌,让后就晕晕乎乎的,看不清东西。

念了半分钟,他把符拿回去,然后跟我奶奶说:“您看,不是我不愿意收他为徒,我们经常跟鬼怪打交道,身上阳气少的话很容易背阴,他连一张符的阳气都受不了,跟着我的话,用不了多久就会阳气全失。”

之后他又说做坏事的人一般都会选择在晚上,白天不好找,等晚上就清楚了。

一直等到晚上,陈文让我跟他一起出去,到村子里各家各户去看看,他的打算是想从谈话之间找到突破口,没准儿能知道是谁准备害我。

挨家挨户过去,聊了一阵就离开,基本把村子里所有住户都访问了一遍,只剩下三家了,他不再访问下去。

晚上回屋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我走前面,陈文在后面跟着,不一会儿乌鸦就跟了上来,对着我哇哇大叫。

陈文叫住我,问我:“你跟这些乌鸦很熟?”

我恩了声,以前喂它们,应该算是熟悉了,再说,上次还救过我呢。

他又笑着说:“你不适合做和尚,倒适合做鬼,你身上被人种了鬼种,会跟着你一起长大,你知道不知道?”

这事儿我知道,再点了点头,不过还是问道:“王爷爷给我种的,说是给我护身,可我都不知道种在哪儿了。”

陈文上前说:“等你十八岁,阳气最重的时候,那个鬼就出来了。”

他说得太玄乎了,我听得半知半解,说:“奶奶说那个化生子会吃了我的魂,到时候我就死了。”

陈文笑了两声,说了句不会。

回到屋,陈文对奶奶说:“今天去村子里走了一圈,要是是村里人害陈浩的话,今天晚上应该会有动作,一会儿麻烦您给我准备一只公鸡,一碗糯米,一把剪刀。”

这些东西屋里都有,奶奶马上就去准备了,准备好了之后,陈文当场把公鸡杀了,从身上掏出一支毛笔,蘸着公鸡血在我额头画了起来,画完之后对我说:“今天晚上你站我身后,不管看到啥都不要慌,一切有我。”

我嗯了声,他之后让奶奶进屋睡觉,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

奶奶不敢怠慢,进屋把房门关得死死的。

陈文这才用公鸡血在剪刀上抹了一下,又从身上掏出一根红绳,用鸡血染了一下,然后正襟危坐,面色冷峻得很,我从没有见过那样的眼神和表情,即便是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我们站在门外,外面黑黢黢一片,背后大门紧闭,乌鸦还是在树上扑腾,发出的声音渗人得很,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陈文不知道怎么感觉到我在害怕,说:“别怕,你要是害怕,闭着眼睛也行。”

我没闭眼睛,闭上眼睛更害怕了。

等到凌晨一点左右的时候,村子里养的狗突然叫了起来,陈文说:“来了。”

说完站起身看着路口,不一会儿那里就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有人踩在了树叶上,发出了声音。

不一会儿,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孩子出现在了视线里,看到我们后说:“哥哥,我走丢了,能送我回家吗?”

陈文问:“你家在哪儿?我送你。”

他指了一个方向,陈文让我待着别动,他迎着走过去,到了那胖小子身边之后,那胖小子突然张嘴就向陈文咬了过来。

陈文反应很快,还没等他咬到,伸手就把这胖小子提了起来,拿出身上红绳,三下五除二就把他捆了,提到椅子前面,他甩甩袖子坐下,拿出剪刀摆在旁边,问这个胖小子:“是谁让你来的?”

那个胖小子看到之后呜呜呜哭了起来,引得乌鸦也哇哇大叫。

要是村里其他人看到了,还以为我们在虐待这胖小子,陈文不为所动,抓起一把糯米就准备往这个胖小子嘴巴里塞,胖小子这下吓得不轻,翻身一滚,倒在地上,想要滚着逃跑。

陈文起身,顺便拿起了边上的剪刀,还没有走近,那个胖小子突然哇地大叫了一声,然后不见了。

我忙上前去问:“人呢?”

陈文说:“有人在勾魂,把这胖小子的魂给勾了。”

陈文没去追,他说只要掌握了生辰八字,千里之外都能勾魂,追不上。

之后我们收拾东西进屋,不一会儿,屋外猪圈里的猪哼唧了起来,外面乌鸦也叫了起来,我睁眼从窗子看出去,竟然看见两个人挤在窗子口,打量里面。

我忙拍了一下陈文,说:“有人在看我们。”

陈文看到不看就说:“刚才那化生子引过来的,要是化生子把你害了,他们就会来夺你的身体,你没死,他们看一阵就会走了,你快睡觉。”

陈文自个儿睡了,我怕得睡不着,一直看着窗子外面,那两个人看了半个小时后,往上一蹦,直接从窗子缝跳了进来,径直向我走过来。

我吓得不行,正要喊醒陈文,他却突然开口:“你们再往前走一步试试看。”

说话声音很冷,冷到刺骨,我先前还在怕鬼,这会儿却被他这句话给吓到了。

那两个人一听,真的就停下了,其中一个翻出窗子离开,另外一个愣了一会儿,继续向我走过来。

陈文突然坐起身来,揉揉手从床上下去,径直走过去。

那人吼了声,陈文说:“脾气还挺大,打得你没脾气。”

说完伸手就把那人揪住了,轰嚓一声,他直接把那人给丢得砸在了墙上,那人刚落地,他又上去把他提了起来,然后对我说:“陈浩,你过来把他丢出去。”

我哪儿敢,现在吓得动都不敢动,还敢去揪鬼?

摇头不去,他也没强求我,提着那人就从窗子丢了出去:“滚,下次见到你,就不是滚这么简单了。”

我都看呆了,以前不管是谁,怕鬼都怕得要死,到他这儿跟换了一样,之前那个化生子,这次这两个,他打得他们还手之力都没有。

陈文重新回到床上,跟我说:“别把鬼想得太可怕了,把他们想成小狗小鸟,就不会怕了。你阴气重得很,以后遇鬼的机会多着呢,要是一直这么胆小,到时候谁来护你?”

当时心想,要是陈文一直住在我家的话,那不是什么鬼都不用怕了?

我才刚想到这儿,陈文就说:“我不能离观太久,这三天争取把你这儿的事情弄完。”

我哦了声,这才不久,就有些舍不得了,问他:“三天时间,能解决嘛?”

陈文一笑:“你哥我是道士,抓个邪祟而已,简单得很,要不是想在外面玩几天,早就抓到了,我大致知道是谁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让我待着他去村子附近的坟茔转了一圈,到了我爷爷的坟前的时候,他多停了一阵,看了一会儿问我:“你爷爷的坟是谁选的地方?”

这事儿我不清楚,他在坟墓前面转了一圈,然后让我们快点回屋。

回屋时候奶奶正在提着猪食桶喂猪,陈文上去帮着奶奶提到猪圈边上,一边把猪食往猪槽里舀,有模有样,不过似乎没喂过猪,有些糗,喊我:“陈浩,你过来喂。”

他放下猪食桶,问奶奶:“您老知道陈浩爷爷的坟场是谁选的吗?”

奶奶颇喜欢陈文,笑眯眯地说:“王祖空帮忙选的坟场。”

我正在喂猪,陈文知道后,回头喊我:“陈浩,走,去你王爷爷家。”

我哦了声,放下猪食桶跟他往王祖空屋里走,在路上的时候,他问我王祖空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对王祖空以前一直没好感,有好感也是这几天培养起来的,只是说他有点凶,再也找不出别的形容词。

我们刚到王祖空家的门口,就看见了有几个村民把王祖空给抬了出来,放在椅子上。

陈文马上跑过去,问他们怎么回事儿。

有个村民说:“刚才我在王祖空家里摆龙门阵,说着说着,王祖空就睡着了,我喊了半天都喊不醒,准备把他抬到卫生院看看。”

陈文在王祖空身上上下打量了一下,然后说:“不用去了,他已经死了。”

陈文突然爆出这么一句,倒没有让他们惊奇,反而让他们大怒:“你这个小子是哪儿来的?明明还有呼吸,你咒他死!”

陈文不慌不忙过去:“勾魂,三魂七魄已经去了三魂六魄,剩下一魄在身上,跟死了没什么差别!”

农村最忌讳的就是说别人死,村民都不相信他,这会儿准备七手八脚把王祖空送到医院,陈文却转头对我说:“你去你王爷爷家的神像找找,那儿应该有个铜铃,你去按住,别让里面东西出来了!”

我信了陈文的话,进屋在王祖空家上方,看到了一个供奉送子观音的神龛,一眼就看见了摆在那里的铜铃。

那铜铃下面像是扣住了一只老鼠,弄得铜铃摇摇晃晃。

我马上上去按住了铜铃,然后跟陈文喊:“哥,我按住了。”

他恩了声,在外面摆弄了王祖空一会儿,然后进来,从身上拿了一张黄符,把铜铃口的封住了,然后把铜铃装进了兜里,任由村民送王祖空去卫生所。

他则带着我回屋,路上时候我问他:“王爷爷会死吗?”

“找得回魂就不会死,找不回就死定了。”

我又问:“铜铃里面有什么?”

他说:“王祖空魂本来应该被勾完的,留下了一魄,应该他早就预料到会有人害他,早早就把自己一魄叩住了,那铜铃里面,就是他最后一魄。”

对这些魂啊魄啊的,我不太了解,他也一路不语,在想事情。

回到家之后,他才说:“今天晚上,你和我去你王爷爷家睡。”

我哦了声,他回屋准备了一些东西,把我家的桃树砍了,削了几根木签,等到下午六点多钟的时候,他告诉我出发了。

奶奶一个人留在屋子里,本来我让她一起去的,奶奶说屋里没人,怕人进来偷东西,就没去。

王祖空这会儿还没从卫生所回来,他屋里暂时由村里的人看管,我们进去之后,陈文马上跟他们说:“乡亲们,你们先回去一下,晚上这里怕有脏东西过来。”

因为村民都不认识他,怕他偷王祖空家里的东西,没离开。

陈文也不劝他们,跟他们在这里聊了一会儿王祖空的为人和之前所作所为。

无一例外,村民对王祖空的评价都是好,说村里人有小病小灾,都是王祖空给看的。

王祖空他们村里有一个傻子,叫胡平,平时我们都叫他胡哈儿。

哈儿就是傻子的意思。

他说话不傻,但做事却傻得很,我见识过的就有,他在村里小姑娘面前脱裤子,甚至还打算qiang jian他自个儿的亲妈。

胡平问陈文:“你是做啥的哦?”

陈文回答他是道士。

虽然打过牛鬼蛇神,但是村里脑子还是相信鬼神之说,连一个端公都被他们当成神仙,更别说道士了。

知道陈文是道士之后,村民态度马上就好了,其中有一个腿脚有毛病的庄稼人跟陈文说:“我腿肚子每个月到了十号都会疼得不得了,王祖空给我看过,没给看好,陈师傅你能不能帮我看看?”

说话的是个老头儿,按照我奶奶他们的说法,我得叫他二爷爷。

才晓得陈文是道士,他马上就让陈文帮他看腿肚子,一来是想考考陈文,二来万一陈文真有些本事呢?

陈文聪明得很,我都能想到,他肯定知道,笑了一下,过去扒弄了一下他的腿肚子,然后问:“您这儿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咬过?”

老头儿想了好一阵后才说:“你这样一说,还真的是的,前些年在田里挖红苕时候,看见两条蛇在配种,我一锄头下去,打死了一条,另外一条咬了我一口,然后才被我打死,诶……咬的就是这里。”

陈文一边听一边点头,说:“蛇有灵性,打不得,你这是蛇怪作祟,明天你端一碗猪头肉去你打蛇的地方认个错,然后筑个坟,你腿就不会疼了。”

虽然没有立即见效,但是在屋子里的人都敬佩不已,看了一眼就能知道是被咬过的,绝对有真本事。

只有村民一边夸陈文本事大,一边让陈文帮他们解决各种问题。

陈文不拒绝,来一个他帮着看一个,片刻都没歇。

基本都看了一遍,村民简直把陈文当成神仙了,我跟着陈文一起来的,他们就问起了我和陈文的关系,我抢答:“他是我哥。”

陈文看着我一笑:“对,我是他哥。”

有村民问又问:“陈小伙子,你结婚了没?”

陈文说没有。

马上就有一个老妇人说要帮陈文说媒,陈文连忙摆手说:“我是出了家的道士,结不了婚。”

之后他们一直调侃陈文,陈文本来很健谈,在这些更善于聊天的村民面前,也招架不住,最后弄得窘迫无比。

都聊到半夜了,陈文说:“我和陈浩要在这里半点事情,各位要是愿意看的话,就留在这里,要是不愿意看的话,可以先回去,我不会拿这里的东西的。”

晓得陈文是道士了,肯定知道陈文要做啥,都嫌晦气不愿意呆在这里,只有胡平一个人留在了这里。

胡平问陈文:“王祖空是不是被人害的。”

陈文回答说:“是的。”

胡平又说:“我跟你说,王祖空这个人,看起来是个好人,实际上心黑得很,当时我经常看到他和陈浩的爷爷大晚上偷偷摸摸跑到别人祖坟里,提着锄头乱挖,偷坟里面的东西。”

他当着我的面儿说我爷爷,我当然不愿意了,驳了他一句:“你才不是好东西,你还要睡、你妈!”

陈文以为我骂人,回头盯了我一眼:“你小小年纪,谁教你说这些的?祸从口出,你本来阴气就重得很,还不积点口德!”

以前怕鬼怕死,这才几天,又多了个怕的东西,那就是陈文,不敢再说话了,嘀咕一句:“他自个儿说的,我们全村都晓得。”

陈文狐疑看了我两眼,然后问胡平关于王祖空和我爷爷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平说:“王祖空他们两个以前经常搅在一起,除了去挖别人祖坟,有一次我还看到他们去偷别人家的娃娃,才出生的娃娃。你晓得陈浩爷爷是咋死的不?就是偷娃娃被发现,打了一顿,半死不活回来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就死了。”

我爷爷死之前是在床上躺了一个月,他也确实经常和王祖空搅在一起,可我死活不肯相信我爷爷不是好人。

陈文继续问胡平关于王祖空和我爷爷的事情,但胡平知道的就是这些了,再问他什么也不知道。

到了晚上十一点四十五的时候,村子里的狗突然叫了起来,陈文马上起身说:“你们两个躲侧屋去,等到我喊三声回的时候,你们要用最快的速度冲出来关门。”

我没啥问题问,他说了我就照做,胡平问了句:“你要招魂?”

陈文听后一愣,看了胡平两眼,听到外面狗叫得越来越凶,就让我们进了屋。

进屋后找地方躲起来,胡平跟我说:“你躲镜子对面,那儿有个簸箕。”

我看去,还真的有个簸箕,马上钻到了簸箕后面,胡平则跑到王祖空床上躲了起来。

不一会儿,外面出来铜铃和念唱的声音,然后就是狗在屋子外面疯狂跑动和乌鸦的叫唤声。

我探头出去,刚好看见了对面的那方大镜子。那镜子是镶嵌在衣柜门上的,可以开合。

本来没啥,看了几眼,镜子突然一晃,衣柜门好像被人推开了,折向窗子外面。

这下给我吓得不轻,窗子外面站着几个光着身子的人,正盯着里面看,我能通过镜子看到他们,他们也能通过镜子看到我。

他们看到我马上就跟疯了一样,要往里面窜。

昨天遇到过这事儿,是被陈文解决掉的,他这会儿在外面忙活重要的事情,我不好打搅他,就压低声音跟胡平说:“胡哈儿,有鬼进来了。”

文/《阳间巡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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