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友小雯是学法医的,她就要分配到城东分局了,今天我们和几个朋友玩的很晚才散场。我们租的房子离这不远,就没打车,我觉得在夜深寂静的大街上,漫步起来蛮有意境的。
“听说最近天南出现一个啃脸族,已经有第五个被啃烂了脸的。”小雯忧思道。
我按住她的手背,“诶?又提煞风景的事。”
“哦,那不提了。”小雯把脑袋贴在了我的肩膀。
这时,迎面走来一个卷毛男人,他的姿势很别扭,两条胳膊都不打卷的。朦胧的月色下,我看见男人的脸色铁青,像婴儿屁股的那种青色。
林子大了啥鸟都有,他未免也太异类了!
我直觉不对劲,警惕的把小雯拉到另一侧。
当我们和卷毛男人即将措开时,我鼻子吸了吸,嗅到一阵难以形容的臭味,是他身上发出的。小雯也注意到了,还“咦”了句,我忍住作呕的冲动,拉住她就跑!
卷毛男人猛地变向朝我冲了过来,撞上的那一瞬间,我感受到一股巨力,就像被辆摩托车轰到似得,瘫倒在地。卷毛男人却直直的站在地上,我急忙说:“小雯,快跑了报警!”
小雯慌了。
“嘶嘶……”卷毛男人阴恻恻的笑了笑,没等她动就伸手抓住她脖子,“好香~”他前身抵住小雯后背,嘴巴一张,“扑哧!”隔着衣服咬住她的肩膀!
小雯撕心裂肺的尖叫。
难道这……这是近来闹的沸沸扬扬的啃脸族?!还真是属曹操的。
我一个劲的告诉自己要冷静,千万不能让小雯遭毒手!我挣扎站起身,连打带踹的,卷毛男人皮厚的仿佛根本没有痛感。我抄起旁边的垃圾桶朝对方脑袋“砰、砰、砰”猛砸,金属垃圾桶都变形了,我清晰的看见丝丝血液顺着卷毛流到其脖子,他愣是死不放嘴。
小雯肩角的衣服都染红了,“初,救……”
我视线瞥见前方不远处十字路口,有一个环卫工提着扫帚准备过街,灯光托衬着他脸庞,约么能有四十来岁,我想多一个人多一份力,便吼了一嗓子,“那位大叔,快过来帮忙!”
他望见这一幕,跑了过来,握住扫帚劈头盖脸的朝卷毛男人一通乱打。
“嗷~~!”卷毛男人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竟然吃痛松开了嘴巴。他扭身的那一刻,舌头舔着嘴角的血液,那颗嘴皮关不住的锥形大牙让我不寒而栗。我竖起拳头轰向他面门,却想砸到了铁板。他身上的臭味让我和小雯脑袋昏昏沉沉的,他一边笑一边跑入巷子深处。
小雯脸色煞白,很虚弱的神情。
我扶住小雯,拨开了她的衣领,她被咬了一个约有半截手指宽的血洞。
“环卫大叔,谢谢你了。”我感激不已,并掏出手机,拨打了110、120。
环卫工颇有深意的看了眼小雯,他摇头道:“没别的事了,我先扫街。”
……
第二天,我扶着小雯返回了住所。昨晚她伤口清理包扎完,挂了两瓶吊水,医生说没大碍了。警方找我们做了笔录,记下那啃脸族的相貌特征和出现地点就离开了。
“初,那人挺诡异的,我感觉他不像啃脸族,目的是为了喝血。”小雯侧身躺着,惊魂未定,“臭的就像腐尸一样,他该不是生活在一个遍布尸体的环境吧?”
“可能打生下来就没洗澡。”我心有余悸的抱住她,担忧的道:“别想了,明天你还得分局报道,先好好平复下状态。”
我一夜没闭眼,很快陷入了沉睡。迷糊中发觉到手摸了个空,我睁开眼,小雯不见了!
我急忙下床,推开房门时,隐约听见房门传入“扑哧、扑哧”好比刀子插入又拔出的动静。我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推开一道门缝,看见小雯蹲在地上,她抱住一只约有人脑袋大小的西瓜,一边张嘴啃咬硬皮,同时她的另一只手握刀朝西瓜戳动,淡红的西瓜汁流了她一睡衣。
触目惊心的齿痕和窟窿眼子。
仿佛她对西瓜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
我觉得太恐怖了,担心她有事,冲入厨房,我把刀夺下,抱住小雯道:“你怎么了,别吓我行吗,那个咬你的究竟是什么鬼东西啊!”
“我、不知道。”
小雯崩溃的拼命摇头,“我心里像憋了火,想刺它,咬它,吸它。”
我听完急的要命,心脏颤抖个不停,“是不是那个臭卷毛让你受了刺激?我带你看心理医生吧,跟分局打个招呼,等调整好了,晚几天再报道。”
“没事的,我很好。”小雯站起身,她冷静下来回房换了身睡衣。
我束手无策的僵在原地。
……
过了能有半个月,小雯在分局身份从见习法医升为正式的,已经能独自验尸了。她基本功很扎实,凭借临场不乱和细微的观察力,她帮助刑警三队破获了一件大案:“啃脸族。”凶手却并不是那晚的臭卷毛。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关于小雯的情况这是我听哥们柳根儿说的,他也在分局工作。
小雯工作很忙,今晚又要熬夜验尸不能回家了,她那晚被臭卷毛咬的伤早好了,只是结了个疤而已,医生都惊叹她的痊愈速度,所以我不怎么担心。
晚上睡觉时我接到了柳根儿的电话,“初哥,你快来!嫂子,嫂子她太恐怖了!我……我吓……死了!”
要知道他可是敢徒手和持刀歹徒干过的,被分局封为“淡定哥”,现在我却听见了他牙齿在打颤。
我心脏咚咚直跳,突然间想起了半月前厨房中小雯虐西瓜的那一幕,我预感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柳根在电话里又语无伦次。挂了电话,我急忙赶向城东分局,在门口见到了满眼惊恐的柳根儿,“小雯在哪儿?”
“验尸房。”
“快带我赶去。”
我跟着柳根儿走入分局大楼的地下一层,那里有三间验尸房,小雯在最里边的。我们俩鬼鬼祟祟走到门前,先是听了听,是“滋滋”的声音。柳根儿把门抬高推开一道小缝,我眯眼望见小雯伏在尸床上的死者脑袋旁,天灵盖已经掀开,她拿了根玻璃吸管,一端连着嘴,一端连着死者的大脑。
小雯缩起的腮,我意识到她在吸食……,我心脏一凉,示意柳根儿掩上门,我拽他来到楼梯旁,低声道:“这事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来取资料,就注意到了嫂子的异常。”柳根儿手臂起满了鸡皮疙瘩,“初哥,嫂子这是中邪了?”
“先别跟上头的人说。”我急的双手揪住头发,目眦欲裂,脑海中浮现着小雯吸食脑汁的恐怖情景!
我回到了家,辗转反侧一晚也没睡着。直到第二天清早,小雯才回来,她第一件事就是刷牙,刷了五六次。我不知如何面对异常的小雯,所幸装睡到临上班点,匆忙换好衣服离开家门。
午休时,我补觉呢,手机响了,我撬开眼皮看到是柳根儿打来的,立马回了神,心说小雯是不是又在吸……还是说她的异常被第四个人发现了?要知道,这可是违反规定的,也是不尊重死者的行为!
我按住接听,只听柳根儿怪异的道:“嫂子立功了,把昨天那件凶杀案悉数破获。我很费解,昨天她没有出过现场,只负责深度的验尸工作。今天嫂子早上下班前,竟把案发地点、凶器的模样、凶手的相貌、住址和身份、作案动机、第三涉案人的信息,甚至连情报科都没查到的手机号,均精准无误的写了出来……起初刑警一队没在意,实在没线索了,就把嫂子写的查了下,等他们赶到嫂子写的地点,没想到真的人赃俱获!”
我差点拿不稳把手机掉地上,“根儿,你没忽悠哥吧?”
“骗你干嘛,现在嫂子可是分局的红人。”
“记住昨晚我说的,千万别让你们部门的知道。”我稍作思考,叮嘱说:“我这边想想办法。她再验尸时,就在门口帮着盯梢。”
“好叻……我就是觉得恐怖。”柳根儿挂掉电话。
我哪有心思再睡觉?回想着小雯异常的开始,应该是那晚她被臭卷毛咬过开始改变的,第一天没异常,第二天就拿西瓜发泄。忽然间我想到了那个环卫工大叔,我拿垃圾桶都没能砸跑臭卷毛,他拎着一把不算沉重的扫把,就能做到,况且我敌不过臭卷毛,对方跑了铁定因为那环卫工!
也许他能有办法!
我跟单位请了假,跑到当晚的事发地,叫兴和大道。我等到下午也没再见那环卫工,可能他一直夜班吧。我蹲在地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深夜,小雯打电话问我怎么还没回家,我说有事,她性子挺纯粹的,就没再多问。不知不觉凌晨两点了,看样子无缘再遇,我担心臭卷毛出现,就赶到城东分局。
柳根儿今晚值班,他把我接入办公室,我把那晚的情况一说,柳根儿便打开系统,查那晚兴和大道的环卫工出勤记录。当晚只有一个女环卫工,六十岁的大妈!”
柳根儿怀疑对方只是穿环卫服和提扫帚,不是真的环卫工。
我回了家,看见小雯正打算洗我们的衣服,我有好往口袋放钱的习惯,所以她洗前要摸上一遍。我没敢和小雯说话,她却拿着一张名片来到床前,“初,我在你这衣服里发现个名片,似乎是金质的,孔明灯是谁?”
我纳闷的道:“不认识啊?哪件衣服翻的?”
“咱们的情侣装。”
“哦……嗯?”我眼眶瞪大,这不是臭卷毛出现那次我穿的吗?接着脱了放那没再穿过。莫非那位环卫工放的?我接过名片,上边有串号码。连这玩意都是金的,一定不简单!我等小雯出去洗衣服时,偷偷拨打。
很快通了,是一个音质沧桑的男性,“你是?”
“我是聂初,孔先生对吧,请问您是不是那晚的环卫工大叔?”我担心他忘了,补充道:“就是打跑浑身臭味的卷毛男人那位。”
“你啊,这么多天没打电话,我还以为你死了。”孔明灯笑了笑,“当时不方便当你小女友面讲,所以放了张金卡。”
我险些喷出老血,第一次通话就咒人死。说了几句,我们明天下午在兴和大道约见。
……
第二天,我准时赶到,孔明灯倚在电线杆子旁,他瘦瘦的,仿佛来阵风都能将其吹跑。他审视的绕我走了圈,“还行,她没沦丧人性。”
我不明所以。
“聂初,那次咬你小女友的玩意,已经不算人了。”孔明灯伏在我耳边,“介于走肉与僵尸之间,我查过了,他一个月前回的国,这倒霉催的,在国外被走肉啃了一次,回来当天又被僵尸啃了,脖子一块大疤瘌和两枚疮痍。这概念就像驴马配的骡子,有模糊的生前记忆,只用牙和需求思考,身子却已是尸体,确切的说,它叫尸人。”
僵尸?我觉得像天方夜谭,“真的假的?”
“不然呢,正常人能散出腐尸般的腥臭?”孔明灯叹息,“纵观尸类的主要功能牙,行是四齿,用于撕啃,僵是双牙,用于吸食。而尸人只有一枚矩,不过它继承了两类的优点,能行走,能凭单矩吸食。”
他所说的矩便为臭卷毛嘴里那枚像把尖削了的圆锥牙。
那小雯……被僵尸咬了可是要变僵尸的!我听完心里一惊,“她被尸人咬了该怎么办?”
孔明灯道:“她没做出格的事吧?否则,唯有进行人道毁灭。”
那哪能行?
“小雯没有伤活物!第二天拿西瓜发泄,然后工作了,吸了死者脑浆,还帮助警方破了两件大案!”我为她解释完,低声哀求道:“您当时留了名片,一定有解救她的办法对不对?”
“吸脑浆?破案?”孔明灯饶有兴趣,“我有不少能破案的朋友,也知道一个吸脑浆的败类。你详细说说。”
我语无伦次的把验尸房中小雯的诡异给说了一遍。
“看来这小雯现在能控制住自己,不过她凭吸脑浆获取死者的记忆的事,我也不懂,毕竟我不擅长的克制尸类,就鲜有研究。”
孔明灯唏嘘的说:“记住,尸人只有吸血和脑浆能维持性命。但现在你小女友只能算作’半尸人’,因为我打断了卷毛尸的吸食,尸气没有侵入心脏,她大约有六个月能完全变成尸人,失去自主思考,开始散发腐臭,对于脑浆和血液的需求将蚕食其心神,直到湮灭。”
六个月之后小雯就跟臭卷毛混为一谈了?今天这一谈,颠覆了我的认知,直觉孔明灯定是大能者,我当即给他九十度大拜,“孔先生,您不像江湖骗子,没谁能拿金卡做诱饵的。您一定是道士,哦不,传说中的玄门高人吧?”
“呵……道士?呵……玄门?”孔明灯晃了晃手中扫帚,“我只是扫大街的,专门清理街上的脏东西,我懒得费口舌,今儿个只是和你提醒,不想六个月之内或者超时有变故,现在我能凭自己把她毁灭。”
一提道士,他翻脸比翻书还快。我穷时小雯没嫌弃,现在她有难,又怎能弃她不顾?我欲跪地求解救的法子,双膝刚打了弯,孔明灯便拿扫帚把我撑住,“男儿跪天跪地跪父母,你我只见一次,我承不了这情,怕折了寿命。”
我无比的失望,没什么比眼睁睁等待悲剧发生更心痛。
孔明灯在后背掏出盏生锈的青铜古灯,往我掌心倒了点灯油,“把这涂在掌心,等风干了,晚上给小雯浑身按摩,万不能漏掉一处,可暂时减少她对脑浆的需求。我念在你重情,晚上我联系老友聊聊半尸人和她的具体状况,三天内,我若不主动联系你,那就没救了。”
我感恩戴德的跟他道别。
深夜,小雯回家,我按孔明灯的法子试了一遍,小雯说热热的,脑袋发胀,她五秒不到躺下入睡。
……
眨眼间,不安的三天期满,孔明灯没打来电话。我决定珍惜跟相处小雯的每一刻,哪知道第四天早上手机就响了,我不想小雯听见乱想,跑到洗手间接听,孔明灯迷糊的道:“抱歉啊聂初,昨晚喝多了。”
这家伙够不靠谱,我提心吊胆的说:“孔先生,她有没有救?”
“大概有吧,取决权在于你。”孔明灯道。
我凝重道:“我一定尽心尽力。”
“食鬼解尸,你明白吗?就是半尸人等于中了尸毒,要拿鬼解。”孔明灯清了清嗓子,“鬼有百余种,天鬼三十六,地鬼七十二。鬼是凭借生前暴念、戾念、怨念、执念所衍生的魂种,而化为的虚体,你捉来其中五类天鬼和三十二类地鬼,分别一只,熔炼它们有可能使其化为魂种状态,待有了这三十七粒魂种,让小雯吞服或者在伤处凿开并灌入。”
“天鬼,地鬼?”
我没概念,急不可耐的道:“我打小到大半只鬼影也没见过,上哪抓,更别说什么熔什么鬼种了!这世上真有鬼存在吗?”
“那你能证明它们不存在吗?”孔明灯冷冰冰的说:“所以,你救不了她的。请及早让我把小雯人道毁灭吧,别等到事态控制不住再后悔。”
电话断了。
门“啪!”的推开,我愕然扭过身,是小雯,她泪眼婆娑的朝我看了过来,“初,我听见了。”
我身子一震!没有开免提,小雯不可能听见孔明灯说的,凭她的智慧,听我说的就能推出来这对她来说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初,我陪不了你多久了?”小雯失声哭问。
我走上前,抚摸着她平滑的后背,“净说些傻话。唉,验尸房的情况,我和根儿都看见了,你怎么发现自己有这……”她很敏感的女孩,我不知该如何措辞。
小雯内心挣扎了片刻,她蹲下身把头埋入膝盖,“前些天,就在第一回看见尸体时,心里有个声音告诉自己,那里有我渴望的养分。那是一个被啃脸族咬死的,验尸房没人时,我忍不住这种悸动,试了下,感觉很舒服,不再烦躁不安。还因此窥到了死者生前的记忆。”
“都是那个臭卷毛。”我攥住拳头狠狠的砸向墙壁。
小雯询问道:“孔明灯和你说什么了?我听见你说鬼不鬼的。”
“放心,大前晚给你按摩时,我用了他教的特殊方法,多少能压制住你这欲望。”我抱住她,“我一定能让你像以前一样。真的,从来没有骗过你。”
“嗯……”小雯叮嘱道:“那你可不准因为我而伤了自己。”
等小雯前往了分局,我再一次拨通了孔明灯的手机,上来我第一句就问,“孔先生,您能不能跟我说下鬼平时在哪儿?怎么抓它们啊?”
“聂初,你要来真的?”
孔明灯稍微一愣,他旋即笑道:“通常来说,有枉死者的地方,就有他们化为的鬼。尤其较为封闭的空间,它们只能活跃在原地。”
我眼角抽搐道:“凶案现场?好像……我每次到死过人的地方,即使大热天,也有种阴凉的感觉。”
“不止是你,任何人都是如此。”孔明灯接着道:“看见鬼的方式有很多,我个人比较推崇的就是把影子剪掉,想不见鬼了,就再把影子拼接回身体。”
“剪掉自己的影子……”
那玩意能随便剪吗?我视线投向脚下,黑压压的轮廓随着我的动作在动,“如果它没了……就真的可以看见鬼?”
孔明灯道:“生物是阴阳平衡的,本体主阳,影迹主阴,就算没有光,影子也存在,只是你看不见。剪掉了影子,就偏向另一端,物极必反,阳化阴,因此能看见阴物。”
“这怎么剪?”我蠢蠢欲动,肯定不是用剪刀。
孔明灯分析了利弊,“你一旦没了影子,就不能接触自然光,不然将被灼烧而死。何况影子不能脱离本体超过三天,否则再也拼不回来了,你将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我凝重的道:“我决定了。”孔明灯真要算计我,不会用拐弯抹角的手段。
“嗯,破釜沉舟、破而后立,我的确想看见你的决心。稍后我发个地址和联系人,你按着找过去咨询剪影的事。”孔明灯挂电话前说道:“我明个儿要进京扫大街,大概后天回来。”
我耐心等待,过了五分钟,接到条信息,“城北,京南路27号,南宫影。”
对方还是少见的复姓。
我花了一个半小时从城东赶到城北,抵达了京南路的27号,我站在门口几度怀疑找错了地方,这挂的牌匾上写了棋牌室,莫非这所谓的南宫影,身份是赌徒?
门上贴了一个小标签,“活人勿进。”
单凭这四个字就能把人吓瘫。我推开门,搓麻将声的动静络绎不绝,环境很恶劣,灯光昏暗,烟雾缭绕的,几乎三秒不到,我眼睛就呛出了泪花。
这地方共有六张桌案,整齐的摆放着麻将,不光这样,每个桌角都堆放了厚厚的钱币,也不担心有人进来抢劫。但我却没瞧见半只人影。那麻将声和烟味哪来的呢?
活人勿进……我猛然间想到了一个词,“鬼赌场!”
我不敢动,看向吧台内的服务员,他应该是人吧?我提心吊胆的道:“请问一下,南宫影在这儿吗?”
他上下打量了我半天,“推荐人,有吗?”
“孔明灯。”
“哦……”他抬手指向最里边那道门,“开了门,顺着走,两侧的门别进,南宫老板在尽头处的那个房间,门中有剪刀的纹案。”
“谢了。”
我扭身走的时候,隐约的听见服务员可惜的说,“又一个……”
这让我头皮忽地发麻,把门打开,我看见的是黑白廊道,左侧的墙壁为纯黑色,右侧的是奶白色,而地上和棚顶,铺满了像镜子似得的反光板。
两侧有门?我却一扇也没有瞧见。
我每次往前走上一步,就伴随着“哒、哒、哒”的脆响,听在耳中别样的刺耳。反光板让我错以为踩着自己的身子。
抬起头,我上方也有两个自己,就像四个我在同步移动,我没有见过这种装修,就像通往地狱一样,我心头涌现出了恐慌感。走了十来米远时,我心脏就承受不住了,这样下去迟早崩溃!我堵住耳朵,加快了脚步,终于看见了那一道“剪刀纹案”的门。
这时门打开了,一个粉衣男人站在我的眼前,他的山羊胡配着仿佛随时能把你吞噬的笑意,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人很邪性,不能深交。
他笑眯眯的道:“小兄弟,想跟我玩的,还是来办事?”
“你……你是南宫影?”我嗓子尖打颤。
他回头扫了眼算不得多大的房间,“难不成这里还有第二个人?”
“我是聂初,孔明灯让我过来的,问剪影的事。”我硬着头皮说道,感觉自己太弱了,对方一个笑就能把吓成德行。
“嗯……”南宫影做了个请的姿势,把我迎入房间,他询问道:“剪影所为何事?”
我如实道:“想见鬼。”
“他介绍来的,我就不细问了。”南宫影走到墙角的罐子里,打开盖子,他端出来一枚像玻璃球的东西,里边装了一种泛黄的液体,我眼角抽动,仿佛它装的不是啤酒就是马尿。
“第一次可能很疼。”南宫影把两盏三角形的灯放在我身体两侧,“接下来,你一个字也不能说。如果中途放弃了,也许你永远失去了最忠诚的影子。”
地上显现出了我的影子,竟然有两条,一左一右的!它们唯一的区别就是颜色,一个纯黑色,一个深灰色,有点像夜晚时明月下的“对影成三人。”
南宫影在粉衣上擦干净双手,他的山羊胡翘动。
只见他一只手恶狠狠的抓向我左侧那道比较黑的影子,我张大了嘴巴,看见了非常恐怖的一幕,我的影子在不停地挣扎,它想要挣脱这种束缚,却难逃南宫影青筋毕现的魔掌!
这时候我脑袋像有只手在颅骨内部,被生生撕裂开来,汗珠子直流,我听到了黑影的哀嚎!
南宫影阴笑连连,他左手抓稳我的那条黑影,右手双指化为剪刀的姿势,贴住我脚边缘,“哧哧~”一点点的剪动……
我疼的满身大汗,已经快昏过去了,身体渐渐的与那条黑影分离,南宫影把它揉做一团,“啪!”拍向了那枚晶莹的玻璃球。此刻,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黑影抗拒了片刻,就出现在泛黄液体中来回的游动。
“现在,该轮到你的灰影了,剪它的时候,你会遇见非常有趣的事情哦。”南宫影这次换了右手抓住我右侧的灰影,左手呈剪刀,“桀桀桀……”
我直觉有些不妙,事先他说我不能讲话,现在剪影已经进行到了一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所以我只能眼睁睁的看他把“剪刀手”伸向灰影与我身体连接的地方。
灰色影子即将脱离我身体时,门“砰”的被一脚踢开,是孔明灯!他手持扫帚抵住南宫影的脖子,怒气冲冲道:“把它接回去!我只说一遍。”
我想不通他为何突然出现阻止剪影。
“我接行不?”南宫影遗憾的改变了手势,像是做针线活一样在灰影和我脚边穿来绕去。
孔明灯语气充满了不屑,“这次不和你计较。”
“发这么大火干嘛?”南宫影抱起桌上的玻璃球,他望向游动的黑影,“三天内再来拼接,过期不候。”
我跟着孔明灯出了门。
过廊道的时候,我察觉到两侧的黑白墙壁上出现了很多门,孔明灯不悦的说道:“还好我不放心来看下,咨询听不懂吗!我让你直接剪了?那灰色的不叫影,是‘迹’!”
我尴尬道:“迹?”
“人可以没影,但不能无迹。我说的影子是黑色的那条,没了它,方可窥见鬼物,不主动去招惹则相安无事,前提不是遇见过于凶厉的那类鬼。”孔明灯一字一顿的说,“活人看不见鬼时,之所以没被鬼侵犯,是因为有迹。反之,将成为鬼的众矢之的,这可是自动拉仇恨啊,垃圾鬼种都想尽办法搞死你。”
我暗呼庆幸的同时,问道:“南宫影想剪掉我的迹,莫非对他有利?”
“迹对他来说是大补!”孔明灯把我推向廊道与大厅连接的门,“先见识一下鬼。”
我被硬生生的推出了门,看见大厅还是原来那个大厅,然而一切都变了!六张麻将桌旁却坐满了男人,有的洗麻将,有的甩牌,有的算钱。我出现的那一刻,所有人停住了手中的动作,他们齐刷刷的望了过来。我顿时吓得毛骨悚然,凝在了原地,感觉想动下手指都那样的无力。
男人们的脸全是灰色,就像老墙的颜色一样惨白,使用的也是花里胡哨的冥币。
他们……都是鬼!
我双腿打软,急忙转身想求助孔明灯,没想到旁边那男鬼一把拉向我的手,刺骨的冰凉袭向心头,没有实体的触感,却这束缚力限制住了我的行动,我哆嗦道:“想干嘛?”
“爷打累了,替我玩两把?”男鬼朝我脸上吐着烟雾。
“咳。”我呛的直咳嗽,连连摆手说:“不会打麻将。”
“弱逼,快滚吧。”男鬼解除了束缚。
连鬼都瞧不起自己,我郁闷的返回孔明灯身前,“骗人,不是说有迹了就不能被非厉鬼侵犯吗?它却……”
孔明灯解释道:“那是基于看不见的情况。假设躯壳为一个封闭的空间,眼睛便是窗户,你看见了鬼,它的举动就能对你产生效果。因此你看见了,感知到了,也不要让鬼知道,这样一来,它玩着玩着就对你没了兴趣。”
“鬼跟我想的完全不同。”我心惊道。
“它们这一窝,鬼性沉沦,生前为赌徒,死了踏不了阴途,只能在这里赌,然后被南宫影利用。”孔明灯不屑的说:“这类鬼叫赌鬼,连地鬼的行列都没入的垃圾鬼种,等鬼力消耗一空,就灭了。”
“孔先……大师,您究竟是做什么的?”这是我第二次问了。
孔明灯眉宇间透着一抹傲意,“现在不能说,我且再考验你一段时间。”
考验?
难道他想收我为徒?我若是跟他能学到抓鬼的本事,小雯就有救了!
正当我想的入神时,孔明灯抓着我的手,拖到正门前,他推开一道小缝,阳光斜着射了进来,他猛地把我手拽向阳光。我指尖冒着白烟,还有刺鼻的味道。“灼烧!”顷刻间,我感受到一种锥心刺骨的痛感,龇牙咧嘴的道:“我……我要死了!”
他这才松开了我的手。
温暖的阳光竟然对我有了致命的杀伤力,这让我意识到了失去影子的恐怖。
“我担心你贸然闯入自然光中,就让你先对其产生畏惧感。”孔明灯呵呵笑道:“唉,我之前考验的九个,都死了。”
“死了?”
“聂初,等考验完,就不用采取这方式见鬼了。我这边计划有变,现在赴京。如果你不想被灼烧死,就等傍晚再走。”他避开了我的发问,道:“你今天的任务,看下不同的鬼类,有个大概了解,无论你到时看见了什么,切勿招惹,谨记四个字,不闻不问。明天我托关系送你一份能找鬼的礼物,到时电话联系。”
我心头一动,“还有……我没了影子,别人发现时怎么解释?”
“迹会显现的,唯一的区别就是方向相反,颜色淡。”
他离开了。
我站在吧台前,无论怎么移动,哪怕站在灯光下,也只有淡淡的迹,却毫无影子!我想跟小雯打电话,发觉手机竟然没有信号,看来今天只能跟满窝子赌鬼过完了。
……
总算度秒如年的捱到了傍晚时分,我解放了。服务员敞开了正门,他冲赌鬼们吼了一嗓子,“该滚的滚,没带回来足够的阴源,等明天神形俱灭吧。”
赌鬼们把冥币收好,麻利的四散离开。
这里是专门为赌鬼服务的地方,没有厕所,我这一天可憋的够呛。
第一件事就是满大街的寻找厕所。我激动的跑了五十米,发现了一间老式公厕,我冲入其中解开裤带,银色水流落入茅坑,我舒服的吹着口哨,意想不到的是,一双手探出坑,扳住坑边,我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紧接着一颗发丝湿漉漉的头颅挤了上来。
他脸色灰蒙蒙的,嘴巴一张,黄色粘稠物不停的流淌!
我恶心的吐了一地。
他嘴里一边流黄,一边说:“看见我了吗?看见你就亲亲我,嘿……嘿。”
我干,这什么鬼?
万不能让鬼知道我能看见它,我装作没听见,就故作淡定的说了句,“这破饭,难吃的反胃。”我提上裤子离开了厕所,接着冷汗唰唰直流,毕竟棋牌室的赌鬼碍于孔明灯不敢跟我造次,可外边的鬼却不惯着自己!
我想到一件事情,孔明灯说通常有枉死鬼的地方就有他们化为的鬼,厕所也属于较为封闭的空间吧?我急于印证这一理论的真实度,便联系到柳根儿,他通过系统查到这里确实有件案子,三年前,一个龙姓男子入厕时被凶手杀死,把尸体碎掉投入茅坑,案子至今未破。
那只鬼也挺可怜的,死得不明不白,变成鬼了还要留守茅坑,另外,它吐的黄色粘稠,这是啥玩意?
我拦了辆出租车,返回城东。
途中偶尔望见路上有鬼在地上爬动,有的骑在行人的脖子,有的还在独身女性身边占小便宜,不过当事人并没有感觉。趁着活人不知情,鬼真是怎么爽就怎么玩,不过鬼的数目有点少,充其量不超过五只。
我心中五味陈杂,剪掉了影子,连带原来的世界观也剪掉了。
我回到家时,见小雯又在戳西瓜,适当的发泄也是好的。我不知如何跟她解释今天的事情,索性拿刀和她一块戳西瓜,小雯笑着问道:“初,有一天如果我把刀指向了你怎么办?”
“呃……”我投给她一个放心的笑容,“让你恢复正常,就这么办。”
“咦?”
小雯注视着地面,“初,你的影子……好淡啊?”她又看向自己,“还和我影子的方向不一样?”
敢情小雯把深灰色的迹当作了影子,我怕她担心就没敢实话说,我随手关了灯,“光线问题,咱该睡觉了。”
……
天没亮,小雯接到分局的电话就离开了家,听说又有人死了。
七点时,我听见了敲门声,通过猫眼看见是一个青年,我隔门问道:“有事?”
他出示了警员证,“我是杨兆男,上边派我来送一样东西,放你门口了,再见。”
我敞开门,那是一个牛皮袋,里边好像装了本书,我拆开发现是一本黑色的笔记本,1cm的厚度,它的封皮仿佛枯败的老树皮一样充斥着裂纹,上边有四个大钢印般的字,“死亡笔记。”
我摊开死亡笔记,浏览了一刻钟,发现它是手抄的,封皮内写有“天南”二字,纸质平滑却无腻感,所记录的为近年来天南市的重大凶案,有的已经破了,有的还是无头悬案,林林总总能有七十件。很详细,死者的死法,凶手犯罪细节,官方的取证等,看得我心惊肉跳。
想到孔明灯临分别前说今天送份礼物来,没准就是这本笔记,我不禁对他的身份更好奇了,竟然动用警方的关系调来这份秘辛,要知道这些案子绝大多数是禁忌,有官方控制着,一旦流入民间势必引发恐慌。
我拨通了他手机,孔明灯道:“收到了?”
“嗯……”
我迷糊说:“您送这个是想?”
“死亡笔记,几乎每一个县级以上的地方,都有一本,由专人记录,隔三年更新一次。”孔明灯耐着心,讲解道:“万不能把它给不相干的人浏览,其中的犯罪手段和无形中的戾气,就能把一个三观不清的人变成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
“小雯也不能看吗?”
“不能,她现在是半尸人,我的灯油压制了一部分邪性,如果她看完,肯定蜕变的速度更快。”孔明灯开门见山的道:“你翻到《死亡笔记——天南》的第三十五页。”
我翻到他指定的那一页,注意到所记的是个变态杀人犯,杨斌,09年中现身,冠以“蔬菜狂魔”的称号,擅于杀完人用蔬菜镶嵌于人体,以此为乐。接着警方中的特殊部门“死部”即将抓捕他时,被意外救走。隔了两年,他变本加厉的重现天南,这次把作案场景和死者搞的像一篇篇童话故事,因此被称为“暗黑童话师”!
杨斌死于手机爆炸,死部带其返回市区的途中,他的头颅被另一个罪犯割掉拿走。
“嘶……”我浑身毛孔透着凉意,这杨斌实在恐怖。
“看完了吧?”孔明灯一本正经的说:“善恶有报,孽做多了,可是老天都要收的。今晚,你的任务,就是杨斌。”
“他不是死了吗?”我震惊的道,千万别说借尸还魂了!
“注意那一句,头颅被割走,死部没能追回,别的罪犯将之烹饪吃了。”孔明灯思忖的道:“杨斌的戾气是我见过最重的,他死了没能踏上阴途,化为三十六天鬼中的无头刑鬼,漂流在大街小巷,凭乳为眼,凭脐为嘴,四处寻觅自己的脑袋。”
“孔大师,您……您想让我抓天鬼?”我头皮炸开了,自己连赌鬼和厕所吃屎的鬼这种不入流的都难以应付,他竟然还让我这菜鸟抓天鬼!
“我能给你安排不可能的任务?”
孔明灯思索的道:“这只天鬼,我一直没收,只把他打的鬼力没了九成九,作为考核弟子的入门级任务,提前声明一句,在你之前的九个人,有六个是死于这只无头刑鬼的,所以退出来得及。”
死了六个!
这只实力剩了百分之一的无头刑鬼究竟有多可怖?我深思熟虑了片刻,“为了小雯,拼了。”
“现在你能看见鬼了。”孔明灯提示的道:“我使用搜鬼仪推算出它今晚将出现于市中心的万达广场一带,捉住它的方法很简单,静下心,念一句,‘干你老眼,震!’接着把双手食指探入其乳,它有三秒的定住时间,你抓住时机含一口至少60度的烈酒,喷向它肚脐,成功时,它变作一团白雾,你拿出死亡笔记,翻到属于杨斌的那页,吼一句‘摄’,即可自动把它自动收入。”
我暗自记下,惊问道:“成功率多大?”
“目前来说,对于新手是零,之前的都死了。”孔明灯乐呵呵的说:“切记,气势不能弱,万变皆静心。也许它就是你为救小雯而熔炼的第一粒天鬼的魂种,希望明天我回来见到的不是你尸体。”
他挂了电话,我久久不能回神……
……
傍晚七点,夜色席卷着大地,我拉开窗帘,确认没有半点阳光了,就把死亡笔记掖入怀中,跑到超市买了瓶“闷倒驴”,它有62度。以防到时来不及拧开,我便提前开了封。
我花了点时间赶到万达广场,望见往来的人群多如牛毛,这可让我犯了难,咋找无头刑鬼?我眼珠子快瞪瞎了,也没有所发现。
这时,我看见了一个神情木讷的女子,她垂在腰际的手牵了个小女孩,不对劲,小女鬼的脚尖点地,莫非这缠着女子的是只小女鬼?
我快步越上前,回头望了这一大一小,女子有影子,只是脸色苍白,她是活人。但小女孩一只眼珠子却吊在眼眶之外,不停地吸着血鼻涕。
鬼和鬼是一个圈子的,想找那只天鬼不如先问问这只小女鬼,重点是她“小”啊,应该不能对我怎样,多少有点以大欺小的嫌疑。
我搓着手心,朝女子旁边道:“小鬼,过来。”
女子继续麻木的走动,而小女鬼听见了便松开女子,她凄然一笑,“你……能看见?”
我点头,“跟你打听一只鬼。”
旁边有个男的听见我对着空气说话,骂了句“神经病。”
小女鬼起手把吊在外边的眼珠子按回了眼眶,她的体态瞬间暴涨了二倍,变为一只大女鬼!
那身段比模特还高,我心里哇凉,鬼真是不能按常理推论啊,我竟然招惹了一只扮猪吃老虎的女鬼!
我问道:“你是什么鬼?”
“牵手。”变大的女鬼飘到我身侧,把我手一抓,刺骨的冰冷涌入血管,仿佛浑身血液停止了流动,她赞叹说:“蛮不错的躯壳嘛,借我玩两天如何?”
我心里焦急,哑哑的说不出话,她低头注意到我没影子,讶异道:“你认识南宫影?”
没分清她和南宫影的关系时,不能乱说,我镇定的道:“你也知道他?”
“哼,岂止是认识?他偷了我生前的身体,炼制成了影傀儡,害的我踏不入阴途!”自称牵手女鬼的她,扼住我喉咙,“他和你朋友的关系?”
我气愤不已道“呸!那个王八蛋,我影子也是被他偷摸剪掉的,仇可大着呢!”
“想活命吗?”牵手女鬼放开我脖子,她像猫戏耗子一样注视我的眼睛。
我用力的点头。
“那只源于我生前躯体的影傀儡,就被他放在赌场中黑白镜廊的第三扇黑门内。”牵手女鬼想了想,道:“鬼赌场有禁制,我不能进入。现在给你一天的时间,把它偷出来,用油焚烧。明天的这个时间,我在此等你。”
黑白镜廊?
我就说鬼赌场内的走廊处处透着蹊跷,果真藏有玄机!
虽然我不清楚影傀儡为何物,得罪了南宫影也不是件好事,不过终究是活命最要紧。何况我也可以假装答应了再跑掉,就不信孔明灯能放任不管?
我跟牵手女鬼说一定偷出影傀儡,紧接着她说:“答应了鬼话,一旦失信,你必将厄运连连而死,所以别抱有侥幸的心态哦。”
我想到还有孔明灯的考核任务,便问道:“跟你打听一只鬼,它没有头,是什么天鬼,今晚可能在这里出现,你知它他吗?”
“哦?那只鬼力弱爆了的无头刑鬼?”牵手女鬼一低头,眼珠子又掉了下来,“广场南侧的绿化地,我已经懒得欺负他了。”
欺负它?
我浮想联翩道:“帮我抓它可好?”
“少跟我讨价还价。”牵手女鬼扇了我一耳光,她重新变为小女鬼,跑进人堆继续牵手。
我无奈的来到南边绿化地,眼角余光看见一只没脑袋的身子不停跑动,每见一个人就停住,它双手胡乱的抚摸眼前活人的脑袋,摸完一个就换下一个,我耳边不停地传来它那彷徨又阴毒的笑声,“嘿嘿嘿……我的头呢,嘿嘿呼……我的头呢?”
文/《死亡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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