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名瞳,今年十八岁,是一个实习司机。
这晚我跟师傅开着面包车来到李家坳,看到路口有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女人在拦车。
我感觉很奇怪,因为已经12点多了。
这个点,怎么还会有人拦车?虽说心里觉的奇怪,但有钱没道理不挣。
我正要停车,睡在副驾驶的师傅突然醒来:“不要停,今天不拉客了。”
我心里纳闷,师傅今天是怎么啦,转性了?
为了多拉一位客人十几二十分钟他都会等,这送上门的生意居然不做,但师傅的话我不敢不听,乖乖的哦了一声。
我没有停车,破旧的面包车从红衣女子身前开过去时,还是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她很漂亮,五官精致,身上流露出一股难得的古典贵气。
她站在原地,目光注视着我,她的眼眸很黑,很亮,瞳光闪闪。
见我并没有停车的意思,她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但眼中却充满了幽怨,这种眼神让我心生不忍。
我忍不住说道:“师傅,拉上她吧,能多挣一份车钱呢。”
师傅瞪了我一眼,凶巴巴的道:“让你别拉就别拉,废什么话,再废话你明天就不用来了。”
见师傅发火,我吓的不敢再多说,老老实实的往前开。
可心里始终吊着刚才那个红衣女人,她那幽怨的眼神总是挥之不去。
下意识的通过观后镜往后看,这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可没想,又看到了那个女人,她还站在后面,她对着我浅浅一笑,笑的很矜持。
我是个野小子,但偏偏喜欢大家闺秀,嘴角不自觉的裂开了微笑。
咦,不对啊!
我看了下车速,六十码往上走,而且早就过了李家坳的路口了,她怎么还在后面?!
瞬时间,我头皮发麻,全身寒毛倒竖了起来。
不是吧!
我吓的魂都飞出去了,鼓起勇气再定睛看了一下观后镜,后方黑压压一片,哪里有什么女人。
原来看花眼了。
又开了几分钟,我又习惯性的去看观后镜。
这一看,彻底把我吓的大声起来!
那个红衣女人再一次出现在观后镜里,她还站在路边痴痴的等着,好像一个妻子在等待丈夫归来。
师傅被我的惊叫声惊醒:“阿瞳,怎么啦?”
我整张脸都吓白了,哆嗦着说道:“我……我,我又看见那个红衣女人了。”
师傅听了也脸色大变,慌忙道:“不要回头,不要再去看她,快,快往前开。”
不是我孬,大半夜的你在荒郊野外开车遇上这种事情,你未必比我好多少。
我快速拐过前方的路口,师傅让我把车子开到树坳里去。
虽然我不明白师傅为什么让我把车开进路边的树坳里,但我还是不假思索的就开了进去。
待车子开进树坳,师傅就让我熄火关灯。
师傅翻开副驾驶位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两根白蜡烛,嘱咐我说:“呆在车上,别说话,更不能大声叫。”
我机械的点了点头,我已经吓的六神无主,师傅说什么就是什么。
师傅拿着两根蜡烛下了车,往马路当中走去。
我目光注视着来的方向,生怕那个女人会突然出现,一颗心嘣嘣的狂跳不止,紧张的都快窒息了。
师傅走到马路当中,拿着蜡烛比划了几下,好像在辨认方向,然后蹲了下去。
他把两根蜡烛摆放在柏油路上,掏出火柴盒,给点上了。
深夜,两根蜡烛点在马路当中看起来真的很诡异。
我想大家也一定在马路上看见过白蜡烛,有的还被汽车碾碎,我也是,以前我一直以为是有人不小心掉的,但现在看来不是那么回事。
师傅点完蜡烛,就跑了回来。
师傅对我说:“夜车开多了,难免会遇上奇怪的事情,但是不要怕,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看到我点的蜡烛了吧,这叫‘指路灯’,不是给我们指路,而是给他们指路,说白了,给他们指一条错误的路。”
我有些发懵的点了下头。
师傅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一刻钟:“她会在这里绕一刻钟,如果找不到路就会离开。”
我又机械的点了点头,我有点吓傻了。
一刻钟也就是十五分钟,这十五分钟绝逼比一年还要久。
我跟师傅缩在面包车里,又惊又怕,不时的望向路中的那对点燃的蜡烛。
千万不要被风吹熄了。
如果蜡烛被风给吹熄了,后果可想而知……
也许是我走运,夜里一般风都挺大,但今夜不知道是怎么啦,非常闷热,却没什么风。
师傅时不时的看时间。
还有十四分钟……
十分钟……
这期间红衣女人都没有出现,应该是找不到我们了。
五分钟……
一分钟……
终于,终于熬过了十五分钟。
我能清楚的听到师傅长呼了口气,我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应该是逃过一劫了。
师傅问我:“怕吗?”
废话,不怕才怪!
不过,我脸都吓的煞白了,却还是摇了摇头:“不怕!”
我年纪虽然不大,但我却知道,一旦我说怕,师傅就会觉的我吃不了这碗饭,明天就会换人。
师傅浅浅的一笑:“不错,开车。”
我重新启动了面包车开出树坳。
虽然师傅说我们已经把她甩掉了,可我的心里却还是七上八下的,生怕她会突然再出现,整个人还是很紧张。
师傅看了看我说道:“这碗饭不容易吃,有些忌讳的东西一定要知道,一旦犯错,追悔莫及。记住师傅跟你说的,初一十五不要走夜路,清明,中元,寒衣更加不能走夜路,看到孤零零一个人半夜拦车绝对不能停,哦,对了,记住走夜车的时候切记不要叫对方的名字,如果被听见……”
我整个人又紧张了起来:“被听见会怎么样……”
师傅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你说呢?”
我心中咯噔了一下,我记得刚才师傅被我吓醒的时候叫过我名字,我苦着一张脸:“师傅,你刚才叫我名字了。”
师傅不置可否的一笑:“怎么可能。”
师傅刚才确实叫我名字了,师傅的脸色渐渐的变了。
他听我这么一说可能慢慢想起来了吧:“如果,我真的叫了你的名字……”
就在师傅说话的当口,红衣女人又出现在前方路口!
她还在痴痴的等待着。
吓得我嘴巴都张成了哦字形,额头上也不住地渗出汗珠。
师傅叫道:“别看她,别看她,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开过去,开过去……”
我咬了咬牙,用力踩下油门冲了过去!
一口气开出好几里地,我都快哭出来了:“师傅,怎么办?”
师傅没有回答我,他的脸色也很差。
他拉开抽屉,里面放着一包烟。
师傅不抽烟,但开夜车的司机都会备一点,熬不住就吸两口,师傅点了烟,狠狠的吸了两口:“熬,熬到天亮。”
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我来开!”
师傅连续挂档直接就奔一百码去了。
我想说,师傅你开错路了,但我没说。
师傅是个老司机,这条夜路他开了数百次了,不可能错,师傅开着车子一直在附近的几个村子绕。
这绝对比刚才躲在树坳里还要煎熬,我望了望漆黑的天空。
天,早点亮啊。
只要公鸡打鸣,我们就有救了!
可现在才12点多,就算夏天天亮的比较早,可也要到4,5点吧。
距离现在还有4个多小时呢。
车子在村里绕了二个多小时后,油表的红色警示灯亮了,要没油了。
我的心猛然狂跳了起来。
师傅的脸上也露出了绝望之色,没辙了,现在才刚3点,离天亮还有一个多小时呢。
“师傅你看……”
前方的上坡口,一个老头正吃力的踩着三轮往上走。
三轮车上放了两个大木桶,看起来挺沉的,桶口用白布盖着,还有热气从白布下冒出来,似有豆香飘来。
原来,是个早起赶去上头镇菜市场卖豆腐脑的。
师傅看到老头大喜过望,对我说:“把外套脱下来。”
身上的外套是我第一天上工的时候我妈给我买的,算是祝贺我找到了工作,这么一件衣服得一百多块呢,对我家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钱。
我问道:“为什么?”
师傅眉头一皱,怒道:“叫你脱,你就脱,废什么话。”
虽然万般不舍,但师傅的话我怎么敢不听,老老实实的脱了下来,递给了他。
师傅嘱咐我在车里别动,他自己下了车,去到老头的三轮车后帮他推上坡,老头慌忙答谢。
我听到师傅客气地问道:“大爷,我跟你打听一下路,吴家村怎么走啊。”
我很疑惑:师傅是老司机,这一带的路他闭着眼都能开,怎么会不知道吴家村在哪里?
真不知道问我啊,我都知道。
老头笑了起来:“你一个开车的竟然不认识路,你开错方向了,吴家村在西边,是你的反方向。”
师傅拿捏出很羞愧的表情:“大爷太谢谢了,我在这里绕了大半宿了,得亏您给我指点迷津,大爷您贵姓啊。”
老头道:“免贵,姓张,大家都叫我张老汉。”
师傅道:“张大爷,早上湿气重,你怎么就穿这么点衣服,万一感冒了怎么办,老人家可不能感冒,你卖豆腐脑挣的几个钱还不够看病的。”
说着,师傅把我的衣服递了过去。
张老汉看着全新的衣服,手伸出来一半,嘿嘿笑着:“这,这怎么好意思。”
师傅把我的衣服硬塞进他手里:“你给我指点迷津,我送你一件衣服,这不是挺公平的吗。”
张老汉也是个贪心的人,看到师傅给他衣服,只是推脱了一下,心安理得的收了,还迫不及待的穿上身,憨厚的笑道:“真合身。”
我心里这个郁闷啊。
哪里合身,我快一米八的个头,这老汉都不知道够不够一米七,这,这能合身?
师傅回到了车上,二话不说就发动了车子,他没有再绕路,径直的往家开。
师傅握着方向盘的手在不停的抖。
我以为他是害怕,但师傅却说他冷,很冷。
初夏的夜晚就算有点凉,但也绝不会感到冷。我脱去外衣后就剩一条背心都不觉的冷,更何况师傅还穿着外套。
师傅的脸色变的很苍白,白的就像墙壁上的白灰。
说来也奇怪,那个红衣女子好像突然消失了,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回村不久,村里就传出了公鸡打鸣声,师傅长松了口气,而我瘫在了副驾驶上。
天,终于亮了!
我拉开车门跳下车,我忍不住问我师傅:“为什么把我的衣服送给一个陌生的老头。”
师傅叹了口气:“这是伤天害理的事,不说这个,今晚的事情跟谁都不要提,特别是我把衣服送给张老汉的事更加不准说,你妈要是问起衣服的事,你就说丢了。”
虽然我不明白师傅为什么不让我说,但我知道要想继续跟着师傅开车,就得听他的话。
回到家里,我妈竟熬夜等着我,见我回来悬着的心才落下来,有些埋怨道:“今天怎么这么晚?”
随即看见我只穿了一件背心,又问道:“新买的外套呢?。”
我说:“让师傅给弄丢了。”
我妈皱了皱眉。
我这么说是无懈可击的,她总不至于去跟师傅对峙,问他是不是把我的衣服弄丢了?
“锅里的饭,妈给你热好了,吃了赶紧睡吧。”
我见我妈没有再追究衣服的事,高高兴兴的应了一声。
“阿瞳……”
“阿瞳……”
第二天早上(准确的说就是三个多小时候后)我睡得迷迷糊糊,发小猴子硬把我拉起来:“快起来啊,出大事了。”
我翻了一个身:“别吵我,再让我睡一会。”
猴子着急的说道:“真出事了,你师傅让车给撞死了。”
轰!
我的脑袋一下子炸开,猛的从床上翻坐起来,激动的扯住猴子的领口:“你说什么,我,我师傅让车给撞死了?”
猴子点着头道:“就在咱村口,你快去看看吧,你爸妈都过去了。”
我的脑袋嗡嗡作响,师傅,师傅怎么会被车撞死?
没道理啊!
师傅家在村尾的祠堂前面,我是亲眼目睹师傅停好车往家走去的,怎么会在村口被车撞死。
我跟小猴赶到时,村口围满了人,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我们从人群中挤了进去。
在马路边躺着一具尸体,鲜血流淌了一地。
在辣毒的太阳下散发出刺鼻的血腥味,身形样貌是师傅无疑,个头一米七,但却穿着一件大了两个码字的蓝色外套,被鲜血染红……
我的外衣!
昨夜师傅明明把我的衣服给了张老汉,怎么会穿他的身上。
我妈过来死死的抱住了我:“孩子,别看,别看……”,但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瞪着师傅的尸体。
师傅死的很惨,眼珠瞪的都快掉出来,好像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事。
二叔公走上前去,用手盖了一下师傅的眼睛:“阿坚安心去吧,你老婆女儿村里乡亲会帮你照顾的。”
二叔公划拉了一下手,再拿开,师傅的眼睛已经闭上了。
师傅在村里是体面人。
在九十年代中期,有辆面包车绝对比现在开奔驰宝马还拉风。
他女儿又在省城读大学。
师傅这一走,家里的顶梁柱就塌了,大家都唏嘘不已,好好的一个家,顿时就一落千丈了。
我总感觉师傅还盯着我看,不由转头望去。
我吓的差点大叫起来,师傅闭上的眼角突然怒瞪开来。
我爸见我被吓了一跳问我怎么啦,我说师傅又睁眼了。
我爸说没有啊。
我妈也说没有。
大家也都说没有。
我再定睛看时,师傅的眼睛是闭着的,可我总感觉师傅好像要提醒我什么。
二叔公说:“死后睁眼,这是死不瞑目啊,阿坚恐怕有什么事或者是有什么心愿未了。阿坚没有儿子,只有阿瞳一个徒弟,阿瞳你就给你师傅送终吧。”
我爸说:“应该的,应该的。”
二叔公吩咐人拿了一条白布给师傅盖上。
现在毕竟是法制社会,师傅被车撞死,这事必须得报警,也期望警察能找到肇事的凶手,给师傅还有师傅的家属一个交代。
没过多久警察就来了,经过初步调查,师傅是死于凌晨3点到4点之间。
怎么可能!
那会我跟师傅还在一起,我们差不多4点半才回的村子,那会师傅还活得好好的。
不一会有个警察来问我:“你是死者的徒弟?你昨天几点回得家。”
面对警察的盘问我有点紧张,而我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总不能说我3点半还跟师傅在一块,而且师傅死的太诡异了,他怎么会出现在村口还被车撞死,更奇怪的是他还穿着我的外套。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我妈就抢先道:“凌晨2点左右。”
我不解的望向我妈。
我妈说道:“孩子还小,有点吓到了。”
警察见我面色苍白,神情恍惚,冲我妈点了点头:“带孩子先回去吧,有事我们会去找你们。”
师傅的死就像阴霾笼罩在我的心头,让我坐立不安。
特别是师傅瞪着我的眼神,挥之不去,他好像是要提醒我什么,但又说不出来。
师傅的死就像阴霾笼罩在我的心头,让我坐立不安。
特别是师傅瞪着我的眼神,挥之不去,他好像是要提醒我什么,但又说不出来。
我打算去找张老汉。
我的外套师傅明明送给张老汉了,为什么会穿在师傅身上?
师傅还被车撞死了!
更诡异的是,警察居然说师傅是凌晨3点多死的,可当时师傅明明还跟我在一起。
我跟师傅是在平头村附近遇上张老汉的,估计张老汉应该是平头村人。
我坐面包车来到平头村。
几个大妈大婶正在村口一棵上百年的大槐树树荫下嬉笑闲聊,看见我一个陌生的小伙进了村,都嘴角挂着笑的斜眼打量我。
我长的还凑活,我走了过去:“请问,咱村有一个卖豆腐脑的张老汉吗?”
其中一个磕着瓜子的胖大妈望着我笑盈盈的道:“有啊,啥事儿?”
我顺口就编了一个谎:“我有件衣服放他那儿了,跟他说好了,今天过来拿。”
我话刚说完明显感觉到现场突然一下子静了下来,捎首弄姿的大妈大婶全都定在了原地,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
足足过了三四秒钟。
那个磕瓜子的大妈说道:“小伙,逗你婶玩呢吧!”
她的脑门上有细细的汗珠渗了出来,脸色也变得异常的难看,眼中更有一丝恐慌。
我很茫然:“我真来找张老汉的。”
大妈慌忙说道:“你自己进村问吧。”
我也懒得跟这些大妈大婶闲扯,进了村稍微一打听就知道张老汉家的住址了。
张老汉家住的很坳,孤零零的一间屋坐落在山脚,上去还挺麻烦,要顺着石头堆砌的阶梯上去。
这样的路我走起来都感觉难,更何况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
而且石阶杂草丛生。
心想难道这里都没人打理吗?
我到时他家的木门敞开着。
农村就是这样,只有到了晚上睡觉才会关门。
“有人吗?”
我在门口叫了一声。
“谁啊”
一个老头从里屋走了出来,正是张老汉。
“你是?”
张老汉眯着眼睛仔细打量我,昨天夜里张老汉虽然见过我,但他毕竟上了年纪而且天又黑恐怕没看清楚。
我说:“是这样的,昨天夜里我跟师傅迷路,遇上您老给我们指路。”
张老汉恍然大悟:“原来是小哥啊,快,快请进屋。”
不知道是不是坐落山阴的关系,张老汉家里凉飕飕的。
进屋就看见一张八仙桌,上面摆着一张16寸的遗照,不过用白布遮住了,不知道是张老汉什么人的,遗照前摆放着一个香炉,还插了三根香。
香还点着。
张老汉请我在八仙桌旁的长凳上坐下。
我刚坐下就听见咯咯笑的声音,我抬头问张老汉:“听没听见有人笑?”
张老汉摇了摇头:“没有啊,小哥今天来是……”
在来的路上我就想好理由了。
我说:“我师傅不是送了件衣服给你么,兜里有点紧要的东西忘记拿出来了。”
张老汉尴尬道:“小哥真对不住,衣服我给弄丢了。”
我瞪大了眼睛:“弄丢了?”
张老汉道:“早上我在菜市场卖豆腐的时候觉的天热,就把衣服给脱了……”,
他一拍大腿很懊恼的说道:“不想,不想……给弄丢了,兜里有什么要紧的东西,要不,要不……我赔给你。”
我连忙摆手,哪里有什么东西,只是一个借口:“不用,不用,丢了就算了。”
张老汉眯着眼睛打量我。
我被他看得很不舒服:“张大爷,我脸上怎么啦?你这样盯着我看。”
张老汉神情变的肃穆起来:“小哥,你印堂发黑,满脸阴气,是不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昨晚之前,有人跟我说这句话,我一定会骂他骗子。
但这会,我在心中直呼高人。
我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了浮漂,把昨天夜里被红衣女鬼纠缠,还有我师傅被车撞死的事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张老汉听完说道:“我说呢,衣服怎么会突然就没了?”
他叹了口气,说道:“小哥,你不该去招惹那只女鬼。”
我感到很冤枉,我根本没招惹女鬼,是路上遇见的好么:“没有,我根本没招惹她。”
张老汉道:“没有?我问你,你是不是想她了。”
我闹了一个大脸红。
说老实话,我第一眼看到红衣女鬼时,确实很骚包的春心荡漾了,可我要是知道她是只女鬼,打死我都不敢。
张老汉皱着眉头:“穿红衣服的女鬼是最凶的,会要人命的,你师傅就是个例子,估计她今天晚上就会找你索命。”
听到索命两个字,我吓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激动的站起来喊道:“今晚!”
张老汉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不要激动,说道:“她的目标是你,你师傅只是被你牵连罢了。”
张老汉的话让我的心直往下沉,手脚都变的冰凉:“张大爷,那我咋办啊,你可得帮帮我。”
张老汉半眯上眼睛,好像在想办法。
足足过了半分钟后,他才说道:“红衣女鬼纠缠你,主要是你对她有非分之想,那她就有机会害死你,如果你想活命,就要让她知道你对她没那念头。”
我急道:“我对她没想法啊,半点那啥念头都没有”。
张老汉说:“可她不知道,你必须让她知道你对她没想法,小哥,我看你年纪不大,还没成亲吧。”
我当然没成亲了,我才十八,虽说农村结婚早,但一般也要过了二十:“没。”
张老汉道:“那你得赶在今晚12点之前结婚了。”
我心中一阵无语,苦着脸说道:“这么急,让我上哪儿找个女人结婚。”
张老汉微微一笑,他笑的很诡异,阴深深的,让我感觉瘆的慌,他说:“不是阳婚,而是阴婚。”
“什么?阴婚!”
我吓的叫了起来。
张老汉挑了挑眉毛:“对,阴婚,你想啊,红衣女鬼是鬼,要让她知道你结婚了,必须得是阴婚啊。”
阴婚就是跟死人结婚。
我得承认张老汉说的有道理。
但阴婚,太邪乎了吧?
听起来就让我毛骨悚然。
张老汉盯着我,就像盯着某件货物,他的目光变的很可怕,压着嗓子冰冷冷的道:“如果不愿意,今晚,你就会被车撞死”。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师傅死不瞑目惊恐的瞪着我的样子,我吓的嘴角一哆嗦:“阴婚……我,我也不知道怎么结啊”。
张老汉向我身旁没人的地方看了一眼,敲了敲桌子,然后站了起来往里屋走去。
张老汉再从里屋出来时他的手里拿着一双小鞋。
我的目光一下子就被这双小鞋吸引住了,这是以前大户人家小姐穿的小鞋,又红又艳,上面还秀了一朵大牡丹。
三寸金莲!
我摊开手,把小鞋放在手心,小鞋只有掌心大小,很轻,非常精致,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精致的东西:“真漂亮”。
张老汉道:“这可是以前大户人家小姐的鞋子,好东西,稀罕的很”。
这双小鞋确实是好东西,拿到古董市场拍卖起码十万往上走,而且是价无市,我曾经看过一个新闻有个大老板五十万求这么一双小鞋。
没想到张老汉竟然收藏了这么个好东西。
张老汉凑近过来,压低声音道:“你回到家,把这双小鞋对着床头的方向摆好,记住,一定要鞋尖对准床头”。
我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张老汉阴深深的道:“你没听过吗?鞋对床,鬼上床”。
我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太瘆人了。
离开张老汉家来到村口的大槐树,刚才在树下闲聊的大妈大婶全都散了,一路过来竟然没看见一个人影。
好像村里人一下子全消失了。
只有村口的一间石堆房内,一个小女孩趴在窗口偷偷的看着我,乌黑的大眼珠子很好奇,就像在看什么没见过的稀罕东西。
我冲她笑了笑,她吓得赶紧躲了起来。
我的笑容顿时就僵在脸上了。
我有这么可怕吗?
回到家,我爸妈都不在,去师傅家帮忙办理后事去了。
按照老汉所说我得把小鞋摆放在床头对面,用鞋尖对准床头。
可我却犹豫了起来。
虽然张老汉说的都有道理,可我总感觉那里不对劲。
“阿瞳……”
门外突然响起猴子的叫声,我一慌就把鞋子摆在了床对面,刚巧鞋尖对着床。
猴子已经从外面走进来:“你在干吗?”
我慌忙用身体挡住小鞋。
猴子见我样子憔悴,脸色煞白煞白的,担心的问道:“你没事吧。”
我又摇了摇头。
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怕猴子看到那双小鞋,好像被他看到了,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这种感觉浮上心头,我就赶紧把他推出屋子。
猴子的心思完全不在我这儿,这货高兴的说道:“阿瞳,倩倩回来了”。
倩倩就是师傅去省城读大学的女儿。
那是我们村子飞出去的金凤凰,她比我大两岁,长的别提多水灵了,貌美,肤白,大奶子,看了都叫人流口水。
要是能娶到倩倩做老婆,老子少活十年二十年都愿意。
但我知道这是痴心妄想,这头飞出去的金丝雀恐怕不会再回来这个贫困偏僻的山区了。
说起来,她也已经两年没回来了。
有件事让我感觉很奇怪。
虽然我没去过省城,但也知道省城离我们这很远,而且交通很不便利,要先坐火车到西川市,再转长途客车到上头镇,然后再坐面包车……
如果顺利的话二天能到。
今天早上才通知她师傅过世,她怎么下午就到了?
师傅家办丧事,人来人往的很热闹,隐隐的还有争吵声传出来,是倩倩的声音,而且她正在跟我爸妈争吵。
怎么回事?
我远远看到就跑了过去,挤开人群:“怎么啦?”
真的是倩倩。
她回来了!
倩倩身材高挑,一头宛如黑色瀑布般润泽的秀发显得格外的飘逸动人,鹅蛋型的俏脸,修长的弯弯秀眉下是一双明澈如泉水般的美丽大眼睛,小巧而挺直的鼻梁,柔嫩的嘴唇透着温婉的味道。
她变的比以前更漂亮,更有气质了,嗯,城里人的气质。
倩倩很激动,指着我说:“你来的正好,你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死我爸爸的,我爸爸好端端的为什么收了你做徒弟就出了这种事”。
我心虚的呆若木鸡。
张老汉说过,是因为我招惹了女鬼,师傅是被我牵连的,某种意义上说,师傅确实是被我害死的。
亲朋好友都觉的她在无理取闹。
二叔公也在场,村里他资格最老,辈分最高:“倩倩,你冷静点,你爸爸是死于交通意外,跟阿瞳没关系”。
倩倩漂亮的脸蛋涨的通红:“我知道,我就知道,我爸就是他害死的”。
我妈急了:“臭丫头,你别污蔑好人,你说阿瞳害死了你爸,你有证据吗?没证据就别往我儿子身上泼脏水”。
倩倩道:“有,当然有……”,可她支支吾吾的说不下去,红着脸道:“反正……反正我爸就是他害死的”。
大家都无奈的摇头。
没人信她的话。
二叔公道:“丫头进去,别在这里瞎闹”。
我妈性子急,倩倩无端往我身上泼脏水,她也是气极了:“儿子,跟妈回家”拉上我的手就要走。
二叔公慌忙道:“阿瞳他妈”。
我妈气鼓鼓停住了脚步。
二叔公拄着拐杖走了过来:“阿坚走了,对倩倩打击太大了,难免会胡思乱想,她们孤儿寡母的,我们得多多体谅,能帮就帮”。
我妈是个口硬心软的人,听二叔公这么说,气也消了不少。
倩倩看着我们,咬了咬牙,转身进了屋。
倩倩是一个懂事的女孩,很明白事理,虽说她父亲过世对她打击很大,但也不至于无端的指责我。
在几个乡亲的劝说安慰下,我妈才很不情愿的让我进了师傅的家门。
师傅家里请了送葬队,倒也不用我干什么。
有个青衣瘦小的老人在院子里扎纸人,他面色黑青,目光呆滞没有焦距,竟然是个瞎子。
扎纸人这一行,吃的是阴阳饭。
吃阴阳饭的人,子孙都不昌盛,绝大多数断子绝孙,所以干这行的绝少有子承父业的,多数都是收个命硬的流浪子做徒弟。
而且听说吃阴阳饭的绝大多数身有残疾。
这个老人就是个瞎子。
他扎的纸人红脸白衣,有男有女。
我初看时觉的纸人简单粗糙,甚至有点略显呆滞,可当我看第二眼时却感觉阴深的可怕,心里无故发毛,怎么样都不敢再看。
我急忙转过身去。
我正要离开,身后传来瞎子的声音:“干了这么久的活,主人家能煮点东西吃吗?”
按照农村的习俗请人来干活,除了早中晚三顿还得多一顿下午饭,可现在都快晚上了,难道操办丧礼的人给忘记了?
我应道:“先生你稍等,我这就给你弄。”
老人叮嘱说道:“要二碗,一碗大的,一碗小的。”
师傅家请了村里的伙夫,他正在厨房忙活晚饭,我就问他,院子里送葬队的师傅下午那顿没吃吗?
伙夫说吃了的。
我说那人还要,而且要一碗大的一碗小的。
伙夫点了点头,倒腾了一下,递给我两个碗,一个碗里放的是大米,一个碗里放的是糯米,而且全都是生的。
我愕然的望着他:“这,这什么啊,都还生的……”
伙夫让我尽管拿过去。
我心中暗忖,难道那人说的一碗大的是大米,一碗小的是糯米,我左右手各端了一个送了过去。
瞎子什么都没说,伸手接了过去,然后很随意的就放在地上的纸人的跟前,又从桌上拿起一戳香,举在香烛上。
瞎子的动作很利索,根本不像个瞎子。
等那戳香点着,他左右分开,一手都是三根香,分别插进了糯米跟大米碗里,三根香很诡异又很整齐分散开来。
以前也见过。
通常都是放在角落不起眼的地方,往往都是第一天见了,第二天就已经被人收走。
只是不知道什么用。
瞎子做完这些就返回坐位继续干活了。
我正要转身离开,瞎子问道:“主人家还没成亲吧。”
我摇了摇头,突然想起他是瞎子看不到我的表情,于是我说道:“还没。”
瞎子说:“这就难怪了”。
瞎子看不到我的样子,如果能看见我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小伙子恐怕就不会这么问了,可我联想到最近两天遇到的诡异事情,就觉得瞎子的话是似有所指了。
我问道:“难怪什么?”
瞎子没有答我,反而问道:“主人家信不信阴德这会事”。
我点头说:“信。”
阴德!
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后,大家就会背后骂他,让他多积点阴德。
这个阴德大意是指在人世间做的而在阴间可以记功的好事,而这么骂人,也暗指这人坏事做尽,死后会很惨,让他早点为死后做准备。
瞎子说:“那多积点阴德吧。”
让我多积点阴德?什么意思,是暗示我没多久好活了吗?
瞎子的话让我的心猛的一紧:“先生是不是知道什么?”
瞎子停下了手里的活,正想答话。
身旁一个整理花圈的驼背老人阴深深的说:“你忘了自己怎么瞎的了吧。”
瞎子闻言浑身一震,黑青的脸上露出了极度惊恐的表情,慌忙低下头去扎纸人,再也不敢说话了。
驼背的老人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身干活去了。
等他走远,我再问瞎子时,瞎子就全然当做没听到了,怎么样都不愿意再开口说话了。
瞎子越不愿意说,我就更加觉得瞎子知道什么,他能救我。
只是他要是救我,就有可能惹祸上身。
我看实在问不出来,虽然心里不甘,但也只好作罢了。
可在我转身要走的时候,瞎子突然咳嗽了一声,我重新转回身去,他的手摁在桌上向我这边推来,他手底下压着剪刀剪出来的小纸人。
我不解的望向他。
瞎子的声音很轻:“拿回去放在床上,能为你续命一晚。”
就这么一张白纸剪出来的一个人形的轮廓能为我续命一晚?
实在看不出这剪纸人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可到了这个时候,死马也当活马医了。
伸手把小纸人拿了起来,塞进口袋里,低声说道:“谢谢!”。
我不知道小纸人是不是真像瞎子说的能为我续命一晚,但起码有个念想,这让我的心里稍微心安了一点。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又看到了倩倩。
倩倩扫了我一眼,她的眼神很冷漠,甚至还带着恨意,这让我心里难受极了。
我一定要跟她解释清楚。
我把她叫了出来,来到我们以前常去的小溪边。
倩倩道:“有什么话说吧?”
在约她出来之前,我有很多话要跟她说,但此刻我却一句都说不出来,半响才说道:“我没有害师傅,真的没有。”
倩倩漆黑明亮的眼瞳冰冷的注视着我:“你把我叫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她转身就要离开。
我急忙拉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冰:“倩倩,我怎么会害师傅,就算他不是我师傅,她也是你爸,我怎么可能害你爸。”
倩倩用力的挣脱我握着她的手,扬起手里一张黑纸,责问我:“我问你,这是什么东西?”
我茫然的摇了摇头,我哪知道这是什么鬼东西。
倩倩愤怒的把黑纸一把甩在我的脸上。
黑纸看起来像是邀请帖之类的,挺奢华的,边角全都镶了金箔,握在手里很厚重,很有分量,正面还用红字写着‘婚书’二字。
我说道:“这好像是婚书”。
一般婚书都是红纸黑字,这婚书却是黑纸红字。
倩倩说道:“你打开看看”。
我把婚书打了开来,上面写道:任府婚元择日,夫造:名瞳,生于一九七八年七月十四日……
看到这里我愣住了,这是我?
我赶紧接着往下看,妻造:叶小晴,生于一九七八年七月十四日……
媒人:陈坚。
我茫然的望向倩倩问道:“这,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婚书上面的男方是我,而媒人是师傅,这个叫叶小晴的女人又是谁?”
倩倩一直注视着我的眼睛:“你真不知道”。
我摇了摇头。
倩倩眼中流露出一丝恐惧,嘴唇有些苍白说:“三天前,我收到一封信,里面装的就是这纸婚书。”
我说:“倩倩,我真不认识这个叫叶小晴的女人”。
倩倩说道:“你还记不记的你爸有一位关系极好的至交叫叶文强的吗?”
我点了点头,但我从没见过这个人,只是听我爸提起过。
倩倩说道:“叶叔叔是城里来乡下插队的文青,刚好安排在我们村,跟你爸关系特别好,据说你爸还救过他的命,双方还约定,都生儿子就做异性兄弟,都生女儿就做金兰姐妹,一儿一女的话就结为夫妻。”
我又看了一眼婚书上的女子的名字,她也姓叶,难道……
倩倩说道:“你们家生了儿子,而叶叔叔生了一个闺女,你想的没错,就是叶小晴,更巧合的是你们同年同月同日生的。”
难道说倩倩吃醋了?
得知我跟人定了婚约特地从省城赶回来,但却刚好遇上她爸爸遇难。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有点小爽,嘴角不由的裂开一道微笑。
倩倩看到我嘴角不自觉的露出的笑容,好看的秀眉颦了起来,冷声道:“你高兴什么?有什么好高兴的。我爸死了,你很高兴是吗?”
我慌忙收敛笑容:“我没有。”
倩倩的情绪突然就失控了,愤怒的指着我道:“有,你就有,你给我滚,给我滚”,说到最后她已经在咆哮了。
我从未见过倩倩这副样子,吓的倒退了几步,转身逃了。
晚上我本该给师傅守灵,但倩倩极力反对,说什么都不肯。
气得我妈把我拽回了家。
回到家里我妈就破口骂道:“没教养的野丫头,白念了这么多年书了,都念傻了,我们阿瞳哭着求着要给阿坚送终了吗?”
我爸说:“少说两句吧,阿坚死了,对倩倩打击很大。”
我妈听我爸这么说,也就没再骂了,依旧气呼呼的。
我想起倩倩给我的婚书,就拿了出来,递给我爸问道:“爸,这是怎么回事?”
我爸见我拿出一张黑纸,疑惑的接了过去,打开看了起来,还没待我爸说话呢,我妈就叫了起来:“他爸,怎么回事,咱儿子什么时候跟叶家定了亲了。”
我爸也很茫然:“没有啊,文强是有个女儿叫小晴的,我们也约定过孩子长大结为夫妻这样的话,但那都是孩子没出生前说的,当不得真。”
我妈一把抢了过去举着婚书问道:“那这是怎么回事?”
我爸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文强刚去西川市的时候我们还有来往,但他调回省城后我们的往来就少了,最近十多年连消息都断了。”
我妈说:“那怎么会有这纸婚书,阿瞳,这个哪里来的。”
我答道:“是倩倩给我的,说三天前有人给她寄了这个东西。”
我妈的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拿斜眼瞧着我爸说道:“叶家要是真愿意跟咱结亲,我也不反对。”
我爸说:“十几年前的话当不得真的。”
他深知我们两家家事悬殊,我家是地道的农村人,而叶文强不仅是城里人,而且还出身干部家庭。
一个天,一个地。
就算叶文强履行当年的诺言,我爸也不会答应。
我爸掀开帘布一头钻进了他自己的屋子。
我妈说:“阿瞳你忙活了一天,也早点去睡吧”,说完急忙跟进了屋。
我应了一声也进了自己屋。
三寸小鞋摆放在床头的对面,没有任何动静,但不知怎么滴,我看着这双小鞋感觉邪的慌,心里就有一股莫名恐惧。
鞋对床,鬼上床。
想起这句话我的寒毛就倒竖了起来,怎么样都不敢上床睡觉了。
我的屋里有一台小电视,那是我念书的时候外婆给买的,因为这个我老妈神气了很久。
十三寸的黑白电视。
我打了开来,嗤嗤声响,满屏幕都是雪花。
电视节目都停光了?
我看了一下闹钟,十一点半了,难怪电视节目都停了,我不由的紧张了起来。
张老汉说过,一定要赶在十二点之前上床睡觉,结完阴婚。
不然的话,女鬼就会来索我的命。
怎么办?
我想起瞎子给我的纸人,我从兜里拿了出来,就是一张白纸剪成人形,没有任何特别之处,把这玩意儿放在床上真的能为我续命一晚吗?
文/《灵棺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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