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岁那年发生的那一幕,我至今想起来仍旧毛骨悚然。
我爹娘在那年出了车祸,乡下独居的奶奶把我接了过去。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乡下怪事多,你这娃别乱走。”
当时的我,刚十三,又死了爹娘,心理正是叛逆的时候,对奶的话哼之以鼻,哪里能呆得住。总想着跑出去玩。当天下午黄昏,乘着奶做饭的空挡,就跑了出去。
可我这人还没走出门口,心就凉了半截!
奶家的门口,摆着一口棺材。
那会村里晚上黑的早,哪像城里那么灯火通明,昏黑的夜色下,一眼望去模模糊糊,就一口红色的棺材摆在门口,棺材板上还点着一盏油灯,忽明忽暗,散发出焦糊的气味,摇摇曳曳,格外瘆人。
我顺着灯火摇曳向四周看去,觉得空气都冷了不少,身体从内而外的投着凉气。
“小娃子,胡撇啥呢?你家大人呢?”
夜深人静里,突然发出一声嘶哑的老烟嗓声。一张似老树皮般干枯、皱着的老脸走到我面前,眯着眼睛上下扫视我,这眼神……就像是,一把刀子一样锋利!
我从来没想到过,一个暮年昏黄的老人,眼神居然如此明亮,当时就愣住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谁家的?啥时候没的?闹的厉害不?”
就在这时,奶出来了。声音同样沙哑。
“城里亲家的,前天下午四点就没了。闹!压根没消停过。”
“棺材留下,明儿个头晌(上午)八点来。”
简单的对话后,人走了。奶奶一个人在门口对着棺材嘟囔了半天,也听不清说了啥,我站在边上就听到院子里风声大作。奶奶叹了一口气,扭头进北屋的东里间拿了个崭新的陶瓷罐子出来,又扒着棺材嘟囔了一会儿。
我寻思着这事奇怪,下意识的居然向前走了一步,想听清楚奶说啥,眨巴了一下眼睛后再看外面,竟然发现奶奶在跟一个打扮极为时髦的小媳妇说话!
那个小媳妇坐在棺材上,两只脚耷拉着,一晃一晃的,打秋千似得,她哭的很厉害,奶奶在旁边劝,无外乎说些什么谁都不容易的话,后来小媳妇跳下来想跑,被奶奶一把抓住衣服,直接拉了下来。
“小姑娘,是你为难我的。”
奶嘴巴一列,露出一排因抽烟熏黄的牙,随后居然,扬起手中的旱烟杆,对着小姑娘下一次捶了下去。动作又快又狠。看上去熟练至极。砸下去之后,小姑娘的脑袋顿时鲜血娟娟,眼带泪珠。我心里发毛,一声都不敢吭,吓的浑身颤抖。
奶这是杀人了吗?
“娃,怎么了?”突然,奶斜眼撇了我一下。
“没,没啥……”
我吓的毛骨悚然,但在放眼望去,哪还看的到那小姑娘的身影。她就和没出现过一模一样。
而奶则跟个没事人一样的抱着罐子回她住的屋子,那里黑洞洞的,我从来没进去过,只是从外面看到里面有很多罐子。
第二天八点就有人过来将棺材拉走了,中间人给了我奶一沓子钞票。我奶说这事儿就算积德行善,坚决不收,让转告本家汉子,人在我这儿就放心吧,过段时间给送走。
爹娘死后,我曾经发誓这辈子不信鬼神。不过经历了那件事情,我有点懵懂也开始有点疑神疑鬼了,奶奶的形象也在我心中开始神秘起来。
大概两个月后的一天,奶奶突然拽我到她屋子里去。
她房间里面阴暗潮湿,透过昏暗的煤油灯的灯光,我看到桌子上,柜子上,地上都摆满了瓶瓶罐罐,大小不一形状也不一样。大的有小水缸那么大,小的只和茶壶差不多大小,还有两个一样大的长形罐罐在炕上放着。
“奶,你点煤油干嘛儿,有电灯不用。”
我被煤油味儿呛了一下,就想出去,奶一把拽住我:“电灯,他们害怕!”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指着这些瓶瓶罐罐的,我不自觉的浑身一哆嗦,奶奶的语气,好像这些瓶瓶罐罐都是人一样。
“四虎,跪下。”
她突然拽着我来到炕边跪下,边上脏兮兮的茶几上供奉着一个小绿人,手持一个瓶子,尖嘴猴腮,我跪下的很不情愿。
“跟祖师爷磕头!”
奶恭敬的磕头去了。我一眼就瞅到小绿人旁边放着一个黄色暗花陶瓷罐子,很是漂亮,一看就是新的,就站起来抱着罐子看。
‘噗通,噗通!’
里面似乎有东西在动!
奶这会儿抬起头来,看到后脸色大变,一把把那个罐子抢过来,扬手给了我一巴掌,慌忙把罐子放在地上,连忙磕头,嘴里嘟囔着莫怪罪什么之类的话。
我从小被父母娇生惯养长大,哪里挨过打?当下就恼羞成怒,也是犯浑居然上去一下子就把那个罐子打了下来,说来也怪,那罐子滚了几圈之后,里面竟然冒了一股红烟出来。
这一下,奶奶吓得脸色都变了。
“我的个小祖宗哎,你可闯了大祸喽。”
她一边喊着一边抱起罐子放回原位,让我出去买了好多香肠火腿之类的东西,摆在小屋里的桌子上,拽着我跟她一块儿跪在小绿人和罐子跟前不停的磕头,从中午一直磕到了深夜。
期间她不吃不喝,也不让我吃喝,说话,我磕头不标准了她就瞪我,眼神特别吓人。
我又渴又饿,腰酸背痛,膝盖特别疼,都跪破了,不过我看奶这么着急,知道自己是闯祸了,就不敢得瑟。想哭,不敢哭出声,就这么抽搐着,哭了一会儿,我似乎听到自己的抽搐声有点大。
赶紧止住哭声,我发现房间里还是有哭声。
难道说,不是我的哭声!?
我看奶奶正在念着着什么,就没打扰她,可是这哭声却越来越大,最后,我觉得就像是在我耳边哭一样,是一个女的,那哭声特别的幽怨,让人不寒而栗。
“奶,我听到有人哭。”
我实在被哭得受不了了,就跟奶奶说,奶奶听了蹭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一把就拎起来被我踢翻的罐子,举得老高。
“俺孙子不懂事冲撞了你,俺肉也给你买了,头也给你磕了,你还不依不饶的是欺负俺怕你了?告诉你个骚蹄子,再缠着俺孙子,俺把你家砸了,毁了你命门叫你投不了胎,别以为俺不敢,恁试试!”
奶奶这次发完飙后特别管用,哭声马上就没了,我挺高兴,奶奶却愁眉苦脸的,让我站起来吧,去厨房吃点东西就睡觉去。
我撒丫子就往厨房跑,厨房锅里还有剩饭。可等我一揭开锅盖,在灯光下晃着的,赫然是血淋淋的馒头!
我打了个寒颤,“奶,奶,快救我啊!”一边哭着一边向奶的屋子跑去,一个没留神就被一个东西绊倒了,摔在地上生疼,我也顾不上这些,趴起来再跑,连滚带爬的滚进了北屋。
奶奶看了我一眼,问我裤子上的血哪儿来的,我说摔了一跤,她拉着我就到了院子里,一拉灯,就见满院子血,铺天盖地的都是血红色。
她赶紧关上门,把我按在卧室,告诉我不管外面有多大动静都不要出来,然后拎起那个罐子和一把菜刀就出去了。
站在门口,我听她大声喊:“城里的媳妇,你再不收手,别怪我老太太手下无情,让你不得超生了!”
然后我就听到外面哭声特别厉害,就像是一阵风一样,那风里嘟囔着:“老太婆,我知道你厉害,可是我喜欢上你孙子了,你要么让我嫁给你孙子,要么,就等着咱们鱼死网破吧!”
我当时年纪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听奶奶叹了一口气,说了两声冤孽,然后就听到噗嗤一声,一个东西掉到了地上,等奶奶再进来的时候,左手拿着自己的右手,右手已经断了。
我当时就吓傻了,她右手臂上滴着血,然后把右手放到了那个空着的罐子里,又把自己的血滴答了进去一些,放回了原位,跪在小绿人面前嘟囔了好多我听不懂的话,才站了起来。
我忘了后来是怎么给奶奶包扎的了,再后来,奶奶就靠着一只手做农活养活我长大,特别辛苦,而那个罐子就一直摆在我家供台上,我再也不敢动。
我就在这样一个环境下长大,因奶的缘故,我性格有些孤僻,不愿意和人说话。也不喜欢学习,想学校总和人打架,十六岁就不上学了,跟着村里人去了城里,搬过砖,擦过皮鞋,卖过服装,走到哪里,我身边都会有特别怪的事情发生,所以频繁的换工作,直到十八岁的时候卖保险竟然卖火了,赚了十来万,后来因为一个理赔保险公司没兑现承诺,我把所有积蓄全部赔给了客户,自己回到工地上搬砖,再也不干保险那一行,打算积攒点钱再干别的东山再起。
十九岁生日那天奶奶一个电话叫我回去,而且必须要第二天就回去,说是有喜事。
我回到家后,就看到屋子里多了一个女人,二十来岁的年纪,和奶奶在拉呱,奶奶一见我特别高兴,拽着我跟我介绍,说这个女人叫水云,说打算让我下个月跟水云结婚!
一听这个我就懵了,我虽说有十九岁了,不过满脑子是赚钱成就一番事业,从没想过结婚的事儿,不过奶奶这次特别执拗,我看那个水云长得也不算赖,腰肢软胸脯大,也就答应了。
对方要的彩礼竟然是万紫千红一片绿!刚开始我不明白什么意思,后来我明白了,简直就是坑爹!
那意思是,彩礼要一万张五块的(紫色),一千张一百的(红色),一百张五十的(绿色),总共十五万五千块钱彩礼。
那是2009年,我们农村很少有这么要的,我破口大骂水云家是穷疯了,可是奶奶却给我一个存折让我去取,我跑到县城农村信用社,发现里面竟然有三十万元。
奶奶没有告诉我钱是怎么来的,总之,我娶了水云进家门,奶奶说不让我出门打工了,叫我在家里种地,水云也每天缠着我,我虽然心不甘,不过留恋水云,也担心奶的身体,就留了下来。
万万没想到的是,婚一结,水云就变了一副嘴脸。
她对我还凑合,只是对我奶奶特别不好,动不动就开骂,一副泼妇样子,很多时候都能看出来是故意找茬,我每次要打她,奶奶总告诉我千万不能,让我一辈子都不许对水云有一定点不好,水云犯了再大的错,都要忍让,奶奶说话的声音特别严厉,我就答应了。
不知不觉,对水云凡事都要忍让的思想已经在我心里根深蒂固了。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到了第二年开春,村头被人发现了个古墓,听说有个盗墓团伙从里面掏出来瓦片大的金块,还有许多瓶瓶罐罐,我早晨种地的时候顺路捡了两个小瓶子回家,没当回事,就扔到当屋里了。
第二天种地回来就看到我家门口停了一辆小车,我认得是别克轿车,很贵,进屋就看到水云很高兴。
我发现水云旁边坐着个城里人模样的白胖子,我进屋的时候他正往水云身上猛瞅,水云身子一阵乱颤。我咳嗽了一声,水云告诉我这是城里来收古董的王老板,说我捡来的两个瓶瓶罐罐能卖十五万块钱。
十五万!
我特别高兴,我不出门打工,一家人靠着种地过日子,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别说十五万了,五万都是天文数字。王老板说想借住我们家一宿,我没多想就答应了,给他收拾出来东屋,我和水云住西屋。
半夜醒来,我发现身边的水云不见了,被子里面我抱着的是个枕头。
打着手电推开门,对面的东屋有动静,似乎是女人的呻吟声。
我蹑手蹑脚的走过去,一推门,就看到了白花花的水云,在王老板白花花的肚皮身上卖力。
“咣当。”
我的手电掉到地上,心中的无名火冒了出来,忘了奶奶警告过我的事情,一脚就把水云踢了下来,然后一巴掌就打在炕上的王老板脸上,他整个人被我扇的咕噜了一下,我上炕,一脚踹在他兄弟上,他死猪一样的叫着。
“我是来找我女人的啊,兄弟,你借了我女人这么长时间,我想她啊!”
他说着莫名其妙的话,我听不懂,一巴掌又轮圆了扇了过去,长期做苦力和农活让我的手臂很有力气,两边的脸都肿了,他人都懵了。
我还不解气,正想再踹一脚的时候,水云猛地一下子扑到我身上,眼里满是泪水,哭着说对不起我,说她错了。
我心没软,想挣脱出来再打,可是水云压在我身上的身体越来越重,尤其是她每哭一下,她的身体就加重几分,我几乎都不能呼吸了,然后她开始亲我,她的嘴唇冰凉,我觉得仅有的气儿都被他抽走了。
然后,我就发现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一个黑暗的空间里面。
这个屋子又黑又潮湿,我双手摸了摸四周,是潮湿的陶瓷一样的墙壁,那墙壁半圆形的,两边都是,就像……就像是在一个坛子里!
我慌了,在里面乱踢,发出了咚咚的响声,我更加确定这是在坛子里面了,慌了,这是怎么回事?谁把我关在这么一个坛子里面,不怕憋死我吗?不过说来也奇怪,我没有任何呼吸的需求,而且,身子也轻飘飘的。
我当时傻呵呵的,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听到外面奶奶的声音响了起来:“四虎,别急,奶一会儿就让你出来,乖啊,没事。”
听到奶奶的声音我就放心了,我从十三岁开始更奶奶相依为命,这几年我越来越觉得奶奶不一般,经常会有什么匆忙的人来找奶奶办事,有时候是抬着棺材来,有时候是拿着盒子来,见到我奶就哭,我奶每次都把他们留住一宿,晚上和那些棺材盒子关在小屋里嘟囔着,也不知道嘟囔了啥,第二天早晨来的人都会搬着罐子走,对奶奶千恩万谢的。
所以在我心中,奶奶就是万能的,奶说没事,就一定是没事了!
我安安生生的等着,等了好久,就听到咯吱一声,上面的顶开了,一抹光亮照了进来。
不知怎的,我看到那抹光亮就觉得难受,浑身难受,像针扎的一样,一只手伸进来将我抓了出去,是奶奶的左手,然后我就感觉脑袋懵了一下,再睁开眼的时候,奶奶就在我面前了。
我明显看得出来奶奶的脸色苍白,就像是失血过多一样,眼肿着,像是哭了好多次。我一下子心疼了奶奶,伸手去摸,竟然发现自己的手臂白皙了许多,像是女孩子的手一样。
一动,我才发现自己竟然光着身子,赶紧坐起来,衣服在旁边,我赶紧穿上,发现全身上下的皮肤都白皙光滑,跟之前的根本就不一样了。
我穿上衣服后发现水云没有在身边,就问奶奶是怎么回事,奶奶叹了一口气,犹豫了半天,用沙哑的声音问我:“四虎,你有没有觉得水云,有点不对劲?”
我说对啊,我一直都觉得他不对劲,可是是你非让我娶她的啊!而且她还偷汉子,她还……亲了我一下,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奶奶听我这么说,眼泪又下来了,她一边摸着我的脸说四虎子你别怪奶心狠,奶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咱们现在还不能跟她闹掰,她很难对付,你一切按奶的话去做,应该咱们能早点将她请出家门,应该能吧。
她连续说了三遍应该能吧,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自己都不确定到底能不能斗得过水云。
我俩正说话呢,外面院里门响了。
奶跟我说装什么都不知道,递给我了一张黄纸,让我晚上睡觉的时候贴到她肚脐眼上,看看她的反应再跟奶说。
我答应了,水云过来后见到我就是一愣,不过很快就装的跟没事人一样,做饭,吃饭,好像那件事没有发生一样,我也没提,这会儿已经到了晚上了,我俩洗洗脚就上床睡觉了。
我碰了碰她,暗示她,她不理我,背对着我睡得特别香。我想起白天的事情心里就有火,不过忍住了,想按奶奶的说法试试把那张黄纸贴到她肚脐上,可是她一直背对着我,我没法下手。
我耐心的等待着,许久之后,她终于一翻身,将整个身子正了过来。
我心头狂喜,把那个符一下子就贴到她肚脐眼上,肚子上软软的,手感特别好。
让我诧异的是,她竟然没有任何反应!
我等了一会儿,看她一动也不动,还以为她是出事了呢,就赶紧趴起来一眼,傻眼了。
眼泪从他眼角滑落,将枕头都弄湿了一大片,她委屈的嘴角撅了起来,似乎她是天底下最委屈的人一样。
她怎么哭了?
我一看到她哭,心里就慌了,我这个人有个毛病,最见不得女人哭,尤其这个女人还是我的媳妇,而且我也按照奶奶说的,将那个符贴到她肚脐眼上了,事实证明她没事儿。所以一时间把昨晚的事儿给忘了,慌乱中拿出卫生纸给她擦,她一下子就给我拨开了,还是不停的哭。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她也坐了起来,眼圈红的厉害,她说,四虎你是不是特别希望我死?
我说不是啊,主要是你昨晚做的事情太让我伤心了,所以我才回这么做的。
她听了以后又哭了起来,说昨晚的事情真的是有她的苦衷,但是那苦衷她还不能说出来,只是希望我能理解她就行。
“三天,三天后我一定把事情真相告诉你,相信我,好吗?”
抓住我的手,特别真诚的说。
我也觉得有点动摇了,主要是奶奶给我的那个符并没有起到作用,所以我才开始有点相信她了。
第二天一早,奶早早就起床做早饭了,我起床很早,主要是心里惦记着这件事儿,来到厨房把符还给奶奶,又把昨晚的事儿跟奶一说,奶叹了一口气,炒菜的铲子都放下来了。
“唉,命,命啊,这都是命,命啊!”
我见她着急,刚想说什么,奶就说没事,你回屋吧,一会儿过来吃饭。
等我扭头要走的时候,她突然说:“四虎儿,要是有一天你觉着肚脐眼上面的地方难受了,就往后院里跑,后院里大槐树下面树洞里面有个东西,你拿出来就没事儿了。”
她这么一说,我就是一愣,不过也没当回事,肚脐眼上面?那不就是肚子吗,这个地方我在外面打工的时候经常疼,一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就疼。
水云一直睡到了晌午才起床。
我叫了她几回,她都说肚子难受,我想起昨晚贴她的事儿,就起了疑心,悄悄溜过去,一把就把被子掀开了。
只见她身子下面流了一片血,把我吓呆了。
“你,来了这么多?”
她点点头,表情很痛苦,我知道她有痛经的毛病,万万没想到她不起床的原因竟然是这个。
我觉得有点对不起她,就赶紧将被子给她盖好,又去冲了一杯红糖水,到晌午的时候扶着她出去,她走路一瘸一拐的,比之前所有来事儿的时候都要严重很多。
午饭奶奶做的很丰盛,一盘香椿炒鸡蛋,一盘蒜薹炒肉,还从小卖部买了一份猪头肉,我以为奶奶知道水云来事儿了,特意给她补补呢。
奶奶对水云的态度特别的好,一个劲儿的给她夹菜,水云对奶奶也很客气,我觉得不管怎么说,家里的风波总算过去了,只要我生命中最重要的这两个女人相安无事,我就开心了。
可是吃了一半的时候,矛盾还是爆发了。
奶坚持要夹香椿炒鸡蛋给水云吃,每次夹给水云的时候,水云都会将香椿炒鸡蛋夹给我,让我吃,奶从来没有做过这道菜,所以我不知道水云不喜欢吃这个菜,不过这也不是多大的事儿,不喜欢吃就不吃呗,一道菜而已。
可是奶似乎并不这么认为,她不停的给水云夹香椿,水云刚开始还耐心的把香椿夹给我,后来,小宇宙终于爆发了。
只见她啪的一下把筷子摔在桌子上,脸色早变了。
“说了不吃不吃不吃,干嘛啊你,你以为你夹我几筷子香椿就能害死我了?太天真了你!”
水云的泼妇劲儿上来了,她之前也经常这样跟奶说话,每次我都会说她,她还算听,虽说态度一直不好,但是大体上还算过得去。
奶见她骂,一点儿就不着急,笑嘻嘻的看着她,慢条斯理的说:“天真不天真,你也是受伤了。你瞒得住他,瞒不住我。”
水云听奶奶这么一说话,彻底的急了,本来还坐着的,这下,猛地就站了起来,劈头盖脸的冲着奶奶一顿骂,什么老不死的,吃闲饭的,混蛋玩意儿,甚至是老表砸这样电话都说了出来。
我当时就急了,想发作,奶却不让我发作,等她喊完了,奶说,你喊够了没?
水云的眼神冰冷,站着,不吭声,奶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突然脸色一变,捂着胸口猛地就倒在了地上。
我家坐的都是小板凳,所以就算是倒在了地上应该也没大事,我赶紧凑过去,扶住了奶,刚想跟奶说什么话的时候,我发现奶的身子格外的沉重。
伸手到奶鼻孔上一抹,我彻底蒙圈了。
奶,没了!
奶奶去世的消息很快就在村子里面传开了,我从来没有预料到奶奶会有这么大的能量,不但是我们村子,就连十里八乡,甚至更远地方的很多人,都往下自己手头上的事儿过来给我奶奔丧。
花圈,烧纸,堆得满院子都是,各路人马我之前从来都没有见过,很多人哭的都很伤心,说家里谁谁谁的命都是我奶救的,我奶是好人,如果我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说之类的话。
让我气愤的是,水云竟然不给我奶披麻戴孝!!
村里人最讲究这个,专门有没事儿的老太太在村口看出殡的人谁家哭的厉害点,谁家儿子摔盆儿的时候更用力一点,这几乎都成了习惯了,我又是家里的独苗,爹娘都没了,我是长房长孙,如果说殡葬队伍里面没有了我的媳妇的话,全村人都要笑掉大牙的。
“你要是不去,也行,我现在就跟你离婚,今天就离,那你明天就不是我们家的媳妇,就可以不去!”
我彻底恼火了,本来奶奶去世这件事就和水云脱不了干系,我还没调查她呢,她就给我来这一出,奶奶从我十三岁的时候就和我相依为命,可以说,她就是我的一切,我一定要弄清楚她的死因。
水云见我火了,态度温柔起来,抱住我说真的不想和我分开,不过我是被我奶迷惑了,其实我奶是坏人,她利用我,是想增加她自己的阳寿,让我千万不要难过,我奶的死是上天注定的,跟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她还说,如果我坚持要她披麻戴孝也不是不可以,不过那样就遂了我奶的心愿了,到时候会对我有损害。
她一边可怜巴巴的说着,手一边在我身上摸来摸去,我心里烦她,不过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我整个身子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任凭她摆布。
她好像是发现手段得逞了一样,马上就笑了,一边笑一边凑过来亲我,我压根儿就不能动弹,被她亲了一口,突然觉得整个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这种剧烈的颤抖我从来没有体验过,就像是一个气球被扎破之前的感觉一样,我惨叫了出来。
水云见我惨叫,更开心,她莫名其妙的说:“行了,你们家亏欠我的,今天都还给我吧!”
然后,她猛地又凑了过来,想再亲我一下。
有了刚才那个经历,我知道不能再让她亲了,只要她再亲我一口,我的整个身子就被炸掉,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身子变得这么脆弱了,好像,好像是从上次我被奶奶从坛子里面捞出来以后,整个身子就变成这样了,就像是一个气球一样,很轻松就会被人扎破。
但是我根本就没法动弹,就在她的嘴马上就亲到我身上的时候,奶奶屋子里面发出了巨大的蜂鸣声。
水云听到这蜂鸣声后猛地就惊呆了,她放下我,猛地就冲进了奶奶的屋子,这会儿我竟然能动了,赶紧跟过去,只见她似乎对奶屋子的布局特别熟悉一样,一进屋,就跪在了那个小绿人面前。
罐子晃动的幅度更大了!
所有的罐子坛子都在震动,似乎是里面有东西一样,震动的幅度很大,连带着整个房子似乎都在晃动。
晃动的幅度最大的要数贡台上的那个黄色暗花陶瓷罐子,它们几乎就要掉下来了,水云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不停的给小绿人磕头,说我再也不敢造次了,求饶了我这次之类的话。
她磕了上百个头后,整个房子里面才慢慢的安稳起来。
水云站起来后,对我的态度突然间就好了起来。
“四虎,刚才是我不对,你别跟我一般见识,我一定给咱奶披麻戴孝,咱俩好好过日子。”
我在外面闯荡了好几年,也不是傻子,一眼就看出来她是装的,不过这会儿我还没有闹明白整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先答应着她,暗地里再调查。
晚上我守灵,到了后半夜,表哥让我休息会儿,我刚一趴在桌子上,就看到奶奶的影子站在我面前。她还是那副样子,不过这次多了许多慈祥的感觉,我的眼泪马上就流了出来,喊了声奶,抱住她就哭。
我说奶你不是没了吗,她说人没了也可以出现的,只是不能吃饭罢了,我哭了好一会儿,奶突然就叹了一口气。
“四虎,你马上就要有大难了,你知道不?”
我一愣,说不知道,奶突然就哭了出来。
奶说,其实你也不是人,你已经死了。
我一下子就懵了,后来奶就解释,说我自从上次抓奸的时候,就被水云害死了,而这个水云,其实就是我十三岁的时候得罪的那个恶鬼,那个鬼怨气太深,当时奶斗不过她,就满足了她的心愿,想办法让她上了一个女人的身,后来,就跟我结婚了。
我都听傻了,跟听天书一样,奶又说,如果我早点接了祭死一脉就好了,那样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后来她哭声停住了,咬着牙说现在也不晚,只要我听她的,就一定能把这个女鬼弄死。
她跟我说,让我去后院里大槐树下面的树洞里把那东西拿出来,拿出来就没事儿了。
然后我就醒了。
我揉了揉眼睛,院子里面哪里还有奶奶的踪影,表哥也睡着了,呼噜打的震天响,香快烧尽了,我赶紧续上香,想起来梦里奶说的那个树洞,就赶紧往后院跑。
我们家的后院多少年没有住人了,之前我一直嫌这里荒废着,想在院子里种点菜啊什么的,可是奶说什么也不让,也不告诉我为什么。
大半夜来我家后院,还真是有点渗人的,几颗老树长得特别茂密,杂草丛生,我悄悄的靠近那颗最粗大的树,那棵树确实有个树洞,不过记忆中那树洞特别的脏,所以我从来都没有碰过。
到了树洞边上,我打开手电,树洞里面塞满了破旧的塑料纸什么的,我就开始往外拽,拽出来了一股臭味儿,特别的难闻。
我刚捂着鼻子想继续拽的时候,肩膀上,一只手搭了上来。
我吓得浑身一哆嗦,回头一看,是水云。
“大晚上不睡觉,干什么呢?”
她很温柔,把身子趴下来跟我说,眼睛往树洞里面看。
我说没什么,明天亲戚来了看咱们后院太脏不好,我把后院收拾收拾。
她点点头,说我帮你一起收拾吧。
这是她自从进我们家门后第一次唱要求干活儿,平常时候都是我和奶干活儿,她在家玩手机看书什么的,奶也不让我管她,这次算是稀奇了。
我俩就把院里的灯开开,我拿着铁锨,她拿着扫帚,开始干活儿,不过她的眼一直往树洞那边瞅,我知道她想知道我在干什么,我就是不说,憋死她。
活儿也干完了,天也亮了,我说咱们走吧,帮忙的人快来了,她点头跟我出去了。
我心里惦记着树洞里面的东西,故意跟几个当家的婶子说,让她们给水云多找点事儿做,千万不能让她离开当屋,我就悄悄的离开了。
后院一直荒废着,所以没有人来,我赶紧将那几块塑料布拽出来,里面的臭味儿越来越浓,我顾不上干净不干净,直接把手伸进里面,摸索着。
里面是泥,又臭又脏,味道特别浓,不过好在这里是院子,所以味道到了外面就淡了很多。
摸了一会儿,我摸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那东西被我摸了以后猛地就跑掉了。
我心里一动,刚想在摸,就见树洞的缝隙里面钻出来了一只老鼠,这只老鼠个头儿很大,非常肥硕。
原来是这个东西,我叹了一口气,继续摸,又摸到一只老鼠,除了老鼠,别的都是烂泥。
奶奶让我来找老鼠的?
不会的,我继续摸,发现下面的泥土特别的松软,难道说,那东西在底下?
这个时候,我听到前院婶子喊:“水云啊,你要去哪儿呢?快回来啊,咱们还有活儿呢。”
我知道水云发现我不见了,一定是往后院来了,我赶紧起身躲到了角落的厕所里。
厕所和那棵树的距离不远,我蹲下来,外面就看不到,乡下的厕所都没有门,不过如果不走到近前,是看不到里面有人的,所以里面的人听到有人来的脚步声的话,就会咳嗽一声,外面的人就知道了。
我透过厕所的缝隙往外看,只见水云偷偷摸摸的走了过来,看了看四下无人,就蹲下来,把手伸进了树洞里面。
“啊~~~~”
我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情况,就见水云捂着手跑了出去,似乎被什么东西咬了一样,前院的人将她围住了,她也不说什么,跑着回屋了。
我赶紧出来,跑到树洞口上,看了看里面,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儿的啊,也没有任何血迹,难道说,水云是被老鼠吓到了?
前院人都围着水云,我从厕所溜出来,赶紧跑到树洞口往里伸手,一下子就摸到一个冷冰冰的东西。
那东西长长的,湿漉漉的,我拽出来后就傻了,那东西,竟然是人的胳膊!
那根胳膊竟然没有任何腐蚀的迹象,我一眼就看出来那是我十三岁那年,奶奶为了救我而砍下自己的那个胳膊。
这会儿,前院已经乱了套了,一群人乱哄哄的说着什么,我把那根胳膊塞到了旁边的杂物间里面,就往前院跑去。
前院里,水云晕倒了。
水云一直晕到奶奶的丧事办完才醒过来,中间我抽时间去杂物间看了看,本来想将奶奶的胳膊和棺材一起埋了入土为安,可是想起奶的话,奶昨晚跟我托梦说过,只要把这个东西拿出来,就没事儿了。
果然,水云再次醒来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她对我就像刚认识我的时候那样好,帮我收拾家,还主动要求跟我一起去城里打工,我刚开始很高兴,不过后来觉得不对劲,就没有答应。
我有好几次见到她偷偷的往奶的屋子里面看,不过每次都是在门口不敢进去,我都没有管她,直到有一次晚上我们都睡下了,她半夜爬起来慢慢的往奶奶屋子走去,我悄悄的跟了过去。
她走得很轻,像一只猫一样的就站到了我奶屋子前面,我在后面看到她在门口晃悠着,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进去。
晃悠了几分钟后,在我以为她要像前几次一样放弃的时候,她一跺脚,猛地就走了进去。
她一进去我就慌了,赶紧跟过去,奶的房子里面有那么多罐子,她生前都拿着当宝贝一样供着,如果水云给奶弄坏了,我该多愧对奶啊。
我在门口听里面的动静,水云进去后半天没有任何响动,我觉得怪异,却也想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就静静的等着,过了好久以后,我听到里面发出‘扑通’一声。
就像是人摔倒一样,我再也忍不住,猛地跟了进去,只见水云倒在地上,人事不省,整个屋子里面所有的瓶瓶罐罐都没有丝毫破损。
我凑过去看看水云,她没有丝毫要醒来的意思,我刚想扶起她来,却听到奶奶的声音响起。
“四虎,不要叫醒她,来祖师爷面前跪下,奶教你该怎么对付她。”
奶的声音是从小绿人身上发出来的,我赶紧跪在小绿人面前,这个小绿人长得极为丑陋,我每次见到它的时候都会觉得有点害怕。
“四虎,这个女人本事特别大,要想对付她,需要三步,第一步,你割血断发,正式接我祭死一脉,成为第三十七代传人。第二步,你把我的断臂和这个女人埋在一起,做七七四十九天天法事。第三步,等你做完法事我自然会告诉你。”
奶奶的声音特别清晰,我听了以后点点头。
“床头有剪刀,特别锋利,你先隔断自己的眉心,双手食指,腋下,足上六处,取出六处血液,全部滴到床下的小罐子里面。快去。”
我按照奶说的去做,割破腋下的时候有点疼,不过我都忍住了,血液全部滴到床下的那个小罐子里面,那个小罐子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奶说这是专门给我留的,从我出生就准备好了。
滴滴答答的血液流进去后,我按照奶的吩咐把罐子端到了小绿人面前,点燃了一个香,扔进罐子里,等我再端起罐子的时候,发现里面的血已经全部消失了。
顾不上想那些血都去哪里了,奶奶就让我赶紧磕头,等磕了三百六十个响头之后,奶告诉已经蒙圈的我,说我现在已经正式成为祭死一脉的第三十七代传人了。
接下了祭死一脉,我没觉得自己又多了不起,奶赶紧催促我去做第二件事,可是这第二件事我却遇到了难处。
奶说让我将她的手臂和这个女人埋在一起,并且要做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我找了好几个地方都放弃了,没有一处安全的地方,不管是我们院子里面,还是外面的荒地里,在那里做法事都会被人发现。
看着奶屋子里面的泥土地,我心里有了主意。
我找来铁锨,就在奶的屋子里面挖了一个大坑,毫无疑问,奶的房间是最安全的地方,十里八乡都知道奶不是一般人,奶的屋子,就是小偷的祖宗都不敢进,把法事的地点选择在这里,是最合适的地方。
坑挖好,我把奶的手臂从杂物间拿过来,扔了进去,在将水云推进去的时候,我心里稍微犹豫了一下。
娶水云的时候我是不愿意的,不过随着和她相处的时间长了,我对她还是有了点感情,现在让我将活生生的她推进去,我心里还是难免有一丝不忍。
奶催促的声音出来了:“你个没良心的玩意儿,你要是舍不得推她下去,那你就等着被她糟践死吧!我有急事要离开,你自己千万不要心软!”
我狠了一下心,猛地一推,水云就进了坑。
慌乱的把坑填上,我坐在上面喘着粗气,人就这么被我给埋了?活生生的埋了?
不过想起她对我奶的种种恶劣行径,我的心狠了点,奶说了一句让我翻她枕头底下,就不再吭声了,我从奶的枕头底下翻出来一本青色小册子。
这是一本手写小册子,我用手电照着看了看,封面什么都没有写,第二页开始写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口诀,我随手翻了一翻,通篇全部都是难懂的口诀,没有任何有趣的见闻和故事之类的东西。
奶说让我做法事,可法事该是怎么个做法?
我问奶,奶的声音再也没有出现过,我想起来她说她有急事要离开,就冲着那个绿色的祖师爷磕头,问他我该怎么办,他也没有任何回复。
让我做法事,又不要告诉我该怎么做,我心里犯了难,这可怎么整?水云已经被埋在地下了,估计这会儿已经被闷死了吧,坏了坏了,我现在已经犯了法了?
理智让我想赶紧把水云挖出来,可是用铁锨挖了两下后,我觉得不能这样,奶说的话从来没有不对过,我必须要听奶的,奶说让我看书,我就仔细看书吧。
想到这里,我又坐在地上,点上呛鼻的煤油灯,耐心的看了起来。
也许是把自己逼到份儿上了,我再次看这本书的时候看出来了一点门道。
那些咒语,其实并不是简单的咒语,每一句咒语里面都或多或少的有一丁点的字面意思,我从第一条开始读起,竟然越读越觉得朗朗上口,就一口气读了下去。
等我把这本册子全部读完一遍的时候,天色已经亮了,我读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才发现天亮了,心里一阵感慨,读了这么一遍就让我心里特别舒坦,同时,我感觉到坐着的地面上,开始慢慢的发热。
我就坐在水云和我奶胳膊的上面,下面埋着它们,念完一遍后,我又翻到了开头,重新念了一遍。
因为小册子极为晦涩难懂,字也绕口,所以念得很慢,第二遍比第一遍稍微快了一点,也足足念了两个小时才念完,念完后我听到有人在敲门,就把小册子放到了地上,起身到院子里面去开门。
把门闩打开,外面却一个人都没有。
我心说有病吧,谁这么无聊,大白天的敲别人家门玩,村子里面讲究白天不锁门,院门都是大敞开着,不过我想着自己要闭关七七四十九天,必须要关着门,就把门闩上住,回到屋子里面后,又去厨房拿了十几个馒头,从瓮里拎了一桶水,将小屋子的门也关上。
我决定从现在开始,闭关七七四十九天,等到我完全将水云制服后再出门。
回到屋子后,我发现埋水云的地面出现了一丝血迹。
我心里猛地一颤,这丝血迹我刚才离开的时候还没有呢,怎么我离开这么一会儿就有了?难道说,是水云的身体出血了,渗透出来了?
这个场面给我的冲击很大,我从来没把自己和杀人犯联系到一起过,不过一想到昨晚是我亲自将水云埋了进去,我心里就特别的难受,水云是做错了很多事情,可是不管怎么说,我这么害她总是不对的。
“奶,你在不?我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
我跟奶说,没有任何回复,看来奶说自己有急事,这段时间是不会在了,我又尝试着跟祖师爷沟通,祖师爷还是没理我。
这会儿天亮了,我看祖师爷看得更清楚了,他长得别提多难看了,尖嘴猴腮的,身子是个水蛇腰,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一个人,倒像是一个鬼魅的形象。
难道说,我奶让我跪拜的祖师爷,不是个人?
我胡思乱想着,再想想奶跟我说她学的是祭死一脉,如果她说祭祀,我倒是能理解,可是她说祭死,我就不能理解了,死人就是死人,祭奠死人的事情不是他们家人做的事情吗?为什么需要专门的人去祭奠呢?
胡思乱想了一通,吃了个馒头喝了两口水,我又开始念那本册子,这一念,就念到了晚上。
天色黑下来的时候,我已经记不清楚自己念了多少遍了,只记得一遍比一遍念得更加熟悉,可是上面的内容晦涩难懂,还是不太明白什么意思。
天色黑得彻底的时候,我内急上厕所,刚开开门,就听到院外又传来敲门声。
这一次,那敲门声不重,但是很清楚,似乎是用一根小木棍在敲门,敲了一下,顿住,然后又敲一下,再顿住,再敲一下。
足足敲了有七下,停下了。
文/《诡家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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