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学堂
“你在跟我说话？”我疑惑的问道。
“我又没瞎，你没看我是在看着你说的么？不是跟你说是跟谁说话？”流浪汉脾气还颇为不好，闻言有些没好气的说道。
我顿时有些纠结起来，倒不是在想要不要跟他去，而是对这个流浪汉无语，我跟他又不认识，他凭什么觉得我就应该搭理他？
不过，我还偏偏想知道为什么。
“去哪里？”我问道。
流浪汉没有说话，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挤开人群挨着巷子的屋檐就往前走去，我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也许是太无聊了，也许是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现在该干什么，所以让我对这个流浪汉产生了一丝好奇。
这些巷子都是纵横交错的，我跟着流浪汉一路七拐八弯的乱转，好在一路都有屋檐遮挡，也不至于被雨淋湿。
大约两分多钟后，流浪汉带我来到一处饭馆侧面，这条巷子都是那些店面的侧门或者后门，倒是没几个人，只是我很奇怪流浪汉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流浪汉在屋檐下找了个没被打湿的角落，然后就一屁股坐了下来，靠着墙眯着眼假寐。
我则站在他旁边，带着好奇跟不解看着他，问道：“你似乎很肯定我会跟着来？”
一路上流浪汉都没有回头看我一眼，就像是根本不在意我有没有跟上来，但是看他这样子，我却又觉得他好像很肯定我会跟上，虽然这想法很离谱。
“因为你和我一样。”流浪汉眼皮都没抬，悠悠的说道。
我身子一震，心中的好奇更盛，如果这流浪汉举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算无遗策四个字，我估计还真有些许算命先生的范儿。
“你知道什么？”我眼神灼灼的看着他，沉声问道。
我要是现在还不知道，这流浪汉是专门为我而来，我的智商就该充值了，避雨的人那么多，他却偏偏让我跟他去一个地方，加上现在他意有所指的几句话，让我想不好奇都不行了。
其实好奇就是这么回事儿，有时候别人把话说透了，你反倒不好奇了，但如果别人说话只说一半，剩下的一半让你自己去猜去想，那你就会很好奇。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都不喜欢说话说一半的人。
不去想？这确实是一个方法，可是，真正能做到对别人的话视而不见的人，又有几个？
何况，我现在的身份可谓是尴尬至极，尽管我现在无家可归，但依旧有很多人在等着看我的糗样跟落魄。
我不得不去猜想，这流浪汉到底是什么人，他又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很多，你想听哪方面的？”流浪汉轻描淡写的说道。
“你是什么人？”我立即问道，这是我现在最好奇的问题。
“我知道你现在无处可去，不过只是暂时的，你比我好一些，今晚至少还有地方住。”流浪汉对我的问话罔若未闻，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我更疑惑不解了，我现在身上才二十多块钱，就算是住旅馆最便宜也要三十，而苏清水那里我又不打算去了，怎么看我今晚都是要睡大街的。
但是他说的这个，又是什么意思？
“嘘——听。”
我刚准备问，流浪汉却赶忙示意我噤声，然后又继续闭着眼睛假寐。
看着他神神叨叨的样子，我很想转身就走，可是潜意识里，我又觉得不应该走，这让我忍不住笑自己也变得神神叨叨起来，居然连一个流浪汉的话也相信。
怎么看，他都像是故意捉弄我的疯子。
不过很快，我脸色就变得古怪起来。
“主管，我申请调岗位！”
“嗯？怎么啦？做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换岗位呢？”
“我……”
“好吧，你是因为刚来，还不适应这个岗位是吧？没关系，我一会儿把你调到后勤部，那里接触的人少，你先熟悉一下。”
“真的吗？谢谢主管！”
……
让我古怪的不是这里可以听到别人的对话，而是这对话的其中一人，是苏清水！
我诧异的看了流浪汉一眼，眼中的疑惑跟好奇更浓了，他是故意带我来这里的？
我走出屋檐，冒着雨抬头看了一眼二楼，顿时夜色酒吧四个贴在窗户上的字狠狠的震撼了一下我的神经！
这里，是夜色酒吧的侧面？！
我想起了流浪汉带在巷子里七拐八弯，那夜色酒吧在人才市场正门看，可不就是斜对面么？这拐来拐去，居然拐到这里来了？
对话到这里就没了，那个说申请调岗位的，自然就是苏清水，她的声音透露着一丝委屈跟愤怒，而另一道很温和的声音，则是苏清水口中的那个主管。
可是，听到这些也不足以说明什么啊！
相反，这无疑更加证实了苏清水在这里任职的原因，一个美女在酒吧工作，根本让人无法往好的方面去想，毕竟，这是人之常情。
就在我疑惑的时候，对话再次透过窗户传了出来，而这次，除了那个主管之外，另一个声音是个男的。
“老大，你真的把那小妞调去后勤？我看得出来，她不像那些小浪蹄子，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跑来这里面试，但是，她这种类型，正是那些大老板喜欢的啊！”
“话都说出去了，我还能收回不成？那我的脸往哪搁？”
“可是老大……”
“行了，你都看得出来，我还看不出来她是个极品？这样的极品，既然主动上门，要是不先好好享受一番，岂不是便宜了那些大腹便便的秃头佬？”
“原来老大是想自己先尝尝鲜……嘿嘿，那个，老大，您尝了之后，能不能让小弟也跟着爽一爽？”
“这种话还用问？行了，该干嘛干嘛去，我可警告你，你可别说漏了嘴，对付这种女人，必须先让她感动，说不定，她还会主动投怀送抱呢？”
“嘿嘿，还是老大高见！”
……
对话到这里就中断了，不过我的身体已经变得冰冷起来，心脏更是一阵阵沉闷，对话不长，可是信息却很多。
回过神来，我张嘴准备问流浪汉，低头一看，却哪里还有流浪汉的身影？我刚才听得聚精会神，居然没注意流浪汉的离去！
不过，在他刚才坐的地方，我却看到一张纸条。
我弯腰捡了起来，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字：明天中午十一点半，半岛咖啡厅。
我眼神一凝，撰紧拳头把纸条握在手心，心中对这流浪汉的身份也大为好奇起来，无论他是敌是友，我明天都必须去见他！
既然流浪汉给我留下纸条，那就说明他还有其他目的，且不管他是想得到什么亦或是想做什么事，至少，目前来看，他是帮了我的。
别的不说，他先前说的那句，我今晚有地方住，就已经帮到我了。
他说的没错，在我听到那个主管的目的后，我就不能袖手旁观，而且，从苏清水一开始的话中，我能听出她对自己目前的工作很委屈，甚至是愤怒。
当然，还有深深的无奈。
一瞬间，我心里突然畅快了许多，自愿跟被逼无奈是两码事，至少，苏清水并没有如我想的那样，是那种女人。
下午出门，躲了那么久的雨，又偷听了这么久的对话，现在已经快六点了，我没去其他地方，索性走到夜色酒吧侧门的位置等着。
因为这里贴了一张标签，员工通道。
也幸好那个主管没有立即动手，不然我非得冲进去救人不可，但是我也知道，以我现在的样子，进去不说救人，恐怕连自己也要搭进去。
七点十五，员工通道已经出来了好几个人，包括之前我看到的那个女人，可是苏清水却没有出现。
我有些急了，一次又一次按捺住冲进去的冲动，耐心而焦急的等待着。
这是我第一次觉得见不到一个人会如此焦急，然而我自己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情绪变化。
快七点半的时候，苏清水出现在员工通道，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上了中午出门的那身。
我刚准备迎上去，脑海却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种种可能性，我要是这时候出现在她面前，她会怎么想？
我又要怎么向她解释？
难道我要告诉她我是来接她下班的？可是，我为什么会知道她在这里上班？而且，我也想知道她为什么会来这里找这样一份危险的工作。
她不像我，我是有人盯着，那个圈子的人，势力不说只手遮天，也是可以影响大半个云市的，当然，这是他们集合起来。
而我，则偏偏是那个能让他们集合起来打压的人物，我都不知道是该感到荣幸还是该感到悲哀。
说到底，还是我老爹的原因，我老爹之前作为云市首富，要说没得罪过什么人，我还真是不信，不仅如此，就算是那些没得罪的人，我老爹也是压了他们一头不是？
所以我不能找正经的工作，因为我曾经的那些‘好朋友’会分分钟把我找出来，然后想尽各种办法侮辱我。
像吴豪那次，简直只能算小儿科。
但是苏清水不同啊，她只是一个普通人，除了有点儿漂亮，好吧，除了很漂亮之外，也只是一个普通女孩而已。
她要养活自己，有大把的工作可以去做啊！
就算是想为家里分担，也不一定非要做这种工作啊！
抱着这样的疑惑，我忍着冲上去的念头，看着苏清水离开我的视线。
然后，我立马赶车准备回去，装作若无其事，然后在一个合适的机会循循善诱的让她主动说出来！
我开口问跟她开口说完全是两个性质，如果是我开口问的话，也许会伤害到她的自尊心，退一万步讲，我站在什么立场去问她？质问的话，我有什么资格？询问的话，我有什么理由？
但是如果她是主动说出来的话，我就相当于是倾听者的角色，苏清水也不会觉得我窥探了她的隐私，或者是伤害了她的自尊。
相反，我还能好好的安慰她。
此时的我完全沉浸在怎么让苏清水主动向我倾诉的问题上，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已经偏离了原本的思想，说好跟她再无交集的呢？……
回到小径村时，苏清水还没有回来，我迅速摆出一副看了一下午电视的样子，坐沙发上昏昏欲睡。
十多分钟后，开门声响起，苏清水提着几个袋子回来了。
“回来了。”我看了她一眼，说道。
“嗯。”苏清水点头之后换鞋进门，把袋子放进厨房，里边应该是菜。
这次我没下厨，苏清水一个人在厨房忙碌，我则像个等吃的大爷一样躺在沙发上，实际上我心里正在琢磨一会儿该怎么开口。
太直白了肯定不行，太委婉了又达不到效果，归根究底还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定位我跟苏清水之间的关系。
说是情侣吧，我们之间又没有那种情侣该有的甜蜜，因为我对苏清水始终是有些抗拒的，我不想跟她产生太多的交集，至少现在这个时候，我是不想的。
可是说不是吧，谁信？早上才那啥，难道说是炮友？嗯，这个关系定位反倒更贴切一些。
想着想着，厨房很快就飘来香味，依旧是三个菜，一个蒜心炒肉，一个红烧茄子，一个紫菜蛋汤，虽然家常，但卖相非常不错，比得上那些专业饭馆的了。
“你几点下班的？”我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
苏清水一怔，随即回道：“七点啊。”
沉默，这跟我的猜测差不多，过了一会儿，我继续问道：“现在不好找工作，你在哪里上班，还要不要人？我也去。”
苏清水又怔了一下，不同的是，这次我分明看到了她眼里的一丝紧张，这让我心头一跳，等着她开口。
可是她却漫不经心的说道：“离这里不远，我也不知道要不要人，明天我帮你问一下。”
我当然知道这是她的托词，等明天她去‘上班’后，再回来告诉我不要人。
想了一会儿，我决定换个角度询问，我放下筷子，抬头看着她，说道：“你很缺钱？”
“啊？嗯，你知道的，我家里条件不好，我要是不多赚点钱，我家里就更过不下去了。”顿了顿，苏清水疑惑的看着我问道：“干嘛突然问这个？”
我深吸一口气，很明显，苏清水没打算现在告诉我实情，既然她不想说，我就算再怎么旁敲侧击，她也是不会开口的。
与其如此，我还不如直截了当的问她。
至于之前思考的那些，我已经决定不管了。
“我今天去了人才市场。”张了张嘴，我终究还是选择了稍微委婉一点点的方式，潜台词就是：我今天出去了，也看到了一些东西。
如果苏清水不笨的话，她一定能猜出来一些什么，不巧的是，我知道她不仅不笨，还非常聪明。
当年的年级联考第三名，会是个笨蛋？
本来以苏清水的成绩，考上云市超一流大学是轻而易举的，现在看她的样子，估计是被家里拖住了，没钱上。
我说完这句话之后，就一眨不眨的盯着苏清水的眼睛，一个人的眼睛是很难骗人的，何况还是陷入恋爱中的女人——如果苏清水说爱我是真的而不是骗我的话。
果然，听到我这句话后，苏清水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慌乱，虽然被她掩饰得很好，但依然被我捕捉到了。
我心里一沉，要是苏清水还不愿意跟我说实话，我都不知道我该不该继续问下去。
“哦，你去找工作吗？”苏清水低头喝汤，小声问道。
她的小动作跟语气都已经出卖了她，她在紧张，在慌乱，在害怕！
我挑眉看着她，继续沉声说道：“人才市场旁边有个夜色酒吧，你知不知道？”
说完这句话，我整个人就像是被巨石压着一样，就好像我非常在意的一件东西，莫名其妙的被别人抢走了，而我还无法抢回来的那种感觉！
苏清水喝汤的动作一顿，猛地抬头看着我，美眸中满是惊慌，就像是受惊了的小兔子，不知道该往哪里跑。
我内心一疼，脸色却丝毫没变，有些事一次就够了，如果有可能来第二次，那么最好在第一次就扼杀。
比如欺骗。比如隐瞒。
善意的谎言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理解并且接受，我相信有很多人跟我一样，宁愿知道残酷的真相，也不愿意自己被蒙在鼓里。
特别是把你蒙在鼓里的这个人，还是你非常在意的人。
而且，在你明明已经知道了真相的时候，这个人还在为那个所谓的善意谎言做掩饰，那么你的情绪会有两种，一种是心疼，一种是愤怒。
很不幸，我是后者，但是，这两种情绪都是建立在，我在乎你，这个基础上的。
“落叶——”苏清水轻唤出声，眼神躲闪不敢与我对视。
“我想知道为什么。”我强忍着怒气问道。
可是很快，这股怒气就像是石沉大海一样，因为我突然注意到一个问题。
我为什么要生气？我凭什么愤怒？
苏清水又不是我什么人，她只是一个被我曾经丢弃的烂鞋而已，我那么关心她的生活干什么？
我住在这里只是因为苏清水欠我的钱，她用这个来抵债，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任何东西！
一瞬间，无数个念头在我脑海闪过，每一个念头都让我的胸口压抑一分，我不喜欢这种感觉，我想起了忘记什么时候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话。
一个人孤独久了，就会忘了两个人是什么样子。
“你别放在心上，我就是随便说说，没别的意思，你借我两百块钱吧，我找到工作之后会还给你的。”我像是只被人踩住尾巴的老鼠，急忙想脱离那只踩住我的脚。
而那只脚，是我自己的心。
文/《我的青春有点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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