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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殇:十年爱恨两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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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殇:十年爱恨两茫茫 (注:图片源自网络)

一﹑结 婚

高岩和春暖是高中同学,1992年高考成绩揭晓,高岩被一所重点师范大学录取,春暖落榜。

在父母的资助下,春暖临街开了一间花店,通过苦心经营,花店盈利渐丰,她因为高考失利而充满晦涩的心也逐渐变得明朗起来。

大二的暑假,在同学会上,高岩见到温婉清新的春暖,大为心动,频频出入花店,对她展开激烈的情感攻势。高岩帅气俊朗的外表,他的天之骄子的身份也如磁石般吸住春暖的心,俩人很快陷入热恋。

大学毕业后,高岩应聘到广州的一所中学任教,1997年春节,他利用回北方探亲之际,在双方家人的祝福中和春暖举办了婚礼,携她南下发展。

在广州,高岩忙着备课﹑上课,春暖经过一番考察,在校门口租了个店铺,继续经营鲜花和各种小工艺品,她的小店精致雅洁,馨香迷人,加上她诚实无欺的经营态度,花店的盈利很快就超过了高岩的月薪。不管经营生意有多辛苦,春暖都将高岩的宿舍整理的清爽干净,一日三餐调配得香甜可口。周末,他们在舞会上翩翩起舞,也经常携手外出旅游,是学校有名的恩爱夫妻。

1999年7月,他俩拿出全部积蓄又贷款5万购买了一套70多平两室一厅的福利房,9月,儿子小峰呱呱落地,春暖雇了个小妹照管花店,全部心思放在操持家务和抚育儿子上。这么年轻就有房有子,老公体贴,儿子可爱,春暖心头溢满幸福,希望日子可以永远这么过下去。

二﹑离 婚

2000年年初,高岩北方的父母相继过世,办完丧事之后,他消沉了一段时间,性情突然大变,动辄发火,稍不如意就对春暖恶言相向。经常和朋友在外喝酒买醉,沉溺于舞厅留恋往返。春暖好言相劝,他并不买账,对襁褓中的儿子也不理不问。

春暖以为是痛失双亲后的情绪反应,给他时间他会调整好,对他并无多少苛责,而是以无比的耐心和柔情等待着他回归常态的那一天。

没想到,他变本加厉,难得回一趟家也没个好脸。2000年7月的暑假,他不告而别,消失一个月后,突然拿着一纸离婚协议出现在春暖面前。突如其来的变故把春暖打懵了。她想不出自己有何过错,让他绝情至此。

他说在舞厅认识了一个离异的女人,她的女儿未满1岁。跟她在一起才知道什么叫爱情,什么叫生活,他感觉以前的日子都白活了,迫切需要离婚,堂堂正正把那个女人娶回家。他说不管春暖是否同意,婚都离定了。她拖着不离,他也不会回家,不会理会她们母子的死活。

春暖努力反省过,用心表现过,哭过,闹过,找那个女人哀求过。总之,所有她能想到的用于挽回婚姻的招数都用遍了,换来的只是高岩的鄙薄与厌弃。折腾了几个月,折腾得春暖心力交瘁,情绪都濒临崩溃了,高岩依然铁石心肠,一副不离婚就不罢休的凶狠样。

当他再一次咆哮着逼她离婚时,春暖冷冷地说:“想离是吧,明天是周末,下午我的花店生意比较兴隆,你若敢走进花店,当着店员和顾客的面跪下来求我离婚,我就成全你。

春暖这么说,有赌气的成分,内心也存有一丝侥幸,他一向爱面子,若受不了这么刻薄的条件,她就有了一段缓冲的时间。

次日下午,春暖的花店,让人惊诧的一幕出现了。高大帅气的高岩径直走到收银台前,对着端坐在那里的春暖,直挺挺地跪了下去,低声下气地说:离婚吧,我求你了!

花店小妹吃惊地捂住了嘴巴,正在学步车里津津有味地吸吮着手指的小峰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而正在选购鲜花的几个顾客不由自主地围拢过来,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一跪碾碎了春暖的心,也摧毁了她为儿子保全婚姻的信念。她以最快的速度跟他办妥了离婚手续。两人婚后共同购置的福利房归高岩,他每月支费500元抚养费直至儿子成年,一年一付,打到春暖指定的帐户上;家中少量积蓄加上盘掉花店所得的6万元存款归春暖。

2000年底,身心俱疲的春暖抱着1岁多的小峰回到了北方父母的家。

三﹑ 再 婚

父母敞开怀抱把情感上遭遇重创的春暖和外孙迎进家门。正在蹒跚学步的小峰由父母精心照管。春暖重操旧业,在商业街开了间鲜花工艺礼品店。

她早出晚归,悉心经营,在无休止的忙碌中努力忘却情感的伤痛。她的温婉沉静吸引了对面摩托车行老板张亮的目光。张亮比春暖大5岁,3年前,他的妻子和女儿在一次车祸中丧生,他消沉悲痛了一年多才重新开店营业。拐弯抹角得知春暖的遭遇后,他发誓要让这个女人幸福,苦追了她一年多,对小峰也好得无以复加,终于暖化了春暖冰冻的心。2003年元旦,春暖和张亮牵手婚姻,小峰对生父毫无印象,以为张亮就是亲爹,安然享受着张亮的呵护与疼爱,一声声“爸爸”叫得又脆又响。春暖母子在张亮的浓情蜜意中开始新的人生。

将高岩迷得神魂颠倒,让他不计一切要离婚的女人叫鸣凤。她来自北方农村,初中毕业就随小姐妹到广州打工,当过流水线上的女工,推销过啤酒,干过保姆,后来到歌舞厅当了伴舞小姐,因为姿色出众,25岁那年被一位50多岁的台商包养。台商租了套豪华公寓,每月给她5000元生活费。27岁怀孕后,台商恩准她把北方的父母接来同住。女儿落地未满百天,台商公司破产。他预付了一年房租,给她留了一张5万元的银行卡和一张“别找我,带着女儿自找活路”的纸条就从她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

女儿嗷嗷待哺,父母和她都没有什么谋生的技能,若不赶快找到下家,一年后,她和父母及女儿都面临流落街头的危险。那些天,鸣凤连哭的时间都没有,只想着怎样钓个有房有收入的男人接住她这一大家子。

她把自己修饰得美艳无比,仪态万方地坐在歌舞厅里,貌似漫不经心,实则高度警觉地搜寻着猎物。她选择高岩,一个是被他帅气俊朗的外形吸引,比起挺胸凸肚,秃顶老迈的台商,他的外表着实让她心醉;此外,他稳定的职业,温厚的性情和现成的住房对她也有莫大的吸引力。至于他已婚的身份,她根本没放在眼里,她料定他老婆是管不了他的,只消搞定他,逼他离婚易如反掌。

果然,她略施手腕和心计就将他迷得团团转,让他误以为她是遇人不淑,惨遭前夫抛弃的女人。在他爱得晕头转向,离了她就活不下去的当口,她又楚楚可怜地说,她绝对不当臭名昭著的小三。或者,他离婚娶她;或者,她离开他找个愿意娶她的男人,反正,想娶她的男人一抓一把。

这也是高岩不顾一切,不惜下跪也要跟春暖离婚的真正缘由。春暖带着孩子刚走,他就迫不及待地把鸣凤迎娶进门,当然,一同过来的还有她的女儿和父母。婚后没多久,鸣凤卸去伪装,露出爱打麻将﹑爱跳舞和好吃懒做的真面目,对他拥挤逼仄的房子牢骚满腹,把他还完房贷后不足两千元的月薪牢牢控制在手中,高岩这才明白自己只是被她处心积虑算计到手的一张饭票,什么爱呀情呀全是用来忽悠他的,他后悔莫及又有口难言。

好在,精明的岳父母知道女儿的斤两,清楚后半辈子只能靠这个女婿了,用心操持家务,照管女儿跟台商的私生女,又力劝怀孕的鸣凤生下高岩的亲骨肉,夯实这桩不太牢靠的婚姻。

2001年年底,高岩和鸣凤的女儿呱呱落地,至此,高岩不大的房子里住了六口人,全凭他一个人的工资为生。为了让一大家人吃饱穿暖,鸣凤有钱在牌桌上挥霍少聒噪他。高岩玩命地上课﹑加班,周末又到一些兴趣班兼职,彻底沦为赚钱养家的工具。

自离婚后,高岩和春暖就再无联系,他只在每年拿到年终奖时,一次性地往春暖给他的账户上打6000元抚养费,从未想过再见她们母子,既无心更无力。奇怪的是,春暖也没给过他任何音讯,想来,当初他把她伤害得太深了。

四﹑ 重 逢

日子流水般地滑过,弹指一挥就到了2012年。

这些年,春暖和张亮的生意蒸蒸日上,恩爱愈笃,有房有车有保姆。小峰在他俩的精心照顾下茁壮成长,已经读初一了。美满的婚姻滋养得春暖风姿绰约﹑温雅迷人。

这些年,高岩的境况更加潦倒,尽管工资见长,但两个女儿要读书,年迈的岳父母要看病,妻子在赌桌上时时负债,作为一介书生,他竭尽全力依然捉襟见肘,疲于奔命却常常入不敷出。2012年年底,单位例行的体检结果出来,他被确诊为胃癌,医生建议他尽快入院治疗。

高岩从医院里出来,唇边泛起一丝酸楚的笑容,没有死期将至的惶恐,却有终于解脱了的释然,再婚的这十二年,鸣凤的粗俗刻薄,岳父母的精明算计,两个同母异父女儿间的明争暗斗,独撑一家六口生计的艰辛。他早就被沉重琐碎的生活耗得筋疲力尽,气息奄奄,了无生趣了。现在,终于可以名正言顺解脱,哪怕是以绝症的形式。

在大街上孤魂野鬼般地游荡了大半天,“我想见春暖,我要见春暖”这个念头在他脑子里疯长,煎熬的他一刻也呆不住了。他藏起体检报告,回家后近乎粗暴地从鸣凤那里抢来工资卡,从本年度刚发的绩效奖励中取出8000元现金,奢侈地订了最快起飞的航班票,马不停蹄地赶往北方他和春暖共同的家乡。

接到他的电话后,春暖本能拒绝,她不想让他干扰目前平静的生活,何况,小峰根本不知道有他这个父亲存在,何必让孩子内心混乱呢。

是高岩那条“已身患绝症,来日无多,绝对不会惊扰小峰,只求再见最后一面”的短信让她在惊痛之余,经张亮首肯后,同意在一家茶馆见面。

十二年音讯渺茫的两个人,在茶馆里相互对望,前尘往事萦绕心头,百感交集又感慨万千。他欣慰于岁月对她的厚爱,38岁的女人了,依然眼神清亮,丰姿绰约,想来,春暖这些年过得不错;她则为他的消瘦﹑憔悴﹑沧桑和落魄而叹息,尤其是想起恋爱时他帅气俊朗,容光焕发的模样,忍不住暗自神伤。

三个钟头里,大部分时间都是他滔滔不绝地诉说,她安静用心地倾听;他说这一生最温暖最惬意的日子就是跟春暖相恋和婚后相守的那一段,是他不惜福﹑鬼迷心窍才有之后穷困窘迫,绝症缠身的报应。他自嘲般地用一句“自作自受,罪有应得”给自己下定论。

春暖简洁地诉说了自己和儿子的经历和现状,并感谢高岩这么多年没联系她们,给她们母子一个安静的生活空间。面对高岩发自肺腑的忏悔和愧疚,她只淡淡说了句“早已无爱也无恨。”

接下来的几天,春暖陪高岩来到小峰就读的学校,在不惊动小峰的情况下,让他把帅气阳光﹑健康活泼的小峰看个清楚,了却他的牵挂。又竭尽全力劝说高岩拿走那张他每年定期支付6000元抚养费的储蓄卡。那上面已经有近8万元了。春暖说这张卡多年来她分文未动却一直为之纠结不已,因为她不想让小峰知道生父的存在,又不知以何种名义把这笔钱给小峰。她希望高岩拿这笔钱治病,她则用这笔钱买断高岩和小峰的父子情分。以后,小峰不必面对凭空冒出一个生父这样残忍的事实,她亦除去多年来的一块儿心病。

经不住春暖的软磨硬泡和反复劝说,高岩尊重了她的选择,在相互的祝福中,他踏上返回广州的旅程,春暖奔向幸福温暖的所在。他们都明白这一别即是永诀,却都没有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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