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是永恒的。”
——洛伊丝·劳里《记忆传授人》
富兰克林这个名字是根据费城我最喜欢的一座桥的名字起的。费城只有两座桥,不过不论什么东西,我总喜欢挑一个最喜欢的。他是一条颜色鲜艳、样子奇特的金鱼。有人曾经告诉我金鱼生性好斗,如果把一面镜子摆在他们面前,他们甚至会跟镜子里的自己打架。不过富兰克林从没这样过。他是一条善良而又可爱的小鱼。
我经常读书给他听。当我读书的时候,他就会游到鱼缸边上来听。他静静地游着,大大的眼睛向上望着我,一动不动地听我读完。他特别喜欢听探险故事。这让我有点内疚,因为我让他生活在一个鱼缸里。不过,这个鱼缸却有着绝佳的视野,从这里能看到我们的前院。富兰克林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看窗外的树和鸟。我想,也许这让他的鱼缸小家感觉更大一些吧,就好像住在一栋有很多窗户的房子里一样。
有一天,我正准备去上学,突然听到姐姐和妈妈在楼下窃窃私语。最近爸爸和妈妈经常吵架。几天前的一个晚上,妈妈甚至悄悄告诉我,说她打算近期搬出去住。妈妈现在是在跟凯西说这件事吗?还是我的生日快到了,她们在商量怎么给我过生日?我走出房间,站在走廊上听,谁知却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我该等她回家之后告诉她吗?”
“不行,她每天早上都要跟他打招呼。她会发现的。”
“那我该怎么跟她说呢?”
“我不知道。你是妈妈,你来决定吧。”
我跑下楼梯来到厨房。富兰克林的鱼缸放在台子上——我之前把它从客厅移过来了,这里的光线更好。她们一看见我,马上走过来挡住我的视线——但是我已经看见了。鱼缸空了。
“富兰克林死了。”我带着哭腔说。
妈妈看了一眼姐姐,屏住呼吸,点了点头。
“蛋蛋,”姐姐喊着她给我起的外号,“你知道这一天总会来的。他已经超过了自己的寿命期限了。对一条鱼来说,他已经很老了。”
“可是,他是一条快乐的鱼啊。”我不忘提醒她。
“没错,”妈妈说,“他是世界上最快乐的鱼。我敢保证,富兰克林和你都会非常想念彼此的。这件事太让人伤心了。我该不该告诉爸爸,让他在今天你放学回家之前把富兰克林安葬呢?”
我马上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我根本连考虑都不会考虑。富兰克林是我的鱼,不是爸爸的。送他最后一程的应该是我,而且应该给他举行一个特殊的仪式。
“他需要一个葬礼,”我说,“今天放学之后,你们会来参加他的葬礼吗?”
“当然会了,”妈妈有点犹豫地说,“但是你不觉得这可能会让你更加伤心吗?即使对大人来说,葬礼也是非常让人伤心的事情。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是的,今天在学校里我会计划一下。对这样的一个好朋友来说,这场葬礼将会是一个完美的告别。”
“我认为在学校里你应该好好学习。”姐姐说。
“我才上三年级。”我提醒她,希望她不要总拿严肃的学习来说事儿。
“也许你可以利用午餐和课间休息的时间来计划这件事。”妈妈好心地建议。
放学回家的时候,我掏出来一叠草图和笔记。午餐和课间的那点时间甚至都不够我整理思路的,所以我也占用了数学课、科学课和社会课的时间。反正在这样一个伤心的日子里,我的精力无论如何也集中不起来。我画了一套素描,然后把它们按顺序排起来,这样快速翻动的时候就像一本动画书一样。家人没有给富兰克林拍过什么视频,但是我想有了这本动画书,葬礼也算有了一个不错的开场。然后我开始为葬礼做准备了。
以前我从没参加过葬礼,所以我到爸爸的房间去翻那些我们一起读过的书。我发现书可以是很好的参考,尽管书里写的并不是真的。不管是真是假,有些书能告诉人们事情是怎么样的。这真的很有帮助。我不记得这些书里写过关于葬礼的事情,也许是我错过了。出乎意料的是,至今爸爸和我读过的书里连“死亡”都没提过。他是在有意保护我吗?我翻了翻那些里面提到宠物的书,不过《猫咪与我》(It’s Like This,Cat)这本书没有什么帮助。那本讲一个住在殡仪馆里的女孩的书也许会成为“连胜”计划里我最喜欢的作品之一,《每只歌唱的小鸟》(Each Little Bird That Sings),它可能对我很有帮助,但是几年之后我们才会读到它。“连胜”刚刚开始实行不久,读过的书不多,没有什么可以参考的。于是我决定,虽然我对葬礼知道得不多,但是关于派对却知道很多。它们是差不多的吗?据我推测,应该是非常相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