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妈妈焦急地把儿子小明带进心理咨询室,告诉我说:“朋友对她说,怀疑儿子是不是得了‘自闭症’?”并诉说孩子的人际交往有问题。不会喊人,甚至没叫过妈妈,也从不主动开口说话,要是大人问话也只是简单的回答“是”、“不知道”……更不用说向别人道谢了。去学校联系老师,老师对小明的评价就是性格内向。
坐在沙发上的小明听着妈妈对自己的描述,两眼望着天花板无语,有时不停地喝水,有时目不转睛地直盯着窗外。
十三岁的小明,个子长得比同龄人略高,不胖但结实,平头圆脸,皮肤黑黝黝的,小脸蛋上泛着红印,隐约可见两个小酒窝。
开始,我无法与其交流,回答问题如他妈所述。想通过沙盘游戏与小明的内心对话,可小明说不喜欢,拒绝玩弄。还不止一次地上厕所,同时嘴上对我说,我没问题,我不想来,是她拉我来的。这说明小明的内心阻抗很大。
接下来,我请小明画了一张“心目中的家”的画。画中:房型是倒三角;窗门是缺了镐链快掉下来似的;房顶上画了无数条线条,画了又擦,擦了再画,最后留下了斑斑点点的线条印记;家里没有人。在画的过程中,他双脚不停地像秋千一样地前后摆动,还时不时地回头看我。我告诉他这里很安全,我不会去打扰你,但你有需要我马上来到你身旁。看到小明的画,我心里隐隐作痛,和他一起解读了画的内容。当我问到:“线条代表什么”时,他回答“是钢丝绳”,又问“为什么画了擦”,他答“算了,拉也拉不住的,拉了也要倒,就让它倒吧。”为了印证我心里的答案,再与小明的母亲进行了交流。
“小明的家乡在农村,自出生后十个月,我便把他留给了爷爷奶奶抚养,自己和丈夫均外出在不同的城市打工。半年前才把他接来身边。虽然接在身边,但限于种种原因,又把他送去寄宿制学校读书,一周回我身边一次。父亲有时在这时候回来与我们聚聚。
因此,在爷爷奶奶身边生活的十几年,他爱吃什么,喜好什么,有什么习惯,最讨厌什么,作为母亲的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别人告诉我的,小明的爷爷脾气很不好,对孩子只要不听话或者不顺从老人的心思就是扭。这次小明来到我身边,也是家里有不得已的原因。而我也是在朋友处打工,住的是宿舍……为了疼爱孩子,也为了方便,每周回我身边的日子里,我会买麦当劳给他吃。父亲由于躲债离乡异地打工,性格内向,脾气倔强,对儿子缺乏耐心,偶尔见面一旦不对劲,也就是打,还曾有过流血的经历……
刚来的那天,天下着雨,我俩正在车站等车,儿子要把伞给我打,还对我说‘撑好了,淋湿了要生病的。’而现在,只要我一说头痛,他马上讲‘又要装了’他怎么会是这样,他怎么可以叫我一声都没有呢?”母亲含泪说着。
我与小明进一步的交流,“房树人”测试,投射出小明的心理能量很低,无安全感。他还秘密地告诉我其实不爱吃麦当劳,平时会有五六个小朋友聚在一起聊聊心里的话并且近期他还在学习双簧管。为了让他能接受家庭现状的事实,并理解父母,我试图采用适合儿童认知和言语发展规律的互说故事疗法,先请他讲个故事。他想了一会,回答我讲不出来。后来我为他讲了个故事……故事里的孩子有一次得病了,妈妈为了照顾他日以继夜地守候在孩子身旁,使孩子感动,最终深情地叫了“妈妈,我爱你”。听到这里,小明从口袋里拿出口香糖,剥了一块,牙齿紧紧咬住,小酒窝明显,眼里擎着泪花,双目注视着我。
我向小明的母亲解释了自闭症是一种在社会交往、语言交流、兴趣和行为动作方面都存在严重障碍的广泛性发展障碍,以及其临床表现是什么。我也请她看了小明的“心目中的家”的画,并解读了孩子内心的渴望。小明母亲难过地说:“我们做的很不够,真不知道怎么办?”
我介绍了一些小方法请她回去试,如因地制宜地和孩子一起动手做菜,享受互动的过程;一起游戏,寓教于乐,了解孩子的想法。希望孩子做到的自己首先做到——当孩子为我们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要由衷地表示感谢,等等。有可能的话,把孩子转入普通学校读书,增加亲子交流的时间。
任何理由都不能阻碍亲子间的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