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林日报上的一则“纪念柳青诞辰100周年”征文启示,使我那颗孤寂的心一下子燃烧了起来,以此文献上对我最敬仰的柳青一份怀念之情。
柳青是在被称作贫穷代名词的陕北山沟里走出的一位平民作家,但他的人品和文品堪称中国作家的一面旗帜。柳青把马克思主义和共产党的本质及核心只概括为五个字,即为人民服务。他说一个人只要一辈子做到这五个字,就是一个真马克思主义者和够格的共产党员。他把文字工作称作“愚人事业”“六十年一个单元”,作家必须上好“政治、生活、艺术”三个学校,而且坚持“不接受采访、不拍照、不介绍经验”的三不主义。将文学写作作为他为人民服务的实践方式,一生中坚守不渝费尽心血用生命耕耘和奋斗着。面对烽火连天的抗日战争,他奔赴华北抗战前线,写出了真实表现中国人民抗日精神的《地雷》等作品。上世纪40年代初,在解放区生活最困难的时候,他来到偏僻的米脂县吕家硷乡与群众同甘共苦几年,写出了第一部反映解放后变工互助生活的长篇小说《种谷记》。著名的沙家店战役,是解放战争中我军由战略防卫转向战略进攻的一次标志性战役。柳青专门从大连出发,迎着沿途的枪林弹雨和冒着生命危险,辗转了好几十天才回到了米脂,没明没夜采访了几十天,把石德富的原型人物折登丰都采访得支撑不住祷告起来,写出了长篇小说《铜墙铁壁》,并第一次在小说中成功塑造了毛泽东的形象。新中国成立后,为了表现建设发展的新生活,他主动放弃了好多人留恋的首都北京回到了陕西,又主动放弃了好多人留恋的省城西安,带着妻室儿女来到终南山下的皇甫村以一位农民的身份一住14年,终于写了史诗般的《创业史》(第一部),轰动了中国文艺界。所获的十多万元稿费,他分文不留地全部捐给皇甫公社创建了一个农机厂。他则穿着农民衣,吃着农家饭,过着农民的生活,家里使用的一个铁锅铲已磨成拇指般的一个小刀,他却照样使用着。正是他把文字当做为人民服务的一种崇高事业,不带一点功利和铜臭味道,才使他写的所有作品都紧跟时代步伐,真实地表现人民群众的生活,全力塑造好人民群众的艺术形象,表现出真善美的艺术品格,受到广大人民群众的欢迎。记得1976年粉碎四人帮不久,省上召开了一次大型文艺创作会,一天下午主持人宣布明天上午柳青来大会发言,第二天上午所有开会者来得很早,人民剧院的会场里座无虚席,人们个个喜形于色翘首等待着聆听柳青的发言。但会议开始后,主持人却宣布柳青身体不好,正在住院,不能到会,即由别的同志发言。会场里顿时“哗”的一声,好多人很快便失望地离开了会场,原来拥挤的会场一下子变得稀稀落落、死气沉沉。这是我亲眼所见,不难看出柳青在广大作者中的威望和地位。当天下午,大会将柳青的发言印发给大家,我记得很清,开头第一句话便是“文化大革命是中国文学事业的一场灾难”。使我都大吃了一惊。在当时,四人帮刚被粉碎的情况下,好多人根本没有这种认识,即使有也根本不敢说。但还在病榻上的柳青,不仅有这样的认识,而且敢于白纸黑字地写出来公诸于众,这得有多大的勇气和胆识,是多么难得的一种品格。在文化革命中挨批斗时,柳青则从不低三下四说违心话,不管遇到何等打击,他都始终坚持一句话——“我是个有缺点错误的共产党员”。这正是他作为一名共产党员和人民作家的根本品格,也是他写出好作品和受到人们热爱敬仰的原因。
正是出于对柳青敬爱的感情,1974年9月,我与牧笛、雷鸿儒、崔保国到西安参加创作会时,一起特意拜见了一次柳青。当时他住在西五路一座普通居民楼里,房子很小,极其简朴,没有一点装饰和摆设,所谓的客厅,只有两个很破旧的单人沙发和几个凳子,连个茶几都没有,只放一个油漆脱落千疮百孔的小方桌。他让我们坐在沙发和凳子上,他坐了一个小板凳,让孩子倒了几杯开水招待我们。他穿一身很破旧的老布农民衣服,戴一顶沾满油污的老布瓜壳帽。个子不高,身体很消瘦,留一撮短胡子,很少说话,根本不像个大作家,倒是一个地道的农民老头。但他有一样最吸引人的东西,就是那双不同寻常的眼睛,那么大那么亮,又那么深沉而有神,不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对方说话,就是飞快地转动着思考着什么,像一把闪亮的可以穿透一切的利剑,又像一片清澈透亮又深不可测的大海,那么专注地捕捉和解析着所有的信息,显出一种机敏、智慧和力量,及透视出一颗伟大的心,是我一生中见过的唯一的一双不同凡响的眼睛。我们谈起对他的敬仰和对作品的热爱时,他总是那么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淡然一笑,不说一句话。唯有说到家乡群众的生活时,他则长长叹了一口气说:“哎,咱那太穷了,老百姓太可怜了,啥时才能让群众不饿肚子呢。”当我们说到人们都等着看《创业史》的二、三、四部时,好像触动了他的最痛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天花板,沉思了好半天,显得那么焦灼而无奈,照样叹息地说:“我也很想早点写出来,但怕有问题了,不过我打算仍回到长安去。”近两个小时的交流中,他虽然很少说话,但我深刻地领略了他的人格风采,给我留下了刻骨铭心的记忆,使我明白了很多做人做事的真谛,从而更敬仰柳青。
时隔不久,柳青果然又回到长安县,去完成他久悬于心的事业——续写《创业史》的二、三、四部。但文革中多年的摧残,再加上他的贤内助和事业支持者马葳过早被迫害身亡,使他身心日渐衰弱,只把《创业史》第二部写完,便于63岁过早地离世,为中国文学留下了无法弥补的遗憾。
2006年我曾特意去西安来到终南山下皇甫村对面的神禾塬上柳青墓地拜祭。在一浅荒草中间的墓堆前竖立两米来高的一座门楼式的刻石“柳青同志之墓”。我正在墓前思绪万千、悲痛难忍时,在墓前的山崖下走上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他正是皇甫村77岁的老农郭明志,一听我是远道而来瞻仰柳青墓时,便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说柳青夫妇都是大好人,柳青没架子,心里只想着百姓,他爱人马葳特别贤惠,与村里人相处得很好,皇甫村人都很怀念他们,对柳青的不幸去世非常惋惜。并引我到墓前的崖畔上,指着崖下在文革中被捣毁的柳青住过的院落叫我看,一再说一定要把院落再修复起来留作纪念,还说应建立柳青纪念馆,让柳青的精神和事业世代相传,还讲了他的好多看法和设想,对柳青有着很深刻的感情。从他的谈吐和表情中,不仅使我深切地感受到柳青在群众心目中的地位,而且进一步明白了为什么群众如此爱戴柳青的原因,更意识到柳青精神的价值和重要。
这次纪念柳青诞辰100周年的征文活动非常必要,很有意义。柳青虽然离世,但他的精神风范永存。通过类似的活动,让我们的国家出现更多柳青式的作家,写出更多无愧于时代步伐的作品,为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增添更多的动力和风采。(胡广深)
“纪念柳青诞辰100周年”散文主题征文启事
我国现实主义文学的杰出代表柳青于1916年生于陕西省吴堡县,2016年是柳青诞辰100周年。为了弘扬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文艺工作者座谈会上的讲话精神,深切缅怀柳青为我国文学事业做出的历史贡献,特举办“纪念柳青诞辰100周年”散文主题征文活动。
一、主办单位:中国散文学会、中共吴堡县委、吴堡县人民政府、榆林日报社。
二、征文时间:即日起至2016年5月31日。
三、征文体裁、题材:反映现实生活的新乡土散文,以陕北为题材,特别是以榆林、吴堡为题材的作品优先考虑。
四、征文对象:面向全国作家,不受地域限制。
五、征文发表、评奖及奖项设置
应征作品择优在《中国散文报》、中国《散文家》、《榆林日报》等报刊发表。征文截止后,邀请著名作家、评论家和专家进行评奖。设一等奖2名,奖金各1万元;二等奖4名,奖金各5000元;三等奖10名,奖金各2000元;优秀奖若干名。届时,邀请一、二、三等奖获得者和优秀奖获得者代表在柳青故里陕西省吴堡县举行颁奖典礼。
六、有关要求
1.征文作品必须客观真实,杜绝虚假捏造,且系作者原创,未公开出版、发表过。严禁抄袭剽窃,一经发现,取消评奖资格。
2.每人限投1篇作品,字数不超3000字。
3.本次征文统一采用电子文稿,来稿需在主题栏中注明“纪念柳青诞辰100周年征文”字样。投稿邮箱:[email protected]
联系电话:0912—6510507,吴堡县委宣传部,联系人:吴浩
010—64647781,中国散文学会,联系人:和平
4.所有作品须注明作者姓名、单位、联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