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本文所有姓名均是化名,故事绝对真实,图片和文章无关
整理:安妮
我们们家是超生游击队的代表,五个女儿,一个儿子。我排行第二,弟弟排行老五。家乡是个国家级贫困县,够偏远,所以这种事情是确实存在的。
在生了三个女儿以后,母亲曾生过一个弟弟,在二岁的时候溺水身亡,一直想要一个儿子,没想到又生了二个女儿,后来抱养了二伯的儿子,出生三天就抱养过来了。现在没有人会觉得这不是我们家的孩子的。
我已经读书出来,有自己的小事业。我读书的学费几乎都是三妹打工挣的。我还没毕业的时候,她在订亲20天以后被家里逼着结婚了(因为23的高龄了,怕嫁不出去)。我毕业以后供四妹和五妹读书,现在五妹中专毕业,在工作,自考的大专毕业证也快拿到了;四妹读了高中没考上好的大学,今年复读,下半年读大学。弟弟成绩太差,我老公把他带到他的公司学售后维修,现在可以独挡一面。但太被溺爱,没有责任心,几乎不能够存钱。
父母为了弟弟,用尽所有方式,花了二十多万盖了一栋村里最漂亮的房子,现在拼命攒钱要给弟弟办一个隆重的婚礼。这是背景。
导火线是三妹的离婚。三妹与老公完全没感情,不打架,动则冷战。冷战后在娘家一住一年。孩子三岁多,在婆家待的日子不到两个月。三妹的前夫也从不来接。两个人都有错吧,最终走到离婚这一步。
三妹是一个性格软弱、但是有很多爱给别人的人。在家里面,她能够关心到每一个人。在娘家,在我母亲不断向孩子索取爱的这个家庭里,三妹扮演的就是一个妈妈的角色。我们几个女儿的家庭归宿感,更是因为三妹的存在。她与前夫实在过不下去,长期以泪洗面。我的观点是,支持三妹,不管她做什么决定。
问题是我只能在经济上支持她,但没有能力将一个三岁的孩子带在身边。我们知道如果把孩子给父母带,是给父母增加了很大的负担,可是三妹在养孩子,必须要出来挣钱。让父母带,几乎是唯一的办法。
父母在家里的收入每年大概也就是能存两万块钱吧(消费也低),三妹意思是说,现在困难,先每年给五千,如果收入好一点,再加。母亲抵死不答应,每次谈起这件事就用恶毒的话骂三妹。
后来听暑假在家做农活的四妹说,妈妈其实心里想的是,如果每年给一万,她就带。
昨天我打电话给妈妈,说三妹的事情我和五妹会额外给的,但没商量好给多少,现在我们决定再给五午,一共一万,你就麻烦一下,帮三妹带一下小孩。(我们另外每年一万的赡养费还是要给的)。
她还是不解气,在电话那边还是诅咒我三妹,说她自食恶果,说了很多。口气之恶劣,让人觉得这个做母亲的真的太无耻了。我低声下气跟她说,三妹这些年为了娘家了付出这么多,从来没有怨言,她现在遇到了困难,我们一起努力,困难会克服的。其实,对一个人一辈子而言,离婚带着一个三岁儿子,这种困难一辈子又会有几次呢。
即使这样求她,忍不住都带着哭腔了,她还是非常恶毒地语调诅咒我三妹,我一下子失控了,边哭边咆哮,问她这个妈是怎么当的。即使是有些儿女自己做错事,导致这样一个结果,做父母的都也要收容她。何况三妹没有做错,她是因为性格软弱才一步一步被逼到这般境地。你怎么能这样对她。
我声嘶力竭地质问她,你的心是什么做的?你为什么能这样对自己的女儿?反复问,泪流满面。没听到声音,也许电话已经被她丢到一边了。
我已经工作很多年了,算是理智的一个人,可以很好处理很多纠纷。可是对于妈妈,我总是能被她伤得遍体磷伤。
前段时间,我总梦到自己在梦中声嘶力竭地哭,边哭边控诉妈妈怎么能对我们这样。这个梦一直在反复,我都没办法解析这个梦反复出现的原因。原来我潜意识里对于事情的发展是非常明了的。知道会走到这一步。
昨晚,我老公说,你就让你妹妹就住这里吧,找份轻松的工作,可以照应孩子的。我们帮她一下,能过得下去的。作为一个没血缘关系的只是姐夫的人能这样讲,真是很感激。可是,考虑到如果就此甩手不理父母,会让他们很伤心,所以还是要回去询问他们的意见(三妹离婚后带着孩子和我一起住,这几个月没有工作),如果他们坚持不带,或者即使带,对孩子态度也不好,那就算了吧。
努力不责怪妈妈,她大概是有抑郁症什么的吧,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与她沟通。一心一意就是要从几个女儿手里刮钱给儿子。每次四妹五妹打电话回家关心她或者爸爸,说太热,让他们注意身体。他们就说,你们又不给钱,我们不做怎么办呢。而且开口闭口就对四妹五妹说,女儿没出嫁前,钱都是给娘家的,你们两个结婚前钱都要拿回来。心情好的时候就提谁谁家女儿拿回来多少钱了。提到的很多女孩子都在外面做小姐的(唉,那一块民风不好,攀比、赌博、互相带人出去做小偷、小姐)。我太理解四妹五妹了,以前这些话都是对我说的。
可怜五妹一个月一千多块钱,自己要自考大专,每年交两千赡养费给父母还不够,每次打电话回家要听父母的酸话。四妹这个暑假在家,每天放牛做家务,在家里绞尽脑汁哄爸妈开心。她说最难过的事是,要时时听他们的牢骚和抱怨,让她以后要多给钱。她的目标是等她有钱了,跟爸妈算一下养她一共花了多少钱,让她一次性还清。
而我,总想到如果我死了,就让我的器官去换点钱,还给我妈,从此两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