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离婚之后本来想死,却发现离婚老妈找了个小男朋友
作者:翠脆生生
太阳灼热的在上空烤着,民政局旁的灌木丛里已经有嫩黄的迎春花冒了出来。马小玲穿了件黑色的风衣,在初春料峭的风中其实有点单薄,但她却热得大汗淋漓,额头、脸颊,汗珠一滴接着一滴往下滚落。阳光打着旋儿散开成一道道光晕,她在耀目的光晕里有些摇摇欲坠,浑身冰冷。冷和热轮番交替中,还是不得不和蹙眉立在一边的方正走了进去。
知道方正和表姐在一起之后,马小玲假装淡定,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又是买情趣内衣又是化妆打扮,想用全方位立体式的心思留住方正。没有用了,笑也好,哭也罢,站着不对,坐着也是错……妩媚动人、风情万种的表姐牢牢抓住了方正的心,她又开始找婆婆,找方正的朋友,用尽一切可以挽救这段婚姻的手段,甚至一哭二闹三上吊都一一上演。马小玲半年以来惶惑不安的为这段婚姻奔走,她想,已经离了一次婚了,绝不能第二次离婚。一段情慢慢走远,人心也就冷了,昨晚哭了大半夜恨不得一觉不醒,就不用再一次面对这难堪的局面。终究是醒了过来,眼睛还能看见,耳朵还能听见,肚子也还能发出咕咕的响声,马小玲苦笑着,步履蹒跚的出了门。这一天刚才还晴空万里,忽而狂风大作、乌云密布,阴晴不定的样儿还真是适合离婚。
来之前,马小玲给郁敏发了条短信:哎,我要是再一次离婚,可怎么办啊?
郁敏回复得很快:哈哈,你开玩笑吧,离一次婚是情非得已,离两次婚可就是人神共愤了。
马小玲内心一阵翻江倒海的难过,她的脑海中不断闪现着“人神共愤”四个字,那四个字不断增大、颤抖,甚至显出狰狞的笑脸,毫不留情的把她拉回到第一次离婚时的场景中。而镜中的自己,眼睛红肿不堪,太阳穴青筋爆出,嘴唇上死皮迭起,脸色蜡黄,怎么看都不像是个28岁的人。脚底发软,心里暗想,自己好心收留离婚的苏圆圆到家里暂住,没成想她竟然勾搭上了方正,抢了表妹的老公。不管怎么说,方正是对不起自己的,事已至此,他要是痛哭流涕的请求原谅,那么……从民政局出来,仍旧没看到方正脸上有什么愧疚和难过的表情,马小玲不淡定了,忍耐了很多天的怨愤洪水般爆发:“方正你混蛋,我把你像爷爷一样伺候着,袜子内裤都洗了给你熨好,你他妈和我表姐搞到一起了,你是人吗?你们这对狗男女,一定会有报应的!呜呜呜……”内心勉励自己无数次,在方正面前不能哭,要义正言辞的谴责这对狗男女,用鄙视的眼光让他们自惭形秽,然后冷笑着拂袖而去,这可谓是离婚女人的有礼有节有据!然而到最后的关头,马小玲还是没忍住,站在民政局门口嚎啕大哭。第一次和李国立离婚的时候,她发誓一定要嫁个好男人,把婚姻生活经营得风生水起,一定不能像马国明和苏明玉那么失败。没想到,马小玲这辈子竟然离了两次婚,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得浑身发软,天空中乌云密布,第一场春雨在马小玲呜呜咽咽的哭声中轰隆隆洒落。
站在民政局对面马路上的苏圆圆撑着一把伞颦颦婷婷的走过来,语调轻柔的说:“小玲,虽然我和方正在一起有点对不住你,但是,爱情是自私的,排他的。一段婚姻的失败绝不会是一个人的错,你呢,安守本分做家庭妇女,实质上等于保姆!对男人来说,他要的是活色生香的老婆,需要保姆的话去外面花钱就能请来。瞧你,脸色蜡黄,也不涂一些粉底液来修饰,还穿黑色的风衣,风衣颜色也不适合你,衬得你脸色更不好了。你这双鞋已经穿两年以上了吧,手也又红又粗,一个女人,连自己都不爱,不能更好的打理自己,又怎么能指望男人爱你呢?”
“行了,你少说两句!”方正狠狠瞪了苏圆圆一眼,转身塞给马小玲一张纸巾,声音有些颤抖的说:“小玲,我们的缘分虽然尽了,有什么难事你还可以来找我。欠你的,我下辈子还。多保重。”
“说什么呢,离婚了,就别来找你。你现在身边有我!”苏圆圆嗔怪着拉过方正的手,嘟着嘴撒娇道:“走嘛,看个电影然后去吃饭,庆祝一下。”
暴雨突然停了,一阵冷风吹来,马小玲不禁哆嗦了一下,发现方正和苏圆圆早就走了。她满脸泪光的想起父亲马国明,自从和老妈苏明玉离婚之后就带着她谨小慎微的生活,开了个小超市天天忙乎。如今,一个离过两次婚的女人,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一个人没有了爱情,没有了婚姻和家庭,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啊哟,小玲,你又离婚了,这可怎么得了?”
“都离两次婚了,谁知道是谁的毛病啊……”
“老马啊,听说你闺女又离了?”
……
马小玲微微一闭眼,耳边就传来亲朋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嘴巴一张一合之间喷出的吐沫星子几乎要淹没了马国明妇女俩。她呆呆环视四周,觉得苏圆圆的话有道理,自己嫁给方正以后,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变成了全能型的老妈子,煎炸烹煮无所不能,而从前那个娇小活泼,说话有趣的马小玲慢慢的在柴米油盐中变成了现在絮絮叨叨,一分钱扳成两分花的居家女人。现在回家去,哭得两眼红肿、脸色也不好,肯定会被父亲看出来的。第一次离婚之后回老家,已经害得马国明被街坊四邻指指点点了,父亲一辈子辛辛苦苦,自己不仅没在跟前尽孝,还一个劲的丢他的脸。第二次离婚了,回去干什么?难道留下话柄给其他人耻笑吗?悄悄的结束生命吧,从此后,父亲再也不必操心自己了,一了百了。主意一旦打定,马小玲潜意识里握了握拳,这才感觉到手心里有张纸硬硬的,一看,是个银行卡和一张纸条。
小玲,前阵子给你钱,你一直不要。你是个好女人,跟着我受苦了。存折上是十万块钱,别嫌弃,密码是你的生日。对自己好点,有事来找我。
要,干嘛不要,装什么清高呢,这是自己应得的!马小玲擦了擦眼泪,取了点现金到商场从里到外买了一套好衣服。胸罩以前都是穿商城几十块钱的,现在买了一套500多块的,精致的花纹,淡紫的颜色;针织衫、半身裙、风衣,统统买了最时兴的样式,装饰一新之后吃了一顿烤鸭,去附近的美容院做了美容,头发烫了大卷,剪了装嫩的齐刘海,化了妆。
“真漂亮啊!”美容院的小姑娘围在马小玲身边叽叽喳喳的问衣服是哪个牌子的,风衣是哪个商场买的,看着镜子中容光焕发的自己,不是从前那个一身家居服,满身油烟味的马小玲了,她忽然泪流满面,从前过的什么日子啊?胆颤心惊,变着花样给方正做吃的,心想,抓住男人的胃就抓住男人的心了,只要自己本分过日子,方正一定会感激自己的。简直混蛋透顶,马小玲恍然大悟,生活原本就该好好爱自己。她有些沮丧,为什么到现在才意识到这一切。坐着车到公园,坐在长椅上,马小玲拿出刀片。刀片很薄,在白杨树下淡金色的光芒里发出寒冷的光,她伸出自己的手腕发了好半天的呆,血管清晰的在皮肤里顺着掌心向上攀走。马小玲咽了咽口水,脑子里似乎有个声音由远及近的飘过来,是苏圆圆,她哼哼冷笑着说:“行了,别装了,你根本没勇气去死。你就那种胆小怕事又懦弱的人,经营婚姻是个学问,你不懂,切。”说完,苏圆圆带着一脸鄙视的神情转身就走。马小玲羞愤交加,她咬了咬牙,闭着眼睛用刀片往手腕上割了一下,“哇”,钻心的疼痛让她猛地将刀片扔到一边,刚才还迷迷瞪瞪的脑袋立刻清醒了不少。死都没勇气,马小玲,你完了!正想着,不远处传来一阵情歌对唱。
给你一张过去的CD
听听那时我们的爱情
有时会突然忘了
我还在爱着你
再找不出那样的歌曲
听到都会红着脸躲避
虽然会经常忘了
我依然爱着你
因为爱情不会轻易悲伤
所以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样
因为爱情简单地生长
依然随时可以为你疯狂
因为爱情怎么会有沧桑
所以我们还是年轻的模样
因为爱情在那个地方
依然还有人在那里游荡 人来人往
……
歌声一个清脆婉转,一个低沉迂回,多少年荡漾在心底的许多情感跳跃起来,那些关于爱情、关于青春的滋味再一次泛起。马小玲不由自主的往歌声响起的方向走去,穿越人群向前看去,场子中央,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拿着扇子翩翩起舞,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戴着墨镜,正在低吟浅唱。
这一看不要紧,那熟悉的盘发、眼睛上的一颗痣、轻轻抿起的嘴唇,甚至那一抹浅笑都让马小玲浑身的热血涌起,她满腔的悲愤情绪一下子找到了缺口,大吼道:“妈!”
苏明玉停下来,回头一看,惊喜地叫着:“小玲,你怎么来了?”
“妈你丢人不,你是在和这个小伙子恋爱吗?大庭广众的,你一把年纪,你,你……”马小玲要崩溃了,老妈的眉眼俨然和这个该死的小伙子处于热恋状态,让刚离婚的自己情何以堪呐!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起来。
苏明玉愣住了,不高兴的说:“我离婚了,而且单身很多年。他也单身,我俩为什么不能在一起?管得着吗?我怎么丢人了,我?”
马小玲冲上去把苏明玉手里的扇子夺过来狠狠扔到地上踩了几下,又对着那个小伙子吼道:“你是不是看我妈妈有钱就想吃软饭啊,不要脸,快点滚啊!”
那男人一愣,无奈的对着苏明玉耸耸肩膀,背着吉他转身就走。
“真是,你这个丫头!”苏明玉看着周围的人交头接耳,顿时面红耳赤,冲马小玲狠狠瞪了一眼,又急忙追着那个小伙子的背影而去。
马小玲说不上自己为什么这么愤怒,她两手发抖的拿出手机给老爸马国明拨过去。
“爸爸,我妈妈找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这事儿你知道吗?”马小玲怎么也不能接受自己的母亲居然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好上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什么,这个老妖精!有点钱就得瑟,耐不住寂寞的女人!等着,我马上到城里去收拾她。”马国明一听,也激动了,离婚后自己带着女儿过活,怕找个后妈给马小玲气受,一直单身没再婚。苏明玉可倒好,美容院的事业越做越大,前几年听说和一个公务员谈婚论嫁,后来幸亏吹了。这下可好,居然和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搞到一起了,简直是伤风败俗。他连忙收拾东西准备到省城去和苏明玉好好谈谈。
马小玲的胸口被一股热血激荡着,她喘着粗气在汽车站门口走来走去:老妈苏明玉这些年据说挣了点钱,有钱之后越发容光焕发显得年轻了。按说父母离婚很多年,苏明玉再找一个属于情理之中的事儿,马小玲自认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可万万没料到,五十多岁的苏明玉竟然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情意绵绵的在公园唱歌!真是岂有此理,太不像话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能爱上五十多岁的离异老大妈?这不是吃软饭是什么?这不是摆明了看上苏明玉的钱么?这么简单的道理,老妈就看不出来?几个小时以前,马小玲浑身乏力,丝毫没有活下去的勇气。此刻,愤怒的火焰燃起,她早把想死的事儿丢到九霄云外去,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一定要拯救苏明玉这个女人,免得让她晚节不保!
暮色深沉,出站口方向车来车往。远远的,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向出站口走来,他穿一件黑色的夹克,头发花白,随着他脚步的进一步走近,脸上的肉微微晃动着,眼袋突了出来。马小玲怔怔地望着父亲,内心既酸楚又无奈。马国明又当爹又当妈的把马小玲拉扯大,马小玲大学毕业后就留在云州和李国立结了婚,马国明为了自己的女儿有面子,陪嫁了10万块养老钱,可没料到俩人才过了不到三年,就离婚了。他到处托人给回到宁城的马小玲介绍工作、介绍对象,好容易嫁了个方正,开了个小家装公司,日子还算是滋润,在亲戚面前也有面子。马国明心想,过些日子,自己也可以考虑一下再找一个。他端详着双眼红肿的马小玲,一向节俭的女儿穿着一身新衣服,头发也像是刚做的,尽管化了妆,眼眶里的泪花还是在打转。
“小玲,你怎么了,是不是方正那个小子欺负你了?”马国明愣住了,连忙问。
马小玲看着父亲有些花白的头发在风里微微抖动着,苍老又憔悴的脸上毫无光泽,想起这些年为了所谓的爱情东奔西走,没有一天在父亲跟前尽孝,眼泪哗啦哗啦的就往下淌,她哽咽着说:“爸爸,对不起,我离婚了!”
一毕业就和李国立结婚,潜意识里都想拿住对方。马小玲在家被马国明宠成了公主,每次做饭洗碗都要和李国立玩剪刀石头布定输赢,赢的人就可以不干活。久而久之,李国立生气了,说女人天生就该伺候老公,做饭洗衣服,凭什么一个大男人在厨房里洗碗。马小玲那阵子还是个火爆脾气,“啪”的摔了碗,和李国立唇枪舌剑的你来我往,后来就发展为你一指头、我一拳头,李国立摸着被马小玲抓伤的脸说,离婚!马小玲也不甘示弱,说,离就离!就这样,第一次婚姻结束了。马小玲带着满身的伤痕回到宁城,这可急坏了马国明。马国明给蜗居在家里的女儿变着方法做好吃的,挨个给亲戚朋友打电话拜托他们给马小玲找工作、找对象。好容易和方正走到了一起,马国明对外都说,我女婿的公司好得很,女儿现在安心过好日子云云,这下,所有的美好都灰飞烟灭。老家那个小县城里,离过一次婚的女人就会被认为不是什么好东西,马小玲竟然离了两次婚,马国明直挺挺的立在那里回想着这些过往,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爸爸,我本来不想活了,呜呜,我活着就给你丢人了。没考个好大学光宗耀祖,更没嫁个有钱人带着您一起享福,我买个刀片想割腕,但我没有勇气死。爸爸,我对不起您。”马小玲把头埋在马国明怀里,闷声哭得嗓子都哑了。
马国明不是不知道女儿的脾气,和方正结婚以后,马小玲像是变了个人,家里家外的活儿都一个人包了,把方正伺候得妥妥帖帖,还和方正的妈妈徐美清关系好得像是亲母女,多少委屈都往肚子里咽,只盼着两口子能和和美美走下去。如今,这段婚姻还是散了。都是自己的错,当年气不过苏明玉开了个美容院能挣点钱就趾高气扬的看不起人,离婚之后带着女儿单过,没妈的孩子到底是心里苦的,好多道理只能是妈妈讲的,他这个当爸爸的说不出口,也不会找一些合适的词来教女儿怎么和丈夫相处。
冷风嗖嗖的,风里夹着细小的沙砾,马国明老泪纵横,摸着女儿的头发长叹道:“你的命就那么不值钱?爸爸拉扯你这么大,没碰到好男人就要去死?你有什么权利去死?你这个傻孩子!都是爸爸不好,你从小没个妈妈,受苦了……”
说到过去的辛酸,父女俩抱头痛哭。
马小玲呜咽道:“爸爸,我现在不想死了,我还要好好孝敬您呢。爸爸,对不起,我对不起你,给你丢脸了。”
“傻丫头,说这些没有用的。爸爸只希望你过得好,都怪爸爸没本事。”马国明抹了一把眼泪,接过马小玲递来的纸巾擤鼻涕。
哭了一场,心里舒服多了。马小玲想起老妈苏明玉的事情,不由得皱着眉说:“爸爸,我看呐,我妈已经陷进去了。那小伙子怎么会看中我妈,你说,还不是图她开了美容院有钱呗,就是个吃软饭的。”
“走,我们爷俩今天就赖你妈那里了,我倒要看看苏明玉一大把年纪还要来个老牛吃嫩草,真是笑话,也不怕被人耻笑!到你妈那里,让她请咱吃饭,你是她闺女,吃她是应该的!”马国明愤愤的说。
“好!反正我离婚了,没地方去,我就住我妈妈那里了,看他们怎么好下去,即便是真好了,我也要拆散他们。老牛吃嫩草,也不怕消化不良。”马小玲拦住一辆出租车。
马国明义愤填膺的说:“说得对,老娘们,没个男人教育就是不行!”
说话间,爷俩坐着车向着苏明玉的美容院方向驶去。(原创作品,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