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时期的同窗好友大明在过年时打电话,希望能跟我一起聚聚。我问他过年怎么没回家,他说见面再说。
见到大明,感觉很诧异,虽然同在一个城市,但是因为工作忙,所以我们也不常见面,上一次见面大概是在半年前,那时的大明还是个一百八十斤的胖子,可现在,竟然暴瘦,大圆脸变成了锥子脸,眼眶深陷,实在吓人。
过年期间开门的店铺不多,于是我们买了点啤酒、花生米到公园去,一边喝酒一边吹寒风。
我问大明发生了什么事,大明叹了口气,给我讲述了他的遭遇。
大明家在一个相当偏僻的农村,他父母都是普通农民,虽然只有他一个孩子,但是因为妈妈身体不好,家里的积蓄几乎都治病花光了。大明从小懂事,学习努力,还帮父母干农活儿。大明的成绩很好,小学毕业后竟然考上了市里面的重点初中。
学费对于大明来说是个天文数字,好在他成绩好,中学特招,免了大部分学费。大明为了能读书,就在假期去城里一个叔叔家的饭店打工,只是叫叔叔,没有什么血缘关系,所以大明干得活儿并不轻松,相反还非常累。好在工钱都拿到了,两个月下来,大明拿着一千八百块钱的工钱开开心心去城里上学了。
大明想出了无数种方法省钱,星期六星期日还跑出去打工,那一个学期,大明不仅没花完钱,还赚了几百块。就这样,大明从初中、到高中、到大学,一路自己供自己上完了学。大学期间大明不仅赚了自己的学费、生活费,还能贴补家用了。
大明本想接着读书,可没想到妈妈突然病重,大明攒下的两万块钱根本不够用,向同村的叔叔伯伯借了十几万,好在母亲的病好转了。但是面对接下来的债务,大明很焦虑。
放弃了读书的想法,大明跟朋友合伙做生意,朋友出钱、大明出力,两人就这样一步一步,在两年的时间里淘到了一大桶金。大明赚了钱,还上了欠债、在城里付了首付买了房、买了车,还准备把父母接到身边照顾。
没想到,这个时候问题出现了!
大明虽然还上了乡亲们的钱,人情债却还不上了!村里人都知道大明出息了,有本事了,赚了钱,于是开始向大明求助。
到城里看病,要大明车接车送还要帮忙挂号,当然,还要住在大明家。村里有无业青年,就找大明,说大明当了老板,要大明安排工作。还有三姑六婆,时不时的要给大明安排相亲,大明拒绝,就说大明有钱了,看不上家里穷亲戚了。
总之是各种不能推脱的事情汹涌而来,其实大明刚开始创业,平时非常非常忙,因为这些亲戚同乡时不时的要大明干着干那,大明根本应付不过来,他说自己几乎每个月要接待两到三批亲戚。每当他说自己没有时间,就会被指责忘恩负义,大明简直被压得喘不过气。
大明说,自己没有多少积蓄,钱都买了房子和车子,还要还房贷,公司现在也在上升期,忙的不可开交。可家里的亲戚们已经通过他爸妈传话,二叔要借钱,四伯要来城里玩,三姨的女儿要来上学需要大明车接车送,姑姑安排了相亲。想起亲戚们似乎要吃了他的神情,大明干脆没回家过年!
没回家过年,还被父母几次打电话责骂,问他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推脱亲戚们的要求,明明就是举手之劳的事。
面对所有人的不理解,大明说,这是他过得最憋屈的一个年!他问我,这样的事情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自己总不能躲一辈子,究竟他做错了什么,导致自己如今里外不是人!
其实,同窗四年,以我对大明的了解,他已经堪称完美了,做事踏实认真,为人也很真诚。可能就是错在太“烂好人”,没有办法对人提出拒绝,不敢说出“不”,导致别人觉得,大明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像大明这样被“人情债”压垮的年轻人不在少数,大多数最后的结局都是里外不是人。
其实,在我们有能力的时候去帮助别人是一种美德,如果伸出援手,证明有爱心,但是如果献出爱心后还一直要求回报,而且是无休止的回报,那就不合适了!就像大明的乡亲们,当初施以援手借钱给大明妈妈治病,大明和家人自然牢记心间,但是这样理直气壮让人家不断回报,当初的爱心也就变了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