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采访手记。口述:阿星】
阿星小的时候很怕父亲,原因是父亲常年留着一脸络腮胡又不苟言笑,这让他无形中带了一点杀气。
上初中前的阿星成绩很差。那时母亲很忙,每隔两天就要上夜班,而父亲的工作属于重体力活,辛苦了一天的他下班后要买菜做饭。完成最后的家务后,父亲基本已经累得不想说话,对她的关心自然就少,连阿星什么时候考试都不知道。
阿星的家长会一直是父亲参加。在一次阿星拿了全班倒一时,老师在家长会上狠狠地点名批评了阿星,会后还对父亲直言,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家长。
从那时起,父亲再累,也会督促阿星每天写作业。阿星看着坐在一旁陪她写作业的父亲将清亮油擦在眼皮上强撑着时 ,心里突然有股强烈的内疚感,也就是从那时起,阿星开始认真读书。
阿星十三岁时,母亲生了弟弟。看着围绕弟弟打转的父母,阿星觉得自己被冷落了,每天都郁郁寡欢。心细的父亲发现了这一点。弟弟百日时,父亲带全家去照相馆照了一张全家福,挂在墙上。父亲对阿星说,你和弟弟都很重要。
阿星十六岁时,早恋了。老师去家里向父亲告状,又羞又怕的阿星躲到了同学家。那时有电话的家庭不多,父亲骑着自行车挨家挨户的找阿星。找到了,父亲闭口不谈早恋的事,只是载着阿星在月光下回家。
回到家,上夜班的母亲不在,年幼的弟弟独自被关在家里,打翻的热水瓶将他的手烫起了一串水泡,见到父亲和姐姐时,弟弟已经哭得说不出话了。那时阿星才有深深的悔意。几天后,阿星和小男友分了手。
此后,在阿星的成长路上,父亲一直关心、呵护着她。上大学时是父亲送她去的学校,结婚时父亲拿出了家里的大部分存款给她备嫁妆,买房后是父亲每天去监管装修进度,生孩子后也是父亲让母亲过来给她带孩子……
长大后的阿星,一点也不怕父亲了,她常对老公说,父亲是最心软的严父。
本来阿星以为,父亲对她的付出是因为她是他的女儿,他是她的父亲,可没想到,事情的真相并不是她想的那样。
那天父亲和母亲带了一个老人来家里。那人一见到阿星就激动地掉泪。阿星被弄得一头雾水,这时母亲开口了,说,这是你爸。
原来,母亲在嫁给父亲前,曾和别人深恋过。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国掀起了一股出国热,母亲和男友再深的的感情,在美元面前也变得无足轻重了。男友抛下母亲去找山姆大叔后,母亲才发现自己怀了孩子。那时未婚先孕可是件了不得的事情 ,在这样的情况下,母亲嫁给了一直暗恋她的父亲,而父亲也承诺会对那个孩子视如己出,那个孩子就是阿星。
阿星的亲爹到那边后,并没有过上住豪宅开豪车的日子,只是转行做了一名厨子,一直未婚。现在,阿星的美国爹回来了,知道自己有个女儿并且已经那么大了,老人立马找上门来。
父亲对阿星说,他一直没想瞒着这件事,只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告诉她,现在她也做母亲了,所以那人一回来,他和母亲就商量将这事告诉阿星,让她自己选择认不认。
阿星并没有陷在认不认爹的困惑中,她只是在回想父亲对她的点点滴滴。父亲和她没有血缘关系,可对她比对弟弟还要好,这种好,以前觉得理所当然,现在却觉得难能可贵,因为像父亲这样的胸怀,有几人能做得到呢?
她对亲生父亲说,以前您没养过我,以后也请您当不知道我的存在,因为我的父亲只有一个,却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