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学校,就在离我不远的沙井村对面。每天下班之后的闲暇之余,穿戴整齐,脸上带着威严的表情,徒步向她的学校走去。进了大门,第一眼看到的还是那熟悉的一号公寓,公寓旁苍老的梧桐。若是在一年前,我常常满怀期待地站在这儿,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门口走出来的女孩,寻觅着云子的身影。不知何时,她像变魔法似的已走到我背后,拍着我肩膀笑嘻嘻地说“这位同学,你在等谁呢?”待我转过身去,她已淘气地跑开了···而现在呢,当我重来时,除了巨大的空虚和冷清,却什么也没有了。我还是站在这儿,痴痴地望着一号公寓的门口,仿佛在等待着根本不存在的奇迹的出现。她的甜美的笑容,调皮的模样,此时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重复播放···
半年前的一个傍晚,在她学校的操场上见到了阔别一年多的云子。我像个木头人一样站在那 儿,含着微笑、专注地看着她一步步走近。在心里默默排列了许多次的措辞,此时却完全无用了。只是看着她,不言语,像个失声人。半晌,方才如梦初醒般问了一句;你还好吗?我们并肩漫步在操场上,小心翼翼地交谈着,生怕因某一句不该说的话闹得不欢而撒。分别在即,我弱弱地问:我们,还有可能吗?她先是怔了一下,然后反问道;你说呢?听着他高跟鞋触地声渐渐的远去,我抬起头告诉自己:一定要像个男子汉!
去年此时,并不是这样的。那时我们常常在操场上散步,她像个孩子一般拉着我的手,给我讲她家乡的趣事。讲到有趣处时,不待我笑,她却自个儿先笑了起来。那圆圆的脸上的小酒窝,是那样的好看。现在呢?却再也看不到那样迷人的小酒窝了。在梦里常看到的,是一张冰冷的、苍白的脸,那是如雕像一般的没有表情的容颜。
我告诉过自己很多次,不要再去碰触已经化作尘埃的往事。否则,那些甜蜜和幸福的回忆,也会因为物是人非的环境而变得苦涩。我还是去了青龙寺—去年春天和云子同去游玩的地方。那时樱花开得正好,游人如织。一起散步时我们谈论以后组建一个小小的家庭的打算,她亦是点头默许了。偶尔我问她:姑娘,何时做我的新娘子呢?她低着头,不作答了,脸上就有晚霞一样的红晕慢慢散开,那是没有见过的、再也没有见过的绯红。
人需要失去多少才会懂得珍惜?我一再犯着同样的错误,却愚昧地怪罪于爱自己的人。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暮春的早晨,我在河北衡水这座小城。接到云子电话时,我正在广场上散步。电话里她诉说着异地恋的痛苦,极其希望我回到西安工作,起码离她近。然而,我却幼稚的以为是她在耍小孩子脾气,甚至觉着她是在无理取闹。终于,我们还是分开了···那天在广场上晨练的人或许都看到一个青年在奋力用拳头击打着水泥柱,他不顾别人诧异的眼光、直到那柱子被血液涂鸦的像个小孩子的美术作业,他才转身离去。
信,写了一封又一封,终是没有得到她的任何回应。她的学校,从此成了我常去的地方。、多少次,我仿佛是在做梦一般看见了她,还是那好看的小酒窝,苍白的圆脸,还有红色的裤子和淡蓝色的板鞋···
以前,她跟我说过许多次她的家在延安何处,我却没有用心记住。如今,每每想念她时,我就伏在书桌旁看延安地图,企图让那仅有的一点印象唤起我对她家的记忆。心里默默地盘算着去延安旅行,去她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地地方走走,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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