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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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卢悦 （新浪微博@卢悦卢悦）
小编 | 心之助 云云
有人说，时间就是一个婊子——它太薄情。
布拉德皮特和安吉娜丽朱莉，这两个世界上最资深的老司机，当年从三角恋中杀出，顶着全世界人的咒骂，居然在一起了12年。当大家终于对他们放心的时候，他们又离了。
刚结婚的时候，崭新的大喜字的婚床，还带着油漆味的新家具，十指交缠的鸡尾酒以及日夜欢爱的拥抱……总是有谈不完的话，看不厌的脸。情话，可以说一夜的。
然后呢？然后一切都狗带。当年抠鼻屎都那么带感的小帅哥，变成了邋遢龌龊的中年大叔；当年睡觉打鼾都那么销魂的小娇娘，变成了如包租婆一样让人了无性欲的中年妇女；当初喜欢的，都变成了厌恶的；当年厌恶的，都变成了喜欢的；
当初想：我就想找个老实听话，不会出轨的；现在想：一个连女人都不想勾引的男人，该多无聊啊；当初想：我就想找个幽默风趣可以和我玩一辈子的男人；现在想：我怎么瞎了眼，找了一个儿子来养？当初想：我就想找个举案齐眉，情投意合的男人过一辈子。现在想：其实一切都是演戏！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如果爱情都是一时兴起，都是荷尔蒙作用，都是一场幻想，自编自演自欺的游戏，那么这样的爱，就算丢了又有什么可惜？婚姻，都不过就是过日子？这种说法，就把人贬低为动物，你这辈子就是拉磨，繁殖，不要寻求你的自我，好好过一头驴的这么有前途的日子吧。
婚姻到底是什么？
之前的文章中我也讲过，爱分两种，一种是爱的本体，一种是爱的泡沫。爱是必须要有一些幻想的，没有幻想的爱，就像是没有糖的咖啡一样，因为我们所有人本质都是自恋的，都是需要需要把一些美化的愿望投射到对方身上。
可是，爱又是真实的，所以它必须要有咖啡的苦涩，但如果你可以真正喝下去这杯咖啡的时候，你就会发现它的回甘。
总的来说，我们对爱，有三种诉求。
一种诉求是求美。
一种诉求是求丑。
一种诉求是求真。
1.求美式老夫老妻：
生活在第一种诉求中的爱侣们，是这样相爱的：一个从小就被重男轻女的妈妈所伤害的女孩，总是要忍受妈妈把最好吃的，最好看的衣服都分给她的弟弟，而对她却是非打即骂，她就是童话里的白雪公主，有时候她会问自己：这是我亲娘吗？我是不是后娘养的？
然后她遇到了一个一直都生活在留守家庭中的男生，他最大的难过就是父母虽然对他很好，但却像候鸟一样，每年只能春节见一次，他的痛苦在于在每次相聚之间要有三百多天的等待。
一个渴望在亲密关系中补偿特殊的宠爱的女生，和一个渴望一直都黏糊在一起的男生，就这样相逢了，女生可以给男生很多依恋的需要，而男生可以给女生很多很多的宠爱，于是两个人就欢乐地一直生活在一起了。
这就是一种“求美”式的老夫老妻，这样的关系可以维持很长时间，可能是十年，甚至二三十年，因为他们的依恋层次都是婴儿级别低的，他们试图创造出一个永远的子宫一样的世界。让他们可以紧紧拥抱在一起的，是他们内心的创伤，这个创伤会让他们必须团结在一起，才能屏蔽。
2.“求丑”式老夫老妻
他们可以成为这个世界最好的员工，最好的父母，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子女，但却唯独不能成为最好的夫妻。很多人做了那么多年的夫妻，才忽然发现：原来其实我们可以成为最好的知己，但却唯独不能做夫妻。
一个男人可以对婚姻外的所有男女都是那么的贴心体贴，热情投入，但对自己的妻子却冷若冰霜。一个女人可以对婚外的所有关系都驾轻就熟，但到了婚姻里却变得痴傻呆蠢。
如果说“求美”的老夫老妻是把婚姻当成花瓶，要供起来，那么“求丑”的夫妻就是要把婚姻当成垃圾桶，供他们呕吐用。
3、“求真”式老夫老妻
这时候，有人问，这是为什么啊？为什么有人要把婚姻当花瓶供起来，有人要把婚姻当垃圾桶呕吐呢？因为我们每个人都要有两个面。一个面叫光明面，也就是社会化的一面。一个面叫阴暗面，也就是非社会化的一面。
如果我们认为这个世界是可怕的，那么往往，我们就把“冲突区”设置在外面，于是我们的婚姻就会成为安乐窝。如果我们认为这个世界是可爱的，那么我们就很容易把“冲突区”设置在内部，于是我们的婚姻就变成战场。很显然，“冲突区”里的冲突越大，我们的世界就越不太平。
最近比较火的连续剧是《毒枭》，说的是哥伦比亚的大毒枭埃斯科瓦尔和整个世界为敌的故事，在外面的世界，他做的所有事情就是和各种人战斗，和政府斗，和其他毒枭斗，和美国人斗，和自己帮派里的内鬼斗，一个不高兴，他就让手下人往市区里扔炸弹，他手下的人命数以千计。
但是他对妻子特别好，虽然成为世界第七富有的人，但他很少玩女人，甚至最后的覆灭，也是因为远离了妻子变得丧心病狂，失去理智。
他的模式就是典型的“求美”型。他把所有的恶意，都扔到外面的世界，他的婚姻就成了隔绝于世界的天堂。而“求丑”类型的夫妻经常会说一句话：我在外面装了那么久，回家了，我不想说假话，于是他们就肆无忌惮地说各种不经大脑的话，全然不管对方的感受。
“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这样的“窝里横”，其实是因为他们无法对这个世界释放攻击，于是只能互相殴斗，才能找到内心的平衡。
那么第三种关系“求真”是什么意思呢？
如果你看过我以前的文章，就会知道，我们解决问题，其实是有两种方式。一种是转移：老板骂我，我打老婆，老婆整孩子，孩子踢狗，狗咬老板。一种是化解：也就是说，我们能加工处理我们内心的创伤的时候，我们的容器加大的时候，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这是什么意思呢？就像我上面说的那对夫妻，后娘养的女人和留守家庭的男人，他们可以通过求美来寻求幻想中的补偿——都做一对可以享受爱的婴儿。
但时间久了以后，当其中一方或者双方开始从创伤中慢慢修复了，比如女人在事业上的成就，让她的自信开始修复，不需要那么多被宠爱的感觉了，可是男人却在自我成长方面没有什么进展，他还想保留过去那样的格局：他当爹，她当女儿。
或者说，他们的生活境遇发生了改变，比如丈夫破产了，没有能力再扮演绝对强大的男人形象了（这是他自己的定义，我有钱了，才会是个男人，否则我就是太监。）
这个时候，双方的裂痕就越发大了，但因为他们当初的设置没有经过讨论和更改，大家就都要继续将这场越来越勉强的戏剧演下去。其结果就像是空着肚子跳舞，跳得越长时间，最后可能越容易崩溃。
“求丑”的关系也是如此，如果当他们其中一方慢慢地在这个世界赢得了更多的肯定以后，他们就不需要在外面整体装孙子，求包养了，他们也可以在外面释放攻击了，于是他们之间发泄的功能没有那么强烈了，其中一方就开始要求在关系中也“求一些美”了，可是如果另一方没有发现这个变化，继续呕吐的时候，就会发生悲剧。
比如很多老夫老妻都是一起筚路蓝缕的含辛茹苦的在大城市奋斗，当他们终于来到了丰收时节，事业有成，房子也有了，车也有了，孩子也有了，社会地位也有了，所有人都羡慕的时候，他们的末日就到了。
因为他们婚姻的预设是：这个世界好可怕，我们需要抱在一起。一旦这个世界不可怕以后，他们抱在一起的意义就消失了。于是小三儿就会出现，他们的生活又是一团糟，或者老公的事业也在这个时候开始走下坡，于是这个世界又危险了，夫妻俩又可以如愿地团结在一起了。
总之，只有这个世界是危险的，夫妻关系才能继续下去，我们就不能过好日子。两个人结婚就是为了过好日子的，但真正好日子来了，却不能享受。这个悖论的原因就是因为，我们试图通过抱团，来解决内在的危机。这个内在的危机就是一种原始的恐惧和焦虑。之所以说它是原始的，就是因为它对很多人来说是无法消化的。
咨询中，我会问，没有婚姻，你的世界是什么？有人说是无人区，有人说是原始森林，四面都是绿幽幽的眼睛；有人说如同溺水。无论是“求真”还是“求丑”其实都是在用身体来解决两个问题：“安抚”与“攻击”。安抚给我们一种promise：你可以弱小。攻击给我们一种肯定：你可以强大。
如果夫妻之间可以用言语，而非身体层面，来解决这两个问题，他们就来到了“求真”的层面。就像是那个大毒枭埃斯科瓦尔，他小时候，有一天哭着回家，因为学校里的女生嘲笑他破了洞的球鞋，他的妈妈就半夜里到商店里头偷了一双新鞋给孩子穿。这件事其实就给埃斯科瓦尔的世界观奠定了基础：外面的世界是不接受我的，嘲笑我的；我要用最快的方式堵住你们的嘴，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但是他的妈妈没有能力安抚孩子的伤心，也没法办法接受自己的贫穷的状态。他的妈妈没有安抚他受伤的自恋，更没有爸爸告诉他这个世界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他该如何面对外界的羞辱。他必须靠物质才能赢得自己的尊严，而这个尊严不属于他，属于这个世界，最后他只能穷其一生追求外界的肯定，在外界的羞辱中，不断反抗，不断“偷鞋”，不断再次受虐。
一对夫妻，有没有办法加工彼此受损的自恋？有没有办法彼此安抚，让我们的容器变得更大？
上半年最火的美剧《纸牌屋》说的就是这样一对政治夫妻，他们就是一对介于“求美”和“求丑”之间的夫妻，但毫无疑问，他们没法“求真”，弗兰克斯无法真正地对妻子克莱尔袒露自己内心最脆弱的部分，而克莱尔也无法真正释放自己对于女性认同的恐惧。他们都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像两头困兽，红着眼睛面对这万恶的不断捕猎他们的世界。
他们之间，是有着我之前说过的“一级合作”，也就是身体的合作，而却没有“心的合作”。他们可以彼此之间玩弄权术，但身体却已经日益疏远。
看一对老夫妻是否求真，就是看他们是否这么多年以后，彼此的容器，彼此的防御丝毫未变，如果什么都没有改变，这样的夫妻，一定会积存着大量未解决的充满灰尘和未痊愈的伤口的问题。这样的夫妻，就会容易在外在改变的时候，上演一出出的撕逼大戏。因为在他们内心深处，不相信自己可以存活，而外在的世界是毁灭性的。而其实，毁灭不在外面，就在他们自己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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