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山红宾馆的床又窄又硬,我们搬开床头柜,将两张床合二为一,紧紧的搂在一起,用身体温暖着对方。屋外的寒风从关不严的窗缝里溜进来,针扎一样刺着不小心露在被子外面的手。我们能听到各自的心跳。好长一阵子俩人什么也没说,人总是很怪,有很多话想说的时候,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这可能是我们一起的最后一夜了!两个男人都在这样想。我们捧着对方的脸吻了又吻,看了又看,想要把看了千遍万遍的脸刻进脑海里。他偶尔眨巴着眼睛用睫毛在我脸上轻轻扫过,带来阵阵酥痒。
年青的身体里除了爱,还翻腾着欲望。我们一次次宣泄着滚烫的欲望,只有在欲望刚刚宣泄的那一刻我们才能恢复片刻理性。是的,明晨起来,我们就要分开了!两个年青的男人相爱了三年,却无法面对世俗的压力。在世俗的桎梏面前,两个男人的爱被打入另册,受人指责,甚至遭人唾弃。要直面压力还是逃避世俗?我们选择了后者。
他向我说“珍重”,然后大滴大滴的眼泪掉到我脸上,我紧紧的抱着他,在他耳边说“不要哭……不要哭……”,自己的眼泪却像决堤般涌出来。
“你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他说。
“嗯,等我工作稳定了就打电话给你。你有什么不顺心记得跟我讲。”
“嗯。”
俩人沉默着。
“也许我们这辈子都不能在一块了。”他打破沉默,说完开始哭。
“也许吧!以后社会可能会宽容一点,谁知道呢?”我叹着气。
“要是你没结婚,以后我再去找你。”我对他说。
“哎,还是别想以后了!”他叹气,“我们这辈子也许就是受罪的命。”
开往省城的中巴清晨六点准时在宾馆楼下按响了喇叭,他拎着我的行李下楼,随我一起上了车,我们并排坐在车厢最后面。车走到大桥上时,他喊司机停车,“我要下了,你在外面一定要保重。”话未说完声音已变成了哭腔。我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是“嗯……嗯……”作答,泪水流下来,淌过我被冻的冰冷的脸,散发着点点热气。
我打开窗,扭回头,看到他站在车后面一边向我招手,一边拭泪。他的影子越来越小,消失在我的视线里。直到一个乘客提醒我,“太冷了,快点关上窗子。”我才醒悟。我从窗外收回冻得通红的脸,趴在自已的行李上任泪水汹涌而出。
这里是大别山腹地的小镇——梅山。
一年过去了,岁月抹去了太多的痕迹,却无法带走我最深的记忆,分开的那一幕深深烙在我的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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