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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米高台上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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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一名钻井工人,常年征战在祖国的边疆沙漠,唯一和外界的交流工具,是一部时常没有信号的手机。住在冬冷夏热的临时板房里,吃饭时沙子会吹进碗里,干活时整个人被沙子覆盖……给妻子打电话时,他却总是笑呵呵地说:一切都好!
  
  结婚六年,儿子五岁了,他在家总共没有呆到六个月,柴米油盐酱醋茶,水费电费物业费,照顾老人伺候小孩……所有该夫妻共同完成的活,全是妻子一个人代劳。
  
  但是,妻子从来没有抱怨,总是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不让他操一点心。
  
  妻子唯一的要求是:必须经常打电话回家!
  
  在野外工作,手机十有八九没有信号,对于钻井工人来说,这家伙简直就是个摆设。
  
  无数个黄昏,工友们发现,他老是往高处跑,一边跑一边把手机举得老高。别人都吃完饭休息了,他还辗转在各个山头。夜幕降临,他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
  
  大家从他的脸上就可以看出来,他到底有没有为手机找到信号。可惜,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失落而归。
  
  那天,他又出去找信号,这一次,他心情似乎特别迫切,比平日多走了好几里路,回来时,月亮已经升得老高,圆圆地挂在天上,冲着他笑。
  
  他站在月光下,向着家的方向,看了很久。有工友叫:别发愣了,时候不早了,赶紧休息,明天还要工作呢。
  
  他却做出惊人的举动。
  
  他没有往房间走,而是走向了不远处的钻井架,那个架子有40米高,要系安全绳才能上,他却敏捷地徒手往上爬。
  
  有工友大声制止,不但没能让他停下来,反而招来了其他的工友。已经休息了的汉子们,披上衣服,纷纷跑出来,将井架层层围了起来。
  
  夜晚风大,能听见沙子打在井架上啪啪作响的声音,他的工作服被风灌满,像一面旗帜,猎猎飞扬,时刻都有可能将他拽下来,摔得粉碎。
  
  队长也被惊动了,扯起嗓子大声命令:再不下来这个月工资奖金全扣掉,记大过!
  
  队长的话似乎起了作用,他停下了攀爬的动作,却站在上面向队长求情:今天是我老婆生日,我说过要给她打电话,如果失约,她肯定以为我出了什么意外,不知道会多难过呢!
  
  队长怔了怔,没再说什么。此刻,大家都想起了家里的亲人,她们默默地挑起了家里所有的担子,不怕苦不怕累,唯一害怕的,是钻井队里的那个人出意外。这个高危的职业让亲人的心时时刻刻吊在半空。
  
  大家发愣的时候,他已经爬到架子顶端,对着手机大声说:老婆,生日快乐!我这里一切顺利,不要担心!等这个工作干完,我就回去陪你!
  
  手机终于有信号了!
  
  工友们长长地舒了口气,听着他爽朗的声音在风中飘荡,很多人低下头,悄悄地抹起了眼泪。
  
  文/汤园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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